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你親了我
唇落下的剎那,少年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
跌入谷底的心情不受控制的飄向雲端,剛飄到一般,手臂“哢嚓”一聲,緊接著,一陣劇痛襲來,額頭的細汗一層一層的往外冒。
少年咬著牙,拼命的忍,卻終究沒有忍住:“你,你有病啊!”
“一箭雙雕,為師厲不厲害。”她摸著他被接好的胳膊,滿意道:“算你運氣好,如果換作是旁人,你這胳膊指不定得留下些暗傷,現在動一動。”
少年聞言愣了愣,舉著胳膊上下擺動了幾下。
是好了,但——
“你就算要治,就不能提前同我打個招呼說一聲嗎?”
也好有個心理准備不是。
她挑了挑眉,突然正色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少年抬起頭,有些茫然的“啊”了一聲。
她手搭上他的肩膀,聲音很是嚴肅:“為師要開始了。”
“不是剛剛才……”他有些慌,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顫聲道:“等等!等會兒,我還沒准備好!”
下一瞬,她手臂微微抬起。
“提前跟你說過了,我要開始咯。”
少年捏著拳,眼睛緊緊的閉上。
早死晚死都得死!
來就來吧!
好一會兒,意料之內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他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眼皮顫了顫,慢慢睜開。
黑暗的練武大廳此刻燭火通明,只孤零零的站著他一人。
半晌之後,他將地上的木劍撿起來,往涼亭走去,小心翼翼掀開了紗幔。
她撐手躺著,背對著他,看不清神情。
但一片好心非但不被信任,還被污蔑,換做是他定然是會生氣的吧。
他想了想,放下劍,在涼亭外跪下,鄭重的道:“師傅,我錯了。”
她像是動了動,但沒轉身。
他便繼續道:“師傅,徒兒以後會好好練劍,不亂來,也不再懷疑師傅您的用心,今日惹了您不痛快,徒兒自知無法彌補,從明天開始,必當加倍努力習武,必不負師恩。”
他不太會說話,這番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然而就算這樣,裡頭的人還是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
夜風幽冷,吹得他打了個顫。
一股特殊的香氣混雜在蓮香之中,卷入他的鼻息,他微微一愣,看著面前紅色的身影,有個奇妙的念頭慢慢升起。
不,是,吧!
他擰眉,試探著喊了一聲:“師傅?”
無人應答。
“……”
他拿著木劍站起身,脫了鞋子進入涼亭,繞到了她的正面去,便見得她正閉著雙眼,抱著一個酒壺呼呼大睡。
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她根本——
就!沒!聽!
說真的,在這一刻,他很想當個弒師的逆徒!
強行灌了一陣冷風讓自己打消了這個瘋狂的想法,他蹲到她身邊,開始脫衣裳。
也不知道把歲數活哪裡去了,常年走哪兒睡哪兒。
將外衫搭在她身上,他想了想,又去拿她懷裡的酒壺。
沒想到這人人昏得很徹底,酒壺卻保護得很好,他嘗試了半天也沒拿出來分毫。
他右邊胳膊接上了,肩膀不疼了,但整條胳膊還是疼,後續應該要持續用藥才能痊愈,也不敢亂使力。
“算了。”他收回手,賭氣一般:“懶得管你。”
手傷了,也沒辦法繼續練劍,他走到涼亭的角落裡坐下,扯了紗幔往身上胡亂一蓋,就這麼睡了。
……
“怎麼樣?”
聖宮的某處密室之內,有人緊張的問道。
一道蒼老的聲音道:“哪有那麼容易,早跟你們說了暗影師嬌氣得很,沒養成之前一定要仔細仔細再仔細,你們竟然直接讓它死了!”
先前那人懊悔道:“我們也不想的啊,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就這一個總是出岔子,眼看著沐聖節要到了,上頭又催得急,只能冒險加快了進度,這才偷偷放了暗影師自己出去覓食,哪曉得竟然會出這種意外!”
見身邊的人沉默著不說話,他急切道:“公子近兩日就要過來了,上回只是出了意外就死了那麼多人,要是被他發現了暗影師的事情,你我都會沒命的!”
蒼老的聲音有些不耐:“急急急,你就知道急,先別吵,等我想想辦法。”
“好,只要你能幫我渡過這個難關,以後你就是我祖宗!”
接下來,密室安靜了許久。
“為今之計,也只有一個辦法。”蒼老的聲音開口:“你可知道這個暗影師的主子是誰,做個新的暗影師出來,我們去直接吞了他。”
那人嚇了一跳:“這……吞噬人主,要是被發現了……”
蒼老的聲音打斷他:“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再說了,沐聖節若是有閃失,又豈是你我二人能承擔的,陛下會如何處理我們,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片刻的安靜,那人下了決心:“好,我還有新的暗影師,等我准備准備,很快就可以出發!”
……
黑衣少年睡得不太安穩,手臂疼的厲害,他根本睡不著,索性爬起來,想把師傅搖醒了問她拿點藥,結果喊了半天,她愣是一點反應沒有。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就醉成這樣。
其實先前在練武大廳的時候他便聞到了,她拉著他入懷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酒味,她俯身來親他的時候,他也聞到了一股酒味兒。
但她說話的時候條理清晰分明,給他治肩膀又快又穩,所以他以為她只是喝了一點點酒,或者是今日外出在哪裡不小心沾到的,結果這個酒鬼根本就是自己喝的。
喝完了,親完了人,然後倒頭大睡。
同登徒子有何差異。
“登徒女。”他暗罵一聲,左手下意識放到自己的唇上。
其實那一切都發生的很快,快到他只感覺到一片柔軟貼了他的唇一下,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更沒有體會到戲文裡唱的什麼神魂顛倒,或是香甜滋味,她就已經離開了,緊接著整個人就陷入一陣劇痛。
可是……
他唇角勾了勾。
真的,好軟。
黑色的眸子落到女子臉上,滑過她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最後落到她小巧的嘴唇上。
唔……
紅紅的。
而且,還親過他。
他輕咳一聲,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別按在嘴角兩側,使勁的按著自己的唇角。
於是當公主一覺睡醒,就看到了他這麼一副要笑不笑的,奇奇怪怪的樣子。
關鍵的是,大半夜的,他還直勾勾的盯著她,實在是有些慎得慌。
她酒量萬年不變,酒品也還行,到量就睡,睡完酒就醒。
下午在府中沒少喝酒,晚宴的時候本來想再接再厲,直接喝醉了讓人抬回來,結果陛下卻派了人蹲在家門口掃興,以至於她沒能喝到位,但她身上還藏了一瓶。
接下來找個地方喝掉,再貓著睡一晚,完美。
她喝醉了之後不太記事,什麼地兒醒來都不覺得奇怪,奇怪的是,小孩兒怎麼在?
她坐起身,今夜風有點大,睡醒頭有些疼,她掏出一顆藥丸吃了,很快就舒坦了。
“小孩兒,為什麼又大半夜的偷跑出來?”
黑衣少年愣了愣:“我……等你啊。”
她眨眨眼,這才想起來出宮之前她說有問題回來再聊。
這小孩兒平時看著挺機靈,怎麼這麼軸呢?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為師說回來再聊,又沒說今日一定回來,你傻啊你。”
什麼跟什麼呀。
他看著她:“你都不記得了?”
“嗯?”
“你喝醉時候發生的事。”
“……”
喝醉不記事,她的常態了。
她默了默,隨口問:“我干什麼了?”
他皺了皺眉,老實巴交的:“你親我了。”
“?”
她平靜的表情險些撐不住:“你可別仗著為師不記得就亂說,我,我怎麼可能親你。”
“真親了。”他看著她,黑眸裡滿是認真:“這裡,你親了我的嘴,親了一下。”
“……”
她沉默半晌:“就算親了,你有這個必要說出來嗎?還說得這麼清楚!”
不尷尬嗎!
“有必要。”他理直氣壯道:“不說清楚,不就白被你這個登徒女輕薄了嗎?”
登徒女!
可以,逆徒就是這麼看她的!
她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右手,無力的垂在身側,面不改色的轉移了話題:“手怎麼傷了。”
他坐直了身體,轉著身體將右手挪到她眼前:“你傷的。”
“……”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而後抬起手,放到他的胳膊上摸了摸,冷笑了一聲:“劍氣所至,我傷的?”
“我要用劍,你以為你的胳膊還在?”
他坐回去,平靜道:“我正在練劍,師傅突然衝了出來,為了不當個逆徒,我只好匆忙間收了劍,這才傷了自己。”
他學著她平日裡的語氣:“師傅就算不想承認,也總不能說,這是徒兒自己想不開拿劍劈自己玩吧?”
“……”
行。
她的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