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內心恐懼
風清明搖頭道:“心月護法惡跡不著,我也是僅聞其名而已。聽說此人爭門主不得,便遠赴西域,不再和無極門來往。這一次他若能置身事外,自然最好。‘無極門四大護法,心攬明月’,這人位居四大護法之首,不用說是極不好對付。無極門的左右使者除了陸通海之外,另有一人。
無極門歷代相傳,使者必是一左一右,地位在四大護法之上。陸通海是左使,可是那右使的名諱,武林中卻誰也不知。昆侖派掌門、聖月軒等高手,都是見識廣博之士,但連他們都不知道。咱們和陸通海正面為敵,明槍交戰,勝負各憑武功取決,那倒罷了,但若那右使暗中偷放冷箭,這才是最為可怕之事。”
眾弟子心裡害怕,不自禁的回頭向身後瞧瞧,似乎那右使,或是心月護法會片刻即至前來偷襲一般,冷冷的月光照得人人臉色慘白。
風清明冷然道:“陸通海害死你們師伯,攬月護法害死王成晉,天山派和無極門此仇不共戴天。本派今日面臨存亡絕續的大關頭,豈可墨守成規?這一役之中,只要是誰立得大功,就可以傳我衣缽。”
眾弟子默然俯首,都覺得師父鄭而重之的安排後事,安排門派傳人,似乎自料不能返回中土,各人心中都有三分不祥之感。
風清明縱聲長嘯,笑聲從荒漠之上遠遠的傳了出去。眾弟子互相對望,暗自害怕。
風清明衣袖一擺,道:“大家睡罷!”風清明就如平日一般,分派守夜人手。風清明道:“不用守夜了。”趙一民一怔,隨即領會,要是攬月護法這一等高手半夜來襲,眾弟子哪能發覺?守夜也只不過是白守。這一晚,天山派的戒備外弛內緊,似疏實密,卻無意外之事。
翌日繼續向北行,走出百余裡後,已是正午,赤日當頭,雖然隆冬,亦覺炎熱。正行之際,西北方忽然傳來隱隱幾聲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眾人不待風清明下令,均各加快腳步,向聲音來處疾馳。
不一會兒,前面便出現幾個相互跳蕩激鬥的人形,奔到近處,見是三個白袍道人手持兵刃,在圍攻一個中年漢子。三個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繡著一個藍色圓形圖案,顯是無極門中人。那中年漢子手舞長劍,劍光閃爍,和三個道人鬥得甚是激烈,以一敵三,絲毫不露下風。
裴昱雖然已經蘇醒,但仍是不能行走,坐在雪橇之上,蘇梓莘在他身旁照料。這時他眼光被身前一名天山弟子擋住了,須得側身探頭,方能見到那四人相鬥。只見那中年漢子長劍越使越快,突然間轉身過來,一聲呼喝,刷的一劍,在一名無極門道人胸口穿過。
天山眾人喝彩聲中,蘇梓莘忍不住輕聲驚呼,這一招正是聖月軒劍法的絕招,使這一招劍法的中年漢子,卻是聖月軒的玄風舵主。
天山眾弟子遠遠觀鬥,並不上前相助。余下兩名無極門道人見己方傷了一人,對方又來了幫手,心中早怯,突然呼嘯一聲,二人分向南北急奔。
玄風舵主飛步追逐那逃向南方的道人。他腳下快得多,搶出七八步,便已追到道人身後。那道人回過身來,狂舞雙刀,想與他拚個兩敗俱傷。
天山眾人眼見玄風舵主一人難追兩敵,逃向北方的道人輕功又極了得,越奔越快,瞧這情勢,玄風舵主待得殺了南方那纏戰的道人,無論如何不及再回身追殺北逃之敵。
天山弟子和無極門中人仇深似海,都望著風清明,盼他發令攔截。眾弟子此時,都盼能助他一臂之力。
風清明心下也頗躊躇,但想聖月軒玄風舵主在武林中地位何等尊崇,他若不出聲求助,旁人貿然伸手,便是對他不敬,略一沉吟,便不發令攔截,心想寧可讓這妖道逃走,也不能得罪了聖月軒玄風舵主。
便在此時,驀地裡青光一閃,一柄長劍從玄風舵主手中擲出,急飛向北,如風馳電掣般射向那道人背心。那道人陡然驚覺,待要閃避時,長劍已穿心而過,透過了他的身子,仍是向前疾飛。那道人腳下還未停歇,又向前奔了兩丈有余,這才倒地而斃。
那柄長劍卻又在那道人身前三丈之外方始落下,青光閃耀,筆直的插在沙中,雖是一柄無生無知的長劍,卻也是神威凜凜。
眾人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無不神馳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待得回頭再看玄風舵主時,只見和他纏鬥的那個無極門道人身子搖搖晃晃,便似醉了酒一般,拋下了雙刀,兩手在空中亂舞亂抓,玄風舵主不再理他,自行向天山眾人走來。他跨出幾步,那道人一聲悶哼,仰天倒下,就此不動,至於玄風舵主用甚麼手法將他擊斃,卻是誰也沒有瞧見。
天山眾弟子這時才大聲喝起彩來。連風清明也點了點頭,跟著嘆息一聲。
玄風舵主向風清明躬身行禮,說道:“聖月軒由我率領眾弟子,一共十三人,已到了北漠山。”
風清明道:“好,還是聖月軒先到了,可和賊人交過手嗎?”
玄風舵主道:“曾和無極門交戰三次,殺了幾名賊人,乘風舵主受了一點傷。”
風清明點了點頭,他知玄風舵主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其實這三場惡鬥定是慘酷異常,以聖月軒五俠之能,尚且殺不了無極門的賊人,乘風舵主甚至受傷。風清明又問:“貴派可曾查知玉簫洞上實力如何?”
玄風舵主道:“聽說,無極門總壇等無極門支派大舉赴援玉簫洞,有人還說,心月護法和攬月護法也到了。”
風清明一怔,道:“心月護法也來了麼?”二人一面說,一面並肩而行。眾弟子遠遠跟在後面,不敢去聽二人說些什麼。二人說了一陣,玄風舵主舉手作別,要再去和南少林聯絡。
風清明說道:“玄風舵主,你來回奔波必定餓了,吃些東西再走吧。”
玄風舵主也不客氣,道:“那就打擾了。”
天山眾人紛紛取出干糧,有的更堆沙為灶,搭起鐵鍋煮面。他們飲食甚是簡樸,但款待玄風舵主卻是十分殷勤。
蘇梓莘這時突然說道:“玄風舵主,我跟你打聽一個人,成嗎?”
玄風舵主手中捧著一碗湯面,回過頭來,說道:“這位小師妹尊姓大名?不知要查問何事?但教所知,自當奉告。”神態很是謙和。
蘇梓莘又道:“我不是天山派的。”
玄風舵主原以為她是天山派的小弟子,聽她這麼說,不禁一呆,但想這小姑娘倒很率直,問道:“你是無極門的嗎?”
蘇梓莘道:“不是,我是無極門的對頭。”玄風舵主不暇細問她的來歷,為了尊重主人,眼望風清明,請她示意。
風清明道:“你要問玄風舵主何事?”蘇梓莘道:“聖月軒軒主,鶴先生也來了此處嗎?”
此話一出,玄風舵主大吃一驚。玄風舵主道:“你打聽我們軒主所謂何事?”
蘇梓莘微微搖頭,道:“我是鶴先生的徒兒蘇梓莘,如今師兄身中劇毒,若是師父在此,定然能夠解毒!”
玄風舵主道:“你這話可真?”
蘇梓莘道:“當然是真的,這位躺在地上的就是師兄裴昱!我是誠心向玄風舵主打聽,怎敢相欺?”
玄風舵主道:“軒主此次並沒有來,我等三大舵主曾經前往棲霞山請示軒主,然而並沒有見到軒主本人!”
蘇梓莘一驚乍起,“啊”的一聲,道:“師父去哪裡了,如今師兄身中劇毒,我也毫無頭緒了!”
玄風舵主道:“蘇梓莘姑娘,你先別著急,我即刻派人返回中土,通知軒主,看軒主如何安排!”
蘇梓莘微微搖頭,道:“來不及了,師兄如今身中劇毒,只有七日性命,剛才他醒了過來,現在又昏了過去!”她說完,嗚嗚嗚的大哭起來。
其時,裴昱和蘇梓莘雖跟隨鶴先生修習武功多年,但聖月軒各地分舵舵主並不清楚。聖月軒組織一向嚴密,門派之事不該知道的,並不會通知下屬眾人,故而玄風舵主並不認識裴昱和蘇梓莘。
玄風舵主道:“裴師兄到底中了甚麼毒?”他說著,起身走到蘇梓莘身旁,向雪橇上的裴昱望去。
蘇梓莘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這種毒只怕是出自毒門,現在也是毫無辦法!”
玄風舵主凝視著她,道:“蘇梓莘姑娘,你先不要著急!此處有一個煜錦國名醫穆南凌,隱居在此,但是具體在何處,中土人士卻不得而知。不過,以我之見,只要找到他,裴師兄的毒定然能解。”
蘇梓莘心中一團混亂,當聽到玄風舵主的話語,心中登時生起了希望,雙眸明亮的仰望著他,喜道:“前輩,你當真沒有騙我!”
玄風舵主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你本是聖月軒門人,我沒有理由騙你的呀!”蘇梓莘聽了微微點頭
玄風舵主又道:“蘇梓莘姑娘,不如你和裴師兄隨我一起同行吧。”蘇梓莘很是難過,抬頭看了玄風舵主一眼,又轉臉看了風清明一下,才肯定的點了點頭。只見李玉風正瞧向躺在雪橇上的裴昱,目光中大有關切之色,似乎在問:“你怎麼還不醒過來?”
蘇梓莘看著李玉風看過來的眼神,心中頓生醋意,將外衣脫下,蓋在裴昱身上,抬頭瞪了她一眼。
“稟報玄風舵主,聖月軒所有人已經集合完畢,如今該作何打算!”忽地有人跑了過來,稟報道。
玄風舵主看了一眼蘇梓莘,又看了看風清明,尚未開口,蘇梓莘道:“如今我派弟子也已經受了傷,不如就與天山派的群雄合兵一處,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玄風舵主微微點頭,風清明道:“是啊,蘇梓莘姑娘說的沒錯!”
蘇梓莘抬頭仰望天際,心想這個穆南凌到底在何方,如今裴昱中毒如此深,若是不能及時找到他,恐怕——她想到此處,只怕此次正魔大戰能夠早些結束,也好盡快尋找穆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