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戰正酣
張利隨口呼喝,號令天山派的幾十名弟子分占八卦方位。天山眾人正當群龍無首之際,聽到他的號令之中自有一番威嚴,人人當即遵從。這麼一來,攬月護法秦忠銳已無法順利大兜圈子,縱聲尖笑,將手中抱著那人向空中擲去,疾馳而逝。
風清明伸手接住從空中落下的弟子,只聽得秦忠銳的聲音隔著塵沙遠遠傳來:“天山派居然有這等人才,真是了不起啊!”
這幾句話顯然是稱贊張利。風清明臉一沉,看手中那名弟子時,只見他咽喉上鮮血淋漓,露出兩排齒印,已然氣絕。眾人圍在他身旁,漠然不語。
隔了良久,玄風舵主道:“曾聽人說過,這攬月護法所修煉的內功極為陰寒,似乎與魑魅爪內功有關,每次施展之後,必須飽吸一個活人的熱血,果是所言不虛。只是可惜這位師弟……唉……”
風清明又是慚愧,又是痛恨,他自接任掌門以來,天山派從未受過如此重大的侮辱,兩名弟子接連被敵人吸血而死。可是,連敵人面目如何都未沒能瞧清楚。
他呆了半晌,瞪目問張利道:“我門下這許多弟子的名字,你怎麼都知道?”
張利道:“剛才,李玉風師妹給弟子引見過了。”
風清明心道:“這少年入耳不忘!我天山派卻沒有這樣的人才?”
這日晚間宿營,張利恭恭敬敬的走到風清明跟前,行了一禮,說道:“前輩,晚輩有一不情之請相求。”
風清明冷冷的道:“既是不情之請,便不必開口了。”
張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道:“是。”
回到玄風舵主身旁坐下。眾人聽到他向風清明出言懇求,可是被拒絕,隨即不再多言,都是好奇心起,不知他想求甚麼事。趙一民沉不住氣,便過去問他:“張兄,你想求我師父什麼事?”
張利道:“家父傳授晚輩劍法之時,說起當世劍術,自以本門師祖為第一,其次便是天山派風清明前輩。家父說過,聖月軒和天山劍法各有長短。”他說著,就拿起長劍比劃了起來。
趙一民笑道:“這一招不對。”接過他手中長劍,試給他看,說道:“我手腕還痛著,使不出力,但就是這麼一個模樣。”張利大為嘆服,說道:“家父常自言道,他自恨福薄,沒能見到尊師的劍術。
晚輩適才是想請前輩指點幾手,以解晚輩心中關於劍法是的幾個疑團,但晚輩非貴派子弟,這些話原本不該出口。”風清明坐在遠處,將他的話都聽在耳裡,聽他說玄風舵主推許自己為天下劍法第二,心中極是樂意。
鶴先生是當世武學中的泰山北鬥,人人都是佩服的,他從未想過能蓋過這位古今罕見的大宗師。但聖月軒門人居然認為,他除鶴先生外劍術最精,不自禁頗感得意。眼見趙一民比劃這一招,精神勁力都只三四分火候,名震天下的天山劍法,豈僅如此而已?
當下走近身去,一言不發的從趙一民手中接過長劍,手齊鼻尖,輕輕一顫,劍尖嗡嗡連響,自右至左、又自左至右的連晃九下,快得異乎尋常,但每一晃卻又都清清楚楚。眾弟子見師父施展如此精妙劍法,無不看得心中劇跳,掌心出汗。
玄風舵主大叫:“好劍法,好劍法!妙極!”
張利凝神屏氣,暗暗心驚。他初時不過為向風清明討好,稱贊一下天山劍法,哪知他施將出來,實有難以想像的高妙,不由得衷心欽服,誠心誠意的向他討教起來。
張利問甚麼,風清明便教甚麼,竟比傳授本門弟子還要盡力。張利武學修為本高,人又聰明,每一句都問中了竅要。天山眾弟子圍在二人之旁,見師父所施展的每一記劍招,無不精微奇奧,妙到巔毫,有的隨師十余年,也未見師父顯過如此神技。
蘇梓莘站在人圈之外,均覺不便偷看天山的劍術絕技。她心道,剛才攬月護法施展的內功只怕是魑魅爪,想不到這種武功仍存於世,為禍人間。他日,定將其徹底毀滅。
忽然,裴昱睜開了雙眼,看著蘇梓莘。她大是震驚,低聲問道:“裴昱,你怎麼樣?”
裴昱緩緩搖頭,開口道:“我沒事!梓莘,我早就醒了!只是剛才變化頗多,你並沒有注意到我!”
蘇梓莘微微點頭,又道:“攬月護法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裴昱仍是搖頭,低聲道:“梓莘,其實我並不這麼看!”
蘇梓莘有些困惑,訝道:“怎麼?”
裴昱接著道:“他武功好,便殺死天山派的弟子,若是他輕功差了些,給天山派眾人捉住,還不是一樣被殺死,只是不吸他的血而已。可是人都死了,吸不吸血又有什麼相干?名門正派,邪魔歪道,又如何不同了?”
蘇梓莘一時無言可答,忽見人叢中飛起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直向天空。原來張利和風清明拆招,被風清明一招,將張利的長劍震上了天空。
眾人一齊抬頭瞧著那柄長劍,突見東北角上十余裡外一道火焰衝天升起。玄風舵主叫道:“昆侖派遇敵,快去救援。”
這次五大門派遠赴西域圍剿無極門,為了隱蔽行動,采取分進合擊的方略,議定以赤色火焰為聯絡信號,赤色火焰便是昆侖派的信號。
當下眾人疾向那邊奔去,但聽得廝殺聲大作,聲音越來越是慘烈,不時傳來一兩聲臨死時的呼叫。待得馳到臨近,各人都大吃一驚。眼前竟是一個大屠殺的修羅場,雙方各有數百人參戰,明月照耀之下,刀光劍影,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惡鬥。
蘇梓莘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如此大戰的場面,但見刀劍飛舞,血肉橫濺,情景慘不忍睹。看到此情此景,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躺在雪橇之上的裴昱看到蘇梓莘的神情,心中擔心,吃力的起身,輕輕撫摸她的後輩,關心的問道:“梓莘,梓莘!怎麼樣?”
蘇梓莘微微搖頭,道:“裴昱,我沒事。”
裴昱看了一下雙方交戰,死傷累累,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他也並不盼望無極門得勝,但也不願意聖月軒等名門正派有所損傷。
玄風舵主一面觀戰,說道:“賊人人多勢眾,嗯,昆侖派在這裡,南少林到了,華山派也到了。利兒,我們也參戰罷。”長劍在空中虛劈一招,嗡嗡作響。
張利道:“且慢,爹你看,那邊尚有大批敵人,待機而動。”
蘇梓莘順著他手指向東方瞧去,果見戰場數十丈外黑壓壓的站著三隊人馬,行列整齊,每隊均有一百余人。戰場之內的賊人,眼前是勢均力敵的局面,但若無極門這三隊投入戰鬥,昆侖、南少林、華山三派定會大敗,只是不知如何,這三隊始終按兵不動。
風清明和玄風舵主,都暗暗心驚。
玄風舵主問張利道:“這些人干嘛不動手?”
張利搖頭道:“爹,我也想不通。”
蘇梓莘忽然冷道:“那有什麼想不通?再明白也沒有了。”
張利臉一紅,默然不語。風清明想要開口相詢,但終於忍住。
玄風舵主道:“還請蘇梓莘姑娘指點。”
蘇梓莘道:“那三隊人是毒門的,毒門雖是無極門的分支,但向來和無極門總壇不和。你們若把無極門總壇殺光了,毒門反而會暗暗歡喜,天玄子說不定便能當上無極門的門主啦!”
風清明等登時恍然大悟。
玄風舵主道:“多謝姑娘指點。”風清明向蘇梓莘瞪了一眼,點了點頭。此時天山眾弟子已先後抵達,站在風清明身後。
風清明道:“張少俠,說到布陣打仗,咱們誰也不及你,大伙兒都聽你號令,但求殺敵,你不用客氣。”
張利道:“爹,這個……這個……利兒如何敢當?”
風清明道:“此時此刻還講究什麼虛禮?發號令罷。”
張利眼見戰場中情勢急迫,昆侖派對戰場中賊人頗占上風,南少林與這邊賊人鬥得勢均力敵,華山派卻越來越難以支撐,被眾人圍在垓心,大施屠戮,便道:“咱們分三路衝下去,一齊攻擊賊人。前輩領人從西面殺入,爹領人從南面攻擊,晚輩等從東面突進……”
風清明奇道:“昆侖派並不吃緊啊,我看倒是華山派十分危急。”
張利道:“昆侖派已占上風,咱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當能一舉全殲這批賊人,剩下的賊人便望風披靡。倘若去救援華山派,殺了個難解難分,毒門眾人來個漁翁得利,那便糟了。”
風清明大是欽服,道:“張少俠說得不錯。”
當即,將眾弟子分為三路。
蘇梓莘拉著裴昱的雪橇,道:“咱們走吧,在這兒沒什麼好處。”說著轉身便行。
張利發足追上,橫劍攔住,叫道:“姑娘休走!”
蘇梓莘奇道:“你攔住我干什麼?”
張利道:“姑娘來歷不同尋常,不能如此讓你離開。”
蘇梓莘冷笑道:“我來歷奇便怎樣?不奇又怎樣?竟敢對我無禮,小心讓師父擰了你的狗頭!”
風清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大開殺戒,將無極門人眾殺個干淨,聽得蘇梓莘和張利鬥口,身形一晃,已欺近身去,伸手點了她背上、腰間、腿上三處穴道。
躺在雪橇之上的裴昱,看著一不注意便被風清明點中穴道,急忙開口道:“前輩,手下留情!”
風清明低頭看了一眼,微微點頭,道:“你放心!老夫只是點中了她的穴道,並無大礙!”
裴昱半坐起身,扶住了蘇梓莘,讓她平坐在雪橇之上,只恨自己中毒甚深,無法給她解開穴道。蘇梓莘雙眸怒目瞪著風清明,心中想著裴昱前面所說出的話,果然正道之人殺起人來,也是一樣的凶神惡煞,一樣的惡貫滿盈。
風清明長劍揮動,喝道:“今日大開殺戒,除滅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