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恨意,本王還有選擇麼?
“是,太後娘娘請放心,屬下定然會查清楚。”那黑影領命,轉瞬間便消失在大殿之中,如同毫無聲息的出現,消失的亦是了無痕跡。
百裡太後卻是自鳳榻起身坐去了梳妝台頭,她凝眼看著鏡子裡映照出的那張嬌艷容顏,嘴角彎著抹笑意,然則視線落在那銅鏡中那張臉龐的眼角之時,她卻狠狠的蹙了蹙眉。
“起死回生,青春永駐……”
她抬臂伸手塗著紅紅丹蔻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眼角,撫著那臉龐在露笑時眼角出現的細細皺紋,女人腦子裡浮現出夜宴時大殿裡發生的神奇一幕,不由唇輕輕的呢喃出聲,那雙眼裡也綻出幾道精亮光芒。
女人輕輕的呢喃聲一遍又一遍反復不停,那聲音落進殿外豎在牆角的一雙耳朵裡,片刻後那截深藍色袍擺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
偌大的院落空空看不到半個人影,然則這裡暗中的守衛無數,安夙踩著精致的短靴踏著滿地枯黃的落葉進入院落之中,跨上台階她伸手推開廂房大門,屋子裡的人正坐在書案前,垂頭聚精繪神的作著畫。
便連有人走進的聲音都沒有查覺,安夙的腳步停在案前,垂目看向那書案上攤著的雪白宣紙許久:“早聞大皇子文韜武略,今日一觀果然如此。”
“怎麼會是你??”
突來的女子聲音讓男子握筆的手狠狠的一抖,筆毫驟觸宣紙落下個漆黑的墨團毀去原本即將成形的五副山水圖,握筆的男人卻是恍然未覺,只抬頭凝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原本尚平和的眸光透著幾分凌利和陰冷。
那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蕭祈陰冷的眼神凝視安夙,許久那恨意斂諷笑出聲:“永寧候府的大小姐紀華裳,不,現在我應該喚一聲皇後娘娘才是,今非昔比,大鄴已經亡國,這世業已早就再沒有什麼祈王,如今的我不過是個階下之囚,只是我卻沒想到堂堂的皇後娘娘如此身嬌體貴的你,居然也會來到這偏僻的幽禁之地??”
“這世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找祈王自然是有事要見祈王,可惜的是卻是因我而毀了祈王好好的一副山水圖,祈王心緒不寧這副山水圖怕也無心再畫下去,不若便我和品茗聊聊如何?”安夙將男人眼中的恨意盡收眼底卻似恍然未覺,女子傾絕的臉龐仍舊是掛著淺淺的笑意。
“和你品茗聊天?”
蕭祈放下筆毫從案前站起,徑自邁步越過書案走到女子身前,垂頭看著只及自己耳際的女子:“可我不覺得自己和你有什麼好聊的,如今的我只是個看似光鮮的囚徒,實際連這所宅院也不可能走得出去,我也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能夠幫到皇後娘娘的。所以,我勸皇後娘娘還是早些離開,這裡是幽禁之地,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男人臉色平穩,聲音裡卻透著濃濃的拒絕之意,他背負在後的雙手更是早就捏緊成拳,捏到骨指都在泛白。
“我以為祈王會恨到想要殺了我,亦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向我動手,卻未想到祈王還能如此平心靜氣和我說話,看來祈王在這裡過得也不錯,有時想想或許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那些爾虞我詐未必不是件好事。”
安夙看著眼前的男子:“我本不欲打擾祈王的清靜,我也知道祈王定然不想看到我,只是事關重大,我必須要見你,所以才會來此,不管如何我希望祈王殿下能夠如實的回答我,等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我自然會離開,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呵,呵呵……”
蕭祈聞言嘴角笑意更濃:“可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你又憑什麼以為我會如你所願的回答你的問題?紀華裳,若非你紀家通叛國,我大鄴豈會滅國?若非是你我蕭氏一族又豈會凋零淪落至此?若非你言而無信的支持蕭翌登位,本王又豈會成為這階下之囚?”
“你紀家賣國求榮,換取榮華富貴,你將本王將王家玩弄於股掌,若非父皇錯信了你紀家,若非本王錯信了你,大鄴又豈會被南楚顛覆,我大鄴大好江山又豈會落入南楚人的手中?如今你還敢來本王面前,要求本王回答你的問題?到底是你太天真,還是你覺得本王太愚蠢,會憑你百般愚弄??”
“本王的確是恨不得殺了你,若是可以本王便是拼上性命也必然會殺了你以報此滅國之仇,只是本王知道你身邊高手無數,本王知道自己根本殺不了你,可即使本王現在不能殺你,那也不代表本王會就此屈服於你,那更不代表本王就會心甘情願的,心甘情願的幫著滅我家國的仇人。”
“所以既有自知之明,知道這裡不歡迎你,本王勸你還是馬上離開,因為就算你留下來,本王也不會回答你任何的問題!!!”男子眼神驟然變得陰鶩,情緒亦因著女子的話而變得有些激動,他說著疾步走到了大門前,抬臂伸手作出請的手勢,那是毫不客氣的在逐客。
“大鄴人,南楚人?”
安夙卻是並未腳步未動,亦未有任何離開的意思,她只淡淡的開口看向男人反問了六個字,輕淺的聲音帶著幾許的疑惑:“祈王口口聲聲,道是我紀家賣國求榮,通敵叛國,助南楚人滅了你大鄴大好的江山,可我敢問祈王一句,什麼才是大鄴人,什麼才是南楚人?什麼是大鄴江山,什麼又才是南楚山河?這天下被冠上氏族的姓氏,是不是就真的變成氏族所有?”
“蒼瀾上下歷史千年之久,細數下來大鄴立國不過兩百多年,當年先祖皇帝自前雍即墨氏族手中奪下江山才始讓這片江山改即墨之姓為你蕭氏族姓,在那之前大鄴的子民其實都喚天作大雍百姓不是麼?而今百裡氏族奪下蕭氏江山這片江山,這片江山又因此而改姓百裡,大鄴的子民也被稱作大楚百姓。可實際就真是如此麼?”
“江山仍是那片江山,百姓仍是那些百姓,不同的只是換了統治者,每個統治者,每個四海霸主都希望能建下輝煌基業,都希望基業千秋萬代亦不滅,可事實上歷朝歷代的更迭,統治者的更換江山的易主,那都是歷史所趨,這天下從來不會永遠的屬於誰,這天下的百姓也不可能會永遠的臣服誰,相反的誰能給百姓好的生活,百姓就會擁立誰,這天下就能改成誰的姓。說到底這天下只是百姓的天下,說到底朝代的更迭,這不過是歷史所趨!!!”
“如果你蕭氏族人有能力固守,那蕭氏江山如何會易主?如果百姓能過得安穩那蕭氏族人又豈會失了這江山的統治權力?自古以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誰都懂的道理,我想祈王不可能會不懂,同樣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亦是每個世家子弟,是每個皇族中人都知道的道理。”
“你是想告訴本王,你利用了本王,本王還應該感謝你?還是你是想要告訴本王,大鄴被滅是咎由自取,就是你所說的歷史所趨,是大鄴氣數已盡?又或者你是想要告訴本王,大鄴被南楚吞並那是我蕭氏族人無能,是本王沒有能力保住屬於蕭家的江山是不是?”
蕭祈聞言臉色驟然鐵青,男人恨恨凝著安夙,聲音難掩憤恨:“你說的對的確是本王無能,是本王無能才會葬送了大鄴萬裡江山,若是本王當初就狠下心來殺了蕭翌,便不會有後來的所有事,大鄴更加不可能會降於南楚,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紀華裳!!!”
“是你利用了王家的信任,利用本王的信任,利用父皇對紀家的信任,在暗中攪動著所有的事,你一介女子卻是野心勃勃,你隱藏至深,世人皆被表像所迷本王亦直到後來才看清所有的事,才想通所有的事。本王不管歷史如何,對本王來說,本王只知道是你,讓蕭氏江山毀於一盡!!!”
男人話語凌厲透著濃濃的煞氣,卻又不是不強自隱忍著,一個毀了他蕭家江山的人,此刻卻在這裡和他大談這些大道理,當真是何其可笑?這就和賊和捉賊有什麼區別?這就和殺人犯捅了你一刀,還跟你說解釋著他捅你的理由,更說的那般義正言辭,又有什麼區別?又是何其的荒謬???
“這不過是事實而已,祈王如此的怨恨於我,怨恨我保蕭翌登位,而沒有選擇祈王你,可是祈王並非沒有機會,若祈王當初能早些的狠下殺手,或者最終登上皇位的便並非是八皇子蕭翌,而是你了。不過祈王說的不錯,我至始至終都未想過保你登位。”
相比於蕭祈的激動,安夙卻仍是面色未變:“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誰都懂,祈王莫非以為我會不懂?紀家的權力過大早就惹來君心猜忌,祈王的身後有王家有王皇後,紀家若保祈王登上皇位的話,我想祈王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會是我紀家了,是不是?”
“……”蕭祈沉眉不語。
男人的眼裡依舊難掩憤恨,像是胸中有團烈烈的火焰在騰騰燃燒著,可即使那樣濃烈的憤恨著,聽聞女子的問話,他卻不能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自古以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是誰也逃不過的鐵的定律,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相信紀家,沒有選擇相信紀華裳,如果他當初選擇在小樹林邊便殺了蕭翌。那個最終登上皇位的人再無別人只會是他蕭祈。
只要他登上皇位,那麼他接下來要做的那自然是慢慢的穩固朝政,將所有權利都集中到他自己的手上,相比於蕭翌身後的毫無背景,而在這其中慢慢的殘食紀家的權力,一步步鏟除紀家對他帶來的威脅?
就算不能即刻為之。
那也是他在穩定朝局之後必定會做的事!!!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放縱著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存在,如他所說,紀家的存在卻是早就威脅到了皇權,彼時父皇重用紀家,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夏候家的倒台,父皇更需要紀家來固守北疆。
而他和蕭翌不同的便是,他的身後還有王家,朝局之上的眾臣亦有相當部分的人支持著他,他若登位對紀家來說自然風險更大,對比起當時蕭翌不止要面對蕭燁的內和北漠西晉等國的外患,還要面對他王家在旁虎視眈眈的四面楚歌之境,必能更快的解決困境。
如是的情形下紀家會選擇蕭翌登位,那已是險而易見的事實,而若當時蕭翌死了,那麼,這個情形就將不會再存在,那只因蕭家剩余的皇嗣之中便只剩下他一個人,登位的人選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別人。
這其間的糾葛這幾個月裡他早就想得清清楚楚,在這幾個裡更是早就理得明明白白,可不管再清楚再明白都好,想要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卻是沒有人能夠輕易的做到。
尤其是在面對這個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他的人,尤其是在面對這個毀了大鄴萬裡江山的罪魁禍首,尤其是在她對他說出那些話以後,尤其是在她對他提出要求以後,他就更沒有辦法做到平心靜氣。
明知道他恨不得殺了她,她卻還跑到他面前來,如此直言的告訴他她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直言開口要他與她合作,她還敢要求他告訴她,她想知道的那些事?
她想要知道些什麼他並不知道,他也想著實想不到,她還有什麼事是需要來問他的,可不管是什麼都好,她都該知道他不可能會如她所願,可她卻是並不罷休,非要如此的激怒他??
“看來我猜的不錯,祈王與王皇後早有此打算。”
看蕭祈不語,安夙徑自接話:“如此我紀家會選擇八皇子,那也是無可厚非的選擇,這便是我所說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紀家做出的選擇,不過是為了立足生存那又有什麼錯?事實上這些事,祈王與王皇後早就應該想到不是麼?我與王家從始至終就只是合作的關系,可也沒有人規定我和王家和祈王合作,就不能再與八皇子合作,這只端看誰能與我,誰又能予我紀家更多罷了。”
“比起祈王與王家能給的,自然是八皇子對我來說更合適,至少八皇子他就算是想要除掉我紀家,那至少也要很多年以後才能做到。我紀家所為,亦不過只是為了自保,這和祈王想要登位,此時想要保命,那都是同樣的道理,祈王面對和我紀家同樣的境地,不也做著相同的選擇?那為何你可以為了選擇自保,而隱忍偷生,我為何就不能選擇別人?”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當然現在說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今日來此也不是為了和祈王爭執這些早就發生過不可能再更改的事,那都只不過是浪費口水,我知道祈王有多恨我,不過沒有達到我的目的,我今日也不可能會離開此地,我並不想對祈王用上過激的手段,所以,我勸祈王最好能坐下來與我好好的談談,說不定談著談著,祈王對我所談的事也會生出幾分興趣!!”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這也的確是當初她棄王家與蕭祈,轉而選擇了蕭翌的最終原因。對她對紀家來說,彼時蕭翌對比蕭祈那無疑是個更好的選擇,權衡利弊之後她會選擇蕭翌那是無可厚非的事,只是她做夢也未想到過,蕭翌從始至終就是個假皇子,他更未想到那個蕭翌這步棋,他會隱藏的如此之深。
混淆皇室血統?
整整十余年無人發現,不得不說這位逍遙王也是個人物。
自然的蕭祈會如此恨她那是無可厚非,這份仇恨那也不可能再化解,不管紀家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麼,不管大鄴滅亡的具體原由為何,大鄴被南楚拿下早就易主那是已成既定的事實。
曾經高高在上的大皇子,歷經三年沉澱好不容易才從皇陵回到朝堂,想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的大皇子,如今卻是被幽禁在這僻靜荒芫之地,失去了曾經高高在上的光鮮亮麗,失去皇子的權力威嚴,甚至失去最基本的自由,有可能連性命都是朝不保夕。
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恨害他至此的她?
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裡,她便是害大鄴最終滅亡的罪魁禍首,她便是害他淪落自至此的原凶,在他的眼裡她紀家就是通敵叛國人人得而誅之的叛臣。這是他早就認定的事,從最終的接近到合作,再最後他們注定為敵,這份滅國之仇,他也注定會算到她算到她紀有的身上,永遠都不可能會化解的了,這份恨意更不可能會磨滅的了。
而他之所想所認為的,認真來說也並不能算是全都是錯,這一切的確都與她有關,可事實上這些事其實與紀家毫無半絲的關聯,這些不過是她暗中借著紀家的名義所為。
“可我並不認為我會對你所說的話有半點的興趣,總不會皇後娘娘到了此時還想著要來哄我,你想幫著本王奪回江山?”
蕭祈冷言冷語,臉上嘲諷之色更濃:如此或許我倒會有幾分興趣,不過本王早就不再是三歲孩童,你不會以為本王被人騙過,被人騙到如此凄慘之後,還會再次的選擇相信騙過我的人,甚至做出以德報怨的事來?那本王只能說皇後娘娘你太高看本王了,本王可不是那麼善良的人。”
“看來祈王這是徹底的打算不與我合作了???”
安夙凝著蕭祈布滿恨意的臉龐,看著男人眼底的恨意緩緩的開口:“可我倒覺得祈王所言未必是真,祈王也不必這麼心急拒絕,我早就與祈王說過,不管如何今日我都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才會離開。我本不欲對祈王用強威逼,可祈王態度如此堅決,看來我也只能請皇後娘娘來好好勸勸祈王了。”
“紀華裳,你到底想做什麼?本王告訴你,你若敢動我母後一絲一毫,本王哪怕變成鬼亦會將你碎屍萬段。”蕭祈驟聞女子之言,臉色瞬間巨變,他閃身幾個疾步便躍到女子身前,伸手便探向女子喉間。
安夙閃身便避了開去,與之同時有寒光驟閃,凌厲的劍鋒直直的從半空狠狠的劈下,切向男人探空想要擒拿女子的右手,男子見狀不得不得及時的收回手臂躲過了那擊,然則待他站穩身體時,已被人用劍尖抵住了胸口,同時另一柄長劍亦准准的落在他的頸脖。
“你再敢動一下,你看看姑奶奶的劍會不會割下你的頭當球踢?”櫻洛陰惻惻的瞪著蕭祈,眼裡的憤恨之色不輸蕭祈。
蕭祈被櫻洛與花有容二人拿劍分別拿住了命脈,他凝著兩個女子看了半晌憤恨的視線仍然落在安夙的身上:“本王勸你最好別亂來,若是本王母後有任何的損傷,本王最多與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王爺未免說的太嚴重了。”
安夙聽著男人帶著濃烈絕決之色的聲音和眼眸,卻是搖了搖頭淡語“我並不覺得祈王殿下會是如此衝動又莽撞的人,和人同歸於盡這種事,那是在深陷絕地中毫無選擇亦再無反擊機會的人才會做的事,可祈王雖然被幽禁此處,可說到底卻仍是性命無憂,更何況好死都不如賴活著不是麼?”
“否則祈王明明在我出現時,便可偷襲趁機將我拿下,可祈王卻並沒有選擇這樣做,看此刻王爺如此焦急擔憂的神情,我想祈王之所以會放棄機會,並不止是顧及我身邊暗衛,擔憂可能有人相護你無法一擊必中,更多的卻是祈王想要保住蕭氏族人,想要保住王皇後,不受苦不被人刁難是不是?”
“……”
蕭祈不語,是不是?那還用問,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心中越是不甘那就更要好好活著,且就如她所說他若動手,若真的傷了這個女人,那麼留在楚都的這些蕭氏族人楚境都會堪憂,那只會因此而賠上這些人的性命!!!
而首當其衝的便定是他的母後與王家的人!!!
這些他不能不顧及,他更不能只因一時的衝動,就賠上這些人的性命,那不是什麼氣節,那只是愚蠢的人才做的蠢事。他自不可能會那麼做,否則他又怎會和她周旋這麼久,只想要趕她離開??
若說這個時候他最不想看到的人是誰?
那必是她紀華裳無疑!!!
可偏偏這個女人卻像個討厭的蒼蠅趕也趕不走,先是軟來勸說不成,這會兒竟然還想拿他母後的性命強硬威逼,這個女人當真是可恨至極!!!
男人死死的盯著安夙,眼球都凸起有些泛紅,挾著殺氣的視線更是如兩柄利箭落在女子的身體,似乎想要用那凌厲的視線在女子身上,生生的瞪出兩個血洞來才好一消他的心頭之恨。
“祈王與皇後娘娘母子情深,當真是讓人感動。”
安夙看男子憤怒至極的表情卻是忽爾笑了:“不過這倒也不奇怪,王皇後素來都是愛子心切,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救祈王離開皇陵還朝,不惜犧牲自己服食下那種藥物,要知道那些藥都是試驗品,真正效用如何沒有人能肯定,就連制藥的人自己也還沒有用過,更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又會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皇後娘娘更是苦心為祈王籌謀,甚至在多年前為保住祈王皇子身份,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竟同意讓長公主遠嫁到北漠,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狼王赫連煦那樣根本不將女人當人看的男人,光憑這三點便足見,皇後娘娘到底有多愛子心切,亦能看出皇後娘娘有多在意祈王了。”
“……”
女子話語每道一句,男人臉上的蘊怒便越深一分,被女子話語戳中了心中痛處的男人,捏著雙手額頭的青筋都根根的鼓動著。有些事他從來知道的都不過是大概,這就諸如王皇後曾經服下的藥物,只是簡洛隨意調配而出,當然經簡洛之後調配出的藥效獨特的藥物很多。
這不過只是其中一例。
簡小神醫自不是浪得虛名,制藥配毒,她那個小師侄得天獨厚,天資比之師兄還要強,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超的醫術了。
“我單獨來見祈王,祈王明明怒極恨不得殺了我卻仍舊隱忍,此刻卻又如此的激動憤怒,看來也是真的心疼皇後娘娘,不過王爺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坐下來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不會對皇後娘娘怎麼樣,可若是王爺你仍舊選擇執意與我做對,那麼皇後娘娘會不會遭罪,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安夙說著凝了眼蕭祈,視線卻是轉向旁邊的大門處,房門處就在安夙話落的同時有人被押了進來,押解的人自然是皇甫瑜和白樺,那個被押解的人自然就是大鄴最後一任皇後,蕭祈的生母,曾經的王皇後。
只此刻女人身上早就褪下了那襲像征著身份的華麗鳳,端莊的瘦削的臉龐粉黛未施,下巴尖細了不少,連顴骨也有些凸起,面色不復往日的威嚴與紅潤透著股子濃濃的憔悴。
原本方才四十歲的女人,此刻卻是老了十歲不止,光看那蒼老的容顏亦能看出這幾個月裡,王皇後過和到底有多不好。
“祈兒……”
王皇後方才進入殿中看到蕭祈先是一愣,繼而卻是面露驚恐之色,女人快步走到蕭祈身邊,看著抵在蕭祈身上兩柄寒光凜冽的長劍,王皇後有些泛黃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紀華裳,是你,你想做什麼?你快放開祈兒,如今你們已得到你們想要的,我們不過都只是階下囚而已,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們?為什麼你還要對祈兒下殺手,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非我想要趕盡殺絕,實是祈王殿下太過執拗,執意不肯與我合作,所以我才請皇後娘娘來勸勸祈王殿下,不過皇後娘娘放心,沒有我的命令,她們是不會對祈王做什麼的。”
安夙說著看向櫻洛二人擺了擺手,兩人手中的長劍自蕭祈的身上移開,卻是轉眼如電般移落在王皇後的身上:“怎麼樣,祈王殿下現在可考慮好了?到底祈王是想要看著皇後娘娘受罪,被這冷冰冰的劍刺傷?還是想要現在坐下來與我好好的談一談?”
“本王還有選擇麼?”蕭祈凝著王皇後慘白如紙的臉,和那兩柄落在王皇後身上的三尺青鋒,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吐出吐出這七個字,她的人就在他面前拿劍指著他母後,難不成他除了妥協,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