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陸雲浣

   “做妾,沒有立身之本,而我,只要沒人能越過哥哥,有侯府的照顧,誰管著家都得低著我。”二姨娘正當寵,那陸雲喜見著她不還得裝著乖巧樣巴結著她。

   前世她出嫁之後,父親和哥哥鬧翻以至於老死不相往來,還不都是因為後面又得了幾個兒子,人老了就更寵小兒子。

   陸雲遲星眸半垂,掩飾住內裡的殺機,“要補的湯藥給父親送去了嗎?”

   “王嬤嬤已經派人送去了,連著六天,都是看著老爺喝下的。”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那樣的藥,銀針查不出毒,但是連著喝七天,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了。

   沒有了以後那些個兒子,就省的生出那麼多別的心思,哥哥的地位才會徹底穩固。

   若是娘當年早早的想明白這個道理,也不至於落得個慘淡收場。

   不過以娘那樣驕傲的烈性,寧肯身死,不容二心,男人的心都變了,其他的也就不必了。

   目光遠遠的飄向西院的方向,陸雲遲掐著日子,現在那邊的人也該查到點什麼了把。

   尾巴處理的再干淨還是會留有痕跡。

   可是沒想到,張氏剛走沒多久,陸雲浣穿著一身翠綠的羅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滿是青春和快樂。

   她跳到陸雲遲面前,極快的行了一個禮,歡快地坐在陸雲遲身邊,兩只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的挽著陸雲遲的手臂,“大姐,你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陸雲遲借著讓流珠上茶,不著痕跡的將手從陸雲浣的手裡收出來,語氣不緊不慢的問道,“是什麼好東西?”

   “雲錦莊的錦緞,可美了,這樣美的東西當然只有姐姐才配得上,娘給我,那是真真的浪費了,也忒不懂規矩了。”

   陸雲遲但笑不語,也不說這錦緞是要還是不要,陸雲浣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欣賞起了這幾批料子,興奮的說哪些適合做裙子,哪些適合做外衫。

   生在他們這種家族,見慣口蜜腹劍,早就練就一身口舌功夫,說起謊來,自然是熟能生巧,哄起人來,當然也是得心應手。

   陸雲喜擅長扮柔弱白蓮花,而陸雲浣喜歡的就是裝天真可人兒。

   若不是前世,逍遙王被下藥之後依舊拒了陸雲浣的婚事,陸雲浣找她理論,她還不知道當年她和逍遙王曲水流暢對詩是被這個她從不設防的單純三妹妹換了詩箋,又以她的名義寫詩書與蕭溥心,讓蕭溥心誤會她對他有意,而情根深種。

   綜合而言,許許多多因果誤會才會造成前世的局面。

   “咦,姐姐,你這個荷包好漂亮啊。”陸雲浣一眼看到了青石桌之上放著的淡紫色荷包,拿起來愛不釋手,撒嬌似的把自己腰間的香包遞給了陸雲遲,“姐姐,這個香包我好喜歡啊,我拿我的給你換,好不好?”

   不等陸雲遲回答,陸雲浣又歡歡喜喜的跑了,“就這麼說定了,我去給母親報告消息。”

   陸雲遲垂眸,清澈眸子閃過一刀幽光,前世的時候有陸雲喜頂著,陸雲浣沒這麼早對她下暗手,看來是三姨娘最近太得意了,連帶著陸雲浣也開始想上位了。

   “大小姐,這香包好醜。”流雲見陸雲遲一直盯著那個香包,一位有什麼特別,好奇的湊上來打量,誰知道就看見一個不知道是鴨子還是雞的東西,醜死了。

   大小姐手裡的香包可是她親手繡的玉蘭,像征君子如蘭之高潔。

   流雲撇撇嘴,心思更加縝密一些的流珠卻拿了剪刀出來。

   流雲遲鈍的問,“流珠你拿剪刀做什麼?”

   流珠白了流雲一眼,將香包剪開,將裡面的物什倒入實現准備好的熱水之內,轉眼之間,白瓷杯內的水就發出一陣陣惡臭,原來的香氣早就沒了。

   “呀!”流雲捏著鼻子跳的老遠,“什麼東西,這麼臭?”

   陸雲遲雙眸微眯,“百憂劫,一睡解百憂。長期使用,身體會越來越倦,直至最後長眠不醒。”

   “太歹毒了!我找他們去!”流雲憤憤的說道,卻被流珠攔住。

   陸雲遲搖了搖頭,嘴角依舊掛著那抹熟悉的淺笑,“不用去,會有人幫我們教訓她的。”

   “現在……”陸雲遲看了看天色,“該去看另一場好戲了。”

   “對哦,我差點忘了。”流雲呵呵的撓著頭,陸雲遲寵溺的搖著頭,又點了點流雲精致的小鼻子。

   陸雲遲在花園裡挑了個比較偏僻的亭子坐下,流雲流珠將紫砂茶壺茶杯和各種精致的小點心一應擺上。

   沒過一會兒,二姨娘柳氏就帶著心腹楊嬤嬤和兩個丫頭過來了。

   此時院中爭芳鬥艷,正合柳氏的心思。

   柳氏特意換了一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一頭秀發用雙蝴蝶金釵挽起,露出雪白優美的天鵝頸,端的是要多華貴有多華貴。

   只是人靠衣裝,人也要壓的住衣服才行。柳氏原本就是丫鬟出身,雖然跟著陸老夫人多年,但是陸老夫人也僅僅是個鄉紳出身,沒多少見識。

   華貴的衣服配上一臉小家子氣的算計,不管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多麼的好看,在陸雲遲的眼裡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的做作。

   更何況,原本端莊的衣服硬是被柳氏將領口給改低了,雪白的肉漏出來,更是自作賤。

   柳氏坐下,丫鬟送上七弦古琴,柳氏摸了摸冰冷的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當年她得知老爺喜好樂曲,花光了所有例銀才練了一手的好琴藝,她相信只要勾起老爺的回憶,把老爺哄到她的床上,在加上陸雲喜無辜橫死的憐惜,她就一定能東山再起。

   “裝模作樣!”流雲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但是老爺也是男人,吃這套,看來柳氏是從喪女的悲傷中回過神來了,若是真讓她得逞了,說不定榮寵更甚。”

   “噓!”陸雲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路口剛剛回來的自家父親。

   柳氏掐著好時機,琴聲早就響起。

   陸證道沿著穿過假山的走廊走進來,只聽見一曲熟悉的琴音。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無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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