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饅頭

蘇清顏被逗笑了:“方氏送過來的參湯,是人能喝的東西?倒了去。”

“是。”煙羅擰眉打開瓷碗的蓋子,見裡頭清亮干淨,還冒著微微的熱氣。

可就是看著這樣的參湯,煙羅才會恨得牙根癢癢。

這些年來,方氏仗著侯夫人的地位,又仗著教養蘇清顏的身份,不知道從蘇清顏身上搜刮了多少好東西,不知足倒也罷了,居然還起了殺人的賊心思,全無心肝!

這麼一想,煙羅越發氣憤,端起桌上的參湯,走到前院,徑直摔在了牆根處。

蘇清顏聽到動靜只覺得好笑,兀自坐下,掏出一沓單子細看起來。

這裡頭,除了方氏買凶殺她的那些單據,剩下的,就是才得的那幾間鋪子了。

地址全在盛京城內,什麼茶行布行應有盡有。

可她依稀記得,似乎有幾次在經過這些鋪子門外的時候,都能瞧見裡頭荒涼破敗的場景。

明眼人都知道,關門不過早晚的事。

這樣的鋪子,讓方氏還回來,怎麼倒像是割了方氏的肉一般?

蘇清顏想著不對勁,便問出了聲:“煙羅,你冷眼瞧著,府上入不敷出多久了?”

煙羅才剛抓起來的繡繃子又放了回去,認認真真地垂頭想了一會。

“從前老爺夫人離世,除了給您留下的東西,也留了些給老太太,剩下一些瑣碎的莊子或鋪子,都是留在了府裡的,由現在的侯爺夫婦把持著。”

“對了,老爺夫人離世之後,皇上是有追封下來的,除了誥封,還有一千兩黃金,也都歸了現在的侯爺夫婦手裡。”

一千兩黃金?

也難怪蘇侯府能保證十余年的興盛不衰,原來是發了一筆死人財。

蘇清顏暗嘆可惜,那麼大一筆銀子掉進方氏的嘴巴裡,是怎麼都掏不出來了。

“煙羅,一千兩黃金也用不了幾年,單靠我父親留下來這幾家半死不活的商鋪,再加上大伯父的俸祿,能支撐這麼多年嗎?”

雖然不知道蘇清顏為什麼忽然過問起這些事情來,但煙羅想著,只要蘇清顏肯為自己盤算,那就是好的。

“那自然不能了,要說起來,這裡頭還有另外一個緣故,您祖父在時,蘇府正值鼎盛,您祖母更是厲害,全然不顧外人議論開始經商,其中有個酒行,到如今越做越大,只是跟咱們家無甚關系了。”

“小姐難道忘了?六年前,二老爺私辦賭場鬧出了人命,險些下了大獄,老太太怒極,細細查問才得知,原來二老爺還在外頭欠下了近千萬兩銀子的巨債,無奈之下,只好變賣酒行,還了債,也保住了二老爺的性命和前程。”

聽了這些,蘇清顏直皺眉。

她覺得不對,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酒行……賭場?

就算祖母心善,願意為了一個庶子拋卻身外之物,可大房的人,能眼睜睜地看著酒行這個大金窟,為了二房的人變賣出去?

“小姐?”煙羅瞧著蘇清顏臉色不對,也忍不住皺眉思量了起來。

“六年前的事情我也記得。”蘇清顏抬眼,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煙羅,當時祖母要賣了酒行的時候,我那大伯父和方氏可有攔著?”

煙羅一怔,這才知道蹊蹺竟出自這裡。

“不曾!”煙羅用力搖了搖頭,道:“他們非但沒有勸阻,反倒還求著老太太去賣呢!”

蘇清顏聽了冷笑,大房那群無利不起早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那麼好心。

如果變賣酒行之後得不到任何好處,那麼她那個大伯和大伯母,只會想盡辦法讓二伯再也翻不起身,怎麼可能還會救人?

想來,是早就和二房串通好了,變著法的從蘇老太太手裡奪走酒行呢。

只不過,他們買酒行的錢又是哪兒來的?拉了同伙?

另則,二伯那麼一個驕奢淫逸之徒,自六年前起就只領了一個閑職,而酒行已經明顯不支,又是從哪兒來的閑錢,繼續過這麼尊貴體面的日子?

找方氏?

方氏有錢早就自己花了,必不會白白給了二伯。

那也就是說,除了酒行,連那個賭場也還在二伯的手裡?

六年前的那件事,就是一個局!

“我要出去一趟。”

蘇清顏赫然起身,找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換上,又把發髻松了,只扎了個馬尾,這就准備孤身一人衝出門去。

煙羅還沒來得及勸上一句,就見蘇清顏已經舍下正門翻牆出去了。

唯有一句話遠遠地飄了回來:“記著給我准備一套夜行衣!”

煙羅無奈,但親眼見識到蘇清顏如今的本事,心裡還是高興的。

想了想,她關了門窗,留下一盞燭火,自己又坐回去繼續刺繡……

……

盛京城內早已宵禁了,唯有賭場和那些勾欄院所還熱鬧一片。

蘇清顏來的地方,就是賭場。

裡面污糟一片,蘇清顏也沒打算就這麼直衝衝地闖進門,而是繞到後巷,翻身上了房頂。

可還沒等站穩,就發現上邊還有一個掀瓦偷窺的黑衣人。

蘇清顏:“……”

黑衣人:“……”

頓時間,蘇清顏和這個黑衣人大眼瞪小眼,兩人都尷尬了。

“要不……”

唰!

蘇清顏話音未落,黑衣人轉身就跑遠了,獨留她一個人風中凌亂。

她又不是上來抓賊的,至於嗎?

左右沒人打擾自己了,蘇清顏干脆多掀開幾片瓦,縱身跳了下去。

這是一個裝飾奢華的書房,別的不說,光是案上的那一對鎮紙,都是和田玉!

蘇清顏砸吧砸吧嘴,實在沒忍住,把鎮紙收進了懷裡。

前世的時候,這一類的文物只能在數據庫裡見到,根本就摸不著。

眼下近在眼前,當然要帶回去把玩把玩。

又看了幾樣,可都沒有這對鎮紙這麼精美,干脆放棄轉行當小偷的想法,翻找起賬本來。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才知道賭場背後的正主不僅有她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二伯,更有當朝三皇子!

蘇清顏蹙眉想了想,從原主那淺薄的認知記憶裡來看,只知道三皇子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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