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害群之馬
一直到宣知翡忙活完醫藥館的事情回到將軍府，她等的魚兒都沒有上鉤。
不過她也不著急，就像她說的，她放的魚餌足夠充足。
等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她朝四周空蕩處望了望，沉聲道：“暗衛在何處，出來一個。”
等了一會兒，從牆上某處翻下來一個，半跪在她面前：“主子。”
“剛剛回來，有沒有人跟著？”
“有。”
“幾個人？”
“兩人。”
“跟到了何處？”
“府外不遠處，可需要解決？”
“不用，讓她們跟著，裝作不知道。”宣知翡擺擺手。
都跟到將軍府外不遠處了，想來也是急了。
唔……要不要加點料呢？
於是第二日，衛記醫藥館門口出了一張新的告示，告示主要講了三件事：
其一，衛記新來了一位醫術了得的專治跌打損傷類的大夫，萬望鄉裡鄉親悉知；
其二，衛記近期需要一批新的藥材，主要為春季多發病症的常用藥所需之物，如有藥材商可提供還請同本店百掌櫃、張副管事聯系；
其三，衛記的幾味常用藥丸已經得到了補充，如有需要可以前來采買，前五十位采買者每份可得價廉平。
衛記醫藥館最近一直是臨郢關熱門之地，有些百姓哪怕身體健康，都要來衛記門口晃一晃，看一看外面如龍的長隊，再張望張望裡面坐診的將軍夫人。
還有不少的小商販將自己的攤位直接挪到了附近，尤其以賣吃食的居多，因此又吸引了好多百姓到這條街上來。
是以告示將將貼出去，就有不少百姓湊了過來。
也不是人人都能看懂字兒，幸好有人自發的給大家念了出來，一個穿炎色（大概是橘色）短打的束發短發少年站在門口，大聲的一句一句的念。
彼時宣知翡正在裡邊兒領著眾人做總結，少年清亮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大廳內每一個人耳中，宣知翡聲音一停。
張麻子立刻道：“屬下這就去讓他小聲一些。”
宣知翡攔住他：“無礙，讓他念。”
索性告示的內容不多，少年很快就念完了。
宣知翡正要繼續，就聽外面有人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也不是真的吵架，就是他剛念完，就有很多人又在問告示上寫的是什麼。
吵了有一會兒，少年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靜一靜，靜一靜，我知道你們來的晚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先前的大部分是聽到了的。
人家開門做生意，大家也別聚在這裡吵到人，各自私底下問一問也就算了。
只提醒一句啊，衛記補充了藥丸子，前五十位可得價廉平。
行了，都散了吧。”
他這麼一說，外面還真的安靜了下來。
宣知翡有些意外的轉過頭：“這人是？”
張麻子回道：“是個在咱家做生意的。”
“嗯？”宣知翡不解。
“醫館每日都有人排隊，這人也聰明，推了些小木凳過來，每日租給這些排隊的病患賺些銀錢。
他收的也不多，租一天一文錢，而且性子活潑，常愛給人幫點小忙，比如念個告示，抬個人扶個人什麼的，才幾日的功夫，他就跟附近一片的掌櫃小廝的混成了一片。”
原來是這樣。
張麻子頓了頓，想到先前的情況，遲疑的問：“夫人，您看是否需要請他去別處。”
宣知翡搖頭：“無妨，就讓他待著吧。”
“是。”
此事不過一個小插曲，比起這個，更讓宣知翡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新來的三個大夫，她是提前讓張麻子跟他們說好了的，來了之後要先考察一段時間，考察為期一天到半個月不等，這期間醫藥館給他們包吃住，每天還另外有十文錢的補貼。
十文少歸少，但是畢竟考察期的大夫是沒有獨立看診的，也就相當於拿著十文錢在學習，對比別處，宣知翡這已經給的很慷慨了。
且她一沒有違背諾言讓人拿著每天十文的薪俸干坐堂大夫該做的事，二沒有故意拖著誰不讓對方接手大夫的事務。
單看甘解世就能看得出來，實力得到了肯定，宣知翡二話不說的就讓他成了正式的坐堂大夫，在他來衛記的第二天。
所以她很是不明白，章洪海到底是哪裡覺得不滿意。
昨日午膳之後的總結他用“沒什麼”三個字帶過，今晨的總結他又一反常態的說了一大堆。
宣知翡並非是驕傲自大的人，雖然她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但章洪海說的時候她還是很認真、很虛心的聽完了的，聽著聽著就發現不對勁。
章洪海明著是在說折枝和巴音學識淺薄，錯漏百出，實際上是在隱射她什麼人都要，收學徒完全不看胚子，根本就是在瞎搞，亂來。
說到後面，他還把自己給說生氣了。
弄的一屋子的人都十分的尷尬。
宣知翡直接找機會打斷了他，再這麼說下去，折枝和巴音今天就別想再有心思看診了。
事實上他們已經沒心思了。
宣知翡教他們，也會很直接的指出錯誤，但同時他們進步了的，做的好的地方也會給予肯定，而且宣知翡指導的時候不會帶上個人情緒，實事求是的說了就完了。
罵人、批評這種浪費唇舌的事情她一向懶得做，直接罰一頓不比罵人強嗎？
所以兩人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優缺點在何處，但是被章洪海一頓罵下來，他們除了知道了自己的無能、差勁、愚蠢，其他什麼也沒感受到。
這種感覺在看診的時候表現得很明顯，兩人明顯的有些神不思屬。
宣知翡看在眼裡，恰好有藥材商看了告示帶著藥材來找張麻子的，宣知翡站起身：“折枝、巴音，你們兩個拿上紙筆，隨我來。”
兩人茫然的站起來，正巧馬上要到巴音那裡診脈的病患比他們還要茫然：“啊，咋走了，少被一、二、三三個人看是不是得多收銀子啊？”
宣知翡忍俊不禁：“不會不會，該多少還是多少，您放心。”
轉頭交待了賴立衫兩句，讓他照看片刻，宣知翡帶著兩人往後院走。
折枝和巴音，不約而同的耷拉著腦袋。
到了後院，張麻子正跟一個身著靛藍色衣衫、眉眼十分沉穩溫和的藥材商談話，見得她來，兩人停下。
張麻子恭聲道：“田老板，這位是我們衛記的東家，夫人，這是田老板，田元九，來找我們洽談藥材生意的。”
宣知翡微微一笑：“田老板好。”
田元九抱拳一禮：“衛老板有禮，早就聽聞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聽到這個稱呼，宣知翡挑了挑眉，笑容更濃了幾分：“田老板客氣。”
她讓開一步，現出身後的折枝和巴音，繼續道：“我這裡有兩個學徒，想要學學辨認藥材，田老板可否行個方便？”
“方便方便。”田元九立刻道：“鄙人今日一共帶來了三十二種藥材，都在那邊了，您請。”
宣知翡頷了頷首，也不再客氣，直接去看他帶來的藥材。
因為只是來談生意，所以田元九每一種藥材只帶了一兩份，各自放在一個盒子裡，此刻被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長桌上。
宣知翡目光從這些藥材上一一掃過，等她看完，田元九方才道：“衛老板是內行人，鄙人也不同您繞彎子，這些藥材都是從山裡挖出來的，有的品相雖然差了些，但藥性同自家種植的自然不是一個檔次。
今天帶來的都是春季多發病症常用的藥材，您要是看得上，以後想要繼續合作，鄙人哪裡還有很多別的，質量絕不比今天的差。”
宣知翡點點頭，選了一部分拿起來聞了聞，又放下：“的確是不錯。”
田元九也是多年的老生意人了，聽了這話就知道至少質量這關已經過了對方的眼，便再接再厲的道：“您家的藥材鄙人之前有了解過，要價雖然不比別家高，但質量在陽陵城裡找不出第二家像您家這麼好的，想來衛老板也是有要求的人，並不只顧著做生意。
鄙人在這方面和您有著同樣的想法，藥材的好壞事關人命，怎麼著也不能昧了良心為了往外少掏一點銀子，多賺一點銀子而依次充好，衛老板您說呢？”
宣知翡笑了笑，這個田元九，真是太適合吃這碗飯了。
作者：寫田元九的時候感覺看到了一個現代的銷售，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