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兩虎相爭(下)

   袁紹自然知道袁熙的能力絕不足以抵擋諸葛家,聽了郭圖的話皺上了眉頭,只是礙於郭圖已經為袁家效命近二十年,不好發作,只是不置可否家郭圖的建議放在一旁不做討論。

   這時沮授上前道:“主公,授有一言要說。”見袁紹示意他發話後,沮授繼續道:“曹家此來盡遣其十萬上等兵,戰力強勁,又值聖上下旨出兵,名曰正義,士氣極旺。授以為我軍應避其鋒芒,在一個月內暫避不出,待得曹軍士氣低落之時,在一鼓作氣,攻城拔寨。之後繼續堅守,派兵屯田,廣積糧食,而派人去曹境破壞燒糧,到了來年,此消彼長之下,曹家便供不起這一場戰爭了。”

   袁紹聽了後輕輕點頭,這的確是眼下的最好方法,可惜袁紹為了保持全國最大規模的軍隊,幾十年下來,已經弄得全境百姓貧困不堪,矛盾重重,急需一場勝仗來轉移境內百姓的注意力。沮授這少打仗拼後勤的主意並不甚合他意,遂輕笑著道:“公與(沮授字)所言有理,子遠(許攸字),你意下如何?”

   許攸加入袁家已經有兩年了,由於諸葛家二公子不時派人送來的情報和計謀的提攜,他已經打入了袁家高層,在袁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十余天前,諸葛家秘密部隊的人再次現身,遞給了他諸葛亮的一封親筆信,授意讓他多多牽制沮授,給他下些暗拌,並說沮授生性耿直,宜從誘導他與袁紹起爭鬥下手。

   對於這種背後陰人的事情,許攸最是擅長,對諸葛二公子欲毀掉袁紹左膀右臂的意思,很是心領神會,也為此思慮了很久。田豐在許都死後,原來的文官二號人物沮授便成為了袁家的首席軍師,說出的話自然份量極重,正面反駁他的話一定吃力不討好,所以這份差事還是留給袁紹吧。許攸在沮授說話的時候,就開始思量自己該如何來給沮授下套。

   眼下許攸眼珠一轉,道:“公與只保存實力之言甚為有理。袁紹聽罷許攸所言,輕捋著自己的胡須,半晌不語,忽得抬首,雙目中放出精光,有力地道:“子遠所言考慮周全,甚得吾心,我們豈能弱了袁家的名頭。”

   看到袁紹受不了名譽受損,大有出兵會戰的意思,沮授果然慌忙諫道:“主公不可輕易出兵,曹家勢大,高手眾多,貿然動武非我袁家之長,我軍宜伺機而動。”袁紹聽了頗為不悅,但沮授為袁家出謀劃策數十年,少有出錯,此時不便予以批駁,只是皺眉道:“公與之心孤已明了,我袁家精兵十余萬,還有數十萬義務兵,若是閉門不戰,豈不讓天下人看了笑話?”

   看到袁紹執意出兵大規模作戰,絲毫不理沮授的建議,沮授身為首席軍師,在眾同僚面前丟了面子,感到一陣恥辱,倔強的性子頓起,在袁紹面前叩首死諫道:“主公,忠言逆耳,若是今日不聽良臣之諫,出師不利!”

   袁紹見沮授竟敢當眾不給他面子,勃然大怒道:“沮授,你身為袁家第一智囊,卻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真是該當死罪!!來人!把沮授給我斬了!”聽聞袁紹震怒大吼,在外的兵士立刻跑了進來,看到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沮軍師伏在地上,均是不明何事惹得袁紹要處死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到士兵們稍有猶豫,滿廳的文官無論是逢紀王粲等三公子一系還是郭圖辛毗等大公子一系,具都齊齊下跪道:“請主公手下留情!”袁紹見狀,臉上震怒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了一些,許攸見狀道:“主公,沮軍師為袁家效命三十年來,立功無數,此時也是為袁家著想,口不擇言,才一時惹得主公生氣,主攻千萬不要在此時自毀長城呀!”

   袁紹本就是一時氣話,話一出口便以後悔,眼下既然有個台階可下,便做出怒氣方收的樣子,順著台階走了下來,對沮授道:“公與,剛才是孤失態了,你不要介意,以後的諫言該說還是要說。好了,明日便派高覽蔣齊領兵八萬,進駐官渡,與曹軍交戰!”

   沮授憤憤地低首咬了一下牙,道:“謝主公不殺之恩。”便不再說話。

   翌日,袁軍新地幫丙級高手高覽得意洋洋樣的點起八萬義務兵,自從顏良死後,他在袁家武將中的地位已經處在了坐三望二的地步,如今他還是頭一次獨自帶兵超過了五萬。高覽帶上副將蔣齊,氣勢洶洶的強渡黃河,進駐了袁家在黃河南岸唯一一個據點——官渡。

   袁曹兩家間終於動了真火,鏖戰二十余天下來,雙方加起來竟然陣亡了五萬名士兵,其中袁家義務兵戰鬥力雖然偏低,但高覽不愧為袁家重將,即便面對當世能夠排名前十的名將夏侯淵,指揮袁軍與曹軍周旋二十余天,竟僅損失了三萬余人。

   夏侯淵也在為高覽而頭疼,曹家在靜心小築明確支持漢室之後,基本失去了許都、陳留、穎川、譙等地區的控制權,實力受損近四分之一,眼下正需要一場大勝來鼓舞士氣。怎奈二十余天下來,自己使出渾身解數,敵我損失比雖然有二比一,但自己的七萬部隊中還有著兩萬上等兵,比袁家派出的義務兵實力高出不止一個檔次,所以這樣的戰績在夏侯淵眼中只能算是小勝。

   正自發愁,忽報荀彧來訪,夏侯淵大喜過望,將荀彧恭恭敬敬的迎進了大堂,道:“荀軍師親來大營,一定是有著完勝之道!快快請坐!”

   荀彧年近五十,由於並未習武,頭發已經花白,不過身子倒還健朗,向夏侯淵一拱手後,便快步走到在榻前坐穩,接過夏侯淵親手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後,朗聲笑道:“妙才(夏侯淵字)當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夏侯淵聽了,心中一驚,暗暗思索這些天統兵打仗並沒有犯下什麼錯誤,怎會糊塗一時呢?遂問道:“軍師,此話怎講?”

   荀彧道:“要知這高覽一部雖是烏合之眾,但卻因為面對妙才而不敗,燃起了極高的鬥志。妙才莫要忘了武將的作用除了帶兵打仗,另一個作用就是鼓舞士氣!”

   夏侯淵恍然大悟,道:“是了,這袁家如今多的是統兵的將軍,可武功好的確實沒幾個,軍師且看我明天一定乾坤!”荀彧笑而不語。

   又是一日上午,曹袁兩軍對壘,高覽手持長矛,高聲叫戰:“夏侯小兒,汝今日可敢一戰?”

   夏侯淵和樂進並排站在曹軍隊伍最前,面帶冷笑,不理會高覽的叫戰,把手向後一招,立刻有兵士呈上一把強弓。夏侯淵運足內力,挽弓搭箭,嗖嗖嗖三聲,三杆長箭破開彌漫著塵土的空氣,帶著呼嘯的風聲朝高覽面門襲去。

   高覽也算武功高手,戰場上彌漫的沙塵擋不住他的視線,透過重重黃沙,夏侯淵彎弓射箭的動作早就被他了然於心,當三只快箭迎面而來的時候,他早已伏馬臥倒,輕易躲過了三箭。

   可惜他的副將蔣齊不過是個剛入武林榜的人榜丙級新人,看不到百丈之外夏侯淵的攻擊,高覽的動作讓他莫名其妙。等三只呼嘯的快箭擦著高覽頭皮飛過,朝他疾速飛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蒙了,他從未見過這麼快的箭。隨著一個快字在蔣齊腦海中的閃過,夏侯淵的快箭已經准確的射入了蔣齊的頭顱,蔣齊一聲不吭的滾下了戰馬。

   高覽回頭看去,見是隨自己征戰近十年的副將斃命,不由心中大怒,在憑心頭僅剩的一點理智吩咐了身邊的人,稍有敵情立刻鳴金的命令後,拍馬殺向了夏侯淵。曹軍這邊不待夏侯淵出手,樂進一夾馬腹,衝出喝道:“高覽,我們同是地榜丙級,待我來會會你!”

   樂進在場中截住高覽,捉對廝殺了起來。一個大刀漫天飛舞,一個長矛神出鬼沒,看得兩軍的士兵是眼花繚亂,都為自己的將軍暗暗捏一把汗。

   武林榜從來都是出奇的准確,高覽本以為功力大進,自己要比樂進這個地榜丙級更加值錢,豈知兩人鬥了四五十合竟真是不分勝負。高覽焦急萬分,忽見夏侯淵身旁的數十杆黃色的帥旗拚命左右搖擺,心頭一動,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忙虛幌一矛,撥碼便往本陣靠攏。

   可惜為時已晚,袁軍的後方竟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吶喊,鋪天蓋地的曹軍在接到了夏侯淵的暗號後,如潮水般的湧來,將袁軍的陣形徹底衝亂。高覽心頭懊悔不已,只為一時的氣憤,便忘了夏侯淵還是個戰術大家的事實。

   一個時辰過後,高覽幾經衝殺,總算帶著一萬多散兵游勇回到了官渡大營,死守不出。這場失敗意味著袁家貿然會戰的出師不利,恰恰應驗了沮授所言。

   高覽兵敗的當天晚上,沮授坐在院中獨自望月,忽的一個黑影越牆而入,沮授心頭一驚,待看清來人,竟是張頜,隨即臉上恢復了平靜,不過他對於袁家內部派系之間的鬥爭甚為不滿,所以對張頜這個大公子袁熙一系的人物也沒什麼好感,只是冷嘲熱諷地道:“不知雋義來訪不從正門而入,卻似盜賊般的小心,有何用意?”

   張頜沒有理會沮授的諷刺,焦急的道:“高覽兵敗,應了軍師戰前所言,軍師當又大難了,軍師難道不知道嗎?”沮授無所謂的笑了一下道:“雋義堂堂一個天榜高手,怎麼又關心起我這失寵的人來了?你不用費心思了,我不會相助大公子的。”袁家的人都知道,張頜與袁家大公子情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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