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希望的種子
整個血淵城，蒼涼破敗。
絕望的人們，從廢墟中抬起臉，朝著遠處山巔之上對峙的雙方瞧了過去。
姜樂持劍而立，飄然欲仙。
對面已經變成紅毛綠眼怪的初代狩魔人，也安靜的站在原地、
姜樂手中軒轅劍上，有黃綠色的黏液，滴答在了地面之上。
紅毛怪物那些紅色的毛發，依舊在整個血淵城不斷的飄蕩，可是……此時已經停下了汲取生靈的進程。
安靜無比。
那些血淵城的民眾們，看著對峙的雙方，內心一片麻木。
他們甚至此時都沒有了任何多余的想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在地底世界，他們能夠生存的所有意義，不過是為紅毛怪物提供養料罷了。
他們甚至連螻蟻都不如。
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是萬念俱灰。
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這是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
毀滅吧……真的累了……
這是血淵城，大部分人的心聲。
姜樂的軒轅劍上，一滴又一滴的黃綠色粘稠汁液不斷的滴落。
他看向了對面的紅毛怪物。
“你敗了。”姜樂淡淡的說道。
紅毛怪物沒有回應姜樂的話，只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緩緩低頭。
他的心髒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就那樣，空蕩蕩的。
好久之後，對方這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是的，我敗了。”不知道為什麼。紅毛怪物此時說話的聲音都正常了很多。
姜樂默然頷首。
“和你相比我還是太弱了。”對方說道：“我根本沒有想到，你居然已經掌握了時間和空間的規則，擁有了無盡的壽元，成為了真正的長生真人。”
姜樂點點頭：“是的。”
“呵呵，我在地底世界，人不人鬼不鬼，策劃幾千年，終究還是功虧一簣。”這個紅毛怪物說到這裡，開始仰天長笑，笑聲之中，帶著哭腔：“我不服，我不服。”
“為什麼？為什麼都是修行者，都向往長生大道，你能成功，而我卻不能成功？”
姜樂嘆息了一聲：“想知道嗎？”
“想。”
紅毛怪物和姜樂對話的時候，有清風吹拂，他身上的那些紅毛，被清風一吹，直接脫離了他的身體，化作了漫天紅色的灰塵。
隨著身上紅毛的消散，眼前的紅毛怪物，也慢慢的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那是一個長相俊美的中年文士。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很薄，眼睛狹長，看起來就是涼薄性格。
他的胸前，那個觸目驚心的大洞依然存在。
姜樂剛才的一劍， 洞穿了他的心髒，斷絕了他所有的生機。
之所以還沒有死亡，是因為漫長生命中，積累的怨念和不甘。
這個中年文士，恢復本來模樣，順眼了很多。
姜樂看了對方一眼，一聲嘆息。
“能告訴我，你怎麼成功的嗎？”對方坐在了一塊青石頭上面，有些虛弱的問道。
姜樂看著對方，流露出一絲的同情：“你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現在知道這些，還有意義嗎？”
“朝聞道，夕死可矣。”對方笑了笑：“我很好奇你年紀輕輕，怎麼就修成大道了，還有，你說的那個熵增定理，到底是什麼奧妙法門？”
姜樂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來到了對方的面前，和對方肩並肩坐在了一起。
“熵增定理，大概的意思就是……這個宇宙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甚至包括三千大道，都會別避免的走向混亂和死亡。”
“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而所有的能量，都會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亂無序，我們修真，逆天而行，目的就是改變這樣的情況。”
“打個比方，你消耗一點靈力，將我們身體下面的這個石頭，從這裡搬運到了巨人們的地底王城。”
“石頭還是那個石頭，但是你這一點靈力消耗在了大千世界之中。”
“大千世界中，因為你的這個動作，增加了一點的靈力。”
“這樣的情況無時無刻都在發生，這一切是不可逆的，而且永遠都在增加，也無法回收。”
“所以，我們也能夠預測到，大千世界，越過時間長河的盡頭的模樣，那就是，所有世界終將崩塌毀滅，所有星辰都會熄滅，整個宇宙，將會一片死寂。”
“大千世界，最後演變成的，就是熵。”
“而到時候整個宇宙的形態，被稱之為熱寂。”
“如果這個大千世界，換成一個人，也是這樣的情況。”
姜樂坐在初代狩魔人的身邊，開始娓娓道來。
初代狩魔人聽的愣愣出神。
他被困在地底世界無數年，瞬間理解了姜樂的意思。
“我之所以會陷入無秩序的混亂和瘋狂，我的靈力之所以會開始崩潰混亂，是因為……熵？”
“對。”
“你是怎麼解決的。”
姜樂看著對方，苦笑著搖頭：“我並沒有解決，我只是無限延長了這個過程。”
“無限延長，就是長生。”
“對。”姜樂看著對方說道：“我和你不一樣的是，我從來不缺乏從頭再來的勇氣，我的應對就是……當我覺察到我體內的熵增加到我無法承受的時候，我就會選擇和過去的我徹底割裂，兵解，轉生！”
兵解，轉生……
初代狩魔人，重復了一遍姜樂的話，愣愣出神，低聲呢喃，然後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了……”
姜樂安靜的看著對方，輕輕嘆息，然後說道：“一路走好。”
在姜樂的注視下，身邊的中年文士，身影開始虛化，開始暗淡，開始破碎，最後被風輕輕吹散，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紅毛怪物死了。
初代狩魔人也死了。
地底世界，隱藏最深的詛咒，消失了。
姜樂起身，瞧著血淵城那些殘留的幸存者，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們這些人，給人的感覺很可憐的樣子。
於是，姜樂決定，為這些人，做一些什麼。
最起碼，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一顆希望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