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到底誰是誰的劫?
院落的拱門處,有一群人魚貫而入,當先者是個穿著宮侍服飾,年約五十連頭發已有些許花白的嬤嬤,她手中捧著個極大的紅木托盞,托盞裡那抹艷紅的血色在這皚皚的雪白之中格外的耀目,幾乎只一眼便落入安夙的眼中。
老嬤嬤身後還跟著群女子,每個人的手裡同樣都捧托盞,托盞裡亦全都放置著物品,帶著人走進院中便徑自停在安夙與錦面前。
她捧著托盤恭身朝兩人福了福身:“老奴見過殿下,殿下,東西都已經照殿下的吩咐准備好,老奴這就帶娘娘前去梳妝,時辰已經不早殿下您也該趕緊前去去更衣了,可千萬別誤了拜堂的吉時。”
“燕姑,我把阿謹交給你了。”
“殿下請放心,老奴定然會好好替娘娘裝扮的。”
“嗯。”
男子看著老嬤嬤恭敬卻又透著絲慈愛的臉點頭輕嗯了聲,他這才轉身看向此刻怔然望著老嬤嬤手裡捧著的東西,有些發呆還未回過神的安夙,握住女子雙手輕聲道:“雖然我向來都不信鬼神,相信阿謹也必然不會在意這些,可成親到底是人生大事,所以我特地讓欽天鑒另算了時辰,吉時將至,所以你先隨燕姑前去梳妝換上嫁衣,我也要先去更衣梳洗。”
“可是不用回去麼,就在這裡?錦歸哥哥,你明知道……”安夙回神呢喃般的輕問,他的意思是要告訴她,今日的大婚他要更改地方在安家?可是封後大典不是應該在宮中舉行的?
“我知道。”
女子話未說完便被男子打斷:“可我想你的親人,你父親與大哥他們應該很想能夠親眼看到你穿上嫁衣拜堂成親。當初我簽下那紙婚書,答應了你父親和你大哥要入贅候府,最終卻是失了約,所以我想他們若能親眼看到你和我的成親儀式定然會覺得欣慰些許。”
“只是候府裡並不平靜,所以我才將地點選在了這裡,並在很早之前就命人開始准備,阿謹,我想看你為我穿上嫁衣的模樣亦想了很久很久,我相信我的阿謹定然會是這世上最美,最美的新娘,所以不用怕,乖,和燕姑去就好,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男子聲音輕柔如百年陳封的美酒,字字句句的解釋著,即使清楚的知道他的阿謹並未這些放在心裡,甚至在阿謹心中,怕是完全只將這當成了她不得不妥協不得不去完成一場交易。
可他等這一天已等了整整的十三年,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他想給她一個他想像中最想要的婚禮,他想如果他的阿謹真如當初出征前許諾他的那樣,是心甘情願的要嫁給她,那麼這定也會是她最最想要的成親儀式。
是拜堂成親!!!
並非什麼昭告天下的立後封後,更非穿上什麼華麗鳳袍戴上什麼鳳冠,去跪地授那所謂像征皇後權力的金冊鳳印。
而是像此刻一樣,在安家她曾經最在意的地方最熟悉的家裡,有父母親人和所有族人的在天之靈相伴,有在意珍惜的的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側,再穿上那身鮮紅喜慶的嫁衣,與最心愛的人拜過天地父母結成雙。
他知道她心裡的殤有多深。
他無法讓時光倒轉,可他希望能夠還她記憶中的那個家。他無法讓安家所有逝去的人全都死而復生的重新活過來,可他會將她僅剩在世的親人一個一個都送回她的身邊,盡可能撫平她心中親人逝去的痛。
他無法將那些痛苦的記憶全都從她腦海裡一股腦兒的抹殺清除,可是他會用盡他的方法,用盡他所有的溫柔與呵護,從她的腦海中也從她的記憶裡,將過往那些深深烙印鐫刻在她心底的殘忍記憶一點一點的驅逐惕除,直至撫平她心中所有的殤和痛,真正還她那片流霞萬丈的碧海晴空。
“去吧,再不去就要來不及了。”
安夙被男子強行的給推進了房中,那是她幼時居住的房間,算起來應該也算是她的閨閣,只是房裡極少女兒家用的東西,反而牆壁上掛著弓箭,和許多短小刀劍,書桌上也擺放著許多的字貼和兵書。
她被迫的被男子摁著雙肩坐在梳頭的銅鏡前,扭著看著男子垂頭笑望時安撫的眼神和那之後轉身離開的背影,直至房門一點點被關閉,他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屋子裡,身旁隨之傳來道略顯蒼老的輕笑聲才扭頭回神。
安夙有些不解的問:“你在笑什麼?”
“娘娘恕罪,老奴並非有意笑話娘娘,其實娘娘不必如此害怕,每個女子都要經歷這遭的,成親是女兒家一生中最大的大事,半點馬虎不得,每個女子在成親前也定然都會忐忑無措。”
老嬤嬤臉上仍舊帶慈愛的笑道:“這都是很正常的,可娘娘其實您根本不必害怕,更不必擔憂忐忑,殿下他雖然看著性子極冷,好似對什麼都不上心,可其實殿下的心最軟,若真對哪個女子上心,便定會一心一意,至死不悔。”
“殿下這麼心疼娘娘,早就命人安排好所有,所以娘娘,您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個美美的新娘子就好,又還有什麼好忐忑和擔憂的呢?老奴聽說娘娘曾親自領兵征戰兩郡,若娘娘還是覺得怕的話,或者,娘娘可以將這當成是一場仗去打不就好了麼?這樣想娘娘是不是覺得,心裡好一些了?”
“忐忑,害怕,擔憂?你看我現在像在擔憂害怕?”
安夙瞧著光可鑒人的銅鏡裡,自己和身後老者的臉開口反問:“你讓我將這當成是一場仗去打?可你怎知我沒有這樣做?你叫燕姑?聽你的語氣好似很了解他與他關系也很親近,看你裝扮應是宮侍,想是剛從繁城來楚都,你曾經伺候過他是麼?可就算是如此據我所知,你的殿下他自小離宮,你又怎麼能說的這麼肯定呢?”
曾經的南楚帝都,早就更名繁城,眼前的人不止穿著正式,一言一行也都受過良好的宮庭禮儀熏陶,宮侍的身份絕不會錯,看她與男子簡短的幾句對話能夠感受到那絲絲不同。
可她並不知道,這場博弈她本就當成了一場仗在打,而這場奪心之戰,她曾經以為他們是雙贏都沒有輸,可後來她輸了。
如今她只想緊守自己的心,至少在她無法確定所有之前,她不會再如先前將她的心那麼輕易的交付出去,可她卻發現她在這場奪心之戰裡處於弱勢,她並沒有她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和堅硬,就算她真能夠抵擋千軍萬馬,可她卻至始至終都拿一個人沒有辦法。
那個人的名字叫,錦歸!
這個名字和當年的那個少年,曾經深深鐫刻進她的心裡,她一直以為她刻意的遺忘已將他忘記,可十三年後的再遇,一年多相處中的一個又一個現實卻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原來有些東西就算刻意去遺忘刻意去忽略,哪怕塵封在再不起眼的角落裡,即使你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忘記。
可其實它仍舊還在。
它仍舊呆在那個你根本看不到的記憶的角落裡,在那裡一點一點沉澱,在那裡一點一點發酵,在那裡一點一點浸蝕入骨,而當所有塵封的回憶在剎那都被喚醒的那刻,它就像是傾天洪水會以不可逆轉之勢,湮滅你,不管是你的人還是你早就已經丟棄死去的心。
她曾說愛上她會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數。
可是否其實十三年前與他初遇時,就已經注定了,他才是她生命裡那個難以跨越的劫數?是無論她怎麼想要逃都逃不掉,無論她想要躲都躲開,是她用力想要邁卻又無法邁去的劫。
師父曾說她命中注定有道生死劫,所以師父仙逝之時,才會最終選擇將自己全身功力都盡數傳於她,曾經她對師父的話一直都未曾真正的放在心上。畢竟打仗哪有不會死人的?後來被暗害時,她曾想過師父所指她命中注定的那一道生死劫數,或許就是如此。
可她此刻才明白原來這世上生死劫並不可怕。
最最難渡是情劫。
生死劫數,最終的最終亦不過是一生一死的結果罷了,渡得過就生,渡不過那就死。既然死了也就不會再有任何感覺,既無感覺自也不會再覺得害怕,那又有什麼好可怕的呢?而死對於早就見慣了生死,更是早將生死置於度外的她來說那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反而這世上最難抵擋的不是死亡的陰影籠罩,不是刀槍劍戟的加身,也不是千軍萬馬的圍攻,更不是隱在暗處的陰謀與小人的算計。
這世上最難讓人抵擋的是滴水穿石的執迷不悟,這世上最難讓人抵擋的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細膩與溫柔,這世上最難抵擋的是一個人如此執著不要命的想要對你好,可你卻始終無法再全心全意去信任,卻又不自覺的開始沉淪。
發生這麼多事以後,那梗在她心頭的一道又一道的坎,她始終沒有辦法這麼快讓自己邁過去,她始終沒辦法讓自己不去介意,她始終沒有辦法讓一切就此回到過去,所以她選擇與他達成共識,她要先解決她身邊的麻煩與潛伏在她四周的危險和威脅。
因為她不能讓這些潛在的威脅影響到她在意的每個人,所以她最終選擇將她和他之間的所有都交給時間,她希望一切都能順其自然。
至少在這個時候她不希望因為感情的事而分心。
她希望哪怕是此次的成親,他們也能保持一定的距離,她希望他們能給彼此時間讓那些過往去沉澱,同時也給彼此足夠的時間去看清楚自己的心也更清楚的看清楚對方。
他明明就知道她的想法,更明明答應了她,卻並沒有照她的想法來做,他仍舊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一點一滴靠近她,面對他如此的溫柔與呵護,她更清楚的發現自己似乎正在:節節敗退。
他對她的好已經超出她的負荷讓她感覺到困惑和困擾。
所以她不由自主害怕到想逃離,可成親後卻是距離的更加拉近,如他所說連當初她死而復生,他都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到了現在,到了那個禁之中意味著他們要再次處於同一片屋檐下,她又真的還能如她所想的得到,她想要的平靜和順其自然麼?
“回娘娘,老奴燕姑曾是殿下身邊的女官,負責照顧殿下飲食起居。娘娘說得不錯殿下確是自小離宮,老奴記得那時候殿下只五歲,離開的七年裡只每年回宮呆短短的半個月就又會離開。”
燕姑一邊替女子綰發一邊答道:“老奴雖只是個奴婢,可也算是看著殿下出生長大,先皇對殿下寄予深切厚望,對殿下的要求極高,更是格外嚴苛,殿下自小要學的極多,並無時間像宮內其它皇子般玩耍或在母親面前撒嬌,許也正因此殿下的性子極冷,老奴從來都未見殿下笑過,殿下更沒有半個玩伴或是與哪個玩伴交心,哪怕與太後娘娘都不甚親近。”
“可其實老奴知道,殿下他其實最是心軟,亦最是念舊的人,老奴知道殿下他心裡是在意的,否則殿下怕是不會每年年關都准時的回宮,我想那不止是因為年節亦是因為年節之時是太後娘娘的生辰,老奴至今還記得殿下四歲那年太後娘娘生辰時,知太後娘娘最喜歡墨菊,所以頭年殿下便早早親手栽種了一盆,並仔細的放在暖房裡面照看,保開花冬月仍嬌艷不敗,等著在第二年生辰日送給太後娘娘,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是他母後突然又不喜歡了麼?”安夙有些好奇的問,聽著燕姑的話她莫名便想到在崖底,男子替她別在發間的那朵紅梅,她以為他不是會摘花替姑娘家戴的人,可沒想到原來他才四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為女子做過這樣的事了。
那個女人還是他的母後。
可聽燕姑那只可惜三個字的轉折,似乎那結果並不太好。
“……”
燕姑滯了滯:“回娘娘,不是,是那盆花被打碎了……”
“打碎?百裡太後失手打碎了?”
“不……”
“那到底是怎麼碎掉的?”
“是……”
“是什麼?”
“是殿下親手將那盆花打碎的,那盆墨菊後來被同樣愛菊的珍妃從太後娘娘那裡討了去,可是後來殿下發現那花被做了手腳,所以才……”
“……”
安夙默然半晌:“有人在花裡做了手腳,而那個人就是百裡太後,因為同樣愛菊所以她用那盆墨菊想要害那個珍妃,因為被他知道,所以他才親手將那盆花打碎的,燕姑,是這樣麼?”
“是。”
燕姑猶豫著微頓了片刻,這才接道:“娘娘猜的不錯,那澆花的水被人暗中做了手腳,珍妃那時候有孕在身,而那盆墨菊被珍妃帶回去不久後,珍妃便有小產的跡像,先皇命太醫診治卻未查出異樣和不對,原本沒有人在意,直至殿下無意中聽到太後娘娘與人對話方知原尾,最後是殿下偷偷溜進珍妃房裡,將那盆做過手腳的墨菊帶走並且打碎毀掉。”
“說來或許是天意,五皇子自出生之後獨與太子殿下格外親近,老奴還記得當初五皇子滿周歲的宮宴上先皇安排了抓周,五皇子卻是哭鬧不止,不論誰哄都沒有用,可看到殿下時五皇子卻是破涕為笑不止,還伸手接了殿下隨意遞去的那本金剛金……”
“呵呵,抓周宴上怎會有經書?”
安夙怔了下繼而聽得失笑出聲:“南楚先皇看到這幕怕是氣得夠嗆,不過照你這樣說來,五皇子百裡鳴應該與你家殿下很是親近才對,我想你應來了楚都有些時日,當知道這些年你家殿下,實際根本不在帝都,難道這十幾年來他就沒有回去過南楚麼?”
“老奴不知。”
燕姑搖了搖頭,布著褶皺的臉上多了些許沉默:“可惜那件事發生後不久殿下便離了宮,不過自五皇子知事起,每年年節都會賴在重華宮等殿下回來,好幾年都是如此,老奴倒未發現殿下對五皇子與其它皇子之間有什麼特別的。可若說與殿下較為親近的,老奴想瑞親王應該算是一個。”
“而自殿下十三年前離開南楚後,老奴便再未見過殿下,老奴曾想從王爺口中打探些殿下的消息,只是王爺並未告訴老奴,所以老奴亦是來到楚都之後方才知道,方才知道殿下他這些年過得並不好,重華宮在殿下離開後也只剩下老奴和兩個打掃的粗使宮婢,除了先皇偶爾過去坐坐,便再不曾有人去過,如此一直到殿下派人將老奴接來楚都。”
“所以老奴知道殿下別冷,卻最是念情亦最是念舊之人,只要殿下在意的人殿下就會一直一直放在心裡,不管過去多久殿下都會記得。否則殿下又怎會記得老奴這個卑微低賤的奴婢?又怎會特意派人將老奴接來了楚都?”
“只是殿下他就算在意卻從來都不會說出口,老奴想或許那是因為殿下他不知該如何去說,這些年老奴守在重華宮中,日夜祈天拜佛,只望佛祖能佑殿下在鄴都一世平安就好,老奴這輩子就是做夢都未曾想到過,竟然與殿下還能有再見殿下之日,還能看到殿下好好的,老奴更未想過這麼多年過去,殿下他竟一直都還記得老奴……”
燕姑眼中浮著些許的淚花,連聲音亦有些許的顫抖,與剛出現在院落裡的沉穩相比,顯得有些激動,在那個深宮裡從來都是新人換舊人,連妃子都是如此更何況她這個宮婢,一個奴才,有誰會記得,有誰會在意,又有誰會隔了這麼久都還記得呢?
可殿下他卻是記得的。
安夙透過銅鏡靜靜的看著那張蒼老的臉龐:“他會一直記得你,那證明你在他心裡並非什麼低賤奴婢,你念他整整十三年,整整十三年守著舊日宮殿祈天拜佛只望他在異鄉能安好,以心換心,他記得你,那是應該的。”
“我記得我初見他時,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這世上有的人眼瞎心卻不瞎,可有的人眼不瞎心卻早就瞎了。比起後者他倒覺得他自己還算幸運。所以他告訴我,越是絕望痛苦,越要笑著愛惜自己。”
“因為,或許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或角落,其實也有個人會在意,也有份屬於我的掛牽。我想你或者也是那份屬於他的掛牽,我曾經以為無情無心的人最是堅硬,可沒有情,又哪來的無情?如同沒有暖,又何來的冷?或者就因為心底有那些牽掛在,所以血肉之軀的人才能一路走過那滿地的荊棘……”
安夙說著頓了口,眼神凝著銅鏡,視線卻是有些恍然,仿佛又回到當初在護城河邊與他初遇時的情影,耳畔也響起那道素雅的聲音,腦子裡浮現的是當時他曾對他說過的一字字,一句句。
彼時不覺。
現在想想他說的是對的,那時她以為自己是一個人,被這三千紅塵遺棄也被所有人遺棄,可其實在她不知到的地方確實還有許多屬於她的牽掛,不管是澤堂哥還是二姐定然都是牽掛她的。
如是她萬分慶幸她還活著。
那份屬於她的牽掛裡,或許,應該還要加上一個他。
“娘娘最是通透,正如娘娘所說,老奴始終相信以心能夠換心,只要付諸所有的真心,終會換回一片真心,這世上太多事根本說不清道不明,可老奴覺得就算是眼睛會騙人,看到的會是假。可是心卻永遠不會欺騙,只要用心去感受總能感受到什麼才是真。”
燕姑抹去眼角淚花笑道:“老奴雖才見娘娘,可老奴知道,殿下他對娘娘是認真的,不止因為殿下的眼神騙不了人,也不止因為老奴用心感受到,更是因為老奴覺得見過娘娘的人,應該很少會不喜歡娘娘的。”
“你錯了,我並不討喜。”
安夙聞言回神卻是笑:“以前其實有很多人厭惡我,不止陌生人甚至連我的弟妹都不喜歡我,不願與我親近,他們其實都很怕我,我想那時候在很多人心裡我更像是個煞星惡魔,又或者像是夜叉猛鬼這樣的存在。”
“那現在呢?”
“現在?”
安夙微愣反問了兩個字會心的道:“現在他們應該不再那麼怕我,也對我親近了很多,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我也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可我並非懼怕成親更不是在擔心忐忑,他會在成親這後對我不好,還是要謝謝你,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與人這樣仔細的聊過,與你聊天很輕松也很舒服,不過時間不早,我想就快有人要來催了,所以燕姑我們盡快……”
她知道她是想勸她放輕松,不要想太多更不要擔憂,可她又豈知,她所擔心的與她所想的卻是恰巧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