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抬抬杠杠

又不是什麼機密,士兵也沒有刻意避開人。

稟告完之後,厲鈺尚未說什麼,五皇子卻道:“來了臨郢關這麼久,一直都忙著公差,也沒去逛逛。厲將軍的夫人也從京都來,她感興趣的地方一定很特別。索性軍中的事務我們這些外人也插不上手,不如就去閑逛一番,也好領略領略關內的風土人情,三哥,你以為如何?”

話是對著井域寒說的,眼睛卻一錯不錯的看著厲鈺。

井域寒頷首:“五弟所言甚是。”

對這個答案,五皇子毫不意外,同為皇子,他是真正的天家子弟,而他這個三哥,不過是一條頂著天家子弟名頭的狗而已。

狗嘛,要想活命,只有對主子溫順。

“那就走吧。”

他倒也不客氣,直接越過眾人往外走。

走出好一截,發現身後的動靜有些奇怪,轉過頭一看,只有井域寒一人跟著他。

目光後移,厲鈺還在審訊室內,甚至已經繼續審林崇俊了。

就連林知尉都沒跟上來,而是饒有興致的在一旁觀摩審案。

五皇子:“……”

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將他的話當作了耳邊風!

他幾步走回去,咬牙道:“林大人、厲將軍,你們二位需要本皇子給你們找個大夫治治耳朵嗎?陪本皇子去逛街,聽不懂?”

審訊室內二人齊齊轉過頭來看他,這一回,先開口的是林知尉。

他有些為難道:“啊,臣下接到的旨意是說協助兩位皇子治理水患,不知還要陪著逛街游樂的。五皇子先前的意思是叫臣下陪您逛街的意思嗎?但聖旨上既然沒寫,那便不算做公干吧?

可今日並不是臣下的休沐日,若是擅自游樂,是否算是擅離職守呢?

若是叫陛下知曉了,興許會責罰也說不一定。

唔……不過也不對,兩位皇子來此是來處理正事的,臣下跟著你們好像也不算失職。

哎,但偏偏又是逛街游樂。哎……”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很難不叫人發現他為此有多發愁。

而五皇子的臉色在他開口沒多久之後就一直往下沉,到現在已然跟有人欠了他五萬兩銀子沒還似的了。

偏偏林知尉話又多說得還快,五皇子幾次想打斷都失敗了。

好容易一番話說完,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點什麼,便聽得林知尉又道:“嗯,不過臣下年事已高,記性不大好,要不然容臣下回知府衙門看看聖旨上到底怎麼寫的,然後再來同您回話?”

十分誠懇,百分無辜,直接氣得五皇子七竅生煙。

厲鈺忍不住勾了勾唇,這個林大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余光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厲鈺轉過頭,對上井域寒的目光,他笑容微斂,而後轉過頭繼續圍觀。

井域寒挑眉。

那邊五皇子正被氣得不知該如何反駁,想罵人,卻又顧及身份,不是顧及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顧及面前這兩個人的身份。

林知尉的身份特殊,不是現在的他能惹得。

至於厲鈺,手握軍權的將軍,岳丈還是京都那個最死板最難纏,一天可以上書八百次指出他言行不當的衛太傅。

五皇子有些憤然的甩了甩衣袖,這個皇子,未免也太憋悶了。

到底沒有被氣昏了頭,他也明白了今日這兩人不會跟著他出去,未免鬧得更不好就看,便想找個由頭離開,還沒說話,身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今天這一個二個的都跟自己作對是吧,連句話都要搶著說!

那兩個也就忍了,一條狗憑什麼!

正這麼想著,井域寒帶著笑意的聲音自身旁傳了過來:“林大人不必驚慌,五弟絕沒有為難大人的意思。只不過國師雖然對水患有所預測,卻也並未說水患會起於何處。我們自南一路行來,該著人防固的河堤,大壩都已經防固好了,該囑咐的人也都囑咐到了,臨郢關已是最後一站。

孤聽聞陽陵城中有一條河,乃是青衣江的支流之一,陽陵城乃是臨郢關的主城,人口也是最多,事關人命,自然應該謹慎……”

他的話,五皇子完全沒聽進去,他只知道,井域寒說話的時候,林知尉和厲鈺都在認真的聽。

沒有一個人打斷他!

更沒有人反駁!

一個也沒有!

井域寒余光瞥了五皇子一眼,嘴裡的話很快轉了個彎:“當然了,孤才疏學淺,這些也都是被五弟提醒之後方才意識到,想來先前五弟不過是表述叫兩位大人誤會,雖為逛街,其實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去實地查看陽陵城內河流的具體情況。”

幾句話,直接將五皇子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厲鈺暗自可惜,這個三皇子未免過於機警了些,五皇子不過一點不悅便叫他發現而且立刻改口,也是個能屈能伸之人。

而且同為皇子,三皇子對五皇子明顯的十分拘謹,連這種小細節都時時注意,可見二人的關系並不平等。

且兩人都非常自然,可見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偶爾發生,而是長期存在的。

他皺了皺眉,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受聖上重視,身後又無別的大樹可靠,手裡還沒有實權的一個皇子……

夫人到底在忌憚他什麼呢?

……

最後的最後,在井域寒祭出了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林知尉和厲鈺都沒能再拒絕,只能跟著一起“實地勘察”。

皇子出行,低調是不可能低調的。

更何況,就算不知馬車內是何人,可騎於馬上的厲將軍卻是城內無人不識無人不曉的。

於是陽陵城這頭因為見了將軍夫人游街的興奮勁還在熊熊燒著,那頭又因為在街上見著了大將軍而再次燃燒起來。

甚至有在將軍夫人馬車後面湊了熱鬧的百姓,聽聞了大將軍也在游街,打探了位置之後趕忙敢去湊另一份熱鬧的。

瞻仰將軍夫人的神顏和瞻仰將軍的英姿,一個都不能耽誤!

於是乎,在百姓們的熱情圍觀之下……

陽陵城主街,堵人了……

厲鈺有些頭疼的看了看眼前的人海,翻身下了馬,退到後面敲了敲馬車壁。

“干嘛!”

裡面傳來五皇子沒好氣的聲音。

“今日街上的百姓有些多,我們的馬車怕是過不去了。”厲鈺簡短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人多你不會趕走嗎?這點小事也要來稟告!”五皇子不耐煩道。

厲鈺默了默,真要去趕,只怕越趕越多。

他想了想,實話實說:“五皇子恕罪,臣不太會扯謊,敢問臣要趕人該用什麼由頭?”

要趕人,總得找個理由。

總不能說皇子來了,大家快散開。

若真這麼說,就他們現在這番形容,兩個皇子還有一位朝廷重臣,說不准不但趕不走人,還能趕來幾個刺客,順帶著玩玩刺殺游戲取樂。

而別的理由,又很難有可信度。

當然了,話雖如此,也不代表他真沒有辦法,臨郢關畢竟是他的地盤。

然而夫人不喜之人,他為何要幫?

五皇子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一時沒有人說話。

後面的馬車車簾忽地被人撩開,三皇子井域寒一身便衣從馬車上跳下來,看了周圍一眼,笑著道:“早聽聞厲兄治理有方,深受城內百姓愛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佩服,佩服。”

他身上的衣裳不是皇子的衣裳,不過但從面料來看也十分名貴,再加上他的稱呼,只讓人下意識的以為這是哪家的貴公子或者別處的官員。

百姓們好奇的看了幾眼,注意力又重新落到厲鈺身上。

輕輕松松,便解了眼下困境。

厲鈺頷首:“謬贊了,習武之人不善言辭,不比少爺您穎悟絕倫,妙語連珠。”

井域寒:“不善言辭也不能將什麼話都憋在心裡,該說的時候不說,往往比說錯話更討人嫌。”

這是在譏諷他先前的不作為了?

厲鈺恍然大悟般的道:“哦,這樣嗎?不過夫人一直說很喜歡我這樣,她說男人便該如此,方能顯得沉穩。左右夫人喜歡,別人討厭便討厭吧,也並不重要。”

井域寒:“……”

後面馬車車夫的位置上,林知尉饒有興致的聽這兩人唇槍舌戰。

皇子和將軍吵架,似乎還是為了將軍的夫人,百年難得一見,可得好好聽聽。

換了衣裳的五皇子跳下馬車,見幾人都在原地杵著,不耐煩道:“走啊,還不走等著在這兒被當猴子看呢?”

三人:“……”

干啥啥不行,破壞氣氛你一定是第一名。

還有,你才是猴子,你全……你全身上下都是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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