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尤若狂瀾
司馬懿英挺的臉上毫無表情，沉靜若水，面對直破而來的，尤若狂瀾怒潮般強絕無倫的殺氣，不退反進，手中沉重的霸刀轉變方向，精准地側劈在爛銀槍上！當！爛銀槍蕩開！
這一招，無論是司馬懿還是趙雲，都未能達到一擊制勝的目的。但兩人僅僅略一停頓，司馬懿便糅身上前，趙雲騰空而起，戰做一團，外人只見槍影恢恢，刀光閃閃，兵刃相擊，巨響密如驟雨，地面之上塵土飛揚，一道道溝壑凸現，哪裡看得清名揚天下的吹雲落日兩大公子如何交戰。
忽得狂風驟起，司馬懿終究早已負傷，長時間交手力有不怠，此刻被趙雲一槍擊實，倒飛出去，趙雲如影隨形的跟上，又是刺出一槍，欲取司馬懿性命。
卻見空中人影一閃，趙雲連連後退數步，司馬懿竟是被人救下，那人凌空虛度，長髯白眉，一副仙風飄飄的樣子。看到來人，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失聲叫道：“水鏡師父——”
的確，此人正是水鏡先生司馬徽。
司馬徽背手而立，看了我一眼，笑道：“亮兒，十年未見，長進不小！招呼你的人馬，和曹家的人回青州去吧，這裡我來處理。”
趙雲回頭相望，顯然是等待我的意思。我猶豫了片刻，這裡終究還是司馬家占優勢的地方，多留不益，遂道：“子龍，我們走吧。”趙雲點點頭，跳上戰馬，手中爛銀槍在空中揚起，振臂一呼：“班師回京！”
“是！”數千趙家子弟洪聲應喏。
“太祖……”嘴角掛著血絲的司馬懿顯然心又不甘。司馬徽鼻中重重的哼了一聲，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城門樓上俏然站立的林靜瑤，對司馬懿道：“和靜心小築聯手？你干的好事！”
司馬懿喉頭動了兩動，沒有再說話。
雖然沒有許褚的消息，但隊伍依舊陸續的整裝待發，向東行進。司馬徽目送著我們離去，當目光掃過商陵的身上時，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不知為何，我能夠感覺到商陵微微哆嗦了一下，雖是心中詫異，但也沒去多想什麼。無論如何，曹家的殘余力量和我與劍楓，總算從一場驚心動魄的變動中活著脫離了出來。
洛陽城在身後漸漸遠去，經過接連與司馬懿、王越、林靜瑤、鳳三、司馬悌等眾多超級高手交手的我，心神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頓時感到全身向抽空了力氣，若非趙雪善解人意，執意與我共乘一騎，在我背後支撐著我，我早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身長八尺的我癱在嬌小的趙雪懷中，聞著來自趙雪身上的軟玉溫香，感受著趙雪的鼻息輕吐在我近乎裸露的後背上，倒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來都是丈夫保護妻子，此時卻反了過來，我內心中其實頗有些大男子主義，因此臉有些訕訕的發紅，但卻真的沒有一份力氣再動一下。
趙雪躲開我經過簡易包扎的傷口，將小臉輕輕的貼在我的背上，兩眼微眯，幽幽的開口道：“夫君……你能活著真好，當昨夜雪兒知道洛陽城中發生動亂時，就緊張得不行，今早又聽聞靜心小築和司馬家正式對曹家下手，當時心都要跳出來了，立刻催促門下子弟飛馬來援，雖然遇上了些阻攔，但總算趕上了。”
我苦笑道：“當初和元直（徐庶字）定計時，讓小雪帶領趙家子弟在洛陽外便宜行事，只是為了預防萬一，畢竟曹家有著典韋許褚兩大先天高手，其余在全國叫得上名號的高手也有不少，本以為憑他們就可以應付一切變故的，哪裡想到真遇到了大問題，王莽、鳳三、林靜瑤、華雄、王越、司馬懿……這些人哪個是易與之輩？唉……”我情緒復雜的一聲嘆息。
“魏王曹大人薨了，這次出來也沒有見到典韋和許褚兩位前輩呀，難道他們……”我感到背後的趙雪身子緊了一緊。
我的神情有些黯淡，道：“典韋為了給岳父魏王報仇，在與靜心小築築主王莽的交戰中陣亡，死得很絢麗；許褚為了讓大家逃命，身負重傷的他一個人先後攔住了司馬孝和王越，現在生死未蔔；岳母蔡文姬她也為了救我們，自絕於魏王府……”
“什麼？”趙雪猛吸了一口涼氣，“那夢燕姐姐的雙親豈不……”
我沉重的點了點頭。
“孔明，還能支撐得住嗎？”方才在洛陽東門之戰中大顯神威的趙雲，此刻縱馬走到了我的身邊，插入了我和趙雪的談話。
我勉強笑笑道：“還可以，這次我是栽到家了，本以為憑我的實力在天下間雖不能說難尋敵手，但自保肯定有余，沒想到還是……”
“別灰心。”趙雲剛毅的臉上露出笑容，“這次不是出現了很多意外的高手嗎？王莽鳳三這些人，就是咱兩個加起來，也未必敵得過，林靜瑤的實力連溫候呂公都明言不可小視，你輸給他們很正常的。小雪，你可要好好照顧孔明，否則的話，小心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
趙雲難得說起了笑話，試圖讓我們這些九死一生的人精神振奮起來。
趙雪聽了趙雲的話，面上一紅，揮拳虛打了兩下趙雲，嬌嗔道：“二哥，說什麼呢你？淨說不吉利的話！亮哥哥他一向福大命大，哼！”
趙雪嬌蠻的模樣引來周圍一群人善意的笑聲，我也是忍痛笑了兩聲，對趙雲道：“沒想到子龍會親自帶領趙家子弟來洛陽，亮在此謝過了。”的確，趙雲貴為大唐軍方第二人的平北將軍，從那個角度來講，都不會屈尊於來統領這區區不足七千人的部隊，即便這支部隊是大唐的精銳趙家軍。
趙雲哈哈笑道：“哪裡的話？孔明在我眼中就如同兄弟，更是小雪的夫婿，兄弟有難，當然義不容辭。所以我一收到元直的信件，就馬不停蹄的到冀州，連同小雪把這支趙家軍拉到洛陽城外待命了。““子龍今天可是大顯神威呢，那群司馬家的私兵突然出現，身手很是了得，給曹家的虎豹騎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在子龍的手下竟無招架之力，而且司馬懿……“剛剛提到司馬懿，趙雲便打斷了我的話，搖手道：“孔明過獎了，這回不算數的，司馬懿已經是有傷在身，勝之不武，若是他狀態正佳，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我微笑的看著趙雲，這個家伙一向都是如此謙遜……
不知不覺離開洛陽城已經三日有余，我們一行人在趙家子弟的保護下，緊趕慢趕，總算進入了大唐並州境內，暫時算是安全了。
一路上，諸葛家的情報系統聯同夜鷹，不斷的將各地消息發至軍中，這幾天內，由於曹丕成為了曹家的新任家主，卻淪為傀儡，關中地區突然易主司馬家，實在是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動蕩，無論是荊州、孫家，還是已經被孫家實際控制了的益州，均有大規模的軍隊調動。
可惜在洛陽方面始終未能傳出消息，我幾乎可以斷定，在司馬懿對曹家動手的同時，諸葛家在洛陽的情報系統也被摧毀了，夜鷹部隊在洛陽留守的十余名成員，定也是遭了不測。剛剛打入洛陽豪門的玉鷹，也在王蓉蓉的發動下，為了救援我們而全部曝光。現在，至少在一個月之內，洛陽城對於諸葛家來講，已經成為了一個盲點。
我曾試圖從商陵那裡借助百曉生的力量，來獲得訊息，只可惜商陵這個頗為神秘的老者，自從莫名其妙的救了我之後，就再沒和我聊起過商業以外的事情。直到進入了大唐境內，商陵帶著白湖山莊精英與我們告別時，我也未能從這個老家伙口中套出一點口風。
行至並州的大城上黨，是夜，我的傷勢總算勉強恢復了三成，在趙家大帳的重重保護下，正與趙雪相擁而眠，趙雪這兩天幾乎徹夜不眠的照料我，今日睡得很香。我也是傷勢剛有好轉，躺在床上也不覺疼痛，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月明星稀，大帳內外一片寧靜。
“亮兒。”我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了身旁有人呼喊，我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在臨時下榻的營帳門口有一個人影，睡在我身旁的趙雪，也從熟睡中驚醒，一骨碌爬了起來，就要穿起褻衣，預防萬一。
我的神識外放，但卻在絲毫摸不透帳外人的實力，猶豫了一下，輕輕拍了拍趙雪的滑膩裸背，輕聲道：“不慌，來人實力強大得不可思議，小雪就是去也幫不上太多，他既然叫我亮兒，應該不是什麼麻煩，就讓夫君獨自去面對吧。”
“可是夫君……你的身體還有傷……”趙雪臉上充滿了擔憂，小手從被中伸出，拉住我的臂膀，小聲說道。我擺擺手道：“沒關系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夫君去去就來。”說著，我已經穿戴好了衣服，在趙雪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朝帳門走去。
出了帳門，才發現來人竟是在三天前救下司馬懿的水鏡先生司馬徽，早已超越了天榜的水鏡先生，當初雲游天下的時候，曾做過我半年的師父，其間我實在是受益良多，此刻見到水鏡先生，我幾乎立刻便按師禮拜了下去。
司馬徽待我行完大禮，點了點頭，先是帶著微笑在帳門口輕聲道：“帳子裡那趙家的丫頭，老夫不會對你的夫君怎樣的，安心睡吧，不用在那豎著耳朵偷聽了。”
帳子內立刻傳出了翻身的聲音，顯然趙雪的小動作都被司馬徽猜得一清二楚。我訥訥的道：“水鏡師父，您對趙家人……”
司馬徽幽幽的嘆了口氣，道：“要說心中一點芥蒂沒有，那是假的，但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開，孔明，你也一樣，不用擔心我會對趙家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