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最是磨人只一字

   沐白的臉色因著紅蘿的話瞬間變得陰沉:“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你又到底想做什麼?你和華裳不是朋友麼?可你何卻要做傷害她的事?你們又想利用她達到什麼目的?你們……”

   “朋友?”

   女子輕吐兩個字反問著驀然嬌笑出聲,帶著幾分的諷意:“國師大人當真是天真的很可愛,我的確當她是朋友,可她卻搶走了我最愛的人,如今我只是讓所有的一切回歸正軌,他是我的,而你愛他,我幫你讓她回到你身邊,這又有什麼不對麼?”

   “可你說的我不相信。我看得出來他很愛她,那怎麼可能會是利用?是你想利用我去破壞他們,可我不會受你的利用。”沐白捏著拳頭,看著眼前的女子腦中浮現的卻是他經歷過的,看到過的一幕又一幕。

   他愛她只是在利用而已?

   那怎麼可能會是利用呢?他雖不善權謀,可他自認尚能分清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他不止一次的偷入候府之中,他眼中對她的愛戀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臉上的笑顏與眼中的歡悅,他更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只有在對他時才會有的心悅和歡喜,自她昏迷到現在,那個人到底是如何對她的他都看在眼裡,若非如此,若非早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他又怎會如此一直強行壓抑心底的渴望逼著自己駐足不前?

   他清楚的知道他愛她,她也愛他。

   即使自己也愛著她,可她卻厭惡著自己,他至今仍不知那到底是為什麼,可他能清楚感受到,那夜在對面他時,她身上那種低沉到極致的壓抑和悲痛,而他不想再看到她傷心難過,不想再看到她流淚的模樣,哪怕只是一點都不想要在她身上看到。

   因她之傷而傷,因她之淚而痛,也因她之樂而樂。

   他想看到她開心的笑,即使那個能讓她笑能讓她開懷的人並不是他,即使看那一幕幕他的心仍舊心如刀割般深深的痛著,可看到那張臉龐之上溢出的笑顏他痛著卻又開心著。

   他是不善權謀算計。

   可這不代表他分不清到底誰在真正的利用他!

   “你說的我不相信。”

   沐白眸光緊鎖眼前的女子:“紅蘿,我不希望你做出傷害她的事,如果的真的有那一天,我絕不會放過你,你最好記著我的話。”男子聲音不止多了冷意更染上幾分的凌厲。

   他說完轉身邁步下了山。

   紅蘿只側身靜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看著那道身影如流星消失,她蒼白的臉上勾起抹笑,真的一點也不相信,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麼?又怎麼可能會有人真的半點也不會在意?

   若真不在意,又為何如此匆匆的離開?

   只目光驀然間看到山道的另一邊拐過轉角邁步朝她走過來的人,紅蘿臉上才浮上的笑容,卻又在剎那間之間消失怠盡。

   “子菁,你可知道你在玩兒火?若主子知曉你所做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男子著一襲錦衣,狹長眼簾之中,眸光落在那女子纖細的身影上,低低的聲音音帶著些許的輕嘆還有絲絲的惋惜。

   “……”

   紅蘿側過頭未去看男人,她只抿了抿唇道:“那又如何?我並沒有違背他的命令不是麼?我只是在告訴他一個事實而已,難道你覺得我剛剛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難道我說的有半字虛假?”

   男人蹙了眉:“你明知……”

   “我只知道我們好不容易等到那天,可他卻說放棄就放棄了,你們甘心可我不甘心,子恭,我不甘心,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說放棄就放棄?”

   紅蘿聲音裡染上幾分質問,眼神也忽爾看向男人緊鎖:“我們都在等著那天到來不是麼?你看看他現在做了些什麼?整天守著一個女人濃情軟語,整天窩在候府裡做什麼琴師?呵,呵呵,那根本不是他該做的。”

   “他還有他的責任他逃不掉的,他的身份如此尊貴,他怎麼可以如此的作賤自己?哪怕他當真是自願的,可我也絕以不會允許他這麼做,那個天下本來就是屬於他的,可他卻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他竟在幫著別人奪天下。”

   “你難道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在幫著紀家人,他在幫那個女人,你難道還看不懂?子恭,我沒有做錯,我只是要他拿回原本屬於他的,這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不是麼?不止是我,你們也都和我一樣不甘不是麼?”

   女子尖銳的反問,十幾年的付出,十幾年的顛沛流離,他們付出的所有鮮血眼淚和汗水,他們所有人為的都是那天,他身上承載著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可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便放棄屬於他的一切?

   那讓她怎麼能夠接受?

   “所以子恭,你就當作沒看到,我不會連累你,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會自己承擔,就算他將來真的要降罪於我,我也一定要這樣做。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機會,現在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再來,這次我絕不會再放棄。”

   女子聲音堅定到義無反顧更透著幾分的破釜沉舟:“紀華裳的確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可這顆棋子卻起到了反作用,不止未能起到我們預想的替我們達到目的,反而卻迷惑了執棋的人,這根本就是錯的。”

   “既然如此我們再找其它機會便是,能幫我們的並不止她一個人,你也都已經親眼看到了不是麼?我這麼做只是在讓一切回歸正軌,我只是在幫他拿回他應得的,我根本沒有做錯,你……”

   女子伸手落在男子的肩膀,聲音有些激動,話尚未說完她整個身子卻是軟軟的倒向男子的懷中。

   她抬頭睜大美眸不敢置信看著男子臉龐:“你居然點我的穴道,子恭,你想做什麼,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你……”

   “主子有令,讓我帶你回去好生看管。”

   男子只回了一句,他垂頭看著懷中女子怔怔的表情嘆:“子菁,你真以為你那些動作可以瞞過主子?那夜你私自來重華小築的事主子早就知曉,可我勸你的話你卻並未聽進去。你私下傳出的所有信件早也就被主子派人全部截回,主子不願做的事沒有人可以勉強,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了解主子?”

   “主子早就下過格殺令,你卻私下裡派了人去查他們,你惘故主子的命令想與他們接觸,可你卻不知主子早就命了人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子菁,現在你都明白了?你的所做所為,主子實際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有子晏,他臨行時托我帶句話給你,這世上之事對主子來說,從來就沒什麼值與不值,更沒有什麼能與不能,唯一只有願或不願。”

   “這是主子的決定,放不放棄都不是我們可以左右,此次是子晏以已命相求主子才免去對你的懲罰饒你一命,可絕對沒有下一次。你該知道若有下次,子宴也再幫不了你,若真的有下次,主子不止會讓子宴親手取你性命,就連子宴也不可能會逃得過,就算不為你自己,你也應該為子晏想想,你當真要為此而賠上子晏的性命?”

   “他對你的情意,我不相信這些年來你當真會半點都看不出,可是你卻故作不知,子菁,你能忍心可我不能讓你這樣做。所以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裡,我已安排好人送你離開。”

   “我不……”

   紅蘿臉色慘白,那個不字還未出口,眼簾已隨著男子指尖的輕動,無力的緩緩瞌合下去,男子看著女子蒼白的睡顏和眼睫上晶瑩的淚珠,替其伸手拭去無奈的搖頭輕嘆了聲。

   這些年他與她同留帝都,認真算起來他們離得最近,他與她相處的時間比主子比之子晏還要久,當初他更是奉命教她習琴棋書畫與詩詞歌賦,他們之間可說是亦師亦友,她對主子的情誼實際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可他沒想到她仍是不肯聽子晏與他的勸誡,最終還是走到這步。

   果然這世上最最磨人的只一字。

   情!!!

   那個情字只一字,可不知多少人終其一生不能堪透,也不能渡過,不止是他懷中的人,想想子晏,想想那位國師大人何嘗不都是如此?就連讓他們誓死效忠讓他們無比信服的主子又何嘗不是未能逃過?

   此前已有數拔人在查探主子的底細。

   若非如此主子也不需用盡心機的想要隱藏這一切。

   如子晏所說他們都是主子的人,他們能做的只有服從,同樣也如她所說主子的決定和所做所有,都已很明顯便能看得出來,主子從最初與八皇子合作,利用八皇子,如今的確是轉移了目標幫著紀家。

   紀家大小姐,那是他們所有人都未想到過的變數!!!

   唯一的變數!!!

   若說主子是紅蘿命中的劫數,他想那個少女是否也該說是主子命中難以逃脫的劫數?若非如此他們的計劃不會落空,主子也不會仍是如此境地,若是那樣主子應該早已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他們也不需要繼續的等下去。

   可就算他們繼續的等下去,會不會等到他們想等的那天?想到子晏對他說過的話男子臉上更多了絲悵然。

   如今局勢的發展早已超出他們所有人的預料,也遠遠超出他的預料,到底未來會如何根本沒有人能夠把握,他也無從去預知推測,五國亂勢已起,到底他們在這其間又該何去何從?

   他也不知,他們能等的便是接受主子的決擇。

   可主子……

   男子想到此不由深深的蹙了蹙眉宇,他看了看山谷下空蕩蕩的官道,最後垂頭看了眼自己懷中的人,他伸出手臂一攬其腰,帶著人閃身離開了原地也很快的消失了蹤影。

   秋風颯瘋吹拂而過。

   回應那風兒的是山搖水蕩,如波如浪,層層疊疊又此起彼伏,天邊的晚霞撒落在那青山碧水之間,遠遠看去便如浣紗少女指尖輕抖的那薄而輕柔的紗,怡人耀目卻又柔和靜謐,令人沉醉不已。

   靜。

   是唯一的感覺。

   突的有輕響聲起,那是石門被開啟的聲音,並不大因著很偏避自然也沒有人發現,隨之一雙綴著粉嫩珠珠的精致繡鞋輕輕的踏進了石門之中,與外面的清寧靜謐不同,這裡多了些清冷,那是冰冷的石壁映透出來的冷意。

   這裡的的石室很大,各處布局有序,中央一條約兩米寬左右的道路一直蜿蜒深入最內裡,石室頂穹之上綴著明珠用以照明,青石板鋪就的通道兩邊所有的物件都被依陣擺放,擦拭的極靜,顯然時有人進來打理。

   幽深的的通道之間,那道人影踏著幾近無聲的步子緩緩而行,明亮的眼眸不時的掃過四周,隱約間可看到氤氳著些許的緊張,卻又有著絲絲的期盼,垂在腿側的雙手卻已浸出層薄薄的細汗。

   小心翼翼的避開所有機關,直至進入石室的最裡層,看著擺放在在高架上的東西那雙繡鞋頓在原地,片刻後再抬走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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