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惱怒
從南珠洗了澡出來,就沒見游朝笑過。
這會也沒笑。
眉眼在昏暗中輕輕壓下一條線,手掌垂在身側緩慢的握成了拳。
他像是質問,“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南珠把被子重新蓋上,“打電話求你?”
“和從前被你算計著求你一樣?”南珠譏諷,“上躥下跳像個傻子?”
游朝眉眼暗沉,沒說話。
南珠不知道怎麼的,瞧見游朝這樣,就滿肚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今晚最甚,她刷的下掀開被子站起身,“我算是今天才知道我這麼值錢,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就能拿三十萬,既然如此,我憑什麼求你,憑你的一次五萬塊錢?”
南珠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卻從來沒想過,會隨隨便就能要來這麼這麼多錢。
她想想跟游朝的那些年。
再扭頭看看現在什麼都沒有的自己,突然感覺真他媽虧大發了。
南珠不想和游朝掰扯了,怒罵,“不做滾一邊去。”
南珠往下躺,身上的被子被掀開。
她撐著力氣轉身想趴下。
但怎麼轉過去的,又被怎麼拽了回來。
南珠惱怒的在昏暗中和游朝對視,眼底火光燃燒下,驀地張嘴咬上他的肩膀。
血腥氣蔓延不斷。
南珠彎腰趴在床邊吐了。
在一直霸著她的身子抽離,遞來一杯水後,揚手把水杯打翻在地。
扶著難捱的胃,側目看向游朝,眼底厭惡濃郁到幾乎要溢出來,“知道我為什麼缺錢卻不找你,反倒出去嗎?”
南珠一字一句,“不止因為你吝嗇,還因為我看見你就惡心,看到你就想吐,和個陌生人,哪怕是已婚的有老婆的,也好過和你!”
南珠的祖父曾對南珠說過。
人這輩子最不該有的就是‘恨’這個情緒。
合則處,不合則散。
別讓這種情緒牽絆,否則累及的不是被恨的那個人,而且去恨人的那個人。
南珠生性活潑開朗且豁達。
很多事能過去的,她都會選擇放下。
跟游朝的那幾年,像個可笑的提線木偶一樣被游朝算計的過活,她可以放下。
斬斷了南蹇明的腿,不夠償還,要賠上個孩子,她也可以放下。
哪怕是她的家被游朝燒了,她依舊可以放下。
可是唯獨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
那麼疼愛自己的無辜的父親。
墳墓被挖開,骨灰被揚塵在髒污的下水道。
墓碑上的名字被畫上詛咒的叉。
南珠放不下。
尤其是這些信號代表的意思。
代表的那層游朝怎麼都不可能喜歡她的意思,更讓她放不下。
她指著門口,歇斯底裡的尖叫:“滾!”
游朝走了。
南珠莫名覺得身上髒的不行。
爬起來去洗手間,狠狠地揉搓被游朝輕舐過的皮膚。
她理不清為什麼上次沒這麼大的反應,但這次有。
卻也不想理清。
隔天南珠手機裡進賬五十萬。
游朝給的。
南珠沒客氣。
把銀行卡裡有的八十五萬全都換成現金,裝進行李箱,買了件大衣進建築公司。
把箱子打開,坐在椅子上環胸額首高高在上道:“我要改京市大學食堂的管道。”
對面應下了,不要錢。
南珠多看了兩眼他巴結的嘴臉,嘴巴蠕動半響,想說是不是游朝給你打了招呼。
最後沒說,提著行李箱原路返回。
游朝沒再來過,也沒給南珠打電話,南珠也沒在意。
在一個禮拜後接到建築公司的電話去學校。
不止那老總在,邵穆懷也在。
看見南珠,眼神譏諷,明顯在說她拿錢壓人。
南珠當沒看見。
和一群人一起去後方食堂管道的地方。
工程師給南珠看修改後的管道方案。
他們總共做了三版,不管哪版,南珠要的那塊都會被封起來,成為單獨的一個小山崗。
工程師在南珠看的時候,殷切的介紹,巴結的嘴臉盡顯。
南珠聽得專注。
冷不丁聽見邵穆懷說:“游朝這麼大的本事,直接把京市大學買下來給你父親改成墓園多好。”
邵穆懷這話一聽就是衝著南珠來的。
邵穆懷是政府的人,京市大學改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還是邵家的小公子。
南珠則是游朝的人。
還倆不管是誰,都是建築公司和校辦惹不起的人物。
場面一時間靜了下來。
邵穆懷的話卻還沒完,字字句句譏諷游朝有權有勢,強權壓人,違規做事。
南珠沒什麼表情。
身邊跟著的卻急了,猛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別再說了。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
不能怠慢的邵穆懷,和不能怠慢的南珠,身份高下立現。
邵穆懷沒再說,盯著南珠卻悄無聲息的握起了拳頭。
南珠在確定了方案後,把文件遞給工程師,“什麼時候能動工到食堂管道?”
“按照原計劃,要到年前了。”
現在十一月底,距離過年還有兩三個月。
南珠看向水流不斷,髒污的下水道,頓了幾秒,“請問有辦法提前嗎?”
工程師翻看圖紙,“您想在哪天?”
南珠不懂工程,但是能看得懂工程架構圖。
她手指輕劃,從東邊直接起底,“從這開始動工應該也可以吧,這樣一個多月就可以改到食堂管道。”
可以。
但工程師想在游朝這賣個好。
支吾幾秒,像是為難。
南珠一眼就看得出什麼意思,只是笑著看他。
看的他莫名不自在,自己把自己的話圓了回來,“就算不行,我司這邊也會排除萬難,您請轉告給朝爺,讓他放心。”
南珠笑笑點頭想說話。
一聲怒吼插了進來,“你真當這世上沒王法了嗎?”
南珠看向邵穆懷。
邵穆懷被幾個人拉著,眼底燒起憤怒的火光,“這是京市,這是二十一世紀,不是你游朝家的後花園!”
邵穆懷吼出聲,“你們游家即便是猖狂,也該有個限度吧!”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
講究都是官在上,民在下。
京市大學招標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結束。
招標圖紙更是早早的就在政府那備了案。
不管是誰家來說,工程圖紙都沒可能會改。
更別說改動工程日期。
但這個不管是誰來說之中,不包括游朝。
按照游朝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別說改圖紙,調整日期。就算是直接把這個項目的負責人邵穆懷換下,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邵穆懷明白,卻抑制不住怒火:“游朝!欺人太甚!”
邵穆懷甩袖走了。
跟著去了一個,剩的圍著南珠說好話。
說邵穆懷年輕氣盛,不懂事,不圓滑。
典型的拜高踩低。
南珠打斷,冷冰冰的不給他們臉:“比你們強得多。”
邵穆懷身上有種松柏的氣質。
寧折不彎,剛正不阿,看不得半點髒污。在這個混亂的京市高層中,干淨的嚇人,可也珍貴的嚇人。
定下圖紙和動工日期後,南珠回去了。
她以為邵穆懷發火一會就該過去了。
畢竟游朝的身份在那放著。
事關京市未來幾十年的發展,游朝現在不止是有錢那麼簡單,直接被定為了重點保護對像。
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該繞路走,別和他硬碰硬。
卻沒想到,邵穆懷的這把火,直接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