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相繼離開
他揉揉眼睛,退回屋裡看了一眼,他那瓶蓮花好端端的放在桌上呢。
到了練習的院中,他一下就看到了被北各少年頂在頭頂的花瓶,他頂著那個花瓶,笑著滿院子晃悠,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黑衣少年冷臉揮著劍,很想忽視這一切,但某人時不時的來他面前晃悠一圈,實在很是扎眼。
他感覺心情沒由來的有些煩悶,手裡的劍揮的更凶,更急。
“昨日教你的白教了是吧,你是不是想氣死為師?”
身後一道女聲驀地傳來,少年一驚,手裡的劍一個不穩,落到地上。
公主看了一眼地上的劍:“你心思不穩,上午不要碰劍了,到小佛堂去抄佛經,什麼時候定了心什麼時候再出來。”
“我……”他有心想解釋。
可話到嘴邊發覺她說的也沒錯,他心思豈止不穩,簡直就是亂的想揍人。
他撿起劍遞給教習夫子,又朝她抱拳一禮:“謹記師傅教誨。”
“去吧。”她隨口道。
北各少年見他走了,立刻不再耍寶,把花瓶往角落一放,乖巧的練起鞭來。
她照舊給在場的少年們發放了新一天的任務,而後對每人囑咐了一番,便往殿內去。
走到一半,鼻尖傳來一陣幽冷的荷香。
她愣了愣,轉過頭,看到角落裡的那瓶蓮花。
除了花不太一樣,擺放的方式,長短,數量,花瓶都與她昨日送出去的差不多。
她皺了皺眉:“誰帶來的?”
侍女恭聲道:“回稟殿下,是北各的小公子的。”
她轉過頭繼續往裡走,淡聲道:“吩咐下去,以後任何人不得帶與教習無關的東西進來。”
直到午膳時間,黑衣少年方才重新出現在眾人眼中。
他沉默的接受著大家的注目禮,進了殿內,她正在看書,見他來,把書遞給一旁的侍女,隨口問:“腿怎麼了?”
正要坐下的黑衣少年頓了頓,沒說話。
抄佛經是她罰的,如今卻來問他腿怎麼了,跪了一上午,跪的唄。
她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悅:“問你話。”
他抬頭,心平氣和:“跪著抄了一上午的佛經,我現在已經完全的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心如止水,再無旁騖。你放心,下午練劍絕對沒問題。”
她臉色卻不太好看了:“誰說要你跪著抄了?”
他愣了愣:“不是你要罰我的嗎?”
“誰說我要罰你了?”她氣笑了。
“小佛堂裡的佛經都是由聖僧開過光的聖物,最能安穩人的心神,你既然心神不寧,自然該去抄佛經靜一靜。”
“你可知小佛堂的佛經有多少人想抄都抄不到嗎?你竟然將它當作懲罰,真是暴殄天物。”
“……”
這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漠北,只有罰人的時候方才會讓人抄東西,誰知在這裡抄佛經倒成了獎勵。
虧他還一邊抄一邊反省自己的錯誤,壓根就沒怎麼關注佛經的內容!
“當時都有誰跟著你去的?”
愣神間,她話鋒互轉。
他想了想,答道:“教習夫子,還有一個身邊伺候的奴才。”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就是隨口一問:“用膳吧。”
午間休息之後,黑衣少年發現教習夫子和伺候他的人都換成了新的。
他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他初來乍到不懂抄佛經的意味,但是身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們並沒有提醒他,這就是問題所在。
從前他總以為她是此處的掌權之人,如今看來這裡遠比他以為的要大。
只不知道,教習殿以外的世界又是怎樣的。
他沒辦法探究,也沒有時間探究,每天睜開眼都會有新的學習任務,每一天都過得無比充實。
他已經開始練劍譜上的招式,一共七層,一個月過去,他將將把第二層練完,第三層才不過練了一半,七人大軍便忽地少了一人。
是那個學習陣法的少年,一個月時間,將他的那盞蓮花燈十四瓣花瓣全部點亮,學成歸家。
公主贈與他一本陣法圖和一顆石頭,而後將人送出了教習殿。
而彼時,他的十四瓣蓮花,才只點亮了五瓣而已。
其余的人,快的有十瓣左右的,也有不少跟他差不多的。
同一時間進來,開始學習,卻有人進度快了那麼多,這無疑深深刺激到了別的少年們。
於是從那天開始,在原本的學習時間上,少年們每天會早到一個時辰,晚退一個時辰,午間奢侈的休息時間也不復存在。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之中,唯一保持不變的就是公主殿下了。
不管少年們願意練多久,她反正是該什麼時辰到,就什麼時辰到,想賞花的時候照舊賞花,想要在涼亭裡偷偷打瞌睡就照舊打瞌睡。
每個人的日子都是如此充實但枯燥,枯燥到讓人心裡生不出多少波瀾。
甚至連北各少年都沉迷習武,很久沒找過黑衣少年的麻煩。
如此七日過去,原先已然點亮了十瓣花瓣的少年終於將整盞蓮花燈點亮,成了離開的第二人。
再七日,又七日,好像成了一種魔咒似的,每隔七日都會有一人離開,第二個月截止的時候,教習殿內只剩下黑衣少年和北各少年。
兩人每日看著對方的蓮燈,暗自咬著牙拼命。
第二個月開始之後沒幾日,黑衣少年練習的時候,忽地昏倒了。
彼時公主正在涼亭裡小憩,聽到侍女的稟告,尚且有些恍惚。
她自然是知曉少年們給自己加練的事情的,既然沒有阻止,必然有她的原因,他們每日的飯食看似只是尋常的家鄉菜肴,其實裡面的東西都是專門做過調配的。
這裡的時間同他們那裡不太相同,若是吃普通的食物,別說兩個月,一天他們都撐不下去。
而特意調配過的食物,除了能保障少年們身體健康之外,也能讓他們能接受相應的,高強度的訓練。
她對此很有自信,是以甫一聽竟然有人暈倒,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穿上鞋子快步行至院中,見到她來,院子裡的人趕忙讓開一條道。
黑衣少年閉眼躺在地上,她這才發現,他似乎清減了許多。
她皺了皺眉,俯身將他抱了起來,旁邊守著的奴才們有幾人對視一眼,又忙壓下視線。
而北各少年看著兩人緊挨著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剛走了沒幾步,懷裡的人就醒了。
一雙干淨的黑眸恍惚的看著她的下巴:“我……”
她垂眸對上他的視線:“先別說話。”
女子身上的香味將他籠罩,他腦袋暈得厲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疼——
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