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扯平,更滑頭了

   “三哥,那個女人她,她已經走了,我怕蛇,我們該怎麼辦?我看她肯定不是爹派來救我們的!!”紀語菲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哭腔,那個女人很厲害可就在蛇群出現時,她卻是丟下他們跑得沒影沒蹤。

   那個男人還說她是他們的人,依她看才不是,最最可恨的是,那些蛇居然都不咬她,她明明能救他們卻還是丟下他們。

   “你們自己拿好劍,等會兒跟在我身後衝出去,想要活著就不能怕,拿起劍來殺了它們,如果怕就只能被毒蛇咬死,死了以後面色發黑身體發腫全身都會被被毒腐蝕發爛發臭……”

   “我才不要死得那麼難看!!”

   紀語菲眼中早就掛著淚水,握著那長劍小丫頭恨恨瞪著紀少鈺,死三哥臭三哥都這個時候還要嚇她,嗚嗚她寧願拿刀抹了脖子也不要被蛇咬死在這沒人知道的地底下變成堆骨頭。

   “那就走。”

   紀少鈺警惕看著通道兩邊已逼近三人面前的蛇群,哪還有時間去看小丫頭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抬手便舞動長劍,凌厲的光芒爍間吐著猩紅信子躍上半空咬來的毒蛇有數條都被那長劍斬斷。

   濃烈的腥臭味在通道裡曼延極為刺鼻,少年一路斬殺毒蛇,一路踩著空隙朝前奔,身後兩個小丫頭此時哪裡還顧得上害怕,握劍緊緊跟在少年身後,然則那蛇群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少年根本無法全部斬殺干淨。

   反而那濃烈的血腥讓蛇群陷入瘋狂之中,無數的毒蛇繞過少年朝著兩個小丫頭襲了過去,兩個小丫頭面無血色,眼看毒蛇衝過來咬自己,根本顧不得其它舉起手中的劍便朝空中一陣胡亂砍。

   通道的地面很快鋪著厚厚一層毒蛇的屍體,三人身上臉上滿是蛇血,黏乎乎的感覺難受至極,可此時沒人顧得上去擦。

   哧——

   啊——

   啊——

   兩個小丫頭到底年幼,又拿著柄根本不順手的長劍,毒蛇又太多怎麼殺也殺不完,很快兩個丫頭便脫了力,手中劍舞的一慢,毒蛇趁著空隙便竄上來,紀語菲手臂被咬中,余馨腳踝也被毒蛇咬中。

   兩個小丫頭慘叫出聲,少鈺折身便看到兩個小丫頭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黑,旁側的毒蛇卻是瘋湧著朝兩人湧過去,少年手中劍勢一折,劍氣肆意中斬斷十數條襲向兩個小丫頭的毒蛇。

   然則他後面也因而空門大開,少年只覺得腳下一痛,身上便時多了絲絲縷縷冰涼的味道……

   站在通道裡面盡頭處的人蹙了眉看向身旁的人:“你確定還不動手,若我們再不動手,他們怕是全都要被毒蛇咬死在這裡了,這些蛇可毒得很。”

   “不是還沒死麼,這次就算是給這兩個丫頭一點教訓,有了這次被蛇咬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再亂跑添亂,若不是她們溜出王府被人給抓了,又怎麼會橫生出這麼多枝節,主子又怎需要要費這麼多周折,你們沒看主子都扔下她們走了,所以我想主子的想法也定和我想的是一樣的……”

   “哧,主子會這麼放心的走,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在這裡,不過看來主子那邊定然是出現了變故,否則主子決不會就這樣丟下他們,難不成剛剛那個男人居然在主子手裡逃掉了麼……”

   “別費話趕緊動手,我們負責殺蛇,藍若你負責救人……”

   藍若聞藍羽之言癟了癟嘴,臉上不滿之色更濃,手裡卻是有了動作,女子抬袖揮手一撒數枚銀芒朝著紀少鈺射過去,從紀少鈺後背上爬吡著毒牙就要朝少年頸脖咬下的兩條毒蛇,瞬間被銀針刺中七寸,拍嗒落在地上屍體堆裡。

   藍焰與藍羽二人也未再閑著,兩人早就掏出火折子,拿出數枝煙火點燃便朝蛇群扔了過去,煙火的引信被火折子點燃散出火光和紅色的濃煙,原本瘋咬著紀少鈺三人不放的蛇群像是受到驚嚇般紛紛墜地紛紛朝著通道外逃散。

   然則火光再起,又一枚煙火被藍羽扔到通道最前方,蛇群因而全都回湧朝著通道裡面瘋狂的游移。

   三人早就閃身上前,藍焰與藍羽二人揮刀斬殺著逃竄的毒蛇,這裡位於城南的民宅,雖然偏僻卻也時有人來,難保這些毒蛇會傷人,既然出現了那自然是要將它們盡數斬殺才行。

   藍若則提著三人的衣領,將三人弄到了安全的角落,伸手掏出三顆藥丸扔給三人:“不想死就吃下去,然後好好的呆在這裡,別再添亂!”

   女子冷冷說完也提劍衝了上去。

   三人呈三角之勢,揮舞著手中刀劍,紀語菲等人服下解藥抬眼再看去三人殺蛇的樣子,都不由吞了吞口水。

   插著火把的昏暗通道裡,只能看到交織的劍芒,還有那不停死在劍芒刀鋒下的毒蛇屍體,就像是篩豆子一般,在通道裡面越積越高,最後幾乎堆成坐小小的山包,誰也不知道毒蛇到底有多少,可少說也得以成百上千來計。

   隨著三人的斬殺和地上屍體越漸的堆厚堆高,活著的毒蛇越來越少,空氣中那刺鼻的血腥味也越漸濃郁到讓人幾欲作嘔,直到最後一條毒蛇被藍羽一刀砍成數段,三人拭去刀劍上蛇血,這才轉身看著面色已然好轉的三人。

   藍羽蹙眉開口:“毒蛇已經都死了,先出秘道再說。”

   “你們趕緊跟上,否則若一會兒這秘道裡再出現什麼毒蛇毒蠍的毒物可別怪我們三個撒手丟下你們!!”藍若冷冷提醒了一句,當先朝著洞外走去,女子手中青鋒仍未回鞘,執劍與藍焰二人在前打頭陣,藍羽執刀斷後。

   三人神情透著幾分警惕,這整個地底通道和密室裡,此時除了他們這六個大活人以外,應該已經再沒有任何活物,可還是不能不讓人小心。

   這麼多毒蛇在此盤踞讓人無法不意外,尤其這些蛇在他們出現時無緣無故的跑出來攻擊人,所以這些毒蛇定然是人為馴養的,有人竟在帝都建了這樣一個毒蛇巢穴。陵安城中的劇毒蝙蝠,余家的毒蠍,接著是這裡的毒蛇群。

   這些人的手段太毒,也讓人太防不勝防,雖然蛇群已被殺光,可難免不會再跑出來其它類似毒物,自然還是小心為上,雖說不管他們可哪裡能真的就扔下他們不管,否則他們又何必花這麼大力氣來這裡救人,為此主子更是選擇冒著暴露的危險去追殺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直到出了秘道重新回到院子,三人才輕輕的吐出口濁氣,整個院子裡面仍舊他們進來時的樣子,打掃的干干淨淨,入目簡單又靜謐,完全沒有地底秘道裡屍體堆滿地的血腥和髒亂。

   三人並未在小院多做停留,直接帶人去了指定地點等候,不多時桑紫便出現在幾人面前,藍若趕緊上前幾步拱手詢問:“主子,人都已經帶出來了,我們現在怎麼辦?那個男人他是不是姜禹,他……”

   “你們都沒事吧?”

   桑紫淡淡開口問了一句,視線落在渾身染血的六人身上,兩個小丫頭臉色青灰中帶著些許煞白,兩人牽手緊緊靠在紀少鈺身邊。兩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她時仍舊難掩惶恐之色。

   “主子放心,我們都沒事。”

   藍若立即話,微頓又道:“他們幾個中了蛇毒,不過已經服下解毒丸,都沒事了,那些毒蛇也都被我們殺了,之後我會派人前去清理那方秘道,絕不會留下什麼痕跡,主子請放心。”

   只要沒性命之危就好。

   桑紫點頭看了眼藍焰和藍若:“你們兩個先帶他們離開。”

   “是,主子。”

   藍若微微一滯應聲,轉先將兩個小丫頭拎了起來,原就驚魂未定兩個小丫頭被再次強拎,眼裡淚水啪嗒啪嗒便掉了下來。

   “放開,你們放開我,我不要和你們走,我要回家,嗚嗚,我要回家我要我娘,我要找我爹,嗚嗚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幾位大俠女俠,我們都只是小孩子,我們很笨的,她就更笨了,她整天只知道吃喝玩兒樂,她什麼都不會做的,還有我是個乞丐,我只是個小乞丐,你們抓我們根本沒有用處,還得浪費糧食養活我們……”

   “所以我求求幾位大俠俠女了,你們就好心放過我們好不好,我們保證今天的事,我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我們都是瞎子,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求你們放過我們好不好……”

   “嗚嗚,你們就放了我們吧,千萬不要殺我們……”

   淚水衝走兩人臉上的血跡,兩張小臉頓時花成一牌,兩個小丫頭雙手死死扒著紀少鈺的衣擺不停扭動身子掙扎著,想要擺脫藍若,原本低低的啜泣驀然間變成毫號啕大哭,兩人邊哭邊求。

   “閉嘴,誰說要殺你們了?”

   藍若戾吼了一聲,兩個小丫頭閉緊嘴巴,眼珠卻還掛在眼眶,藍若看兩人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抽了抽嘴角無語至極。

   主子只說帶他們離開又沒說殺他們。

   她們這是鬧哪樣呢?

   主子的意思只不過是讓她帶他們去個隱蔽安全的地方先藏起來,這是主子早就吩咐了的,也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因為人雖救出來,可最近這段日子他們肯定不能露面的。

   尤其看主子的樣子那個男人應該還沒死。

   這關鍵時刻更不能送他們回王府。

   可這兩個小丫頭倒好,張嘴便是一頓鬼哭狼嚎,把她耳朵都快刺破,她們這是想把人引過來讓他們當場被逮麼?

   尤其她才吼了一聲,這兩丫頭片子現在又這麼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那感覺就好像她是什麼十惡不赦專殺孩子的壞蛋惡魔,她們是來救她們的,在秘道裡面才辛辛苦苦殺了那麼多蛇,她現在整個人渾身黏乎乎難受死了。

   她們不乖乖和她走卻還給搗亂。

   桑紫撇眼藍若,藍若被女子瞥得有些訕訕的住了口,她也不是有意想要凶他們,只是看兩個丫頭片子哭,實在是讓人很煩燥,尤其還是這麼會添亂的兩個丫頭。

   “語匪,余馨,你們先隨他們去,他們不會殺我們的。”

   桑紫微微蹙眉正要開口,紀少鈺卻已蹲身將兩個小丫頭拉了過去,少年手掌落在兩人頭頂,聲音這刻透著幾許柔和的寬慰。

   “那你呢三哥……”

   “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就過來,我和這位姑娘有些話說,你們只要乖乖的他們便不會傷害你們的。”

   “……”

   兩小丫頭滿臉狐疑,想了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紀少鈺這才抬起頭看向藍若:“勞煩姑娘好好照顧我兩個妹妹,她們膽子很小經不起姑娘這樣嚇。”

   “呃……”

   藍若看向少年彬彬有禮的樣怔了半晌,張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撇頭看向桑紫,眼見少女點頭,與藍焰二人先將兩個小丫頭帶遠了些。

   原地只剩藍羽與桑紫還有紀少鈺三人。

   “你想和我說什麼?”

   桑紫抬眼凝著紀少鈺,一年多未見,眼前少年長高很多,以前比她還稍矮的少年,如今竟與她並頭,原本有些單薄的身體也堅挺許多,他手中握著劍,渾身染著血,不再像那個錦衣玉食的候府少爺,反而身上多了肅殺之氣。

   “大姐姐,她們不是有意的,只是和我們關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丫頭,早些時候被人給帶走,所以語菲她們才會以為……”少年也凝著桑紫,開口卻是出乎桑紫意料換了聲大姐姐。

   桑紫撇眼看向身旁的藍羽,藍羽只搖頭滿眼詫異,他們並未表露身份所以他也著實未想到,主子易的容毫無破綻,連那個男人都未發現端倪,可這紀少鈺卻竟然開口便道出主子的身份。

   “你怎麼認出我的,我的易容術有這麼差?”

   安夙視線移向紀少鈺,面色如常心中卻同樣難掩詫異,被一眼認出來不止出乎藍若預料,同樣也乎她的預料,她和紀少鈺其實接觸很少,且自那日事發後實際他們也再沒有見過。

   “不是大姐姐易容術差,只是看到你總有種熟悉的感覺,覺得你有可能會是大姐姐,所以我才出言一詐,卻沒想到原來真是大姐姐。”

   紀少鈺凝著女子眼眸泛亮:“少鈺傷好後一直都想見大姐姐,可惜卻一直都沒有機會,沒想到今日卻能在此見到大姐姐,少鈺還未謝過大姐姐當日對少鈺和少蒙的施救之恩。”

   “原來是詐我,一年多沒見少鈺似乎更滑頭了。”

   安夙聞言微微愣了愣繼而輕笑出聲:“當初是我逼著少亭舉劍殺你,可你還向我道謝,我一直覺得你們應該恨我才對!!”

   的確是很滑頭。

   她的身份到現在為止除了錦歸哥哥應該沒有任何人懷疑,就連那個男人雖然詫異,可顯然也定未想到她是安夙,原本看少年說的那麼認真,她還以為是露了什麼破綻,沒想到他卻只是在詐他。

   還有他應被下了藥,不過看來他的藥效早過,只是那些人沒有發現,倒是裝的挺好的。

   “少鈺怎會恨大姐姐,若非大姐姐命人救我們,我和少蒙早就死了,就算沒死軒轅無極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

   紀少鈺卻是搖頭道:“大姐姐還讓人安排好我們以後的生活,大姐姐的大恩少鈺一直都銘記在心,原本我和少蒙一直留在第九淵,副淵主安排了人教導我們習武。”

   “這段時日帝都頻頻出事,我才和少蒙向副淵主請命回到候府之中想要盡點心力。雖然紀少鈺早就應該死了,可紀家始終都是少鈺和少蒙的根,那裡也有少鈺和少蒙的親人。”

   “既是姐弟也不用說什麼謝不謝,說到底也是我害你們受了這遭罪,我們便算扯平了吧,只是你們既已回去為什麼不用本來的身份,若是父親看到你們定然會很開心的,如今軒轅無極已不足為懼,就算所有的事都揭開,也不會對你們更不會對紀家有任何的影響,你們也不用再心有任何顧慮。”安夙哂然失笑,腦海裡本能便浮現出,當日少年凄然哀求她放過紀少蒙的畫面。

   少亭到底是第一次殺人,那手抖得厲害,甚至刺劍時眼都撇向一邊,拔劍後更沒有看過人是否斷氣,自然那劍刺得偏了他們不可能當即斷氣的,原本她的確是動了殺心。

   對於紀少鈺她一直都談不上厭惡,反而心中總有份惋惜和欣賞,若非他當做出對候府不利的選擇,哪怕看在父親的份兒上,她也不會選擇對他們兄弟倆人趕盡殺絕。

   可他偏偏那樣做了。

   所以她也那樣選擇了,她選擇除掉他們以絕後患,同時也讓他們成為少亭的試煉石,她選擇逼少亭親手殺了他們。

   可少年臨死前的話還有少年選擇受死,最終看到他們兩兄弟倒在她眼前的剎那她卻仍舊未能忍住,出手封了他們的穴道替兩人止了血,並讓白樺和皇甫瑜他們將人帶走醫治。

   錦歸哥哥道逼他們自相殘殺那不是她的錯,若是換成錦歸哥哥的話只會做的更絕決,不會給他們任何的機會,那刻她覺得她是該殺他們的,因為他們做出了威脅禍害候府的事。

   她知道錦歸哥哥是想勸她,想告訴她紀少蒙早就對她心生恨意,放過他們就是養虎為患,焉知來日會否被反咬一口,錦歸哥哥想讓她心裡好過些,讓她不要覺得虧欠。

   她明知他說的是對的,可仍舊那樣做了,讓她更沒想到的是,紀少鈺在那後的選擇同樣出乎她預料。

   原本她是打算送兩人離開,從此以後隱世埋名平平靜靜過他們自己的生活不用再卷進這些是非恩怨裡,如此對他們對紀家來說都是好事,只要他們以後不再帝都露面就可以,且等到事過境遷,蕭家人對紀家再沒有威脅時,就算他們的身份被揭開也根本對紀家產生不了什麼影響。

   所以她才安排了那場假死。

   那人在初初被送回時的確是真的,不過是服下了假死的藥而已,離開天牢回到候府卻就已被偷梁換柱的調包,他們一直被安排在帝都養傷,原是等傷好後就要送他們走,當初紀少鈺也曾讓雪鷹傳話道是想要見她。

   她沒有見。

   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再見。

   只是紀少鈺卻沒有選擇離開,反而選擇要執意留在第九淵,他讓雪鷹傳話告訴她,他想成為第九淵的人,請她派人教他習武和排兵布陣之術,等學成以後他要替第九淵效命,最後還有一句,與其送他們離開,不如將他們放在眼皮底下才最保險。

   很有意思的少年。

   同樣也是很聰明的少年。

   她似乎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所以這一年多來,他們兄弟倆其實都留在第九淵的秘密分部裡,她叫雪鷹安排了人單獨教導那兩兄弟,雪鷹也會定期向她彙報他們在第九淵的情形,大大小小的事都會跟她說。

   紀少鈺很用功,用雪鷹的話來說,有種拼命三郎的架式,雪鷹對她道紀少鈺對武功謀略排兵布陣似乎特別的感興趣,在這方面尤下了苦功,那拼命的架式好似打算要子承父業,紀家恐怕將來要再出個將軍。她自然命人盡心教他,她想看看他到底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如今再見不同當初早已是另番情景,經歷生死磨難,不管是紀少鈺還是她都有了悟,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下一輩,劉氏已死他們都還活著,她想這應該也是母親希望看到的。

   她的另一個母親林湘。

   那個她只見過畫像的女子,單從祖母和父親這麼多年都未忘記母親,便能看得出那是個真正心懷大氣又溫婉善良的女人。所以她想母親應該希望看到候府所有人都其樂融融的畫面。

   父親若見到他們兄弟,應該也會覺得很欣慰。

   “……”

   紀少鈺抿了抿唇:“如今帝都多事之秋,紀家也處在風口浪尖,少鈺覺得這樣會更好,如此我們能幫大姐姐和父親的地方也能更多。數日前余馨那小丫頭來到紀府,道是在街上看到雙鬼眼,我便猜想可能是有人盯上了她。”

   “原本我是想尾隨她們看能不能追查到背後的人,沒想到數日前那小丫頭和紀語菲溜出府被抓,當時我人單力薄,那人武功比我高出很多,她們又被人帶走,所以我便佯裝不敵被他們抓住。”

   “只是和我們一起被抓的還有一個小丫頭,年紀和語菲一般大小,聽說叫什麼衛麟兒,五日前衛麟兒卻是被人帶走。加上剛經歷今日的事,那兩個丫頭想來是真的嚇怕了,所以才會如此。”

   紀少鈺簡短的說了事情經過,卻是用轉移話題僻開了安夙的問題,少年眼神微有黯然,若說不想用真實身份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事,可當初他做了那樣的事如今又哪有臉和父親相認。

   安夙也未戳破少年,反因少年的話再次微怔。

   “你說衛麟兒?”

   紀少鈺點頭:“對,大姐姐你真的認識她?”

   “她也是我的人,你知不知道她被人帶去了哪裡?”安夙蹙眉,因為先前要避開錦歸哥哥的人,所以她刻意沒有聯絡衛蔔,不想衛麟兒也被他們抓了,仔細想想倒不奇怪,她知道雪鷹在候府裡安排了自己人,可沒想到雪鷹安排的會是紀少鈺紀少蒙。他們不知道衛麟兒是她的人,或許因此沒傳這個消息。

   “我有聽到一些,他們好像要帶她回婆娑島,道是什麼湊人數,那個丫頭很機靈,我想暫時她應該不會有事,我教了她第九淵的聯絡暗記,我想她定然會想辦法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紀少鈺也蹙著眉宇,衛麟兒被帶走,語菲與余馨卻是被留了下來,三個人被分成兩拔,他想施救可也分身乏術絕不可能一下子救得了三個。

   且他原本的打算是,語菲與余馨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他想留下來一邊找機會救出語菲與余馨也一邊查查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說不得會有什麼意外收獲。

   可沒想到還未找到機會便出現了這樣的意外,且還未等他真正見的到背後主使的人,大姐姐卻就已經出現將他們救了出來。

   “……”

   安夙未語只眼眸微閃,如今已是三月,再有兩個月便是五月,每年的五月都會有大批孩童被送去婆娑島,年齡都在五到十歲左右,因為這個年齡段的孩童是最易於培養。

   今年因著婆娑島秘密被暴露出來,沿海各城都盤查得極嚴,江湖武林都在關注這件事,自然他們也不可能再像以往大肆在各地虜人,就算有心能得手的機會卻也會因為知息的人都有所防備大大的降低。

   大概就因此他們才會因為人數嚴重不足,放寬了年齡的限制,將衛麟兒也抓去充數。若非因為語菲於他們還有用處怕也會被帶走,至於余馨想必是因於家人現都居於王府,所以才能夠逃過這一劫。

   “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你先隨藍若他們去,你們暫時不能回候府,藍若早就安排好地方,你們在那裡先住上一陣子暫時不要露面,等到事情過去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去。”安夙斂緒開口。

   紀少鈺卻未移步:“大姐姐,是不是,那個男人還沒死,他到底是誰?又為什麼他們要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紀家?如果他逃掉的話定會對你不利,我看他已懷疑大姐身份,所以大姐姐還是讓我跟著你吧,至少他們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應該可以幫上忙。”少年眼中滿是疑惑不解更難掩震驚。

   安夙卻只搖了搖頭淡聲道“此事說來話長,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裡,至於那個人你不用擔心,他被我割破喉嚨還刺穿心脈,除非他是神仙否則他不可能還能活著,且就算他是神仙,可受了那麼重的傷大概也早從神仙變成只紙老虎。”

   “否則的話他剛剛也不可能選擇用那樣的方法來腳底抹油的逃了,我總會有辦法把這紙老虎給一把火燒了,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其它的事也都可以押後在說,總之我不會有事,所以你也可以放心。”

   這些事情纏纏繞練極為復雜,一時半刻根本說不清楚,那個男人死沒死她不知道,因為她追出來時稍慢了一步並沒有追到人,原本她巡著血跡追蹤,可沒追多遠便那血腥味便消失。

   整個帝都道路四通八達,沒有准確的方向追,根本不可能追到人,且她現在還頂著桑紫的臉,不易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加之又擔心這三個小的安危,所以她才會返回,來這裡與他們會合,沒有再繼續追下去。

   至於他到底是誰?

   她猜測他便是姜禹,這個可能至少有百分之七十,首先這個人手段如此詭異身份肯定不可能會低,他還無意中自稱本長老,安若雪極在意姜禹,而這個男人他開口便問她風哲與安若雪現在下落在何處,還一再的問她這個問題,顯然這個男人也極在意安若雪,種種跡像都在表明他就是姜禹。

   不可能是別人。

   她就估且當他是姜禹,她的確是割斷她喉管也刺中他左胸,兩刀都刺在死穴命門,照理來說他是絕無活著的可能,然則這個男人到底會不會死透,她卻沒有十足的把握。

   因為她也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景,當然他死了最好,可他若活著對她來說當然是件糟糕的事,那樣今天的事便不可能再瞞過去,到時候她的處境必定會很不利。

   可車到山頭必有路,事情已經發生,最多走一步看一步,情形雖然糟糕卻也不到最遭的時候,所以沒必要那樣憂心忡忡。

   安夙並未帶紀少鈺,中途與藍羽也分道,她獨自返回官邸附近宅院,剛出秘道跨進正堂,便見點起燈籠的正堂裡早就坐著一個人,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那眸光忽明忽然暗在橘紅色的燈火中,就像是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正等著獵物邁近,而後好將其一口吞噬。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