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氣死人不償命
壽安宮,百裡太後的寢宮之中,安夙踏進殿門時,身穿鳳袍的百裡太後正站在窗畔,手裡提著個精致的水壺正在給花澆水。
安夙瞥了眼,邁步走到百裡太後身前三步遠停下,只視線落在那盆被澆灌的美人蕉上看了半晌,聲音淡淡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和喜怒:“太後娘娘派人請本宮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原來是皇後來了,來人給皇後上茶。”
百裡太後聞聲回頭看了眼安夙,半晌後臉上露出抹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水壺拂袖便坐去了旁邊的軟榻上道:“坐吧,哀家派人請皇後來只是敘敘家常,並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華裳與皇兒已經成親,自當稱哀家一聲母後才是,又豈能還稱哀家太後娘娘?”
“母後?”
安夙坐下首的位置聞言不由笑了笑:“這聲母後本宮倒是能喚得出口,不過本宮想太後聽著本宮叫您這聲母後,怕是心裡只會更加的不自在,也只會更加的不痛快,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太後娘娘心裡有多恨本宮您自己心裡清楚,本宮心裡自然也很清楚。”
“芷蓉公主之死,太後想必也早就看得很清楚,那是本宮故意為之,是本宮故意命人將她射殺,你我之間早有此仇在先,所以本宮並沒有什麼心思和太後良娘在此虛與委蛇。”
安夙端起侍從放下的茶杯手指輕扣著杯蓋,凝著瓷杯中綠色茶峰飄浮,女子的臉龐上浮著淺淺笑意,紅唇中吐出的話卻是極為直接:“所以太後有什麼話不妨明言,若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本宮的瑾華宮裡還有很多的事要處理,本宮等會兒還要出宮一趟。”
“太後娘娘若是覺得實在無太聊,想要找人聊聊大可找別人,本宮想這宮裡宮外多的是人想陪太後娘娘聊天打發時間,本宮就不陪太後娘娘了。”安夙放下那杯盞,站起轉身便壽安宮的殿門處行去,才不過大典第二日便派人找她,不管她打著什麼主意,這位太後未免也有些太過心急了些。
昨夜的晚宴上這位百裡太後,才用那恨不得殺了她的眼神看著她。此刻卻又專程派了宮侍去叫她過來,還如此顏笑晏晏的道是要和她敘敘話?可她並不覺得她們有什麼好說的又有什麼好敘的。
至於她所說的讓她喚她聲母後?她心裡就算真不覺得有半點膈應,她也會覺得膈應的慌。陪著那幾個四海霸主周旋她已經覺得足夠,她沒有那個興致和興趣再來陪這位太後作戲周旋。
她就不明白了,為何對於這些無聊的作戲,她們卻會如此樂在其中,她難道就不會覺得累?還是高高在上太久整日裡真的沒事可做,除了這些爭權奪利害人的事她們就再找不到別的事來做?又或者不掌控住別人,不把權利死死握在手中他們就真的心裡不舒坦??
時時刻刻如他們這般端著一張假面具做人,明明恨不得殺了一個人卻還要如此的笑著將人找來和他們言笑晏晏的坐在這裡作戲表情深?就算她們做戲做得不累,可她看戲也早就已經看累。
而原本按照規矩她這新晉位的皇後,仍然是要來壽安宮給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後皇帝的生母請安的,可她並沒打算過來壽安宮給別人也給自己添堵,她們早就有仇在先,這更是早就世人皆知的事,那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做那些虛禮來虛與委蛇的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她們之間的仇怨對於朝堂的牽扯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深,這位百裡太後在朝中根本就無實權,若是平素閑暇之時她倒也不介意和她浪費這個時間來聽聽她如此的向她示好到底是想做什麼,又到底打著什麼算盤。可她此時此刻並沒有這個心思來與她周旋。
“紀華裳,你站住。”
然則安夙才起身邁步,後面便就傳來百裡太後阻止的聲音,安夙頓步轉身看向百裡太後:“怎麼,太後娘娘還有其它的事要和我說?”
“哀家讓你來自然是有要事的。”
百裡太後臉上面色未變,她自鳳榻上站起來踱步到安夙的面前,卻是突的扯唇輕輕笑了笑:“哀家承認你說的對,哀家的確不喜歡你這個兒媳婦兒,甚至哀家的心裡是很恨你的,不管芷蓉有什麼錯,她都是哀家的親生女兒。”
“你卻用如此手段殺了哀家的親生女兒,哀家又怎麼可能會不恨你。如果可以哀家會用盡所有段阻止你成為皇後,可哀家知道哀家阻止不了,哀家也不能夠阻止,哪怕是為了我大楚江山社稷的安穩,哀家也絕對不能阻止你,絕對不能阻止你坐上這皇後的位置。”
女人的聲音透著幾分低沉,字字句句都透著股子難以言喻的壓抑,她眼眸直視著安夙,臉上的笑容悲涼而又愴然,眸光且多無奈。
“……”
安夙未語,只沉眉凝著百裡太後的表情,女子的臉上仍舊掛著清淺而又淡然的笑弧,那彎彎的弧度如寒夜玄月,清輝皎皎落入人眼眸極為耀眼,女子眸光仍舊清棱幽幽卻又如蒙薄霧,讓人看不清哪怕半點的情緒。
百裡太後見安夙不語,微微頓了頓接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已經是大楚皇後,亦是我百裡皇家的兒媳,那自然也要以我大楚江山社稷為重,哀家是皇上的生母,而你是皇上的皇後,你與哀家對立鬧得不可開交,那只會讓皇上夾在中間難為而已,聖人雲,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且不齊皇上何以治國,又如何能平得了這天下??”
“所以過往前事哀家可以繼往不究,哀家也希望你能謹記你皇後的身份和你皇後應盡的本份。好好的替皇上打點後宮,早日為我百裡皇家開枝散葉,延續我百裡皇族香火。皇兒喜歡你如此寵著你哀家無話可說,可為人妻者卻也不能因此而便恃寵生嬌反失了皇後應有的氣度和分寸。”
“且你既然來了,那便再坐會兒,等會兒也好見見你其它幾個皇妹,還有你的皇叔皇嬸們,既然你已經嫁進我百裡皇家那總是得認認人才是,免得皇後你對我百裡皇族一無所知,對我百裡皇室中人亦是諸多不識。”
“如此將來難免惹出什麼笑話,你現在身份不同,若果真如此丟的不再只是你自己的臉面,而是我整個百裡皇家的威嚴。”百裡太後一翻話語調平穩,語速不疾不徐,她臉上仍然帶著笑,只那眉宇間卻是多了些許肅然。
“謹記皇後的身份和本份,好好的打典後宮,為你百裡皇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所以太後娘娘今日特意找本宮來,就是為了給本宮訓話是麼?”
安夙聽著百裡太後長長的一串話,聽著女人肅然又帶訓誡的聲音,忽爾看著百裡太後輕笑出聲:“又或者太後娘娘是想要本宮出面,替皇上下道懿旨為皇上選秀充盈後宮??還是太後娘娘知道本宮無法生育,所以想要本宮與皇上在百裡皇族裡挑選一人過繼本宮與皇上膝下,早日定下未來的大統繼承人?”
“本宮想皇上昨日的話太後應早有耳聞,本宮的態度太後也早就看到,本宮並未阻止皇上選秀,可這些也都不過是皇上執意為之,所以太後不覺得這些話就算要說太後娘娘也應去與皇上說,而不是跑來和本宮說。”
“可如果太後現在是在問我的意見,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太後,昨日大典本宮會同意紅蘿入宮,那不過只是時勢所趨不得已而必須為之,本宮所為那不過是為保全皇上顏面,同時也為保全本宮自己的顏面。”
“太後娘娘早該明白何謂事過境遷,紅蘿之事已然徹底的解決,那道遺昭也早就被皇上親手捏碎成灰。太後憑什麼會以為本宮會再去勸說皇上選秀,甚至下這道懿旨替皇上選秀?”
安夙勾唇冷冷的反問,清棱鳳眸凝著百裡太後端莊的臉龐淡笑,聲音卻是染上了幾分的清冷:“立我為後今生只娶我一人,這是早在兩郡招降議事時皇上便親口答應我父親的事,這更是我父親會同意兩郡受降中的其中一個條件,且不說這個,早在一年以前皇上就已經當眾簽下婚書要入贅我永寧候府。”
“若非如此太後當真以為本宮會受下這鳳印,若非如此太後當真以為我紀家會如此輕易的接受招降?若是如此我紀家大可以起兵擒皇,重復大鄴皇朝數百年的江山,本宮以為有紀家軍揭竿而起在前,到時必會四方響應,有我父親和大哥統領紀家軍,再有我三師兄為我紀家軍坐鎮帳前,屆時太後娘娘又是否還能如篤定的以為,這大楚的天下仍然是姓百裡?”
“紀華裳,你這是想告訴哀家,你想要領著紀家軍謀朝篡位,你這是想要心懷不軌想要毀去我大楚百裡皇族的江山不成?”百裡太後的呼吸驟亂,那聲音驀然間拔高多了幾分尖銳,瞳仁裡眸光更是多了幾分銳利,只女人那幽冷的瞳底卻是閃過抹奇異的流光。
“謀朝篡位,毀你百裡江山?本宮就算是想要謀朝篡位又如何?本宮就算是要毀去你百裡氏江山又如何?本宮就算今日說了這些話,當真做了這事,太後以為太後又能拿本宮如何?”
安夙聞百裡太後之言,瞳底的眸光更是驟冷如冰:“太後娘娘今日命人傳本宮前來訓話,本宮今日也便在此奉勸太後娘娘幾句話,本宮的確是嫁給了你兒子不假,可本宮也只是嫁給你兒子一人,並沒有嫁給你百裡太後,亦沒有嫁給你百裡家的其它人,更沒有嫁給你整個百裡家。對本宮來說本宮認定的人,整個百裡氏皇族也只有他百裡雲霄一人而已。”
“全帝都的人早就知道,他百裡雲霄是我永寧候府的上門女婿,他早就是本宮的人,不管他是肖錦,還是重華太子,又或是南楚質子,哪怕如今他已是楚皇貴為天子也罷,可在本宮的眼裡,他百裡雲霄只是本宮的男人,他這輩子注定了就只能屬於本宮一個人。”
“本宮的手段,百裡太後早就清楚的很,若當真惹怒了本宮,本宮下手可不會有半絲留情,所以本宮奉勸太後最好呆在壽安宮好好做你的皇太後,別妄想著來插手本宮的事,亦別妄想著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頤指氣使,自然也更別妄想再借機挑拔生什麼事端。”
“否則,你可以看看本宮既然能先除掉你女兒,又能不能在此之後除掉你這個高貴的太後,你還可以看看就算本宮當真對你做了什麼又有沒有人能夠抓得住本宮的把柄,你亦可看看你兒子知道後又會不會因此便怪罪於本宮?你更可以看看他到時又會不會為了你這個生母與本宮絕裂???”
女子聲音清冷染上幾許戾氣,原本清棱的鳳眸陡然間變得幽暗,她凝著百裡太後的眸光更是因著女人的話而染上了些許的凌厲殺氣。
什麼叫前事她可繼往不究,可她卻應謹記皇後的身份和本份?什麼叫做既嫁進她百裡皇家應該為她百裡皇家開枝散葉,什麼叫做將來惹了笑話丟的不止是她的臉面,更是丟得她百裡皇家的威嚴?
頂著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恣態說得如此義正言辭,將她當成生育工具,將她當成她百裡皇族的附屬品,她是不是還得感謝她??
她們當真以為她稀罕這個大楚皇後的位置,她們當真以為她稀罕嫁進什麼百裡氏皇族?就算她承認錦歸哥哥百裡雲霄的身份,可那也不代表她就認可了百裡皇族所有人,那更不代表她就認可她百裡太後就是她的婆婆。既如此她這個百裡太後又有什麼資格端著這樣的姿態,在她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你,紀華裳,你未免太過囂張,哀家與你好好的敘話,可是你,可是你竟然如此侮辱哀家,哀家好歹也是皇上的生母,你,你竟敢如此和哀家說話,紀華裳你,你,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你居然敢如此,你……”
百裡太後身體狠狠的一個搖晃,聲音都顯得有些斷斷續續,女人原本端莊的臉龐終於在女子字字清冷如雷又隱著戾氣的聲音裡徹底的龜裂開來,她睜大眼睛凝著安夙。
她伸手落在自己的胸口,呼吸都有些急促,那雙平靜的眼睛裡此刻卻是盛滿不敢置信,原本白裡透著紅潤的臉色更是瞬間便已青紫交加,顯然是被女子那席毫不留情的席話給氣得關實不輕。
她雙眸落在女子精致的臉龐,布滿沉沉怒氣的眸底卻凝著審視打量,腦子裡浮現的卻是昨夜在夜宴上她看到的一幕幕。
平心而論眼前的女子的確是很美,可也完全沒有美到什麼傾國傾城,能夠顛倒芸芸眾生的地步,若是真的論及美貌的話,且先不說其它人,她自認便是她已年過四十的她,那也絕對不會輸給她。
甚爾就連昨夜那個突然出現在大殿,與那舞姬奪寶的綠衣女子,論容色亦然不會比她差半分,紅蘿與她亦可說是平分秋色,反而這個女人身上少了女人的那份嬌美,給人感覺太過的清冷,在她看來那完全比不上諸如嬌艷的紅蘿,和氣質空靈又嬌俏可人的綠衣女子來在男人面前討喜。
可偏偏的這個女人卻是引得無數男人對她爭奪,更是引得無數優秀男子不惜對她傾盡所有原相護,她始終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她一直認為,這世上的優秀的男人都是有野心的。
男人開疆擴土征服世界,而女人卻只需要征服這樣的男人。明明一個女人卻學著男人穿上鎧甲,去騎馬打戰生死拼殺?那又怎麼會是女人會做的事?又怎麼可能會有女人愚蠢的去做這樣的事?
女人天生本就該是柔軟如水的,就該是妖嬈而嫵媚的不是麼?就算武藝再高身體再好再強的女人,那又怎麼可能會敵得過從生來,魄就遠遠強健於女人太多的男人呢?那樣彪悍如男人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
還是這個世界變了?現在的男人都不再喜歡小鳥依人的嬌柔女子,卻是都喜歡諸如紀華裳這樣彪悍的女人了?又或者是因獨豎一幟的標新立異反像是鶴立雞群格外的引人關注?
不管是曾為她而爭奪的大鄴賢王蕭燁,還是狼王赫煦與為她失落曖昧不明的宗政明淵,又或者願為她傾盡一切的菩提山莊千菩提,和那個當殿為她表態的國師雲海之顛的少主沐白,甚至是那個只為個女人便願傾盡天下,甚至於連她這個母後與親妹妹都不顧的忤逆子……
他們是不是就是因此而被她吸此?
那又是不是就像她所說的,敢為天下人所不敢為?所以這些男人反而才會棄這世間萬千嬌媚,反而全都對她如此的趨之若鶩?
她不懂!!
她不懂為什麼這些男人都像是瘋了一樣,全都只盯著一個紀華裳,難不成這個世上除了紀華裳當真就沒有別的女人能入他們的眼麼?她更加不懂為什麼那些男人明明知道她已經嫁了人成為別的女人,卻還是都不肯放棄,卻都還都如此執著護著她,那簡真是讓人無法不覺得荒謬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看中她什麼?
他們到底是看中她身後的勢力,又或者他們都看中她手中的那兩枚傳說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玲瓏玉骨?而面對她已然如此的退後和示弱,這個女人卻竟然半點都不在乎,竟還在她的面前擺出如此的高姿態,她甚至如此的的直言絲毫不給自己留退路更是絲毫不給她這個太後留顏面。
當真是何其可恨的一個女人!!!
百裡太後袖下的雙手捏緊,塗著紅紅丹寇的指甲更是插進了自己的肉裡掐到那掌心都掐起了指甲紅印,她活了大半輩子整整四十多年,卻還當真是頭一次看到如此不知好歹,不識識務,半點都不知進退,更不曉得什麼叫見好就收,反而只仗著身後有靠山,便完全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可謂是囂張到極點甚至連半點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的女人。
這個女人狂妄又跋扈,不止一言不和就走人,更是直言她與她有仇,更是當著她的面親口承認,她居然當著她的面親口承認她就是故意命人當著全城的百姓殘忍的射死了芷蓉,她如此的舉動,不止半點都未有悔意,甚至絲毫和不將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裡。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有太多的人護著,可偏偏卻就是她如此跋扈囂張的舉動,開口就將所有的事都完全的挑明,反而讓人想要入手,卻都有種找不到機會和縫隙的感覺。
這個女人和紀家人一樣的難纏。
紀家所有人那腦子也都是有問題,所思所想完全和平常人不同,大概那腦子結構也長得完全與別人不一樣,否則怎會全都不按牌理來出牌?若是換作其它的哪怕是任何一個人,不管怎麼樣至少在此時此刻,那也都會和她做做這表面的功夫不是麼?
“誰給我的膽子和你這麼說話?那自然是你的親生兒子,這大楚朝堂堂的天子帝王,難道太後連這也會看不明白麼?”
安夙掀唇淡回,瞥了眼百裡太後被氣到有些翻白眼的表情,卻只是挑了挑眉反而再次冷笑了聲反問:“那本宮還真是只能說太後娘娘當真已老眼昏花,竟然會連這麼清楚的事實都看不見,太後娘娘不是訓誡本宮不能恃寵而嬌?現在本宮不就是正在做給太後娘娘看,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恃寵而驕?”
“想來太後娘娘想來現在應該也已經看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本宮此時所為這才叫做恃寵而驕,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本宮雖無才無德可是自認素來都是恩怨分明之人。可這並不代表本宮就可任人欺負,反而人欺我一指,我必斷人連心十指,本宮從來都是恩還百倍,仇還千倍。”
“本宮是殺了百裡芷蓉,可本宮為何會命人殺了她,本宮想太後娘娘你也是心知肚明。對於想滅本宮九族的人,本宮卻不過是取了她一條狗命而已,尚且還給她留了個全屍,本宮以為這已是太過仁慈。若非因為皇上,太後以為本宮會與給她留這樣的顏面?本宮必然會將她:挫-骨-揚-灰!!!”
“你……”
女子纖弱的身體裡這刻卻是隱隱流泄出些許的煞氣和凌厲的殺意,百裡太後聽著女子越發不留情面的話讓百裡太後臉色青紫泛白,變幻交織個不停,那胸口更是劇的起伏著,那挫骨揚灰四個字更是讓她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往旁邊一斜用手撐住桌面才未倒地。
“你,你,紀華裳,你……”
“本宮怎麼?本宮叫紀華裳不用太後來提醒,還是太後你覺得本宮說的有哪裡不對?如今本宮方才是這六宮之主,執掌金印的皇後,本尊若是高興了便稱你聲太後可那也只是給皇上面子,本宮不高興了便是直呼你的名字,本宮倒想問問太後你又能拿本宮奈何,是能殺了本宮還是能夠廢了本宮?本宮以為太後娘娘你還沒有那個本事。”
百裡太後眼前都有些陣陣泛黑,然則她伸手指著安夙,好半天卻是還未能夠道出句完整的話,那話頭便又被安夙給截了過去:“所以太後娘娘以後最好別再對本宮說什麼,自己是為了這大楚朝的江山社稷為重,更別再告訴本宮太後娘娘所做所為那是心懷天下,是為平這大楚的朝綱動蕩還社稷安穩,是為了這天下的百姓謀福。”
“本宮知道太後娘娘心裡裝著百裡氏江山,可是本宮卻從來都不覺得太後娘娘的心中有裝著大楚江山社稷安穩,本宮更不覺得太後娘娘的心中有裝著這天下百姓的福祉,同樣的本宮也從來都不覺得只憑你百裡太後區區一人,就可以代表整個百裡氏皇族,本宮更不覺得僅憑百裡太後你,就有那個資格站在這裡如此的訓誡本宮!!!”
這個女人的心裡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社稷之重,她的心裡有的只是江山到底誰屬,權利握在何人之手,她的心裡只有對權利的欲望,只有她身為太後的顏面和權利,自然的那就更不可能會有天下百姓。
光憑她能夠教導出百裡芷蓉這樣的女兒就可以看出她的稟性。光憑她能夠縱容百裡芷蓉在帝都裡如此橫行亦能看出她的為人。光憑她早有子女傍身卻仍想著害死百裡鳴的母妃便能看出她心腸有多歹毒,尤其她為此更是不惜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亦足見這個女人到底何其的涼薄狠心!!!
她難道就是不怕善惡有報,那報應會應驗在她的兒子身上麼?那可是她嫡親的血脈,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骨肉,她就從來沒有見過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歹毒又狠心的母親,都說虎毒尚不食子可她卻連親生兒子都利用。就連劉氏雖然歹毒可她也不得不承認,劉氏卻是個合格的母親,為了不連累子女,甘願放棄抵抗進了府衙的囚牢。
若是論狠毒?
劉氏與之百裡太後比起來?那可當真是小巫見大巫,遠遠尢有不及,百裡太後的狼毒,她想那才是與夏候雪瑤有得一拼,同樣都是冷血又無情的女人卻又偏偏滿口自以為是的義正言辭,更是同樣的說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她是不知道錦歸哥哥為何將燕姑派到瑾華宮來,她亦不知燕姑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她面前說那樣話告訴她那些往事,可不管如何這發生過的一莊莊一件件的事那都只說明百裡太後絕非善類。
更何況她們既已為敵,那她自然也不用再對她留情!!
至於她所謂的,她是錦歸哥哥的生母,而她是皇後,她們若是不和為難的只會是錦歸哥哥?她倒不這樣認為,還記得在崖下時,錦歸哥哥回答她那個問題時竟是直接對她稱呼著她的名字,根本就未叫過她一聲母後。
那聲音裡更是不同有半點子女對父母的敬重,亦然沒有半點後血脈親人間應有的親近,有的只是冷漠和無情,好像在那刻吐口的那個名字對他來說那就不過只是個名字,那個名字的主人對他來說亦只是個陌生人。
她雖不知這對母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可不管如何百裡太後是錦歸哥哥的親生母親,若非真的寒了心她相信錦歸哥哥絕對不會對她如此態度,那全然只是將她這個太後當成了純粹的擺設。
不止大典未曾讓她露臉,便連夜宴這位百裡太後雖然出席,可從頭到尾未曾出聲半字,錦歸哥哥更是從夜宴開始到結束都沒有看過她這個母親一眼。她不會以為她忙著與那幾個四海霸主周旋,就忘記了她這個太後?她不會真的以為她對百裡氏皇族的人就半點沒有了解?
夜宴上各人的表情發生過的所有,她早就全部都盡收於眼底,就算是再忙著應對那幾個四海霸主都好,她又怎麼可能會不半點都關注她,半點都不關注那個從她進入夜宴大殿起便用那樣陰冷視線盯著她的人?
所以她倒覺得她未免太過高看自己。
而她之所以會讓人叫她過來當著她的面承認她的身份不止,還向她如此的示好示弱的同時,卻又端著她太後的架子,態度如此前後矛盾,那又怎麼會像她說的當真就是為了江山社稷?
能能不過都只是屁話而已!!
她莫非當真以為她會看不明白那到底是為何?說到底這位百裡太後,她只不過是想借著她來當那個橋梁,借以來緩和與錦歸哥哥的關系罷了。然則有仇在先她身為太後向她這個皇後示弱卻又拉不下臉面,所以端出她太後的架子,擺出身為她婆婆的姿態。
而她之所以想拉近與錦歸哥哥的距離,到底是真的心懷歉意,所以想要緩和他和錦歸哥哥母子間的關系,又或者其實她的心裡還打著其它的算盤?那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這個她自然不知道的,不過不管知不知道都好,她都只會將她當成別有用心,當成身懷不軌。她可不會相信一個一心想要算計她,甚至是想要將她置於死地的人,。
“不過太後娘娘今日對本宮的訓誡,本宮也全都字字的聽在耳裡,句句的記在心中,本宮不得不承認太後娘娘提醒的很對,既然皇上給了本宮可以恃寵而驕的資本和權利,那本宮又為何還要隱忍讓自己受委屈?”
安夙輕眨了眼睫斂下思緒,說完微微沉默片刻,她卻是雙驀然間輕挑了眉梢再次開口,聲音裡的清冷收回了幾分:“本宮還得多謝太後娘娘特意送本宮的這四個字,本宮不止決定好好的記著,本宮更是決定會將太後的訓誡好好變成現實再將其發揚光大,本宮亦會好好的忖寵而驕給太後娘娘你瞧瞧,也給所有的人都好好的看看。”
“今日本宮不過才說了這麼幾句話,太後娘娘卻已經就雙眼翻白,更是氣血上湧,本宮想想還挺擔憂的,太後娘娘這身體也未免太弱,這心裡的承受能力也未免太弱了些,若是本宮以後當真再做些什麼,你可怎麼受得住?不過本宮再想想若然果真如此的話,其實倒也是挺好的,畢竟有句俗話本宮想想太後娘娘肯定是也聽說過的,這氣死人不償命!!!”
“本宮還真是越想越覺得這就是個好辦法,本宮回去便可命人拿法典來好好的查查看,這大楚朝的律法到底有沒有規定氣死人也要償命的?不過本宮想那應該是沒有的,畢竟,這樣的罪名可當真是有些不好量刑。世人都道本宮鬥字不識胸無點典,可不巧的很,本宮雖不識字卻也看過幾國的法典,本宮還當真是沒看到過這樣一條律法。”
“當在太後娘娘位高權重,性命金貴那可是萬金之軀,若然當真怕的話自可向皇上提議,在楚典之中加上這條律法,本宮倒是無所謂的,因為就算是這條漏洞沒有了,只要本宮想,本宮總還有其它的漏洞,所以太後你放心,本宮會好好的回去研習一翻大楚律典。”
“本宮想本宮總是能夠再找到同樣的錯漏的,同樣的本宮覺得憑著本宮還有本宮手下能人之多應也不難做到,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絕對不讓任何人抓到本宮的錯處和把柄。”
女子說到最後那聲音早就恢復剛到壽安宮時的淡然如風,嘴角那抹弧度亦是重新勾了起來,仍舊是那言笑晏晏的樣子。
她不是道她太過囂張麼?她不是說她太過狂妄放肆麼?她不是說她恃寵而嬌麼?那她自然要讓她好好的看看清楚,什麼才是狂妄放肆,什麼才是真正的囂張跋扈,,什麼又才是真正的恃寵而驕?
“你,你,皇上你可都聽到了?”
百裡太後卻是驀然看向安夙身後,滿眼含淚滿臉哀美女之色:“皇上看到了這就是你選的皇後,這就是我大楚朝母儀天下的皇後,她竟然如此的不把哀家放在眼裡,她將哀家不放在眼裡也罷。”
“可她竟如此大逆不道,她竟敢膽大妄言要顛復我百裡氏的江山,她,她竟然如此的公然大膽想要謀朝篡位,還有瑞親王你們也都聽到了,那些話可全都是她親口言道,她,她……”
安夙聞言轉身,殿門處站著一行人,全都站在殿門口並未踏入,所有人都凝著殿中的一幕,不待有人開口,亦不待安夙有任何反應。百裡太後聲音突的消失隨之她卻是突的張嘴噴出口鮮血而後整個人直直朝後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