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偶遇1
無數次湧出的奇特感覺加深信念,連鮮紅的血液幾乎刻滿了記號。可以不用目光聽力知覺,可是總會無意識想念。如果有一道清風能夠捎去我的思念,那麼地址是否寫你的心髒。
——湛曦的躑躅
打住回想,我定定望住前方保持沉默的人,他微微轉動目光,仿佛兩人之間的距離需要丈量才能明白彼此心中隔出的無形柵欄。
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對他的出現略感奇怪,但是再奇怪也不願多耗精力,想起上個星期執手逛公園的兩個人,現下不再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了,時間真是一個扭轉乾坤的巨匠啊。
低垂目光,我微微轉身,終於下定決心從他身旁堅強走過,頂著他的注視目光,些許嘆息片片散入心裡化作記憶碎片,就這麼離去,彼此交錯的空間沒有一絲空隙,留不住的始終還是留不住。
就這麼離去,沒有誰挽留誰,或許心中早已刻下幾道傷痕,誰都一樣了。
透過眼角余光發現他袒露在空中的手指全部泛白,受凍的緣故嗎?
他只是默默看著我從一旁走過,清淺目光撒滿全身,表情凝住,仿佛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淡然的聲音混雜冬夜的極度壓迫以及一絲微弱沉重哀嘆。
“究竟是我錯了還是錯過了你……”
不管,不管了,我只要快速奔跑起來裝作看不見就可以了……
心為什麼還是會很痛?很痛呢……
“你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吉彩兒用筆管指指我那兩顆媲美桃子,浮腫起來的可笑眼睛,驚奇的打量目光在我臉上轉悠老半天,好似從未見過我似的。
我忙推開她的筆管,故作鎮靜從口袋裡掏出小鏡子上下瞧瞧。其實一大早就發現了這副模樣,不顧嚴寒冬日,我毅然向外婆討冰塊,沒獲得支持反倒挨頓臭罵,偷偷摸摸插上冰箱插頭,還沒插進去又立刻被弟弟告發,害我連早飯沒吃就逃出家門。
哎,今天怎麼特別倒霉,我的霉運仍然正在進行時嗎?好倒霉,好想哭,好氣餒,哎哎哎~~~
小心翼翼探頭瞄了幾眼,彩兒像是活吞吞吃了只蛤蟆般咽下口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發問了。
“昨天我看見你和湛曦出去,你們去哪兒了?”
聽見敏感的名字,我條件反射般抬起頭,看見她的眼中映出自己驚慌忙亂的茫然,趕忙雙手捂住臉防止青筋暴露。
昨天,昨天……似乎發生了很多事,很多很多,多的讓人不得不忘記,三個人總會有一個退場,難道已成定局?
好像還是無法解決啊……
看見我的驚呆樣,彩兒攤開五指揚了揚盡力拉回失神的我,她的內心或許早有想法,頃刻間自己突然很想聽聽別人的看法,哪怕是拇指蓋大小一丁點也能引起微妙變化,我已經作好了心理准備,不再畏懼以前不敢面對的一些事實了。
執起她的手,她像只受驚的小鹿被我這麼一抓竟有些不知所措,我連連出聲打消她的驚奇。
“彩兒,我們是好朋友吧?”
“明知故問干嗎?”
“是不是呀?”
“是是是是是,那麼大聲干嗎,唾沫星子都噴我臉上了,惡心~~~松手讓我擦擦。”
“等會兒再擦,問你件事,我知道你一向無事不曉,無所不能……”
“那當然,看來你對我還是了解的比較深刻,以後還要繼續保持這種上進精神,多多挖掘我的優點,繼續保持稱贊我的優良傳統好習慣吶。”
“喂,你的口才什麼時候變那麼好,不要學我,真是的~”
“喲,嫉妒嗎?你夢晶晶也有嫉妒的時候呀,哈哈哈,還以為你只有見到安安娜才會產生這種揪心感,沒想到我也能令你產生巨大的壓力,看來我還是高你一等,哈哈哈。”
“嗯嗯,你智商高,那請你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吧,呃,呃……”
“呃個P,快點說!”
“不要講粗話嘛,我們要做淑女。”
“淑你的臭美頭,快點說啊,我還要寫字呢~~~”
“你急什麼,我要想下,想好了才能表達清楚,清楚的思路才能正確傳達我的本意,本意……”
“哇,本來不想講的,但我實在受不了了,你這個處女座的典型代表真真真……算了,不想罵粗口,我先上個WC,呆會你再講。”
把我撇下徑自跑出教室的彩兒很快消失,不一會兒一張快活十足的笑臉又喜洋洋地跑進來,待她一走近,我立即用手中的語文課本扇了扇,她頓時皺起眉頭瞧瞧四周,回過頭奇怪問道。
“怎麼了,誰躲著放屁了?有異味嗎?”
“不是,你身上好像有股味兒,有點像從WC裡帶出來的。”
“什麼?你去死~~~~~”
使勁掐著我的肩頭拼命搖晃,彩兒怒氣衝衝形同魔女,恨不得當場讓我把剛才說的那些話重新塞回肚裡,看來她越來越注重個人形像問題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還是逐漸塑造出了自己的被效仿個性。
這丫頭瘋了將近兩分鐘才恢復正常,扒開額角一縷劉海,她有些躊躇滿志地拍拍手掌,似乎剛剛打死一只怪物。
“消氣了就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我可憐巴巴望著她,期望這丫頭解氣了就快快替我解決一時無法解開的心結,解鈴不一定需要系鈴人吧。
外面的雪已經融了一大片,天氣預報卻說這幾天還會下雪,提醒廣大市民注意保暖以防受凍,可心裡還是涼颼颼的。
轉過注視窗外的目光,我緊張抓住桌子左右兩角吶吶道。
“人……可以背叛自己的感情嗎?”
“當然不可以!夢晶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打算放棄紀金蘭嗎?”
“不是的不是的,你別激動,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指……”
“別狡辯了,你這丫頭怎麼可以隨便改變自己的感情啊!就算鬧矛盾也不能說放就放啊!你准備離開紀金蘭選擇湛曦對嗎?怎麼可以這樣!我,我不評價你的人格,但這種方式我一點也不贊同!”
這丫頭一番慷慨陳詞外加尖銳嗓音,弄得班上各忙其事的同學們紛紛轉過頭來,目光充滿好奇和鄙夷。哎,就知道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對此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目光熟悉的鄙視有些麻木,我趕忙拉下她,她的屁股還沒挨上半寸凳子又騰地站起來,我只好仰起頭懇求她別太激動,小心血管爆裂。
“坐下來呀,有事好商量嘛,彩兒你最聽話了,求你快點坐下來吧,別太招眼,喂,喂……”
“不!你答應我不背棄自己的感情,我就坐下來原諒你剛才那番風言風語!”
她什麼時候成了我心中高高景仰的神,義務承擔神甫贖罪的職責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以前她還有意無意暗示我和湛曦關系非比尋常,現在怎麼那麼堅定要求我和紀金蘭在一起,真是令人奇怪。
為了避免激烈後果,我悄悄拉拉她的衣角讓她坐下,低調行事效率才會高點,她卻拂開我的手,眼中完全一副戒備狀態,與人不善,非但不坐下甚至現場打起比方來。
“你是不是瘋了?就算湛曦喜歡你,也不能丟棄紀金蘭投送他人懷抱,這種行為太不忠誠了!”
“不是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聽我說,我說清楚點,你別急嘛!坐下來,噓噓,坐下~~”
“不,我不想和你坐一起,我找蛇蠍換座位去!”
這丫頭說做就做,還沒等我解釋完,她早已轉身離開座位,我趕忙用手緊抓住她的衣角竟然被拖出一米多遠,她的衣角明顯長出許多,回頭瞧見我的“壯舉”,她咿咿呀呀半天才蹦出一個大白眼和一連串抱怨,轟的我耳朵都快炸了。
“夢晶晶你知道我有多喜歡這件衣服嗎?你知道嗎?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啊……這件衣服從高中就一直陪伴著你,盡管洗的干干淨淨,但迫於你的巨大威脅,我只能替你將秘密一直保存至今,一聽別人稱贊這件衣服多漂亮,於是我著良心點頭苟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揭穿這件衣服其實歷史悠久的可以載入史冊了,嘴巴憋得都快岔氣了。
不過眼下得讓這丫頭安靜點,全班所有目光注視過來,稍微一個閃神便會引起海嘯,我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呀。
“彩兒,我,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說!”
“松開我的衣服,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的衣服~~~媽呀,我的衣服~~~”
“聽我說,聽我說……”
“你知道我有多愛這件衣服嗎?幾乎傾注了我一生所有的愛……”
嘔~~~~~好想作嘔~~~~~
但還是忍住了,看來這丫頭已經沉浸在深深的喪衣悲痛之中了……
豁出去了!索性將她推出教室外,全身緊張狀態此刻奮力衝上雲霄,化作幾縷無形煙霧飄渺離去,猛地抓緊她的雙肩,專注目光緊盯她的臉,仿佛下了某種決定,我輕眨了下眼用心說道。
“不是移情別戀,我的心一直在這裡,喜歡誰愛上誰那個人會是誰,我這裡明白清楚的很,只是,只是……如果有人希望我幸福,可我做不到,那該怎麼辦?你告訴我,告訴我呀!你以為我真的希望湛曦走嗎?真的以為我是那種狠心的人嗎?真的以為夢晶晶對湛曦的一切舉動視而不見嗎?我的心很痛,可是沒有辦法,該如何將這部分疼痛轉達給他,讓他明了,根本沒有一點辦法……他說過很快就會回來,可是那天我看見那個人眼裡充滿痛楚,若再不擁抱他,我擔心,擔心……他真的會當面哭成淚人……湛曦,湛曦是個笨蛋,是個只知讓別人幸福卻不知道怎麼使自己幸福起來的笨蛋,嗚嗚嗚……”
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我不禁掩面哭了起來,眼淚簌簌潤濕整張臉。彩兒睜大雙眼驚訝地看著我,輕輕嘆息,嘴唇無奈地咬了好幾回。
擦掉一滴滴眼淚,我繼續將胸口的抑郁一一傾訴,淚水似乎永遠都擦不完,落下又擦掉,擦掉又落下,太澀太苦太悲傷。
沉默地陪我站在一旁的彩兒聽見鋼琴曲後,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回到教室,透過小鏡子發現眼睛已經腫成了煤球,整節課趴在桌面無精打采,放學後被彩兒死活拉起身。
“起來,快,快!”
“去哪裡?”
“健身館。”
“我不想去。”
“不想去?現在由不得你了,既然知道他為你做的一切,那就從現在起好好珍惜,別到時候又後悔,快點起來把書包收拾好!”
“我,我……”
“晶晶,別讓自己輸給時間,假如我是湛曦,看見你的感覺一定是很開心。喜歡一個人能夠縮短時間,倘若縮短的時間能夠換來生命的興趣盎然,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會覺得值得,因為滿腦子都是你,即使胡思亂想擾亂心緒,靜下心來想到的……第一個還是你。”
彩兒鄭重地看著我的眼睛,認真表情不像開玩笑,倒是那麼嚴肅莊重的模樣令我眼眶再度濕潤。
望著我的哭臉,她不得不抱怨自己幾句,說再也不敢和我說那種話,要也是由真正說這話的人親口對我說,或許這樣才能真正體會他的心情。
其實不必湛曦親口說,我隱隱能夠感覺到他的某些情愫似乎不是想像中簡單,或許某一天我真的會為他大哭一場……
一想到真會有那麼一天,心更加難過了,還是不要見到那一天,一定會讓人難過的不能自已吧。
搖擺不定,我還是踏入了健身館,大老遠看見程質虎指著湛曦大笑,那個臉紅的像番茄的人有些懊惱卻沒有發作,只是用運動鞋泄憤似的沉悶踩著真皮沙發當沙灘玩,程質虎的手指方向瞄准了我,湛曦轉過頭來,臉上微微有些驚訝,很快又回頭用力踩了幾腳這才收住,冷冷瞧了我一眼,走過來將健身館的玻璃門使勁一關,離我鼻尖三釐米處,嘭的聲音驚的我差點沒蹦起來!
這小子對我意見不小嘛,當面讓我吃個閉門羹什麼意思!姑奶奶好心好意過來珍分奪秒與他多相處些時光,沒想到他卻讓人碰一鼻子灰,欺人太甚!還沒來得及橫他,他早已背過身快步離開,朝換衣間走去,我不得不望而卻步,可惡,只能氣的干瞪眼,卻不能頂著一群光膀子男人裂出眼眶的驚奇,目光將他揪出來!
嘩啦一下推開門,滿腔怒火在見到穿著練習服身材修長曼妙的館長剎那,猶如開口的氣球哧溜一聲全部化為烏有,硬生生從臉上擠出那麼一絲不協調的微笑。
“哈,哈哈,館長你好。”
“來了呀,進去上課吧,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要遲到,否則……”
“好的好的好的。”
硬著頭皮應答完,嗒嗒嗒,我和彩兒一溜煙衝進教室,實在是太害怕那個面帶笑容實際上比鬼片程度還要恐怖百倍的女人。
教室裡面的好位置早被占光,只剩後頭幾個零星處任君挑選。這幾天格外冷,健身房卻到處暖意融融,一點也不奇怪裡面比平常多出兩倍人口,突然一下子那麼多人,有點不知道手腳該放哪了。
這些大腹便便的女士們上輩子沒被閻王爺的油鍋完全炸干淨,就匆忙帶著干巴巴的脂肪再世投胎為人,真不知她們照鏡子看見自己此番模樣作何感想,有人手裡還抓著黃瓜啃啊啃,要不是館長走進來看見後與她們細心交談,告誡其健身前後最少保持半個小時空腹才有效果,恐怕她們還會大吃特吃,難怪不見成效,最大的原由歸咎於自己。
館長走向CD機旁選好音樂,清脆的鋼琴曲伴隨大海的浪花嬉笑聲悠悠回徹在整個場所內,每個人開始靜坐進入冥想環節。
搜索一陣,我正要閉上眼睛卻偷偷睜開一只,兩個躡手躡腳溜進來的人影扭動脖頸張望一陣,好像沒有落腳處。湛曦忽地賊兮兮一笑,朝程質虎揚揚手准備返回原來路線離開,館長快速衝過來,拇指食指早已做好捏人的標准動作。
果然,場內剛聽見啊的一聲,接下來又很快銷聲匿跡了。
館長揪著湛曦的耳朵,一副大動干戈的狠心模樣。真擔心湛曦遲早要去裝只假耳,兩個人在空中比劃著外星人才能看懂的手勢語,最終湛曦不得不點頭妥協,臉上浮現出誠懇的乖巧,館長這才放心松手繼續念瑜珈口令。
離我不遠處,兩人坐下來盤腿靜坐。張開愉快的笑臉,腦袋絲毫不肯停歇的程質虎好奇瞧了半天,瞟到我時手指過來,我趕緊閉上眼睛假裝認真練習,才不想搭理他們。
“現在請以頸部為軸,腦袋順時針反時針各自轉動六圈,鍛煉你們的頸部關節,這樣可以防止肩周炎、骨質增生……”
噶噶噶噶~~
咦,怎麼聽見這種奇怪聲音,難道我的頸部周圍已經開始骨質增生了?不會吧。
幸好不是我一個人的頸部關節響,其他人也發出了類似響聲……咦?除了這種聲音,好像還聽見別的聲音,干脆快捷連續響聲讓人好奇地順著聲源詢望——湛曦閉著眼睛安然自若地左右擺動腦袋,雙手相互按響手指關節,令人目瞪口呆,程質虎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小聲稱贊道。
“帥哥你就別秀了,全場目光都在注視你呢,哈哈哈!你的手指一齊做全國人民廣播體操嗎?”
對程質虎的話置之不理,湛曦依然我行我素活動自己的手指,緩緩睜開眼,扭頭看向他笑笑,眼裡閃過一種獨特光芒,讓人開始猜測那道居心叵測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下面我們一起復習貓的伸展式,請躺下來。”
館長緩緩道出口令,我悄悄望向彩兒,她攤開四肢趴在瑜珈毯上,下頷費力頂住毯面,身體緊貼住,慢慢向上托起上身,腦袋向後扭轉……哦,原來貓式是這樣,真是交了學費卻竹籃打水,不過最終原因還是歸咎自己出勤率太太太低,無顏啟齒。
“眼睛盡量向後望,盡力看見自己的斜後方,達到自己的極限……”
極限,我只能望見自己的正後方,是不是身體還不夠靈活?這也許就是懶惰的後果吧,哎。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和我出現同種狀況,偷偷回頭尋找,驚訝發現湛曦那家伙的頸部幾乎扭過鈍角,全身透出貓的一種慵懶狡黠。
沒沒沒想到從某個角度看,這小子的眼睛飽含柔媚,尤其是斜視這個動作無形增加無數柔情……昏死,不能再看了,鼻中有種液體蠢蠢欲動傾瀉而出的大勢。
一節課下來,腰酸背痛,躺在瑜珈毯上輕捶腰身,要是有枕頭被子,我絕對刻不容緩在這裡打地鋪,將就點連被子都不用了,溫度剛剛好實在是太適合我這個經過一番折騰的疲勞者,再不多躺會,腰都快斷了。
“晶晶,晶晶你怎麼還躺著,起來換衣服了。”
彩兒的輕喚聲在耳畔響起,可是眼皮累的無法睜開,我閉上眼睛馬虎應了幾句,身體像塊巨大鉛塊沉重。她喊了幾句無濟於事,索性不管我徑自離開了。
突然,腳踝被人踹了下,我懶得開口,心想可能是誰絆著,走路也要長長眼睛嘛,我的腳有一點點痛呢,將自己的腳挪開些,沒料到輕踹不斷,接二連三繼續著。
生氣睜開眼,一道目光垂下來,湛曦嘴邊噙著一絲譏笑,看見我這副懶散模樣,故意瞪大眼珠嚇唬一通,再次用腳連踹幾次示意我快點起來,我不禁懊惱,力氣缺缺輕喊出聲。
“干什麼!”
“干什麼?這是你家?快點起來!”
“知道這裡是你家開的,讓我多躺一會兒不行嗎?”
“不行,快起來!”
“催鬼啊催催催,又不會浪費你家很多空調電費,小氣鬼~~~~”
“少屁話,先起來再說。”
他不容分說再次踹著我的小腿,氣的我刺溜一下爬起身,站在地面盡量放大眼睛尺寸瞪死他,他卻滿臉無所謂轉身走開,早已換好藍色羽絨服黑色牛仔褲,一雙黑色跑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健康,背後斜挎藍黑色書包,這種身影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多瞄幾眼。不過我現在沒時間多加欣賞,得趕緊換下身上的練習服,差不多該回家了。
啪、啪、啪,砰幾道聲音之後,我立即尖叫著衝教室大門跑過去,臭小子竟然把燈全部熄滅,門都關上了。
“臭湛曦死湛曦,你完蛋了!快點把門打開放我出去!壞蛋快開門,開門!”
手剛剛觸到門柄,忽地一下落空,最倒霉的是我整個人連帶身體向前傾,結實跌倒在地來個狗吃屎!
混,混蛋,居然趁我拉門的檔兒又打開門,現在正和程質虎抱著肚子笑個沒停!啊~~~我討厭死你了,臭湛曦!
抬起頭,我死命盯住那個惡作劇的壞小子,全身血液猶如岩漿都快沸騰起來,咬住自己的嘴唇,我憤懣地展開憤恨目光,恨不得化身成他媽惡狠狠抽他一頓!
見狀,他樂呵呵伸出右手略微表示人道主義的救助,我一把推開他那份沒貼標簽的假惺惺,從地上吃力爬起來,姑奶奶本來就累,再加上這臭小子現在得空整人,我連拔光他的汗毛決心都有了。
“喂,沒事吧?”
去死吧,還敢問有沒有事,一會兒上醫院體檢要是查出個什麼內傷後遺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死湛曦你等死吧!”
氣,氣死,氣死我,氣死我了~~~~~啊~~~~~呀~~~~~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我突然仰起臉綻放出一道無比絢爛的笑靨,滿心歡喜望著面前笑的開心的湛曦,見到我的巨大轉變,他驚訝地收住笑容,二丈摸不著頭腦。
抬起手輕輕拍拍他的衣服,我好心提醒道。
“上面有好多灰塵呢,我替你拍掉吧……哦,好炫的書包,可是上面沾了好多灰,來,轉過身去,我幫你弄掉。”
不明所以然的他愣了下,被動的乖乖轉身,我繼續用手撣著灰塵,猛地提起左腳衝他的書包用力踢去……
報仇雪恨完畢,我拼命撒腿跑開,啊哈,好爽,腸子都要笑歪了~~~~~
重重挨了一記,他這才反應過來,轉頭望望背後那個黑壓壓的包,衝飛快逃竄的我大喊道。
“啊,死丫頭你都干了什麼,給我回來,暴力女!”
聽見他聲音中的怒不可赦,我的氣才稍微消了一點點。才踢一腳就嚷成這樣,剛才不知道踹了我多少腳呢,照他這種生氣標准,我豈不是氣死N回了。
氣喘吁吁跑進換衣間,彩兒正拿著牛角梳站在大鏡子前慢吞吞綁個奇怪發型,看見一陣風似的我,她懶懶瞥了一眼,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腦袋上。迅速換好衣物,我拽起仍在鏡子面前梳頭的她匆匆忙忙跑出去卻又跑了回來,不妙,那小子正守在外頭,看樣子今天一定要我納命給他。
“哎呀呀,跑來跑去的干嘛?我的書包還沒拿呢。”
彩兒甩開我的手抱怨幾句,跑到自己小櫃子前取出書包。見她那副不慌不忙,我的心像是聚滿無數只跑馬拉松的螞蟻!怎麼辦,怎麼辦,出去的話那小子一定會收拾我的,下場肯定不是讓我捧著奶油蛋糕歡歡喜喜回家,嗚~~~
這小子怎麼又開始欺負人了,要是失去這個樂子他的生活是不是會沉悶爆炸?還以為我和他的友誼之樹長出了綠油油的小芽呢,看來事情總是背道而馳……
“走吧,急的像是家裡著了火似的,現在怎麼動也不動啊?走啊,晶晶。”
彩兒收拾好東西推推我的肩膀,我趕忙繞到她背後扳回她,指著外頭焦急萬分。
“千萬別去送死啊。”
“送死?誰要死了?”
“不是啊,你剛才看見死神了嗎?”
“死……神?啊哈,晶晶你是白痴嗎?哪有什麼死神,倒是看見了湛曦了~怎麼,你們之間又擦出火花了?”
“啊,呸喲!是仇恨的火花!那家伙剛才踹我小腿肚,實在令人忍無可忍,我就踢了他的書包作為回報……”
“哎,你們倆真是神經病,在一起就惹出那麼多事~~~你就不能忍忍嗎?”
“他踹了我N腳,我就回報他一腳,充分顯示我的寬宏大度了。”
“真是拿你倆沒辦法,走吧。”
“去哪裡?”
“回家啊。”
“什麼?現在?”
“當然了,難不成你打算住在這裡?”
“不行,我一出去肯定會被他捏成米粉肉,出去就死~~~~”
“那怎麼辦?”
彩兒扭頭望著我,銳利目光催促我快點想出辦法,已經明顯表示拖累她不能回家了。這時候,程質虎的聲音從外頭大剌剌傳進來。
“夢晶晶,快點出來,出來!”
“不,不出來~~~~~”
“湛曦讓你出來,快點!”
“不,堅決不出來!你們,你們去死吧!”
閉上嘴,彩兒探頭瞟了外頭一眼,上下打量我一番。
“死到臨頭了,你還敢嘴硬,不怕被捏成威化餅干上面的一塊塊格子?”
“管它呢,我是不會死,可愛的夢晶晶是不會那麼輕易死去的。”
“臭美狂~~~”
“哼,要怪就怪先惹禍的那家伙,不知道八百年前欠他什麼了,怎麼老是糾纏不放啊……”
“我喜歡一個人也會糾纏不放的,至少用目光也要緊緊追隨。”
“嗯?”
正驚奇她說的話,外頭又傳來一陣大嗓門恐嚇,那些家伙真是堅決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夢晶晶,湛曦讓你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就進去了!快些出來!”
“你,你不要進來!敢進來的話,的話……裡面的人都在換衣服,而且,而且都是女的,有膽量你們就衝進來吧。”
大聲回復程質虎的挑釁,盡管覺得自己撒謊很氣壯,手還是緊緊抓緊胸口的校服紐扣。彩兒狐疑地瞟了我三四回,似乎對我的膽量頗為微詞,還是忍不住開口戳穿我的緊張。
“你抖什麼啊?”
“我,我哪兒有。”
“手抖成個篩糠樣,還說沒抖!”
“那是,那是太高興了,哈哈哈,哈,哈,哈……啊~~~~色狼~~~~~”
“哇~~~呀~~~”
我們兩人異口同聲尖叫起來,慌亂之余竟然忘記從前門逃出去了,湛曦和程質虎神氣十足堵在門口,叉著雙手的那個人目光好似蜻蜓掠過湖水若無其事地拂過我的臉,活脫脫一副甕中捉鱉的勝券在握。勾勾小指頭,湛曦示意我最好自己過去送死,否則死的方式沒得民主選擇。
“你,你自己過來我這邊!”
心虛的我死到臨頭連逞強一下下都是好的,他轉了下眼球別了我一眼,移到程質虎身上時,程質虎收到他的某種詭異信號,笑嘻嘻朝我走過來,堵在面前好像一扇粗糙的屏風,冷不防來個齜牙咧嘴的搞怪鬼臉,剛拉起我一簇頭發立即被我用手拍掉,他立即鼓足腮幫,聲音硬邦邦的。
“喂,叫你出來怎麼不出來啊!還要我們親自出馬,你的架子比太上皇還大喏!”
“你們就不怕這裡面全是換衣服的女人嗎?算你們走運,沒遭到女人棒打一劫!”
“夢晶晶你少羅嗦,快點過來,湛曦找你有事呢,快點。”
“啊,啊,不要拉我,放手啊~~~~”
程質虎拎小雞崽兒似的把我推到湛曦面前,松手後像立了件大功竟然兩手擺V,哦,暈了,這什麼人什麼態度什麼智商哪~~~
為了防止受到不可名狀的報復,我慌忙舉起雙手擋住額頭,閉緊眼睛准備領打,忽地耳邊傳來一陣輕笑,我暫時性松弛繃緊的神經,透過手肘之間的縫隙偷偷瞄去,湛曦好笑地斜眼望向別處,轉回的目光快速揪住我的窺視,我趕緊夾緊雙臂將自己藏個嚴實,他的聲音混合一絲輕松從我頭頂上方緩緩落下。
“你藏個屁啊,本來就長成個五花肉樣,以為藏起來別人就看不見嗎~”
聞言,我立即抬起頭狠瞪著他,聳聳鼻剛要默默走出去,他卻猶如奧林匹斯山的門神屹立不動。讓開啊,小子,想和牆壁融為一體嘛?不行,一定要趁事情還未出現危機時刻逃出去,否則下一秒被擰成麻花的可能性直線上升,畢竟這家伙還沒開始行動。
我簡直快被這家伙的韌性打敗,無論我朝哪個方向挪動雙腳,他都陰魂不散堵住我的出口,惹得一旁觀看的程質虎哈哈大笑,彩兒臉上居然也出現了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惱了,不禁脫口而出。
“你給我閃開!”
“不。”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踩……”
“咦?”
“你的臉,用力的暴踩一通。”
“什麼!”
我驚訝的簡直要跳起來!臭小子,換我踩你的臉還差不多,好吧,我盡力迎戰,大不了來場腳丫大戰,臉上經受幾個激烈的腳印也是在所難免,再怎麼樣我也會加把勁比你多踩幾個,可惜沒生點腳氣,這樣就能達到出神入化的效果了。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現在還喜歡吃炒粉嗎?”
腦袋懵的一片空白,被他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問話驚擾,幾秒鐘後才恢復清醒的意識,但還是帶著幾分警備。
“喜歡,干嗎?”
“一會兒請你吃這個,怎麼樣?”
腦袋轟的一聲又斷電了,飛快眨下眼睛緊盯住那張白皙面孔,試圖找出一點惡作劇的假像,可是沒有,除了恬淡平靜的清澈黑潭,一絲一毫惡意都找不出來,難道他是說真的?
“你在騙鬼吧?”
“那你別當人好了。”
說罷,他笑笑轉身走出門外,剛才那場激烈的貓抓老鼠此刻灰飛煙滅,仿佛從未發生過,整個空間靜悄悄,除了他們離開的腳步聲別無其他。發愣空擋,彩兒推推我的後背提示道。
“走吧走吧,有東西吃,我也正好餓了。”
“呃,那個,啊啊……這……”
走出大廈,湛曦和程質虎停在不遠處開心笑著說話,倒是我有點不好意思,看見他書包上那個大大的腳印,我有點汗顏,有種想伸手替他拍掉那個腳印的微小衝動,早把他剛才踹自己小腿肚七八腳的事情拋之腦後。
瞄見我的打量目光,湛曦扭頭看了一眼,抬起頭望著我頤指氣使道。
“你得替我把這個洗干淨,聽見沒有?”
“沒聽見。”
“死丫頭~”
“……”
“懶鬼~”
“……”
“醜小鴨~”
“喂,你罵夠沒有!別逾越我的極限,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難得與他恢復和平共處,若是不打算維護和平,我也不會留足情面的。他繼續保持臉上的壞壞訕笑,雙手抱住後腦勺向前走著,能看出有點開心。
望望一旁意識匱乏的彩兒,我想不通除了自己對炒粉情有獨中,這丫頭也是同一個德行,一聽有人請客,就算半路被賣掉也會喜笑顏開等待開吃,算了算了,把她賣掉吧,反正她已經栽倒在吃裡頭,對身陷水深火熱煎熬之中的好朋友早就置之度外。
在前頭帶路的人突然停下來,轉頭望向身後問道。
“先去吃東西還是玩?”
“吃東西!”
“吃東西~~~”
湛曦瞟了瞟我和彩兒,丟下一句微弱聽不清楚的謾罵又掉頭向前。程質虎雙手抓起一團空氣往嘴裡使勁塞去嘲笑我們貪吃,拍拍湛曦的手臂取得贊同,湛曦看見他那副超級誇張的白痴相,樂了樂。可是程質虎那家伙怎麼就模仿的那麼惟妙惟肖呢~~~~~
隨便挑家小吃店解決肚皮,冷冷望著三個餓死鬼投胎的人類,湛曦眼前的食物動都不動,食欲估計早被我們三人的吃相趕跑了,他冷言冷語諷刺了幾句,可是三個人眼裡除了香噴噴的食物,耳朵根本無暇管其他事情。他拿著筷子無聊攪著盤裡一根根粉條打發時間,視線透過玻璃窗眺望著外面的景致近乎出神。
仰起頭瞧了他幾眼,不知他在看什麼,我想了一會兒又胃口極佳地繼續消滅不時送上桌上的美味,感覺現在的世界實在是太美妙了!
好吃呀!
嘬完最後一根粉條的程質虎興衝衝指著對面網吧嚷著去上網,本來一向對上網興趣缺缺的我一聽說那裡頭有空調包廂派送咖啡,立即舉雙手贊成,第一次和程質虎志同道合站同一戰線。
剛埋完單的湛曦抬頭望了對面一眼,幽深的眼睛沒怎麼反對,表情稀少走出小店朝對面邁開腳,彩兒趕忙拉著我跟過去。
推開網吧的玻璃門,一股沉悶的機器溫熱撲面而來,裡面不冷,就是緊閉的窗戶使得許多熱氣不斷徘徊,有個位置上方不斷升起一團濃厚的煙,讓人誤以為那裡在制造人工煙霧彈,鼻子血管猛地一陣緊縮,我立即揮手驅走不適的氣體。
“來來來,坐下坐下,這可是湛曦大帥哥臨走之前慷慨解囊,我們一定要盡情玩耍這才對得起他!也真是的,好端端跑什麼美國去,水土不服看你怎麼辦。”
面容釋然的湛曦忽地頓住,放在鍵盤上輕松自如的手指像是被尖針扎下頓在半空,笑容一點點慢慢褪去。正好容納四人的包廂裡面除了飄著咖啡的濃香味,一種隱隱不見的抑郁靜悄悄流竄。電腦屏幕亮了,他的手指重新放上去,眼中那抹憂郁神情消失不見,點擊鼠標選中一款網絡游戲,全心全意關注眼前這台電腦,不看旁側一眼。
心知肚明的彩兒尷尬掃視一圈,覺得自己幫不上任何忙,無可奈何地搔搔頭皮,奮力朝程質虎眨眼睛示意他打住,沒眼力的那個家伙嘴巴好似被石頭砸了個大口子喋喋不休,特別像只繞滿滿一大碗白米飯嗡嗡亂飛的討厭蒼蠅。
“那個,那個那個跟夢晶晶一起來的妞,我說的對吧,你眼睛怎麼了?一直動個沒停是不是得病了?”
徹底妥協的彩兒索性移走目光徑自玩起來,任由那個白痴自言自語。
收回目光,我的內心一陣輕嘆,刻意改變未來,那未來的未來會不會受到影響……
挽留的話語始終藏在心裡說不出口,為什麼說不出口,因為對方是湛曦還是顧忌其他?想不通……
想太多眼睛又要濕潤了,還是好好珍惜現下的時光吧。總感覺這家伙再也不會回來似的,為什麼總會浮現這種感覺?忍不住輕嘆,悠長,耐人尋味……
笨蛋程質虎看似有些難過,很快就被屏幕上的卡通畫面搶光注意力,剛才的聚攏人心迅速換成歡快吶喊——
“啊呀,哥們等等我,讓我把號登陸上去!哪個服務器?等等我!”
“老地方,自己進來。”
“哦,來了來了……哇噻,你還是獎杯啊,牛呵!嘿嘿,我很快就會到你那個級別,今天帶我升級哈!”
“你那個馬桶杯挺不錯,干嗎非得和我一樣,有點自己的風格好不好?嘁~一直被模仿,但從未被超越,這就是本人的優勢。”
話尾處,湛曦有意咬動牙齒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嚼起某家企業的招牌廣告語,眼睛一直盯著屏幕,看來他還是很喜歡那款游戲嘛。
三個人已經進入游戲狀態,我還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游離亂晃,該不是哪個壞心眼的家伙拿著香火咒罵我吧。
“哥們,爭取完勝啊,就差五秒了,四……三……二……一……YEAH!好樣的!”
程質虎興奮地摔開手中的鼠標,屁股猶如彈簧上上下下,激動的快要蹭穿沙發軟座了。正在翻閱美容雜志的我敏感聽見除了程質虎驚雷般的歡呼雀躍,還有湛曦低調的輕笑聲。
安分點,程質虎前世是猴精變的嗎?那麼活潑干嗎不去外面電線杆爬上一遭。想到這,我略微心浮氣躁的啪啪按了幾下鼠標跳過瀏覽畫面進入下一頁,忽然旁邊一道清朗的低沉嘲笑聲傳了過來。
“你不會用鼠標嗎?單擊就可以了……哦,估計你這種電腦文盲連那個詞都聽不懂。”
“誰,誰不會用鼠標啊,你管我點三下還是點四下。”
“果然是盤古開天地遺留下來的未進化品種~我說你別點那麼多下,簡直是浪費時間,看著就累。”
湛曦莫名其妙加大音量和我爭論起鼠標的點擊率問題,這算哪門子事啊,鼠標盡在我的一切掌握之中,他干嗎煞費苦心多管閑事!
憑空翻翻白眼,依然我行我素,我故意重重點擊鼠標,骨子裡隱隱撐起一種不甘示弱的倔強。猛地手被拉開,他凝視我的電腦屏幕,纖細修長的五指牢牢覆住我的鼠標,對准一個頁碼輕擊一次左鍵,畫面快速跳轉呈現一個新的畫面,他得意的瞟過我的臉,我一把推開他奪回鼠標,對准頁碼狠狠點了三下,畫面顫抖幾下像老太婆嚼面餅似的跳了過去,盡管又是新的一頁,我的眼中充滿較量勁,小子,有本事就和我搶個通宵的鼠標!
“哎呀,你們兩個抽什麼風哪!湛曦你快點過來開始游戲,那些人都開罵了!死家伙們多等一秒會死人啊?吵死人了!快過來,別和那丫頭攪一塊兒,又不是高樂高,沒啥營養。”
我惡狠狠丟了一記白眼過去,沒料程質虎壓根就不睬我,眼睛只盯住畫面,他的手指一直用力敲著屏幕上幾個卡通小人兒,倒是湛曦似乎舒了口氣,朝我吐吐舌頭表示炫耀,回過頭又喜滋滋地繼續玩游戲。
哼,得意什麼呀,有什麼好得意的!
就在程質虎又為一盤勝利呼喊出聲時,我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湛曦抬起頭望過來,臉上充滿疑惑,彩兒停下手中的鼠標問道。
“去哪裡?晶晶。”
“我,我上個WC。”
“哦,小心別掉進去了。”
呸,這丫頭什麼時候和那兩個家伙同一個鼻孔出氣嘲笑起我來了,回頭一定要給她進行愛的教育,重點培訓下友情的延續方法。
啊啊,腳麻了,我只得一顛一跛踮起腳尖推開包廂的門,關門瞬間看見湛曦快速轉回頭裝作聚精會神打游戲。小子,反應神經有夠迅速的。
人有三急,還是快點解決自己的問題再說。張望一陣,繞了兩三圈也沒見著洗手間半個影子,我極力忍住腹中隱隱傳來的漲痛,抱著肚子費力走向吧台,輕聲詢問一個正在打俄羅斯方塊的服務生。
“姐姐,洗手間在哪裡?”
“外面,後門那裡。”
“哦,謝謝。”
“不用。”
“呃……請問後門在哪裡?”
“後門……後門在前門的後面。”
呼~~~~~
白痴網管,我還知道米的媽媽是花呢!瞧她那個屢戰屢敗的笨拙戰術,就知道肯定是小菜鳥一只。算了,不打擾她的滿腔熱情,我好像已經大致瞄到了後門位置。迅速跑過去,打開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好像小刀劃臉,微微發痛。
解決完畢,身輕如燕,不顧凜冽的嚴寒,我好奇地站在外頭瞧了老半天,有點驚訝除了HERO,這個網吧挺大的嘛,貼在玻璃上的網絡游戲宣傳畫立即引起了我的興趣,平時不太關注這種地方的宣傳,現在仔細一看有點像長長的畫廊,於是我順著牆沿一路走去觀看。
哦,這是走到哪兒了?黑漆漆一片,兩步外就是個轉彎,盡管很想看完這些畫,但是有點忌憚夜色太晚走遠了不太安全,剛想往回邁,一陣悶哼聲突然傳進耳裡,緊接著是驀地迸出的痛苦呻吟。
“唔……啊!”
不好,拐角處似乎有人在打架,最見不得這種事情的我還是早點離開,卻被接下來的聲音止住腳步。
“走開……”
“看看嘛,精彩的才剛剛開始呢,你只要看一眼就好!”
“……”
“臭小子你哼什麼,我還沒來真的呢,怎麼那麼不經打啊,啐!你那股囂張勁上哪兒去了?使出來啊,聽見沒有,以後膽敢眼睛長天上,我保證讓你橫著撞鬼去……紀,你要不要來幾下?”
腦袋咻地閃過一道白光,我的身體宛如施了魔法牢牢固定,僵硬的全身莫名打了個冷戰,寒意陡然而生。
“真是礙事。”
果然是他的聲音,熟悉的讓人無法忘懷……
紀金蘭在這裡?干什麼……打架?
雙腳突然不聽使喚向前邁出去,僅剩的最後一步帶領自己看清眼前一幕——
一個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人蜷縮一團,身上髒兮兮的沾滿泥土,不住抖動的身體證實已經受過一場巨大驚嚇,面前站著幾個神情淡漠,無動於衷的男生。
坐在幾根橫著堆放的水泥柱上,右手啪嗒啪嗒不停按動打火機,目光集中在忽明忽暗的火苗上頭,一種流離曼妙的光華緩緩滲出,俊美的面容仿佛與世無爭,更與此番場景無法融合,可是旁邊一個轉頭問話的人表明他的存在必定與這件事有關系。
注意到闖入的陌生人,那些人一齊將目光調向我,紀金蘭是最後一個不經意轉頭望向這邊,看見我的出現,他的眼睛倏然閃過奇異神情,手中的打火機停止聲響,張張口,卻沒有說話。
剛才那個問話的人愣了下,邁開極度誇張的步伐不懷好意的向我走過來。
“哇,哪裡蹦出來的女人!剛剛踩了一個王八蛋,又來個新鮮的玩意,今晚不會寂寞了,哈哈哈!”
不是吧,怎麼又遇見了混蛋,況且混蛋正步步逼近,我緊張地快要窒息,按住胸口倒退著,終於在他正打算加快速度跑過來抓我時,猛地抽身跑了出去,一聲劇烈的慘叫以及身體轟然倒地的聲音使我回頭張望……
紀金蘭狠狠一拳放倒了那個家伙,寒冷的目光伴隨致命的威迫,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危險聲音令人生畏。
“現在爬起來,以後就盡量用輪椅吧!”
砰的一陣爆炸,紀金蘭手中的打火機落在那人腦袋前方炸成片片殘骸。
轉過目光望向我,他的眼中恢復了一絲鎮靜,其余大部分仍是絕對殘忍的冰點。這種眼神我見過,那是一種大為不妙的微訊,我慌忙跑起來,不管前面是何處,只要能夠離開這裡就可以了。其實心裡清楚明了,實際上是避開撞見他的無情眼神。
啊啊,我的媽呀,這到底是什麼鬼巷子啊,怎麼還沒到底。網吧一定跑過頭了,怎麼也不可能倒回去,身後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他為什麼要跟著我啊……
肩膀被抓住的一瞬間,我的心好似被繩子拉出胸膛。
他用力緊抓不放的右手以及清晰的喘氣聲音那麼近……近的以為攤開手臂甚至可以擁住太陽……可是那不是太陽,是不斷逝去的回憶。
聲音急促卻溫柔依舊,曾經讓我依賴百回的他喚回了我的注意。
“老婆啊……”
我的眼睛猛然睜大,無法相信聽到的一切,仿佛那不過是從前做的幾個夢而已。
他的氣息逐漸平靜下來,試圖扳回我的肩膀,我卻只是盡量別開臉躲避他的目光。
老婆……我不是,已經不是了。
“怎麼了?”
“……”
“轉過臉來,讓我看看你……我好想你啊。”
不,不行。
毫無預示突然抱緊我,手指一點點用力仿佛要將我揉入他的體內,頭深深埋在我的左耳,羸弱疲憊的聲音一點點落入耳朵,攜帶一絲清風的無力。
“為什麼要從我面前跑掉?為什麼還是要從我面前跑掉?”
悲戚的喃喃自語讓我著實感到了他的無助,這算痛苦的傾訴嗎?想起昨天,我猛地推開他,在他不可置信的驚訝目光中保持沉默,立在寒冷的冬夜握住自己的手腕掩飾緊張的心情。
無法正視他眼中那絲流星般稍縱即逝的落寞,微微顫動的雙手一時半會居然抖個不停,因為自己還在乎眼前這個男子的緣故嗎?看來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為他傷感啊,有時真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對我的愛情格外吝嗇?
就在自己懊惱時,他的低沉嗓音像塊沉重的黑石幾乎把我的心壓碎……
“他可以擁抱你,我已經被禁止了嗎?”
悲愴的感傷帶著嘴角絕美的凄涼,我的心有種被鋸成兩半的裂痛。這個答案應該肯定回答還是否定拒絕呢?每次都留些疑難問題給我,既然給不出答案,那就維持現狀好了,我也不會覺得那麼累啊。
“你想說什麼?”
終於鼓足勇氣詢問他,但還是用提問的方式拐彎抹角掩蓋自己的無法回答,冷淡的聲音連自己聽來都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堅決。
他不可思議地張大美麗雙眼,忽而又垂下目光盯住腳下堅硬結實的地面,上面已經布滿了一層灰白色的霜點,不知是如釋重負或是欲蓋彌彰,絕美的幽谷蘭般清冷孤傲笑靨回徹在嘴角邊,像是無意責備,又像是無奈嘆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的疲倦。
“還在生氣嗎?我知道你想了解的一些事情我沒有作出解釋,你一定很生氣……呵呵,我的老婆還是那麼讓人擔心,這怎麼可以呢。”
最後一句細微體貼掠過心頭撫平一些哀傷,可是心還是忍不住隱隱作痛,面對面的兩個人本可以並肩一起談天說地,可是現在卻各處一方,為些沒有頭緒沒有起源沒有結果的細節爭執,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起衝突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心意啊,為什麼會這樣?誰來幫我一把,我一點也不想與自己深愛的人爭執對立。
嘴巴,為什麼就不能夠乖乖聽話一回呢,違背心意的謊言覺得很愜意是嗎?
“我,我什麼時候是你老婆?請你別再這樣說了。”
說完,目光依舊冷淡,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痛的無法忍受更多時間,快點離開這裡吧,站在這裡只是徒勞無益,平白無故增添內心的傷心痛苦。
他的臉色也漸漸蒼白,無法窺見的內心是否真的會在意我那些無心謊話,千萬別相信啊。哎,他的褐色眼珠散漫地轉過某個角度,回復正中時已經充滿了無法抑制的憤怒和一簇微微燃起的火光。
“那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他,恨不得當場把他弄死……但是一旦那樣做,你再也不會原諒我吧。答應過好好保護你,可是為什麼……他抱住你……當著我的面那樣抱住你,我沒有走過去拉開他!如果我的憤怒顯示出來的話,或許你真的不會原諒我吧,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我打架,可是當時,我真的真的很想揍死他!”
原來嫉妒並不只是女生的唯一專利,還以為只有自己碰到安安娜時便會產生這種邪惡感,沒想到男生也有同種強烈的感覺。著他,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立在原地發呆。
他突然抓住我的雙手送往胸膛口,躊躇猶豫的目光撒滿點點輝光深入人心,勾起柔弱的憐憫。手還是那麼冰涼,仿佛存活在千年以前的寒冰世紀。
“我可以忘記昨天的事情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可是忘不了你,忘不了啊……我們繼續像從前一樣彼此相互偎依吧,我會盡量做好,你也忘了那些不該記住的東西吧,我們是愛人,愛人就該彼此忠誠信賴,讓我們一起回到從前,好嗎?”
多麼美麗動聽的話語啊,像沾滿毒液的鮮花總是能夠吸引自投羅網的蝶兒蟲兒,它們寧願葬身在芳香四溢的花身,也不願白白飛來一遭。而我,該相信他的話嗎?
“完全相信你嗎?”
“盡量吧,沒有什麼十全十美。”
“那你能告訴我上次為什麼和安安娜在一起嗎?”
雙手依然被他的手掌包裹著,我的問題立即引得他臉上浮出一絲驚異,微微感到他的周身不自在。
沉默,一分鐘過去了,空氣中充滿無言。他緩緩望向我的眼睛,目光中有些許捉摸不透的閃爍。
“你是不是很介意她?其實並不是想像中那樣……”
“你只要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在一起,為什麼呢?”
“為什麼你一定要知道這個?”
“因為我看過很多次,很多次了,所以我必須知道!”
“你和他還不是照樣見面。”
“他……你指誰呀?”
我的音量微微提升,他卻閉緊嘴唇不語,淡淡的目光望向別處。
我不禁抽出手,緊攥成拳頭分握身側,扭身正要離去時,他的聲音冷冷的,無形之中阻斷了我欲離去的身影。
“每次只會一走了之,從來不去面對事情甚至想想後果,就算安安娜在我左右,那又怎樣?你永遠都這樣逃避下去嗎!”
第一次聽見紀金蘭淡漠卻冷意逼人的質問,壓迫感從脖頸一直延伸到腳指頭最尖端的部位。我有些氣憤,照他的話,我是個很小心眼不願面對現實的小人了?
“在你左右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為什麼從你口中聽見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假如我想逃避,你大概走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我的痕跡,如果我的存在令你很為難,你就像現在這樣說出來啊,悶在心中一直到現在才說出來,你覺得很好?至少我不會!我和你不一樣,即使有半點不悅就會說出來,才不會忍耐那麼久,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我夢晶晶一向就很直截了當,只要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就行了。”
轉過身,漸漸感覺眼眶裡液體不住外湧,抬頭奮力向天空望去,嘴唇咬的死緊。想到什麼,我忽然轉過身,沒有看他只是徑自盯著地面,思緒有些微微出神。
“祝你們兩個幸福,拜拜……拜。”
心痛,就連呼吸那麼不費力氣的運動都覺得疲憊,我現在只想要一張床躺上去,靜靜睡上一覺,希望睜開眼依然看見明天燦爛之日。
“不要這樣行嗎?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可以好好解決嗎,難道施與彼此的一點點信任都沒有?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不是一定,而是事情已經朝這種方向發展了,或許現在是明智之舉……”
“我不想聽見分手這兩個字,我不會放棄你,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放棄!”
“哈,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夠了!別再說些什麼,我回去了。”
“是嗎?倘若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都不能產生任何作用,我還是會繼續說下去的,即使令你厭煩,我也不會放棄,因為我的底線就是絕對不放棄!無論怎麼樣我絕對、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愛人!”
“為什麼你要說這種話!如果希望挽留什麼也不用這樣說啊!你知不知道這樣令人很難過!對,我確實期待過,卻總是與期望值遙遙無期,紀金蘭你不覺得這樣太自私了嗎?我不想再為到達不了的目標前進了,每次你總是推開我,雪天那次、公園那次、好多好多次都這樣!我覺得好累,好累呀,嗚嗚嗚……”
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居然就這麼哭了出來,他的神情停駐在冰寒的冬夜,心痛的憔悴讓人憐惜。我的力氣早已被抽光,剩下的只是一具疲倦的靈魂,靜靜伏在身軀裡殘喘,有誰能看見它的寂寥創傷,有誰明了啊!
他向我伸過來的雙臂呆在半空,我飛快抹干眼淚,不想再讓自己的無助展現出去,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
無力綻開唇角一畔細小不易察覺的恬靜微笑,他的手指動了動,縮回去垂下目光,笑靨加的很深很深,霜凍早已覆滿了雙眼。
“我真的……連擁抱你的權利都沒有了?禁止了,呵,那麼快……”
“……”
“可是我的心無數次念叨不放棄這三個字,腦中全是你,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真的,真的不知該干些什麼了……”
他看著自己的纖長雙手喃喃道,目光充滿從未見過的痛楚,孤獨神情一點一滴擴散開來,讓人不忍注視。
看了,心會碎的。
“愛你……卻無能為力,我該怎麼向自己交代啊……”
別再說了,淚水會強硬擠出眼眶的,我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傷心了,還是回去吧,回去,別再傷誰,也不想被誰傷害,我們都盡力忍住吧。契機,可是契機在哪裡呀?為什麼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繼續享受那份自由自在,為什麼……
對面那個人慢慢抬起頭,滿眼盡是令人心痛的悲哀,怎麼收也收不回。強忍住,盡力擠出一絲淡淡的花神婉約微笑,依然無法掩飾傷感。
“假如世界從今天開始,時間從這一秒開始,我們從第一次相遇開始,抓住彼此別輕易放手好嗎?”
說畢,他的手穿梭在透明的空氣裡,向我伸過的一剎那卻在半途停住。
“我們的世界……有安安娜嗎?”
快速蹙起的眉頭因為我的輕輕詢問快速聚攏,看來我們之間還是無法達成共識,千山萬水仍然重重阻隔在面前。
他飛快拉開眉宇間的焦慮,舒展開來一瞬間,我的心好似展開一卷清爽的山水畫。他輕輕的聲音能夠聽出有些疲勞,以及忍耐。
“有,可是我的眼中只有你,別想多了好嗎?”
“那我可以漠視她的存在嗎?”
他頓了下,跳開目光略加思考。
“你想怎樣就由自己決定吧,沒必要征詢別的意見。”
“哦,那好,我就當作沒有那個人!那你呢,也和我一樣忽略她的存在?視而不見可以嗎?”
“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可以了,別想太多。”
“你還沒回答我呢,還是先告訴我你的答案,我想聽。”
“……”
“沉默表示贊同?”
“為什麼我們之間的事你總要扯上她,你心裡覺得好過些是嗎?”
“當然不是,難過啊,我覺得特別難過呢!每次見到她都要提高警惕,即使她離開,這種高度防備都不能立刻丟失,必須多備一些……”
“聽著,我們不談她,不談她好嗎?”
“可是她也活在這個世上啊,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真令人傷腦筋。”
“心放寬些,就不會麻痹自己的思維大意。”
“你的意思是指……我很小肚雞腸嗎?我不喜歡她,說出了自己的感覺難道這也有錯?”
“我不是說錯與對,沒有任何事能用正確錯誤判斷,只是你對她的看法似乎太絕對了。”
“絕對?哈,絕對……沒錯,是絕對呢!所以我才想放棄,再也不想被心裡的魔鬼吞噬,這樣做,自己才會感到全身心的輕松自如!放棄吧,我們都放棄好了,你也配合吧,讓我早點擺脫出來,因為我真的不喜歡那丫頭,發自內心討厭她!”
說出來了,啊,終於當著他的面終於說出了隱匿很深的秘密!
實在令人傷心透頂,想想根本沒必要為那丫頭引燃導火線。
他的臉陰沉一大半,極力忍耐的目光黯淡灰暗,手離我一釐米處收了回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傷感哀嘆的弧線,微微扭轉的完美側臉突兀出堅毅的棱角,籠罩在黑暗中的大部分臉龐隨著失落的目光沉沉凹陷,聲音極度冷冽,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插入任何人,你聽不懂嗎?”
“那你可以裝作看不見她,聽不見她說的每句話每個字嗎?紀金蘭的腦中可以徹底忘記安安娜這個名字嗎?”
這是嫉妒火焰越燃越高的寫照嗎?被烈焰蒙蔽雙眼的人,或許某一天,心也會被付之一炬,能夠清醒就早一日清醒吧,可是為什麼醒不來,難道我的心已經被灼熱燙傷,最後換來的只是遍體鱗傷,醒不來,醒不來……
耳邊響徹的是他冷酷至極的同等交換,可是在我聽來卻像一把尖刀刻在心頭烙下一脈脈傷痛。
“假如你真那麼想,我也想問你,你可以將湛曦從腦中抹走嗎?”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還以為事情可以得到一個好的處理,湛曦,這件事情為什麼要扯入他?為什麼啊!
我不可置信望著他,看來妒火中燒的不止一個人,受傷的始終還是兩個人,天哪,快點阻止我們吧,再不快點,真害怕真的會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了。
“你……在說什麼呀?湛曦怎麼了,他只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那種,為什麼你要說那種話?”
“是嗎?普通朋友,呵呵,只是普通朋友啊,真簡單呢……可是他對你似乎並不是那樣,你說呢……”
胸口窒息的快要休克,生怕他將那層掩蓋厚實無人輕易觸碰的帷幔掀起,如果一開始我不提及他的敏感處,他也不會說那種話吧,我真是個沒大腦的笨蛋,還以為不會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說出來,現在我卻十分害怕由他親口說出,心底像個無底深淵不斷落下一些石子驚擾微乎其微的溫柔平靜,是我親手造成的嗎?
收緊下頜,他頓了頓,眼角余光拉過整雙美麗眼睛落在我身後。順著他的目光我同時回頭望去,彩兒一臉緊張站在不遠處,僵硬的身體猶如外實中空的薄冰一碰就碎,身旁是一臉莫測的湛曦,冷冷的目光同樣盯梢著紀金蘭。
紀金蘭微微偏頭望向我,若有似無勾起一絲殘美心動的笑容盛開在俊美的臉上,邁開腳步朝彩兒,不,應該是湛曦的方向走去,停在他面前。
湛曦依然用輕蔑的目光直視紀金蘭,全身上下的表情明顯透露出敵視。紀金蘭立在他面前,絲毫不被他的神情影響,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寒目似箭的森冷目光直直射去,自嘲般勾勒起一絲譏笑,輕揚的下巴顯示無比華麗的非凡氣質,隨便丟出一句話讓湛曦的眼神瞬間轉變。
“對啊,你說的沒錯,我沒輸,所以我會繼續讓你嘗盡輸的滋味,呵。”
狠厲目光引領他朝黑暗深處走去,高大冷漠的背影逐漸融入黑夜裡的唯一無二的顏色。
極力強忍悲傷,我的眼睛緊盯住他的背影不放,努力收回跟隨而去的悠長思念,直到聽見一陣輕巧奔跑過來的腳步聲,我才拉回注意力,長長吁出一口氣,胸口微微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