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隔岸觀火
劍楓離去後，徐庶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眉頭緊皺。我見狀不由問道：“元直，何以眉頭緊皺？”
“孔明，你讓不敗秘密刺殺了劉表，引起荊州內亂，雖是打破了八族聯盟之事，但就此坐收漁翁之利，是否太過自信了？”徐庶道。
“劍楓行事隱秘，不會留下什麼尾巴的，放心吧。荊州豪族對黃家不滿由來已久，得到孫家支持的黃家更非其它幾族所能抗衡，所以北荊州這幾家豪族，只有依靠大唐的幫助，才能夠在北荊州站穩腳跟，我們不怕他們拋開我們逐鹿荊州。”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正如你所說，北荊州六族有了大唐的支持，才能夠擋得住公然撕破臉的黃忠，但如果你不在了呢？”徐庶反問道。
“你是說……”我腦中不禁浮現出了劉表和劉備的結局，一記釜底抽薪，讓這兩家勢力徹底亂了套。可若是我被刺殺，無異於另一套釜底抽薪的好計謀，潰散的不僅僅是這荊州的局面，遠在大唐圍繞在我身邊建立的所謂二公子黨也立刻會煙消雲散。
思及此處，我不禁一身冷汗，用力搖了搖頭，道：“不用擔心，孫家與黃家最厲害的不過是周瑜和黃忠二人，如今周瑜實力未必比我高明，而黃忠的絕學‘傷心小箭’在幾年前我就曾破解過，今天我也未必怕了它！”
我的話雖說得斬釘截鐵，但終究有些底氣不足，聲音在最後不免弱了下來，上次躲過傷心小箭實在只是僥幸，黃忠也從未想過會失手，一旦黃忠鐵了心要殺人，傷心小箭的威力只怕還要倍增。畢竟功力略遜一籌的黃忠能五大高手其余四位比肩，靠得正是這詭異莫測的“傷心小箭”。
徐庶也聽出了我話中的不確定，嘆了一口氣道：“孔明，一個黃忠你都不敢確定能從其手中活命，更何況還有蔡家那位令黃忠深深顧忌的高手存在，我們這次的計策當真是萬無一失嗎？”
我不禁沉默了下去，《太平道術》的撰寫者、實力僅僅比那恐怖鳳三低一線的靜心小築高手荊離，從他的立場上來講，的確很有可能除掉我，引得荊州大亂，孫家進軍荊州，進而與大唐矛盾激化，這樣靜心小築所支持的司馬家就可以坐山觀虎鬥，壯大實力。那日在洛陽的一戰，我在鳳三的手中走過數招便已感非常吃力，但即使漫天戟影達到第五層龍極功達到第十一重的我，會是荊離的對手嗎？
“孔明，小心為上！”徐庶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了我某種可能，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說罷，徐庶便旋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徐庶走後，我不禁感慨，當年還是孩童時，武林榜的地位便是高不可及，總以為步入了武林榜後，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萬事一切大吉。
後來當我僅僅十歲便初步擁有了人榜的實力，真正進入了武林榜眾高手的世界後，方才發現，即便同是武林榜高手，之間的差距也是天差地遠，三個人榜高手未必敵得過一個地榜中最低級的高手，而地榜與天榜的差距，更是不可以千裡來形容。
隨著諸葛家勢力的發展，我發現，人榜高手，其實很普通，地榜高手，也未必難逢敵手。在隨便一個豪門勢力中，帶兵打仗的將軍，最少也是個人榜高手。至少在當今的諸葛家，人榜實力者，便多達上百人。
於是我開始羨慕起天榜高手，五大高手、四大公子，哪一個不再天下間呼風喚雨。因此曾以為一旦進入了天榜，便可為所欲為，做事不用再去顧及什麼。如今我進入天榜已經有數年，方才發現，非但天榜高手間也有著巨大的差距，而且隨著實力的增長，我所能接觸到的世界更是以前從未能想像得到的，那就是超越天榜的那一小撮人，來自靜心小築給我的最直接的威脅。
天榜高手絕不是天下無敵，我頗有些無奈。
閉目養了會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騰得一下站起了身子，從房內的兵器架上抄起了龍膽戟，步入了驛館東院的後花園，是該練練身手，給自己些自信了。
假山曲徑，垂柳拂水，炎炎的烈日仿佛並不能影響後花園這一小方天地的幽靜，絲毫不見悶熱的煩雜。
忽得一陣狂風大作，卷起地上千層塵土，戟戟破影，在呼嘯的狂風與沙塵中隱隱閃出一片片的亮芒，狂霸天下的氣勢猛然迸出，激得在後花園守衛的八名親兵腿一軟便坐癱在了地上。
大股的風沙在龍膽戟的飛舞牽引下，久久未曾落地，漸漸凝聚成了一條龍的形狀，強身利爪，猙獰恐怖。我手勢微微一頓，又是一股清風將那黃沙輕輕吹送到水塘畔垂柳之下，無聲無息。
是時候了！我龍膽戟一揮，用力牽引，一股水流從那水塘中衝天而起，在戟間旋轉飛射，同那風沙一般，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未曾落地，陽光折射間，晶瑩剔透，煞是好看。片刻之後，我輕輕一聲嘆息，手腕再是一抖，那汪清水又再次回到了池塘之中。
“啪啪啪啪！”掌聲從身後傳來，來人卻是劍楓，只聽得他邊走邊道：“師兄好功夫，不僅在氣勢上已經完全達到了漫天戟影的霸之層，而且在力量的控制與時機的把握上，也是大有進步了！師兄說鼓掌代表敬佩，師弟就在這裡不吝掌聲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道：“這充其量也不過就是熟能生巧而已，並沒有達到質的飛躍，半年前洛陽之戰的時候，我曾短暫的接觸到了水之心的奧妙，如今即便我將池水玩弄得如此純熟，也再沒了當初那種與水如此親密的感覺了。可惜呀，若是在領悟了水之心……蔡諷可是離去了？”
“不錯。師兄誰也不見，蔡諷自以為大唐決定保持中立，對這個結果也算滿意，寒暄兩句，留下句問候就走了。”劍楓道，我心中暗笑，這些天那些各大家族的使者見不到我，只能看到劍楓這張冰塊臉，肯定是郁悶至極。想到這裡，我不禁輕笑出聲。
“少廢話！讓我進去！”一聲清厲的嬌喝讓我的笑聲嘎然而止。
緊接著傳來了親衛踉蹌到地的聲音，更有數聲：“大小姐呀，王爺有名，真得不能讓閑雜人等入這驛館東院的！”
又是兩聲腳踢的聲音和一聲刁蠻的嗔喝：“真不長眼！難道本小姐也算是閑雜人等？諸葛亮！諸葛亮！你在哪？快出來！”
好熟悉的聲音——剎那間，我便反應過來，這不正是孫家的公主孫尚香。想到我不久前剛利用過她除掉了劉備，就不禁頭皮發麻，看這氣勢，莫非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找我來算帳了？
只消片刻間，後花園的門口便出現一道紅色的身影。
幾日不見，孫尚香那英氣勃勃的俊美面龐憔悴了很多，看到了我，一雙原本還咄咄逼人的明眸，頓時變得哀婉起來，那目光似幽似怨，看得我不知所措。
自從兩月前與孫尚香熟稔以來，我從未見過孫尚香如此的表情，雖是好奇萬分，但由於我心中有鬼，也不好先行開口。於是間，兩人久久凝視。
“孔明，我好苦……”孫尚香終於打破了寧靜，靜靜的看著我，她的眼圈竟然漸漸紅了起來。
“孫大小姐，你……”我伸出了手，又覺得有些不妥，我與孫尚香的關系比較奇怪，敵對勢力中的朋友。在幾天前我刻意營造的吵架後，我對她又產生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孫尚香看到我示意她走近的邀請，臉上浮起一團紅暈，猶猶豫豫，但終究還是向前走了幾步，離我只有兩尺之遠，幽幽的道：“劉備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點點頭。
“他的死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只是教訓了他一下，根本沒有想殺死他，公績（凌統字）他喜歡我才殺死劉備的，雖說他是為了我好，可是……”孫尚香說到這裡，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凌統自縛回孫家領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快馬加鞭五天內還是能夠從新野趕到建業的，恐怕此時的凌統已經到了孫家吧。我看著平日間英氣堅強的孫尚香竟然留下了兩行清淚，不免也有些內疚，畢竟鼓動凌統行凶的闞澤是夜鷹部隊的成員，當下道：“這……不知伯符兄對此事是什麼態度？”
“孫劉聯盟破裂了，仲謀那個碧眼賊狠狠地罵了我，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說我是孫家多余生的！大哥……大哥他應該還不知道此事……如果知道了，只怕他會把我從孫家除名吧……”孫尚香提起孫權時咬牙切齒，說起孫策卻又是哀婉萬分。
“那……公瑾如何說？”
“瑜……瑜大哥他……”孫尚香沒有說下去，突然淚如泉湧，蹲下身去抱頭痛哭起來。我慌忙跟著蹲了下去，輕拍著她的嬌背，柔聲道：“孫……尚香，怎麼了？慢慢說，公瑾他是個不輕怒的人，相信他不會像仲謀那麼出口傷人的。”
孫尚香聽聞此言，哭得更加悲痛，甚至拿嬌軀都在隱隱顫抖。我忽然意識到孫尚香此時的樣子不應被他人看到，當環視著後花園時才發現，劍楓與守園的八名親衛早在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退去了。數百坪大小的後花園只剩下哭得楚楚動人的孫尚香和在身旁安慰的我。
過了不知多久，孫尚香的哭聲漸漸停止，唯有肩膀還在微微輕顫，偶有抽泣。這期間我一直默默地蹲在孫尚香的身旁，見孫尚香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遞過去一條香帕，道：“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