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扭曲

  江淮走近開門看了眼,進去把門反鎖了。

  南珠剛才匆匆一眼,卻看了個大概。

  她原地站著看江淮出來下樓,再拎著一套衣服上來。

  南蹇明再出來的時候,下身換了件衣服,垂頭沉默。

  南珠像是沒看見,提起笑把南蹇明推過來,讓他吃飯。

  和江淮一起出去,把門關上。

  “你自己照顧南哥不行。”江淮看了眼門板,壓低聲音,“他腿腳不方便,你們倆到底沒有血緣關系。”

  “沒什麼不方便的。”南珠平靜道:“沒有血緣關系,他也是我的親人。”

  南珠補充,“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江淮喉嚨滾動半響,“換個地住吧,最起碼住個像樣的酒店。”

  南珠搖頭。

  “換個大點的房間呢?”

  南珠搖頭。

  江淮抿唇,“找個護工行嗎?”

  南珠還是搖頭。

  “只是一個月行嗎?”

  南珠微怔。

  江淮彎腰,手輕扶膝蓋,和南珠對視,“不換地住,找個護工照顧南哥。只是一個月。”

  江淮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個月,最起碼別讓我眼看著你的月子坐的一塌糊塗。”

  江淮溫柔到了極點,像是輕哄,也像是求。

  “如果沒大事,我不會來,就只是護工,也不是照顧你,是照顧南哥。等你出了月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就去哪,我保證。”

  江淮伸手:“我發誓,絕對不參與,不會給任何人非議我們關系的機會。”

  南珠沉默了。

  “珠珠。”

  南珠抬眸看他無措到泛紅的眼圈,點了頭。

  南珠送走江淮再回去的時候,南蹇明已經上了床。

  桌上給南珠留了飯。

  南珠吃完收拾了,去洗手間放水想洗南蹇明弄髒的衣服。

  他之前的衣服卻已經進了垃圾桶。

  南珠把水龍頭關上。

  出去坐在床邊翻出錢包。

  在醫院的時候她偷了江淮的錢。

  南珠拿出來一張張的數。

  還剩四千九。

  她把一個月的房錢放到一邊。

  又放了幾百飯錢。

  裝著剩下的起身。

  “你去哪?”

  “給你買幾身衣服。”南珠披上羽絨服,“順帶找前台給我們修修空調。”

  南珠和南蹇明住的這間標間沒窗戶。

  背光陰暗,比尋常的房間便宜了三十。

  一個月就是九百。

  南珠不想換。

  而且換好的也害怕。

  她起身想走。

  房門被敲響。

  進來的是前台。

  說有人給了錢,讓給南珠修空調。

  南珠怔了瞬,沒出門,看他修空調。

  不止是修空調。

  前台還叫來保潔把南珠房間裡的床墊和帶了點潮氣的被蹂換了。

  地面鋪上了地毯。

  熱水器重新調試了溫度。

  只是一個小時,房間裡還是陰暗。

  但是卻有種撲面而來的暖烘烘和干淨。

  南珠道謝再次想出門。

  護工來了。

  說是江總交代,一個小時看顧一次南蹇明。

  南蹇明只是沒了小腿。

  被護工形容的像是半身不遂。

  南珠後知後覺的覺出了不妥當。

  抬眸想和南蹇明說一聲。

  前台進來布置房間很沉默的南蹇明卻已經勾起了笑,客氣道謝。

  南珠咽下寬慰他自尊心的話,再次想出門。

  不用出了。

  江淮派人給南蹇明送來了好幾包衣服。

  不止有南蹇明的。

  還有南珠的。

  沒給南珠拒絕的余地,衣服放下就走。

  南珠搓了搓羽絨服裡面不多的鈔票。

  蹲下整理倆人憑空多出來的衣服。

  下午。

  南珠的生活就變了一個樣。

  江淮請的是高級護工。

  不止照顧人妥帖,而且很有分寸。

  不會擅自進來,只是在隔壁長待,等南蹇明叫他的電話。

  南珠蓋著暖烘烘的被子。

  在溫暖的房間裡睡著了。

  一覺睡醒。

  鼻尖微動,先聞到的是飯香味。

  南珠唇角莫名綻開了笑。

  默默的想。

  劉媽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味又從一樓飄到了二樓。

  想法只是剛冒出來,南珠清醒了。

  劉媽沒做好吃的。

  她之所以能聞到,是因為這個標間太小了。

  南珠坐起身看向餐桌邊的南蹇明。

  南蹇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身衣服,穿著體面又干淨,溫柔說:“起來吃飯。”

  南珠扒了扒發起身坐過去接過南蹇明遞來的湯,“這哪來的?”

  “護工送來的。”

  南珠皺眉想說話。

  南蹇明打斷,“祖父祖母的墳其實沒必要遷。”

  南珠把湯碗放下,“為什麼?”

  南蹇明垂首給南珠夾菜,“游朝不會遷怒祖父祖母。”

  他抿抿唇,“我們走吧,找江淮要筆錢離開這裡,買套房子,或者是買間門面,我們做個小生意……”

  南珠打斷:“他扒了我們父親的墳。”

  南珠和南蹇明提過祖父祖母遷墳的事。

  他一帶而過,說明是知道父親的墳被挖了的。

  南珠真的不想和南蹇明吵架,怎麼都不想。

  為了不和南蹇明吵架。

  連是非曲直都不再和他辨。

  違心的告訴他自己後悔了,不該背叛他。

  她該忍。

  但有些事能忍。

  只要不說透,嘔在心裡爛到生蛆流膿都能忍。

  可有些事真的不能忍,尤其是說透了,忍不下去。

  “我們父親。”南珠拍了拍心口:“骨灰被挖出來了。”

  南珠說:“因為他疼你愛你護你,所以,哪怕是和你沒有血緣關系的他,骨灰依舊被挖出來揚了。”

  “甚至都不知道被揚塵去了哪。”

  南珠揮手想砸了桌面的飯菜。

  手觸到碗碟不過一秒,松開。

  手掌死死的握住,質問南蹇明:“你為什麼能說出游朝不會遷怒我們祖父祖母這種話?!”

  南珠的父親對南蹇明有多好。

  南珠的祖父祖母對南蹇明就同樣有多好。

  這份愛沒有半點瑕疵。

  南珠告訴游朝說祖父祖母不喜歡南蹇明。

  但心裡卻就是害怕。

  害怕到游朝發誓了,卻還是日日讓劉媽去確認。

  南珠不明白。

  南蹇明哪裡來的自信,言之鑿鑿說游朝不會遷怒。

  “你到底是怕游朝遷怒祖父祖母,還是舍不得江淮。”

  南珠微怔。

  南蹇明臉上溫柔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眉眼壓在一起近乎扭曲,“舍不得江淮吧。”

  “是啊,江淮從小就喜歡你,和你的戀愛一談就是三年,上大學那會就直接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他從前是個平平無奇的老師,一年就掙那麼點錢。家裡沒落魄前還能看,落魄後什麼都不是。但現在不一樣了,半導體做成了,一躍直接成了京市的新貴,人人都稱一聲江總。”

  “他不止有錢,腿腳還好好的,雖然也是做生意,但風評好的出奇,三教九流多的是人欣賞他,想和他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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