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殺意騰騰
余懷周以為自己能忍下去,最起碼床品是自己的,門也換了。
但到處都是髒污的痕跡,空氣都惡臭難聞。
尤其是……趙曉倩明明都知道了。
甚至可能從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再告訴自己是他自己犯賤。
從昨天忍耐到今早杜杉月滾蛋,也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余懷周想說滾你媽的,爺想在哪就在哪。
趙曉倩什麼都知道,就那麼看著,老子憑什麼還要伺候你。
不要臉嗎?不要臉嗎?就這麼不要臉嗎?
輕捏眉心許久,余懷周啟唇,“有事?”
只是有點冷淡,和所想的決絕天差地別。
即便如此,杜杉月依舊嚇了一下,小聲說:“我拍攝很順利,提前結束了,芭龍邀請我晚上參加他們的晚宴,虹姐本來要帶我去選常服。我沒去,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回來和你一起……”杜杉月討好道:“搬家。”
余懷周輕捏眉心的手微頓。
杜杉月接著說:“懷周,我拿下宣封了,以後會很有錢,我不會再讓你跟我一起受苦了,我找虹姐幫我向公司申請了房車、司機、助理。”
杜杉月哽咽了,“你……”
余懷周打斷,“搬哪去?”
“好像是叫,你等等,我看下,萬秀家園,公司……”杜杉月改口,“我讓公司幫我找的,因為想回報你對我的好,所以能給你的都想給你。結果好尷尬,可能是我還不夠努力,該從每天睡六個小時變成四個小時。這樣賬面通告費大約就不會不夠了。但還好,人事讓我線上簽了借條,說會從後期的通告費裡扣。雖然有利息,說是銀行平均商貸利息,看著好像比我無意了解的高了好多,但我還是好高興,不用你跟著我受委屈了……”
杜杉月委屈的哽咽,“對不起,懷周,是我太沒用了,你放心吧,我以後會更努力的,把欠公司的半年房租費六十萬還上……只是六十萬而已……很快的,你相信我。還有,萬秀家園我不會讓你住太久的,會給你換更好的房子,像你之前住過得,好像是租的錦繡和莊那種房子……”
杜杉月聲音凄苦,“只是可能需要你等一等,因為公司好像是覺得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在想盡一切辦法克扣我的通告費,就像是房車的規格,我看了,一般,預算只十九萬,還是二手的。可想而知,萬秀家園的房子規格不會太好,他們卻報了六十萬的半年房租。但沒關系,人要感恩嘛,沒有他們,的確沒有現在的我……”
杜杉月一直在說。
而余懷周卻早就沒聽了,手機外音關了丟到一邊,手指飛快的敲擊著帶來的筆記本電腦。
一瞬後,電腦屏幕彈出人事電腦加密的杜杉月預算支出報表。
房車型號中等,省油為首選,三方檢測報告齊全,二手市場直提,預算十九萬,三年折損率為百分之三十,性價比超高。
司機為勞務公司派遣。
助理為勞務公司派遣。
住所——萬秀家園。
按趙總要求備選三套。
一百四十坪,准新房,標裝,小時工兩天登門一次,十八樓。月租加管理費:六萬。房租經洽談一年一付。備注:雖不贊同此小區,但若趙總堅持,強烈推薦本套。
一百九十坪,准新房,精裝,小時工一天登門一次,十四樓。月租加管理費:八萬,房租洽談兩年一付。備注:不推薦。
二百三十坪,准新房,豪裝,精培訓小時工隨叫隨到,管家二十四小時在線服務,二十四樓。月租加管理費:十二萬。房租洽談三年一付。備注:……
紅字標注。
下午四點三十二分。
兩套一百四十坪被趙總駁回,理由——樓層數不吉利。
二百三十坪,審批通過,趙總備注:房租走私賬月補貼兩萬。
余懷周看最下方人事可能是無意識打上的小字。
——我不理解不理解不理解不理解不理解,但尊重吧。
——好的,我依舊不理解,怎麼都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月住不了三天,要租這麼好的房子,要進這麼好的小區,趙總還要補貼?住滿小明星,一個月八千的小區隱私性和安全性差在哪?為什麼要管家和小時工,自己沒長手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余懷周眉頭一點點挑了起來,臉頰微微鼓起再鼓起,似乎在克制什麼,克制了十幾秒,沒克制住,唇角驀地咧開了。
裂開到極致後,噗嗤一聲笑了,眉眼晶閃,隱有委屈,但更多的卻是要溢出來的滿足。
他撇嘴吐槽人事的不理解,“你說為什麼?當然是爺就該配最好的,你懂個屁。”
好像是太久沒聽見余懷周回應,杜杉月聲音大了,若隱若現,“懷周……”
余懷周一邊重新看筆記本上的報表,一邊探身把手機外音開了。
“懷周,你為什麼不理我啊。”
余懷周:“房號和樓棟給我。”
杜杉月微怔,聲音雀躍,“你願意和我一起搬過去嗎?”
余懷周下床,拉開總統套房巨大落地窗前的窗簾,看著外面的太陽西落,唇角帶笑,聲音卻淡淡的,“我心情不好,在海邊吹風,等我回去已經兩小時後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搬吧。”
“其實晚上的酒會,我……”杜杉月想說不用去也可以,喉嚨滾動片刻改話,“好,我去努力工作,你……在家裡等我,懷周,我好想……”
電話已經掛了,杜杉月惱怒和煩躁的想罵髒話。
只是一瞬壓了下去,因為余懷周願意和她一起搬過去,其實已經很好了,代表氣怒尤在,但沒真的要和她一刀兩斷。
杜杉月默念,“慢慢來慢慢來,余懷周很聰明很聰明,還像是學過心理學,現在能哄到手,純粹是因為年紀小,涉事未深。距離回去還有四個多月呢。要穩住,不能急躁,因為貪心再一次漏出馬腳,導致功虧一簣。一天哄不好,就三天,三天不行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三個月,現在忍下,忍的不是余懷周那個人,而是金光閃閃……”
杜杉月抬眸看向上空,眼底光亮驚人,喃喃:“而是金光閃閃的後半輩子,徹底改命成為金字塔頂端人上人前的短暫黑暗。”
杜杉月清秀柔美的臉轉瞬猙獰一片,手掌握成拳的同時,從齒縫中擠出字,“等我成為富可敵國的當家主母後,我要把從前踐踏我的一切全都碾碎,不管是京大那些自視甚高的千金小姐。那個肮髒像是下水道的家,還是從前拿白眼看過我的全部人,還有南珠以及……那個被碎屍萬段都不足以解我心頭恨的手下敗將趙曉倩。”
杜杉月沒再等,起身想出門時,手機裡進來陌生電話。
杜杉月皺眉接了,聲音溫煦,“您好。”
“尊敬的杜女士您好,我是萬秀家園一棟至尊房號2401的管家,很榮幸在未來三年為您二十四小時服務,請問您這邊需要搬家服務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這邊立刻為您安排。”
杜杉月腳步頓住,“什麼東西?”
對面再次重復了一遍。
杜杉月眉頭微皺,“你們那小區在哪?多少坪?”
名字是真一般,但小區位置卻是頂好的,戶型不算大,卻是小區最大戶型了。
而且是王牌樓棟,王牌房號,最豪華的裝修,配備最高等的服務。
杜杉月原以為——六十萬半年是趙曉倩那個賤人在想辦法無恥的扣她通告費。
她瞳孔閃爍半響,把管家電話發給余懷周。
戴好墨鏡和帽子下樓,路上腳步莫名越來越慢。
幾分鐘後去了物業室,查監控。
昨晚趙曉倩先出去,余懷周後出去。
在外一個小時。
杜杉月當時被虹姐一直念著專心,沒空多想,這會突然疑竇橫生。
監控顯示趙曉倩在連廊,余懷周在門口。
昏暗中看不清余懷周的視線。
但是看得到趙曉倩的。
趙曉倩只朝余懷周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著長達一小時沒再看過。
倆人算是單獨在一個空間,但是沒有交集。
理智告訴杜杉月,她似乎是想多了。
可……
杜杉月在虹姐的電話催促聲中把陰郁和懷疑壓下去,匆匆走了。
余懷周從小區旁邊的樹叢後面走出來,朝杜杉月剛才進去的物業辦公室掃了眼,進去了。
一會後回來,把自己行李全部打包,床品不要了。
看了眼杜杉月住的狹小雜物間,打電話給管家,想讓他來。幾秒後沒說,淺淺深吸口氣,戴上手套和口罩,抬腳進去。
不過一步,又退了出去,壓下干嘔,轉身就走。
萬秀花園的平層比趙曉倩一百四十坪的家大的多,豪華的多,精致的多,漂亮的多。
可以說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余懷周不嫌棄那,還很歡喜,處處瞧著都喜歡。
對這卻依舊嫌棄。
感覺哪哪都寒酸。
但唇角是帶著笑的。
像是獅子閱覽領土般,額首背手傲慢的把這地一一走過,從錢包裡抽出一扎鈔票給跟著的管家,“小費,主臥不動,剩下兩間鎖上,雜物間整理出來放張床……”
余懷周想了想,丟過去一張卡,“去置辦點東西,還有……”
他回身,臉色冰冷,眉眼微挑。
從貴氣十足有點傲嬌的嬌養大少爺轉瞬像是成熟了十多歲,變成高高在上眉眼冷冽的上位者,聲音跟著沉了數度,“接下來爺說的話,記住。”
杜杉月忙完回來已經凌晨兩點,打給余懷周沒人接,信息也沒人回。
煩躁不安的心在生疏的打開這高級密碼門後落在了原地。
她視線沒在豪華的房子上流連,落在的是餐桌上。
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一個精致的保溫桶,旁邊是張卡紙,上面就倆字,有別於余懷周之前字的狂放和霸氣,很端正,像是認真寫下的——宵夜。
寥寥倆字,杜杉月歡欣雀躍。
打開後被裡面擺放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且用心的餐點驚艷到了。
克制不住狂喜的原地蹦起。
更大的驚喜卻在後面。
這平層是大三室,有一個房門是關上的,上面掛著——別煩我的牌子,明顯是余懷周的。
剩下兩間,晚宴開始時,管家打來電話,說關於房子以為他們清楚,余先生來了才發現他們不清楚。
他說這套房子是小區最好的,但卻為超低價出租。
原因是有兩間裡存放的是上任屋主一些沒拿走的私人物品,他們付了保管費,三年不能擅動。
租這地的都不差錢,所以這房子很難租。
租給金珠後,有提前告知。
關於這點,余先生很不滿,唾罵金珠欺人太甚。
管家怕牽連到自己,打電話給杜杉月說盡了好話,說這件事和金珠是提前說過的,不然那個價格也不可能租。
之前杜杉月問過具體房租是多少。
管家說這是私密,不能泄露。
她是個多疑的性子。
並且一早就看清趙曉倩心腸極軟。
哪怕余懷周字字表明,對趙曉倩沒那個意思。
趙曉倩也狠的徹底。
倆人單獨相處一小時,卻沒交集。
但還是怕。
稍微一點反常,例如想不明白趙曉倩給自己和余懷周租這麼好房子的緣由,便會記掛在心裡。
只是短短一個小時,她對趙曉倩已經淡下的殺意,騰空而起,濃郁到扭曲的地步。
殺意被管家的電話壓下了。
他還是沒說到底多少錢租的,但和她最開始所想卻可以斷定是不一樣的了。
趙曉倩不是故意給他們租好房子的,而且一定克扣她通告費了。
余懷周甚至因此還當著外人的面唾罵,像是在心疼她。
殺意在瞧見余懷周精心給她准備的宵夜後淡到只剩微末。
在看見不大,甚至還有點簡陋的房間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手在長條衣杆一件件精美沒摘吊牌的輕奢裙子上略過,躺在不大但是軟滑又舒適的床上,眼神迷醉了,喃喃:“我終於要徹徹底底的改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