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坑了？？？
“這杜鵑是為你求的，自然是要月你付錢。”顧紫承笑眯眯地說道。
“憑……憑什麼。”姬月瞠目結舌。
顧紫承自然是沒聽姬月說話，直接轉向了老鴇，笑道：“一會啊，你就直接管這位公子要銀票，來來來。”說著從姬月身上扯下了一枚玉佩，“這個給你做抵押。”
作抵押，作抵押，姬月腦海裡一直反復播放著這三個字，自己到現在再不知道被這個家伙坑了，那自己可真就是冤大頭了。
只見那老鴇喜笑顏開的接下了玉佩，忙給姬月和顧紫承開門。
“那二位公子快進去吧。”
姬月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賣的事實，就已經被顧紫承拉進了屋子裡。而藍玥看此情形只好跟了進去。
老鴇給姬月三人關上門，喜滋滋地走了下去。
等姬月緩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了屋子裡。姬月環看四周只見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那一邊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冷跡，其詞雲：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東邊便設著臥榻，拔步床上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書桌上放著一個香爐，散發著裊裊炊煙，散發出果木般的香氣。
西面是用屏風隔著的，只見屏風後出現了一名絕色美人，姬月仔細一看，原來是那杜鵑。
“杜鵑拜見二位公子。”杜鵑微微作揖，竟如那楊柳般柔弱。
“杜鵑姑娘不必多禮。”顧紫承回答道。
“二位公子，不知想聽什麼曲子？”杜鵑問道，那柔弱的聲音使人萌生出哀憐之意。
“你會彈什麼，就來什麼就好了。”姬月斜躺在座椅上，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杜鵑作了作揖，走到了琴邊上。
只見杜鵑坐下，輕撫摸著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來，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氣，玉指開始在古琴上波動，十分流暢。伴隨著古琴，婉轉又有些哀愁的歌聲緩緩流出。
綠紗裙 白羽扇
珍珠簾開明月滿
長驅赤火入珠簾
無窮大漠 似霧非霧 似煙非煙
靜夜思 驅不散
風聲細碎燭影亂
相思濃時心轉淡
一天青輝 浮光照入水晶鏈
意綿綿 心有相思弦
指纖纖 衷曲復牽連
從來良宵短 只恨青絲長
青絲長 多牽伴 坐看月中天
姬月聽著這首曲子，琴聲中流露出來的哀愁卻是令人一嘆。
反倒是旁邊的顧紫承沒了耐心：“杜鵑姑娘，杜鵑姑娘，這些琴音就算了，這我旁邊的小兄弟也會彈。”姬月聽聞撇了一眼顧紫承，顧紫承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
“似霧非霧，似煙非煙，姑娘寫的曲子倒是好的。”
“公子過獎了。”杜鵑站起身來，“在這種地方身不由己，自然是多了一些人生感悟而已。”
姬月站起身來，走到書桌之前，仔細端詳這桌子上的畫卷，只見這桌子上的畫乃是一幅山水畫，畫的倒不是小家碧玉樣式的，倒是有一些氣勢磅礡的意味在裡面。
“姑娘這畫倒是畫的好。”
杜鵑走了過去，輕聲說道：“這畫得再好又是有什麼用呢，也是逃不出這四方牢籠。”
姬月想了想：“若是姑娘願意，在下可以將姑娘你贖出去。”
聽到這話不禁杜鵑一驚，就連那顧紫承也是心中一跳。
“你要贖我（她）出去？”
“若是姑娘願意也不是不可以。”
杜鵑聽聞竟然沒有欣然答應，而是沉思了半刻，最後咬一咬牙道：“多謝公子，公子的大恩杜鵑沒齒難忘，可是杜鵑不能。”
“為何？”姬月倒是沒有詫異她會拒絕，生的這麼美貌一定有不少達官貴人想把她贖回去做自己的小妾，但這杜鵑目前還在這裡無非就只有兩個原因，一是那老鴇留著這杜鵑會增加這迎春樓的收入，但依姬月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小，二就是這女子留在這裡是有自己的原因，依姬月看，這個可能會更大一些。
杜鵑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杜鵑……一直在等一個人，那個人說他會來找我，會回來娶我的，”
“那人並沒有回來對不對。”
姬月看到杜鵑的神情就猜到了結果，多少女子苦苦的等一個人，卻永生沒有結果。
杜鵑沒有回答姬月，但是只看她的神色便也有了答案，她也沒有哭，沒有恨意，只是目光悠揚，仿佛想起了往事。
她本名並不叫杜鵑，而是叫畫眉。性格也沒有這麼沉悶，溫婉，而是與這相反。她本是一座小城中的大戶之女，但自幼才學濟濟，自然也就看不上一般的男子，到了18歲還是沒有嫁人，可是就在她想著要不然就湊合著嫁了吧的時候，她遇到了他，那個讓她傾心的男子，她以為他是她的良人。
杜鵑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他是時的情形，那是一個夏夜的晚上，杜鵑偷偷溜出去玩就在自己的牆外面她看見一個男子，倚著牆根坐在地上，身上破破爛爛，杜鵑看著他以為是一個叫花子。
“喂喂，你怎麼坐在這裡。”杜鵑翻下牆，到了那男子跟前。
那男子被杜鵑嚇了一大跳，但是看著面前的絕美女子，竟然呆得說不出來半句話，兩眼發直，“我……我這是在做夢嗎？竟然會有仙女……”
杜鵑看著面前男子傻乎乎的樣子忍俊不禁，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傻的男子，竟然還相信仙女這一套說辭。
“呆子，你可看好了，本小姐這是真人，才不是你口中的仙女。”杜鵑掐了掐那男子的耳朵，希望他清醒一點。
“不是……仙女……”那男子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賠禮道：“小生冒犯姑娘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杜鵑自然知道自己是漂亮的，想要給她提親的人恐怕已經踩破了家裡的門坎，可是她就是想逗弄一下這個呆子。
“你說我長得好看嗎？”杜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男子。
“好……好看。”那男子被盯得臉通紅，不敢直視杜鵑。
杜鵑聞言一笑，更是光彩奪目，那男子看到更是呆了。
“你怎麼在這裡？”
“小生……小生上京趕考，可是盤纏前幾日讓強盜搶了去，所以沒有了盤纏。”那男子說話聲越來越小。
“原來是個書生啊。”杜鵑略一沉思，“那你跟我來。”
杜鵑不知道就這個決定改變了她的一生。
就如同話本子上寫的那樣，一個是府中的大小姐，一個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就這麼日久生情在一起了。
杜鵑得承認那可能是她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二人每天做對子，寫詩，畫畫，彈琴，也會有時候因政見不同而引發爭吵，可是最後二人都會達成一致，那書生甚至有了不上京趕考的想法可是傻傻的杜鵑拒絕了他，她對他說道：“大丈夫應該志在四方，而不應該拘泥於兒女情長。”
於是，那書生走了，上京了。杜鵑還記得他與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沒想到大概是也是此生的最後一句。
他說，畫眉，等我考中歸來，我便會回來娶你。杜鵑相信了，她傻傻地等，等到下榜那日，她看到那書生的名字位於榜眼，這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她想這回爹爹該同意自己嫁給他了吧。
於是她等啊等，等到同鄉的趕考的人都回來，但是那書生沒有回來，等過了一個春夏秋冬，等過了自己娘親的因病去世，他還是沒有回來。
那日爹爹跟她說，孩子，別等了，那書生不會回來的。她不信，硬是又等過了一個春夏秋冬，這一年，爹爹去世了，等過了兩個人的生死，自己還是沒有等到他。最後杜鵑毅然決然地收拾了行李，要上大都去找他。
杜鵑不忍心想她那一路是怎樣過來的，自己多次死裡逃生，惡霸看中她的美貌想輕薄於她，她只能自己往自己臉上抹灰，躲過一次次的劫難。
好不容易到了大都，她逢人就問那書生的名字，可是她得到的消息卻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她得知那書生已經坐到了工部侍郎，可是，他娶妻了，娶了他頂頭上司的妹妹，一個三十歲的女人。
杜鵑決定去他府中找他，可是千算萬算，她沒有想到自己沒見到他卻被人賣來了這迎春樓。
杜鵑一開始想過逃走，想過自殺，可是都沒有成功，最後那次她決定好好活著，想起死去的娘親和爹爹她決定好好活著。
那書生曾經說道杜鵑的聲音不像畫眉，而是像杜鵑一樣，清脆，讓人想到那春日裡的陽光。於是她跟那老鴇說，她叫杜鵑，並且與那老鴇做了協議，只賣藝不賣身。
隨著迎春樓的一點點擴大，杜鵑的名號也越大越響，許多人慕名而來，終於有一天她看見了書生，他仿佛是陪著別人來的，另一個人點名叫杜鵑作陪，杜鵑進來後，那書生本來把酒言歡，看到杜鵑，手中的酒杯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眼睛睜得老大，仿佛不可置信，嘴唇顫抖，仿佛要說什麼。
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仿佛她是瘟疫一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杜鵑的眼淚當時就落了下來，自己多麼的傻，於是杜鵑堅定的選擇要一直留在這迎春樓，只是要自己的名聲越來越響，那書生的心就會一直不安下去。
姬月看到杜鵑的深情就大致猜到了怎麼回事，自古有多少女子遭遇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局面，又何況是這青樓女子，那男子承諾過杜鵑的事情恐怕轉眼間就忘卻了，在這世界上又有多少女子甘願一生只能一個人。
微風吹過，撩起了姬月的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