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談條件,女兒身歸朝堂

   悠悠華亭中女子聲音清淺,話語說的直白未有半點顧忌,更是絲毫不掩對蕭燁的厭惡。

   “可據朕所知,當初可是華裳主動接近他的,我以為華裳當初是當真對他心儀卻是不想……”蕭翌微頓,這的確事實,以蕭燁的謹慎,很明顯當初若不是眼前女子主動接近怕是蕭燁也不可能出現如此失誤。

   尤其如今整個帝之中流言四起,安家往事被重新提起,他這個皇帝自也不可能會不知。這所有發生過的事,如今再聯想起來讓人很難不懷疑,畢竟那個人太過神秘讓人無跡可巡。

   即使眼前的人雖與那人毫無關聯,可現在再回頭想想,若無眼前女子,若無紀家,蕭燁也必不會走到那步。

   至少不會這麼快!!!

   “所以事實證明那是我當初瞎了眼,竟未看出他天生反骨是個逆賊,可惜當初華裳與皇上並不熟稔,否則華裳早就找上皇上,又何須受他與那個賤女人的欺凌與迫害?”比起蕭燁她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男人強很多。

   論賢眼前的人稱得上,論心性隱忍眼前的人也不比他差,論胸襟蕭燁自然更和蕭翌沒得比,同樣是皇子不可避免都會有利用,可即使是都有利用,可眼前這位新皇並未像蕭燁那樣利用完一個便除掉一個。

   自小沒有母族沒有任何勢力支持,能走到這步對他來說,那顯然也是極為不易的,這點換作誰都能想到,可他即使有野心卻未丟掉做人的底線。在確定與他的合作前,她不止從錦那裡仔細的了解過這個人,自然也派了雪鷹命人對他做了詳加打探。

   至少目前為止,她認為蕭家所有子嗣當中此人才是最優秀的,若蕭永郢當初能慧眼實珠,挑這個兒子培養,不會有什麼所謂賢王存在,自然大鄴王朝或許有可能不會這麼快面臨如此境地。

   “呵呵……”

   蕭翌聞言凝著女子精致臉龐再次輕笑出聲,旁邊侍候的方圓輕輕撇了眼安夙不由的輕嘆,這些日子以來新皇愁眉不展,卻未想今日這紀大小姐進宮竟能讓新皇數度展顏?

   再想先前皇上說過的話?

   怕是……

   “華裳心性直爽,能得華裳此言對朕肯定,朕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不過朕倒覺得現在也不遲,華裳,進宮做朕的皇後如何?”

   蕭翌噙笑開口:“你該知道朕雖已登基可仍有太多人覬覦朕這個皇位,而華裳很聰明,朕相信華裳可以幫朕,朕也是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朕會以後禮迎你入宮。”

   安夙:“……”

   “華裳不妨先聽朕說完。”

   看女子蹙眉蕭翌道了一句,輕嘆開口:“華裳該知道現在的大鄴到底是何種情形,內有隱憂,外有敵患,民生剛有回復,朕並不想看到戰火重燃,這些年天災戰亂,最苦的莫過百姓。朕並無大的志向與的報復,朕只想在朕有生之年大鄴能夠民生安泰,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

   “不管蕭家過往如何,百姓卻都是無辜的。所以華裳,朕希望你能仔細的考慮答應朕的提議,進宮來幫朕,朕雖不能保證其它,可朕會下旨保你一世皇後尊崇無人可及,盡朕此生決不廢後,這個算是朕提前給華裳的誠意。”

   男人說著伸手摸出一物放在石桌之上。

   安夙撇頭看著桌上金芒閃爍之物微微有些恍然,她伸手輕觸著那令牌之上免死二字,那是面免死金牌,凝著那金牌之上幾不可見的刮痕,或者天意也當真是巧到無巧不成書,這竟是當初她用來救蕭燁的那面免死金牌。

   “皇上太高看華裳。”

   安夙只凝了眼便收手也收回了視線:“皇上心胸廣闊心系黎民百姓,可敬且可佩,可華裳對後位並無興致,想做華裳的夫君雖未必就真要入贅我候府,然則他這輩子注定就只能有華裳一人。”

   “否則華裳也會親手休之,可據我所知皇上登基之日便已冊封四妃,若皇上能為華裳清了後宮,至此後只專寵華裳一人,如是我或可考慮。可我想皇上既愛美人想必是不會願意。皇上您早知華裳性子難馴生且生性善妒,若真入宮怕不止幫不了皇上,我只怕皇上到時還會頭疼不已。”

   皇帝登基冊四妃自然是為拉籠權臣鞏固自己的帝位,這是無可避免,只是她未想到他會留下後位給她?當然這其中關聯並不難想,對蕭翌來說蕭燁一方的內亂暫時可先擱之,最緊急的自是北疆將發的戰事。

   讓她為後自是為牽制她父親。

   所謂幫他之言?

   想當然那都只不過是為讓她進宮而找的借口,至於入他的後宮?她這輩至死也絕不會入蕭家人的後宮,他可以夜裡枕頭支高點兒做夢,可她決不會忘記她和蕭家的血海深仇!!!

   “……”

   安夙話落蕭翌凝視良久,終只是笑:“看來朕與華裳當真是無緣,不過這金牌你且收著,華裳一再拒朕讓朕很沒有面子。”即使被拒可他很清楚他不能對眼前的人用強。

   那只會加速情勢的惡化,身為九王帝王若是不能審時度勢,若連此時局勢都看不清楚,那注定也只能做個亡國帝君。

   眼前的人安夙覺得並不愚蠢。

   安夙也未答,只轉口便岔開了話題:“皇上心系百姓,憂國憂民,實是可敬可佩,雖然華裳不能進宮為後,可華裳今日進宮也不止為討回皇上欠華裳的那個條件,其實也能算是為皇上解憂。”

   “為朕,解憂?便是華裳想要向朕提的要求?”蕭翌表情明顯微詫,對於眼前女子素來不尊禮教,他自是早有耳聞甚至早有領教,可今日談話仍是讓他難以不詫異。

   安夙點頭:“是。”

   “華裳不妨先說來與朕聽聽看,朕現在倒是有些好奇,華裳到底會向朕提出什麼要求?”不止是為討回欠他的,也是為解他之憂?只此四字那可也當真足可說是口氣不凡,細數滿朝文武也沒誰敢放出這話。

   若真有人能解他之憂,他也不會如此的煩惱了不是麼?

   “華裳要入仕,請皇上下旨。”

   “入仕?”

   安夙輕掀紅唇清淺道出十字,聲音無波無瀾,卻讓亭子裡所有人都在瞬間怔愣如石像,蕭翌更是本能的反問出聲。

   “皇上並未聽錯,華裳的確是要入仕為官,皇上早就應允過華裳,不管華裳提出什麼條件,皇上都會答應,這便是華裳的要求。”

   蕭翌聞言臉上倒是露出抹笑容道他:“朕發現與華裳在一起,總是會讓人驚喜不斷。朕許以後位華裳都不應,卻竟是提出要做官,這倒並非什麼難事,若是華裳當真想做官兒,朕會封你宮中女官的職位。”

   “當初朕亦有提過讓你的婢女入宮做朕的女官,可她們都未應朕,如今華裳有此想法朕自是樂意成全,如你所說這的確算是替朕解憂,且算起來與朕本意並不相悖,若華裳願意也可帶著他們一起,禁宮極大所需打理的地方也多,三個女官的空職便是沒有朕也會給華裳騰置出來。”

   “皇上錯了,我說的是入仕並非做宮中女官,天子一諾重逾千金,龍口金言既出也斷無再改的道理,這是皇上答應過華裳的。”

   安夙輕眨了鳳眸,直言此行的目的:“所以還請皇上依偌下旨,准許華裳入朝為官,同時調兵十萬給華裳,准華裳帶兵前往齊郡平叛。”

   她自認為她說的很清楚很明白,入仕與做禁宮中侍候皇帝的女官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蕭翌卻是明顯誤會不止,更有意在那兒誤導,不死心的想要將她弄進宮。

   安夙話落方圓握著拂塵的指尖都在發顫,叛賊蕭燁自立為帝,可謂是完全攪壞皇上登基的的興致,便連登基大典皇上臉上也沒有露過半絲笑容。

   可這紀大小姐哪壺不開專提哪壺,開口向皇上討諾,卻是大膽提出要入朝為官不止,還要為武將,更是張口便要皇上調兵十萬給她去平叛?這已經不止是獅子大開口,那更是荒天下之大謬!!!

   絕對的荒天下之大謬!!!

   “朕的確是答應過你,可華裳當知曉自古以來都無女子入仕的先例。更遑論是帶兵打仗?朕想華裳的要求若是紀候爺與紀世子知曉也必不會允,像你如此嬌滴滴的人兒去打仗,朕哪裡舍得讓你去受這個苦?”蕭翌怔然搖頭,他自能分得清入仕二字的含義。

   可也別怪他會誤會,他實未想到她會提出如此條件,調兵十萬,那兵是說調就能調的麼?就算能調又豈能給她個女子去指揮?那不是生生拿十萬將士的性命去開玩笑???

   “誰說自古無先例,本朝便有先例在。”

   安夙挑了挑眉道:“皇上莫不是忘記當初太上皇還曾下旨褒獎過,既然她能那華裳自然也能,我能滅那叛賊反兵五萬,只要皇上再給我十萬人馬我也自能滅他那十五萬人,我這不也是在替皇上解憂,皇上又為何不允?”

   看女子那一臉理所當然說著大話的表情。

   蕭翌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頭:“的確是有此先例,可華裳也該清楚她不止武功高強更有神兵在手,她能得父皇嘉獎都是靠她累積的軍功,華裳與她自是不同的,若朕真允你,到時倘若你真出事,朕該如何向紀候爺交待?”

   “你有心替朝庭效力這朕很欣慰,可你這卻是在給朕出難題。此次帝都之亂華裳與永寧候府功不可沒,可帶兵打仗卻是真刀真槍非同兒戲,一個不小心便得丟掉性命,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兒戲,自也不能拿將士的性命兒戲。”

   若是紀少陽前來請纓且還能讓人信服幾分,眼前的人?那就算穿著男裝那也改變不子好是個嬌滴滴女子的事實?讓她帶兵平叛,對手還是蕭燁和曾經臨江王麾下的左膀右臂姬陰離?任誰聽到怕都只當是笑話。這話落在他耳中自也同樣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笑話。

   安夙臉上頓生不滿:“皇上這是想反悔失信我一個女子?”

   “朕,自不會反悔。”蕭翌被堵了一下,搖頭思索片刻道:“你為何執意要入朝為官,還要前往齊州平叛?”

   “當官自然比當皇後威風,像我爹一樣指揮千軍萬馬那多厲害?皇上舍得給我爹三十五萬兵,莫不是連十萬都舍不得給我?好歹我這次也算是幫了皇上一個大忙,我滅了那逆賊五萬人,皇上就當是獎勵給我十萬人馬讓我過過當將軍的癮那有何不可?”

   安夙將男人眼中疑惑之色盡收眼底說著道:“至於去齊郡平叛,那自然是我那叛賊有仇,否則皇上您不會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花這麼大力氣去對付他?如此卑鄙惡賊,若不把他抓起來剝皮抽筋,都難消我心頭之恨!”

   女子臉上毫不掩飾對蕭燁的恨意,那當真是像她說的恨到已咬牙切齒,加之那直白的話和對皇帝也無所顧忌的態度,讓眾人更是聽到都是有些無語到嘴角都有些抽搐。

   那好歹也是當今皇上。

   可看她那態度卻無半點的恭敬,她真當皇上也是她家的不成?

   還有她能不能說的再理所當然些,調兵十萬給她拿去過當將軍的癮?她真以為這是過家家鬧著玩兒麼?皇上給她爹那麼多兵,那是因為皇上要靠她爹來因守邊防,那兵是隨意能給的麼?雖十萬與三十五萬看起來差很多,可蕭燁只憑五萬人馬那可是差點就攻占了皇城!!!

   再者,先別說皇上到底舍不舍得,又能否調出十萬兵馬,若那十萬人馬當真全被她給玩兒死了,那皇上豈不就真成了千古昏君?且皇上真的依言答應她那也要先說服滿朝文武才成,否則如何能夠服眾?

   皇上剛剛才登基,可皇上手中的權力並未集中,此時正是籠絡人心時,否則為何會剛登基皇上便連封四妃?四妃的人選那也都是權門世家出身,為的自然是慢慢將權力收回皇上之手。

   “朕能不能知道他到底都對你做了些什麼?”

   便連蕭翌也是有些詫異又無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是讓你恨他到如此的咬牙切齒??聽華裳之言倒是也讓朕想起,當初那位第九淵的淵主,也曾當眾放話,道是與他與蕭燁,仇比天高恨比海深……”他說到此處頓口,話裡試探的意味也更加明顯。

   這的確讓他難以不懷疑,也很難不心生訝異。

   他本就心存懷疑,可他實未想到對他的問話,眼前的女子卻是出乎意料的未有半點遮掩,到底眼前的女子是真有心計,還是當真毫無心機?看到這裡卻竟是讓人有些看不分明。

   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團霧。

   縹緲的讓人看不清。

   莫名的這讓他想到了那日在候府發生的事,那點朱還清白的一幕,原本他並不太相信會有女子連自己到底有未失身都弄不清楚,可當時女子臉上怔然又懷疑的表情,他盡收眼底。

   他可以分辨出那並非是作假。

   那幕讓人有些復雜莫名,怕是沒有人能想到,那個早就聲名狼藉,那個不守禮教敢對男人下藥獻身,更與好幾個男子有糾葛牽扯的女子,在男女情事上實際卻是如此的純若白紙。

   所以她找上他合作,包括此次帝都之亂,他對此都抱有懷疑,他並不覺得那會是眼前之人的主意或心計,與其說她不如說是紀家,可實際上蕭燁與姬陰離勾結極其隱秘。

   他不止瞞過了他們所有的皇子,甚至連他們那位向來多疑的父皇也被徹底的瞞了過去,這麼久以來自蕭燁當初回都,便再未與邊關有任何牽扯,且有蕭燁費盡心思想娶她,乃至與夏候雪瑤有牽扯在前的事實。更沒有人能想到,實際他早暗握兵權在手。

   紀家駐守的是北疆,紀家人此前與各脈皇子也都並不親近,直至眼前的人瘋狂的迷戀上蕭寧,紀家才被提前拉進了奪嫡之爭。

   所以說他有著懷疑,懷疑紀家別有用心,可幾經打探卻找不到證據來支持他的懷疑,若紀家當真要謀反早在父皇在位時就該反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那樣好的機會紀家人卻是放棄了。

   他還曾懷疑過另一個人,可那個人彼時根本不在帝都,鳳城之事早就已經傳遍帝都,他的人也仔細確認過。正因此才讓他將那個懷疑壓了下去,可蕭燁逃逸卻是他的心頭刺,讓他始終不甘心,也讓這位新皇始終無法釋懷。

   蕭翌斂緒將目光重新落在安夙身上。

   安夙沉吟半晌開口卻是反問:“皇上為何不問我為何身體不適?永寧候府又為何府門緊閉謝客整月余未開?皇上又可記得當初華裳昏迷病重之時狼王赫連煦曾暗中潛入候府之事?”

   “朕自然記得,你是說……”蕭翌微微蹙眉。

   “如皇上所想,赫連王離都後卻又暗中返回,命人潛入候府大肆下藥迷,迷暈候府的人將華裳虜走,而若非當初蕭燁將我畫像送給赫連煦,若非當初有人惡毒陷害小神醫,華裳不會差點成禍國殃民的罪人,更不會被虜。”

   安夙說斂眉冷哼道:“皇上現在明白我為何說我當初瞎了眼睛?不止錯看六皇子更是錯看了他,至於皇上所說,皇上也知道他施毒計滅忠臣五代九族,莫不是他做得還不許別人恨他?若換作是我,早就一刀殺了他將他千刀萬剮,這難道有什麼不對的?”

   “難不成他害了人還不許人找他報仇?別人我不管,可他害我那我不出了這口怨氣我便誓不會罷休。他仇人這麼多那只能證明他心計惡毒,這樣的人就算活著那也只會是禍害,莫不是還真要任由他的奸計得逞,等他登上皇位以後,好再來對付我,對付我永寧候候府,也對付皇上您不成??皇上又覺得華裳說的到底對是不對?”

   “……”

   不待蕭翌回答,安夙便蹙了眉宇有些不耐道:“總之這是皇上欠我的,也是皇上早答應我的,我的要求就這一個,皇上到底打算何時下旨調兵給我?若皇上實在調不了十萬兵馬,那便調兵五萬給我也成!”

   “五萬,這是我的底線,只要皇上肯調這五萬兵馬給我,我可以保證必在三個月內替皇上拿回兩大郡,並且將那逆賊立斬劍下,不止給自己出這口氣,也定會給皇上報了此次被耍之仇!!!”

   蕭翌:“若朕不肯呢?”

   “不肯?”

   安夙瞪大眼眸挑眉笑:“若是皇上真的打算食言而肥,那我明日早朝便上朝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告訴所有人,皇上就是個說話不算數的卑鄙小人,我看皇上到時面子往哪裡擱!!!!”

   “放肆,大膽紀華裳豈可對皇上如此無禮!!!”

   安夙擺了擺手中玉佩毫不客氣的出言威脅,加之一身男兒裝,頗有些像個地痞流氓!她話音還未落地,便被一旁的方圓怒聲喝叱。

   安夙卻是撇眼便朝他瞪了過去:“你個狗奴才當真才是好放肆,皇上都還未說話,你個奴才在這裡插的什麼嘴?是不是想討皇上的打?”

   方圓臉色一白便跪了下去:“皇上,奴才……”

   “好了,你們都退下。”

   蕭翌卻只揮手將所有人全都摒退,這才看向安夙笑出了聲:“看來今日朕便是不應你也不行了?否則朕怕是當真是會成那說話不算話的卑鄙小人,你想要朕下旨讓你入朝其實也不是不行,你想要朕調兵給你也不是不能,可你說只要五萬人馬在三個月內替朕平叛收復兩郡,將逆賊立斬劍下?”

   “華裳,這大話誰都會說,誰也都能張口就來,朕又憑什麼相信你?你又打算用什麼方法打勝這場仗?如果你能給朕一個可以說服朕的理由,那朕便是調這五萬人馬給你也無不可。”

   “皇上當真以為我不懂?”

   女子原本不耐的臉龐之上眸光驟然一亮,音調也猛地拔高:“好歹我爹爹也領兵打了那麼多年仗,我就算是耳儒目染怎麼也該學會了,這領兵打仗,那將軍自然是坐帳指揮了,這出謀劃策動腦子的事自然有軍師,衝鋒陷陣流血殺敵的自會有先鋒官與眾將士。”

   “所以皇上您只管放心便是,有我大哥和我未來夫君親自上陣幫我,皇上您只管在這裡等著華裳的好消息,若皇上還是不放心,最多華裳再給你立個軍令狀就是。若是拿不下兩郡,斬不了逆賊,華裳便任由皇上處置,哪怕皇上想要摘了華裳腦袋也無妨。”

   這將軍當得還真是輕松。

   合著只需坐在帳裡動動嘴皮子便成?

   蕭翌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隨即卻是身子前傾,目光直視女子鳳眸噙笑掀唇開口:“這可是你說的,給朕立下軍令狀,朕給你五萬人馬,並封你為我大鄴朝第一女將軍,可你必要替朕:在三個月之內,收兩郡,斬逆賊。”

   “若三個條件屆時你有一條未達到,朕便會依軍令狀以欺君罪論處。屆時不管朕要斬你的頭,還是要你入宮為後為妃,又或是其它,你都得任朕發落,絕不得有半字異議!!!”

   安夙蹙眉:“入宮為後為妃去掉!”

   “不行!”

   蕭翌搖頭否決:“既然你說了任朕處置,那便得任朕處置,入宮為後也算是處置之一,若華裳不應,那也不能怪朕失言,畢竟你的要求朕已答應了你。如華裳這樣的美人,朕又如何忍心讓你身首異處?如是紅顏薄命,那不如進宮為朕的皇後長伴朕左右。”

   “如果你同意,現在就給朕立下軍令狀,若不同意華裳便可回候府,華裳可思量清楚再答應朕,畢竟你既為將門虎女,深諳如何‘領兵作戰’,那便也該知這軍令狀一立,白紙黑字便再無轉寰余地。”

   男人將領兵作戰四字咬重,臉上帶著抹似笑非笑的弧。說完身子後傾倚向精細雕欄,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身上也多了抹悠閑之色。

   安夙臉色卻是有些發青,看向男人的美麗鳳眸裡也燃起起怒火,聲音裡更是難掩怒氣:“皇上這是在趁火打劫?”

   蕭翌聞言卻是笑了:“朕趁火打劫?這是華裳自己提出的要求,還是華裳做不了主,若真如此華裳是否要現在回去問問你大哥和你未來夫君的意見,再來決定這紙軍令狀,到底是不是要與朕立?朕倒不介意再等上一等。”

   “便等華裳回去問清楚再說,朕倒是覺得你大哥雖再疼你,也不會容許你如此胡鬧,再者華裳也早與人有婚約,朕雖是極想讓華裳入宮來伴朕,可朕也不想背個強奪他人之妻的不好名聲。”

   “朕也並非強盜土匪,做不來那等強搶之事,若華裳當真這麼不願意入宮做朕的皇後,那自可多用點心,早日替朕達成心願,朕自也不會勉強於你!華裳難道不覺得這很公平?還是……”男人聲音毫無起伏,說的亦是理所當然,話裡話外更都滿是相激之色。眼見女子臉上怒氣更甚,連胸口都氣到有些起伏,男人臉上笑意卻是更甚。

   安夙怒聲打斷:“不必,拿筆墨紙硯來。”

   “華裳倒是爽快,來人,給朕拿筆墨紙硯。”

   蕭翌頓口拍掌喚宮侍拿來了筆墨紙硯,安夙未多想寫下那紙軍令狀,擱筆後將紙張遞給了對面男人:“軍令狀華裳已立,現在皇上也已拿到手,敢問皇上打算何時下旨?”

   “等朕安排好等時機到了朕自會下旨,華裳不必如此氣怒,要知道朕選擇押寶在你身上,也擔了極大的風險,已近午膳時間,便陪朕先去用膳,當是朕向你陪罪,消氣如何?”蕭翌將那紙張一一看過收了起來。

   冒天下之大不諱,讓個女子入朝為官還是為武將哪有那麼容易?首先他便得想法子讓滿朝文武無話可說,其次這調兵到底從哪兒調還得權衡安排,自然也不是說調就能調的。

   安夙聞言怒極揚笑:“皇上就不怕到時華裳入您這後宮,攪得你這後宮之中雞犬不寧,皇上不會忘記華裳下手可是不會留情的,沒准兒一個下手太狠就把你那些嬌滴滴的妃子一個個給……”

   “只要你能不讓別人也不讓朕抓住把柄,你想如何朕自不會過問。當然朕會替你遮掩,若實在遮掩不了,那華裳也不能怪朕,畢竟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若不然朕為何會讓你將這免死金牌收好了?”

   “只要有它在手,便是朕也奈何你不得,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錯朕頂多也只能罰罰你不是麼?可惜了,華裳卻是半點兒也不領朕的情。”男人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之色,說完伸手便將那令牌收了起來。

   “說好給的東西還收回去,皇上倒也是夠小氣。既然皇上舍不得華裳也不會跟皇上強搶,左右不過是個金牌而已,你放心軍令狀既立,華裳到時必會帶逆賊的狗頭回來見皇上,到時不用入宮自也用不著那金牌,華裳告退。”

   安夙不滿的說完起身便離開了亭子,道了告退卻是未行禮,遠去的背影尤能明顯看到那騰騰的怒氣。

   亭子裡蕭燁依然靜坐,只凝著女子離去的背影許久。

   “皇上,您當真要這麼做麼?這未免有些太過冒險了。”安夙才離開不久那亭子裡便多出一人,穿著鎧甲腰間佩刀,凝著安夙消失的方向,男人臉龐五官幾乎都凝在一起,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

   此人便是新上任的禁軍統領。

   “除此之後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如今大鄴內憂外患,朕才初登大寶,這滿朝文武誰又不想著拿捏朕?更遑論還有人對朕這皇位虎視眈眈?”

   蕭翌輕呵了聲,那笑容帶著幾分的嘲:“梁湛,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富貴險中求?這同樣是場權術博弈,勝的結果大鄴困局或能暫解,可如此一來紀家必然會做大,若敗必然是戰火連天,可如此朕也能多個鉗制紀家的砝碼。五萬對陣十五萬,你覺得到底誰會勝,誰又會敗?”

   未等人回答蕭翌便已起身離開:“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去打探打探,赫連煦是否有暗中返回。”

   “是,皇上。”梁湛站在原處應聲,思索著不由嘆了口氣。

   他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否則皇上也不會提拔他升任禁軍督統,繼秦坤之後掌禁宮安危重責,自然皇上的處境他也最清楚,且不說滿朝文武,如今宮中有個皇太後,宮外有個祈王蕭祈。這兩人都對皇上的皇位虎視眈眈。

   皇上此時的處境那說是四面楚歌也不為過。

   如皇上所說這是場博弈。

   皇上便將寶押在了這位永寧候府大小姐紀華裳的身上,若當真是贏了至少皇上便可得喘息之機。

   這便是皇上答應紀華裳以女兒身入朝為官並同意封她為將的目的?這也是皇上與紀華裳討價還價的目的?逼著紀家紀少陽用五萬人馬對戰蕭燁的十五萬人馬,或者並不止十五萬,且還必須要在三個月拿下叛軍收復兩郡。

   如此一來,不管是勝或是敗,都能將皇上的損失減到最低,即使紀家真能獲勝剿滅叛軍,想當然的這兩方兵力懸殊太過,紀家那也注定會是慘勝,畢竟蕭燁其人城俯之深遠超所有人的想像,遑論還有個姬陰離在?而紀少陽雖早就在北疆任過職卻只是圖虎關的參將,並未獨自指揮過大的戰事。

   所以若認真論起來,紀少陽與蕭燁與姬陰離對上,紀少陽到底能否有三成的勝算,那都還是未知之數。

   可如此一來,此戰若勝,皇上便可遏制紀家在朝中坐大。便是此戰敗了皇上損失最多五萬人馬,且還有那紙軍令狀在,紀華裳必要入宮做皇上的女人這屆時誰都無話可說。而同樣的拿住紀華裳,那便等於拿住紀戰與紀少陽,這也是滿帝都誰都知曉的事實。

   換言之,有紀華裳在皇上身邊?

   紀家只會對皇上效忠。

   夏候家早滅,若要穩住局勢也穩住自己的皇位,永寧候府紀家,皇上必是要把在手中的。想想,皇上這個皇上當真是做的的確是有些讓人遭心。而這始作俑者不用問便是那個逆賊,如今再想太上皇昔日給他的封號?

   賢!!

   這個字可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最大的一個笑話?他想若是太上皇知道蕭燁居然逆反不止還擁兵自重——自立為帝的事實。那怕是當真會被那逆賊給活生生的氣死吧?

   宮中在她離開後梁湛與皇帝的對話安夙並不知,她自然也未多想,不管如何同皇帝的這場談判與周旋,她此行的目的只兩個,其一以女兒身歸朝堂,其二拿到那五萬兵權。

   五萬已是皇帝極限。

   十萬?

   想當然也知蕭翌不可能會給她,她開口提十萬也不過是為和他討價還價。皇帝算計他,她也算計皇帝,到底最後誰算計誰?那自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總之她今日目的已達到,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等,等皇帝排除阻力安排好一切將兵權交到她手中。而她此刻正坐在回府的馬車裡,閉目小憩同時仔細思索著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如何應對候府中因她今日舉動,注定會掀起的那場滔天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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