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哪裡不對勁
“你才傻，林子帆是活人，燒了反而成了死的，不能用。”
外面看管我們的人聽到我們笑，不知道什麼情況，開門進來看。
師太借著酒勁凶他，“看什麼看？滾出去！”
那人沒說話，又退出去了。
我和師太插科打諢又鬧又笑，盡量讓氣氛不那麼悲傷，因為我們都不想讓對方難過，都忍住了不哭。
然後悲傷卻始終在心底蔓延。
好幾次我們都假裝笑出了眼淚，然後用紙巾擦去，繼續笑。
生離死別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終於又來人了，我們被帶上了車。
天氣非常應景，又開始下雨。
森城的秋雨特別煩人，不是很大，但一直綿綿不停。
空氣濕冷，完全是冬天的感覺，但其實剛剛過完中秋。
我和師太被捆住手，坐在後座。
她朝向左邊，我朝向右邊，都看著窗外。
城市被籠罩在細雨中， 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該說笑的都笑完了，我和師太都一路沉默。
車輛駛到郊區，拐進了一片松林。
然後車停下，我和師太被帶下車，來到林深處的一座孤墳前。
這墳沒有墓碑，而且是很新的墳，堆的時間應該沒有多久，土都是新的。
而且不是翻新的那種，就完全是新堆起來的。
我和師太相互看了一眼，都從眼裡看到了困惑。
那個小唯如果是在我們念附中時出的事，那應該是十年前左右發生的事。
十年前堆的墳，怎麼會這麼新？
難道小唯一直沒有下葬，最近才埋下去的？
如果是這樣，那當時為什麼沒有埋？
而現在已經埋好了，為什麼不給她立塊碑？
我和師太被摁倒，跪在墳前，像兩頭即將被獻祭的牲口。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盛瀟霆腳上沾滿濘泥，走了過來。
陸志豪點上防風蠟燭，在墳前擺上一大串紫葡萄。
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無線充電音箱打開，裡面傳來鋼琴聲，曲子是《天空之城》。
這些想必就是墳中已逝之人生前愛吃的水果，愛聽的曲子。
手下人搬來很多白合花，圍著墳堆起來。
“小唯，你看看，她們就是害死你的人，我今天把她們帶來了。”盛瀟霆沙啞著聲音說。
雖然我太信鬼神，但此情此境，我後背還是涼了一下。
我有些陷入自我懷疑，懷疑自己真的是害死小唯的凶手，只是我自己不記得了而已。
“冤有頭，債有主，今天必須有人死，以祭小唯在天之靈。你們商量一下，誰去死？”盛瀟霆冷聲道。
“對不起，舒唯，是我害死了你！對不起！”
跪在我身邊的師太突然嚎啕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你終於想起來了？”盛瀟霆說。
“想起來了，是我害死舒唯的，是我對不起她，不管徐芸的事，我願意去死，你放了她吧。”師太道。
原來小唯叫舒唯，我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感覺還是沒印像。
可是師太認識的人大多我都認識，她又怎麼會認識舒唯呢？
“好，那你說說，小唯是怎麼死的，你們為什麼要害死她！當著她的面說，詳細地說！”盛瀟霆吼道。
“我不想說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師太說。
“說！”
“我不想說了，是我對不起舒唯，我願意負責！”師太說。
我看了一眼師太，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
然後我就想明白了，師太只是想起了舒唯這個人，但她根本不知道舒唯是怎麼死的，所以她說不出來。
她之所以說想起來了，不過是聽盛瀟霆說今天會有人死，她想一個人扛下來而已。
我能識破的事，盛瀟霆那麼聰明的腦袋，又怎麼會想不到？
“你還是想不起來是吧，來，你幫她想想。她不是喜歡用棒球棒敲人腦袋嗎？你來敲她的腦袋，幫她想起來。”盛瀟霆遞給我一根棒球棒。
我拿著球棒，有些不知所措。
“下不了手？那我讓阿豪來？”盛瀟霆冷聲問我。
陸志豪下手一向狠，如果讓他來，怕是一棒就把師太給打死了！
我趕緊說，“我下得了手的，我來。”
“來吧，一直敲她腦袋，讓她想起來為止。”盛瀟霆狠聲說。
我高高舉起球棒，然後輕輕落在師太的頭上。
我是真下不了手。
“還是舍不得下手？阿豪，你來！”
“不用，我可以的，我來就好。”
我只好再次舉起球棒，重重地敲在師太的頭上。
師太疼得悶哼一聲，頭破了，血順著她的耳根滲出來。
“再來，直到她想起來為止！”
我只好又掄起球棒，砸在師太頭上，師太被砸得趴在了地上。
我真的再也下不了手了。
撲通一聲跪在盛瀟霆的面前，“你也知道她其實沒想起來，我們真的不知道小唯是怎麼死的，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
盛瀟霆一腳將我踢開，自己撿起了球棒。
一把抱住他的腿，“別打了，求求你！再打她就死了！我們是真的不知道舒唯是怎麼死的，要死就讓我去死好了，你放了她吧。”
盛瀟霆不為所動。
“如果舒唯真的是我們害死的，我們不可能現在還不說的！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你給我們一個月時間，讓我們查清楚真相！如果真是我們害死的，我們一定自絕於小唯的墳前！如果不是我們害的，我們也把真正的凶手找出來！你現在讓我們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們不瞑目，也沒有真正給小唯報仇，我們的死就毫無意義！求你給我們一個月時間，我們一定把真凶查出來！求求你，求求你……”
我情急之下，緊緊抱著盛瀟霆的腿，不停地哀求他。
盛瀟霆沒有說話。
旁邊的陸志豪突然開口：“霆哥，就再給她一個月吧。”
我感覺盛瀟霆是想放了我的，他只是需要一個台階。
現在陸志豪就給了他這個台階。
盛瀟霆把球棒扔在地上，轉身走了。
我心裡松了口氣，感覺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見盛瀟霆的人走了，手下人也陸續跟著盛瀟霆走了。
我和師太被扔在了那陰森的松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