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忍出手
張利、玄風舵主、風清明各率一隊，直向昆侖派當面之敵衝去。昆侖派弟子對抗魔教賊人本已頗占優勢，天山、聖月軒兩派一突入，聲勢更盛，風清明劍法凌厲絕倫，沒有任何一名無極門賊人能擋得了他三劍。他高大的身形在人叢中穿來插去，東一刺，西一劈，瞬息間便有數十名教眾喪生在他長劍之下。
八大長老之一的汪海寧眼見情勢不對，手執銅錘向前迎敵，才將風清明擋住。
數十招一過，風清明展開天山劍法，越打越快，竭力搶攻。但汪海寧武藝甚精，一時竟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此時玄風舵主、風清明、張利及昆侖派掌門等人放手大開殺戒，無極門賊人雖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敵得過天山、昆侖、聖月軒三派聯手，片刻間死傷慘重。
汪海寧砰砰砰三下，將風清明向後逼退一步，跟著又是一錘，摟頭蓋腦的壓將下來。風清明長劍斜走，在銅錘上一點，輕飄飄使出一招，要將他銅錘帶開。哪知汪海寧是魔教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在武林中實可算得是一流高手，他天生臂力如牛，內外功俱臻上乘。
此時銅錘上感到對方劍上內力，大喝一聲，一股剛猛的臂力反彈出去，拍的一響，風清明長劍斷為三截。風清明兵刃斷折，手臂酸麻，卻不退開閃避，反手抽出背上負著的長劍，寒芒吞吐，電閃星飛，一招“大漠孤煙”推送而上。汪海寧猛覺手下一輕，銅錘的把手已被長劍從中剖開，跟著整個腦袋也被這柄鋒利無匹的利劍削下。
魔教眾人眼見汪海寧長老斃命，盡皆大聲呼叫，紅了眼不顧牲命的衝殺，昆侖和天山門下接連數人被殺。只聽亂軍叢中有人大聲喊道：“汪海寧長老不幸歸天，大家快些撤退，我帶領余下幫眾斷後！”
魔教賊人手中旗號一變，應命向北退卻。但剩余賊人竟是愈鬥愈狠，誰也不退。
那人又高聲喊道：“宋長老有令，情勢不利，諸人速退，日後再為汪長老報仇。”
南少林、華山兩派見敵人陣容嚴整，斷後者二十余人手持金光閃閃的圓筒，不知有何古怪便也不敢追擊。
各人回過頭來，向剩余賊人夾攻。這時情勢已定，昆侖、天山、聖月軒、南少林，華山五派圍攻魔教余孽，除了聖月軒只到了數十人，其余四派都是精英盡出。這群賊人首領汪長老已死，群龍無首，自然不是敵手，但諸人竟然個個重義，視死如歸，決意追隨汪海寧赴死。
玄風舵主殺了數名教眾，頗覺勝之不武，大聲叫道：“無極門賊人聽著！你們眼前只有死路一條，趕快拋下兵刃投降，饒你們不死。”
那群魔教賊人之中，一個副指揮哈哈大笑，道：“你把我無極門之人也太小看了吧！。汪大哥已死，我們豈會獨活？”
玄風舵主叫道：“昆侖、天山、華山、南少林諸派的朋友，大伙兒退後十步，讓這批賊人投降。”各人紛紛後退。
風清明卻恨極了無極門，兀自揮劍狂殺。長劍劍鋒到處，劍折刀斷，肢殘頭飛。天山派弟子見師父不退，已經退下了的又再搶上廝殺，變成了天山派獨鬥魔教賊人的局面。
魔教賊人尚有不足百人，武功了得的也有數十個好手，在副指揮劉汝鑫率領下，與天山派的幾十人相抗衡，以二敵一，原可穩占上風。
然風清明的長劍實在太過鋒銳，他劍招又是凌厲之極，青光過處，所向披靡，霎時之間，又有七八人喪於劍下，肢橫遍野。
裴昱站起身來，輕輕用手蓋住蘇梓莘的眼睛，開口道：“梓莘，我們走吧。”伸手用力向她身上點去，片刻之後，蘇梓莘覺得身上一陣酸麻，穴道便已解開。
蘇梓莘一獲自由，眼望著無極門眾人慷慨赴義，視死如歸，心中感動，心想，江湖之中人人都說魔教妖孽橫行，殺人不眨眼。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風清明雖然痛恨無極門，但以他一派掌門之尊，不願用兵刃屠殺赤手空拳之徒，左手手指連伸，腳下如行雲流水般四下飄動，片刻之間，已將魔教賊人剩余的幾十人都封住了穴道。
眾人靜靜戰立，無法動彈。旁觀眾人見風清明顯了這等絕世身手，大是喝彩。
此時天已拂曉，忽見毒門三隊人馬分自東南北三方影影綽綽的移近，走到十余丈外，便停步不動，顯是遠遠在旁監視著，不即上前挑戰。
蘇梓莘心中想到這麼多無辜的生命，頃刻間就要全部身死，心裡大是不忍。此時毒門總壇的眾人便在附近，若是今日不出手幫助他們，這些人定會死於天山派之手。
張利上一步，對風清明道：“前輩，咱們快些處決了這些賊人，轉頭再對付毒門之人，免有後顧之憂。”
風清明點點頭。東方旭日初升，朦朦朧朧的光芒射在風清明高大的身形之上，照出長長的影子，威武之中，帶著幾分凄慘恐怖之感。
他有心要挫挫無極門的銳氣，不願就此一劍將他們殺了，厲聲喝道：“無極門的人聽著！哪一個想活命的，只須出聲求饒，便放你們走路。”
隔了半晌，只聽得大笑之聲連綿不絕，魔教眾人一齊瘋狂大笑，聲音響亮。
風清明怒道：“有什麼好笑？”
副指揮劉汝鑫朗聲道：“我們和汪大哥誓共生死，快快將我們殺了。”
風清明哼了一聲，說道：“好啊，現在還充英雄！你想死的痛苦，恐怕沒這麼容易。”
長劍輕輕一顫，已將他的左臂砍了下來。
劉汝鑫哈哈一笑，神色自若，大聲喝道：“無極門替天行道，濟世救民，生死始終如一。奸賊想要我們屈膝投降，趁早別妄想了。”
風清明更加憤怒，刷刷數劍，又斬下幾名魔教中人的手臂，又問道：“求不求饒？”
那人罵道：“放你娘的臭屁！”
李玉風閃身上前，手起一劍，斬斷了那人右臂，叫道：“讓弟子來誅斬妖孽！”她連問數人，魔教教眾無一屈服。李玉風殺得手也軟了，回頭道：“師父，這些賊人頑固的很呀！”她言下之意是向師父求情。
風清明全然不予理會，道：“先把每個人砍一只手臂，若是倔強到底，再砍另外一只。”
李玉風無奈，又斬了幾人的手臂。蘇梓莘再也忍耐不住，從雪橇中一躍而起，攔在李玉風身前，叫道：“且慢！”李玉風一怔，退了一步。
蘇梓莘大聲叱責道：“這般殘忍凶狠，你們不慚愧嗎？”
正派之人忽見一個身穿西域服飾的少女挺身而出，相顧愕然，均是一怔。待得聽到她質問風清明的這兩句話義正詞嚴，即便是名門正派的高手，也不免為之汗顏，被她的氣魄所震懾。
風清明哈哈大笑，說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有甚麼殘不殘忍的？”
蘇梓莘道：“這些人個個輕生重義，慷慨赴死，實則是鐵錚錚的英雄好漢，怎麼說是邪魔外道？”
風清明道：“無極門徒眾難道還不是邪魔外道？那個攬月護法吸血殺人，害死我天山派門人，乃是你親眼目睹，這不是賊人，什麼才是賊人？”
蘇梓莘道：“那攬月護法只殺兩人，你們所殺之人已多了十倍。他用牙齒殺人，前輩用長劍殺人，一般的殺，有何善惡之分？”
李玉風大怒，喝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你竟敢將我師父與魔教妖人相提並論？”右手呼的一掌，往她面門擊去，蘇梓莘向左一閃身便已避過。
李玉風是雖然天山門下最年輕的弟子，武功卻是所有弟子之中最高的，這一掌襲她面門，實是虛招，待得蘇梓莘一閃身，立時飛出左腿，一腳踢向她的胸口。
蘇梓莘一看避無可避，暗運聖月軒內功，片刻便聽得喀喇數聲，李玉風左腿折斷，身子向後飛出，摔在數丈之外。所幸李玉風並沒想傷她性命，這一腿只踢出了三成功力，她自己才沒受厲害內傷。
蘇梓莘看著李玉風飛出，心中也是大是疑惑，這些時日以來，她修習白雲飛所傳授的風雷掌。不知不覺之間，想不到白雲飛的內功已與自己聖月軒內功相容，陡然間使了出來，竟然又如此大的威力，她滿含歉意的道：“真對不住！”蘇梓莘飛身過去就要攙扶。
李玉風怒道：“滾開，滾開！”
蘇梓莘道：“是！”只得退開，天山派兩名弟子忙奔過去扶起了小師妹。
旁觀眾人大都識得李玉風，知道她是風清明座下數一數二的高手，怎地如此不濟，一招之間便給這小丫頭摔出數丈？若說徒負虛名，卻又不然，適才她會鬥魔教之人時劍法凌厲，那是人人見到的。難道人不可以貌相，這小丫頭竟具絕世武功？
天山派掌門風清明也是暗暗吃驚：“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路？雖然上次棲霞山見過其人，不過前日又與魔教之人不清不楚。如今，又相救魔教中人，難道一向以天下第一自居的鶴先生，也有走了眼的時候，看錯了人？當今之世，只怕唯有鶴先生，以自己的修為，才有這等能耐。”風清明大是疑惑，走上前來，仔細端詳著蘇梓莘，卻並無半分畏懼之心。
此時，裴昱走了過來，急忙替魔教之人止血裹傷，手法熟練之極，伸指點了各人數處穴道，斷臂處血流立時大減。
無論正道或者魔教之人，各人中自有不少療傷點穴的好手，但他所使的手法卻令人人自愧不如，至於他所點的奇穴，更是人所不知。
副指揮劉汝鑫道：“多謝姑娘仗義，請問高姓大名。”蘇梓莘道：“在下蘇梓莘，這位是我師兄裴昱。”
風清明冷冷的道：“回過身來，小丫頭，接我三劍。”
蘇梓莘道：“對不起，請前輩稍候，讓我師兄救人！”直到裴昱替最後一個斷臂之人包扎好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