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鳥為食亡,狼狽千菩提

   “你受了傷自該先好好養傷,不管多重要的事都可等傷勢稍好再說,免得太過費心勞神於傷勢恢復不利,左右他天天來你知道他不會跑掉,所以這最急的人是他才是,阿裳又何必著急?”

   錦淺聲回,聲音依然平靜,語氣更透著股子理所當然:“這兩日你的傷口已經都結痂,他的余毒秦凜道也都清的差不多,我想一會兒他就會過來,到時候你們可以慢慢說。”

   最急的人的確是千菩提。

   天天來五樓堵人。

   可他並不希望在阿裳受傷時,他再提起那些,注定了會深深影響到他好不容易讓阿裳恢復平靜心境與心情的事,那於她傷勢恢復有害無益。

   尤其千菩提堅持要與阿裳單獨談。

   錦微頓接道:“至於你大哥?他大概此刻還在氣我命人灌醉他,讓他未能去風雲會。所以今晨只告訴古殺道是要出去逛逛,因你身子不適那時未起他便未來打擾你。”自然那也不是簡單的灌醉,紀少陽酒量不差,為將他放倒他命人給他暗中下了十日醉。

   真是這樣麼?

   為什麼她總覺得好似並不這麼簡單?

   不過是談點事又不是需要再動武,哪裡能勞多少心費多少的神?還能比得過他費盡心思攔住千菩提,甚至與千菩提動手來的更勞心費神?

   雖有奇怪安夙卻是並未去問,只道:“大哥的性子本就如此,等他氣過就會沒事了,你往常騙他也不少,到最後還不是過段時日便氣消了?到時我再哄哄他相信他很快就不會記得這些。”

   認真說起來此次他是替她背了黑鍋,自然這也不是第一次,已有很多次她都將事情推到了他身上,這讓安夙心中升起些許小小的愧疚,似乎拿他來當擋箭牌已成她的習慣。

   這次有些不同。

   早就覺得紀少陽來鳳城的目的並不那麼簡單,事實證明確實如此,紀少陽對七七風雲會的在意超乎他原本的預料,絕不像只是對臨江王安夙的崇敬好奇所以想來看看熱鬧。

   這幾日在阿裳面前紀少陽如從前般與他笑談,看不出絲毫不滿,可只要出了阿裳的視線,變臉卻如翻書一般,不止不會給好臉色更半字未和他說過,看到他那也是當作看不到。

   已過去幾日都是如此,自是氣得不輕的。

   為了替安夙隱瞞男子可謂背了不少的黑鍋,更是暗中用上不少手段,如今更得罪了未來大舅子,而且此次得罪不輕。這點安夙並不知曉,因為不管有什麼不滿寵妹如命的紀少陽那肯定都不會在安夙面前顯露半點。

   “呵呵,若你哥哥聽到你這糊弄他的話怕是會更氣了,我想他已氣了這麼久應也再氣不了幾天,我自會想法子消了他的怒火,這點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養傷便是。”錦思索著卻未將心中疑惑說出來,轉而看向一直緊抓女子衣衫不放的小狐狸。

   他蹙了蹙眉道:“還是將它放下吧,它的爪子很銳利,若是不注意怕是會抓到阿裳的傷口,你傷好之前我會讓其它人照顧它。”

   男子說著也伸手將狐兒從女子懷裡提拎出來放在了小幾上。小家伙四爪落地本能退開男子幾步,見他許久沒其它動作安了些心,撇到正吃瓜子的有些好奇的望了過去,火兒似乎也對這個突然多出的和自己長得完全不同的奇怪生物也有些好奇,睜著翡翠般的眼睛歪頭瞅著火狐。

   而後卻是撲棱著翅膀飛上了小狐狸的腦袋上。

   小狐狸怕是以為火兒在襲擊它,伸出爪子便去拍,哪知初見時讓安夙覺得笨蠢到可愛的火兒卻哧一下飛開,於是狐兒那爪子便拍在了自己的腦袋上,許是使力太大疼得它有些吡牙裂嘴,那眼裡也便凝了些怒意。

   它伸爪再想去抓,可火兒卻已飛上半空張開赤喙朝它鳴叫了幾聲,婉轉的聲音很悅耳,卻讓狐兒看得眼中怒意更濃。

   安夙看著這幕想,或許它是覺得火兒在嘲笑它?看狐兒揮舞著爪子卻只能拿火兒無可奈何的樣子,安夙再次輕笑出聲。

   “我聽說火狐只長在深山密林之中,可遇而不可求,尤以速度見長,在林中疾奔說快若閃電也不為過,可到底還是吃虧了一些,哪怕你跑得再快,長得再高再壯實,又哪及得上火兒這雙翅膀一煽呢?”

   狐兒在火兒面前的確是,好像有些吃虧。

   安夙想著將旁邊的糕點端過去放在了狐兒面前,伸手摸了摸它腦袋,似乎感受到了女子安撫的意思,狐兒被順毛倒也真安靜了下來,它動了動小巧的鼻頭眸光微亮,直接垂頭用爪子抓了塊糕點啃了起來。

   然則火兒被搶食卻是不樂意了,撲棱著翅膀便朝狐兒啄了過去,狐兒自是伸爪護食,火兒轉口尖嘴赤喙便又啄向狐兒的腦袋,狐兒被啄得一痛那也是瞬間便炸了毛。

   於是乎那結果便是,火紅色毛發,霞色的羽領不停從兩只的身上飄落小幾半空飛得到處都是,糕點碎屑更是不停的四濺。這一狐一鳥竟就這樣陷入護食搶食的大戰之中。

   安夙怔怔看到有些傻眼。

   哐啷——

   直到糕點盤子被怒極的狐兒一爪子拍翻在地的碎瓷聲音響起,安夙才終於回過神來,再垂眸看幾上仍舊大眼怒瞪小眼的一狐一鳥,此時狐兒吡著牙,原本油亮的火紅皮毛亂如雞窩,可謂根根直豎,火兒燦若霞光的翎羽更是掉了不少有些地方幾可看到嫩肉,翡翠眼泛紅,昂著鳥頭仍不停撲騰著翅膀。

   這一狐一鳥儼然都是不服輸,仍在保持戰鬥的狀態,那是只差一言不合便就要再度大打出手的架式。

   “呵,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在屋子裡回蕩,女子精致絕美的臉龐上,那抹笑容比之雨露後初升的朝陽還要璀璨耀眼,讓男子便就這樣看得怔了神,便連幾上的狐與鳥也都側過了腦袋,鳥眼狐眼裡完全都是蒙蒙的不解。

   不知道是不是在不解為什麼它們此刻在正式的戰鬥,她卻在笑它們?還笑的如此開懷?這個怕是只有狐兒與火兒自己才知道。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有趣,好像是鬥雞的狐兒和鳥兒。”鬥雞鬥蛐蛐兒那都是帝都裡富家公子哥兒們常玩兒的。便是現在也還能經常見到,以前澤堂哥帶他去看過,他也和別人玩過。看它們此時的樣子,可不就像是兩只鬥志高昂的鬥雞麼?

   她話語才落,狐兒仍自不解,火兒卻是張喙便朝安夙鳴了聲,似乎是在不滿的向安夙提出抗議,若鳥兒當真能吐人言,大概它現在想說的是,它可是極其極其珍貴的翡翠火焰鳥,那可是很珍貴很珍貴的品種,任你找遍這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只像它一樣漂亮的鳥兒。

   鬥雞?

   這樣低賤的品種怎能與它相提並論?

   “能搏阿裳一笑,它們這一架打得倒也是值得,不過卻弄亂了屋子,所以你們的吃食便沒收了,等什麼時候學乖了再吃不遲。”男子回神伸指在火兒小小的腦袋上敲了下,鳥兒囂張的氣焰頓時便癟了下去。

   侍女將屋子清掃,被男子警告更沒收子吃食,火兒煽著翅膀乖乖的飛回了自己的鳥窩,狐兒見狀也焉焉兒的跳下小幾自己去了榻邊找了個位置趴伏在地上輕舔自己皮毛,看那樣子像在思過,又像在給自己舔傷,頗有幾分可憐。便連侍女臨走時都多看了它兩眼。

   安夙看得無奈搖頭:“果然是長得可愛便格外惹人憐,不過很奇怪,我怎麼覺得他們好似都很聽你的話?火兒便罷了相信你養了很多年,可這狐兒不是今日才捉到的?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墨兒也很聽她的話。

   可她和墨兒那是很多年來建立起來的感情,當初可是她將墨兒精心從雛鷹照顧長大的,墨兒自然會和她親近,自也會聽她的話。

   “是打算做不過還未來得及。”

   看女子眼裡的好奇,錦笑著解惑道:“其實想要它們聽話很簡單,阿裳只要先將它們關上幾天不給東西吃,好好讓它們體會下那種飢餓感。等到放出來以後再拿些美食去好好的誘惑它們。”

   “如是犯了錯便周而復始,它們自然慢慢就會明白你的意思,就算仍有野性也不敢在你面前太過造次。有賞有罰,時間久了,它們也會慢慢對你依賴,不止是人其實動物也一樣,只要相處久了總會生出些感情的。”

   “鳥為食亡?”安夙輕吐四字。

   錦毫不吝嗇的點頭誇贊:“阿裳很聰明。”

   安夙有些無語,他說的這麼清楚,她若還不明白那豈非成了傻瓜?

   她有些同情的看向火兒狐兒,大概火兒也是如此被周而復始過來的?看他平日裡對火兒極好,這點她倒是沒想到,而他所說有賞有罰周而復始顯然是馴服才抓到那些野性極強的獵物才會用到的辦法。

   諸如……

   他好似打算這樣對付狐兒?可想想獵捕食物本就是動物的天性,這樣的法子應該是極有用的。

   男子掀唇正要說什麼,古殺卻是敲門走了進來:“主子,千莊主來了。是不是要屬下帶他進來?”

   錦看向安夙:“讓他進來,天色已不早,我去看看你哥哥可有回來,順便將狐兒帶下去讓人給它清洗,阿裳有時間可以替它想個名字。”

   “好,我會好好想想的。”

   安夙點了點頭,也隨手拿起男子遞來的面具帶在了自己的臉上,索性她的衣物這些日子一直都是男裝,此時仍是那襲白色的錦衣,倒也不用再換,錦與古殺才離開不到半刻鐘,千菩提便提劍走了進來。

   看到倚坐在榻的安夙,千菩提明顯的微松了口氣,可下一瞬,那臉色卻是又在瞬間變得黑如鍋底,仔細看男子身上衣衫袖擺處還有些破損,頭發上貌似還粘著幾截細細的枯草。

   他這是?

   是與錦有關麼?

   可千菩提體內雖有余毒,錦也受了內傷還未完全恢復,更惶論千菩提還有龍鱗劍在手,若兩人當真又打了起來,輸的那個更大可能也應該是錦才對,為何狼狽的人卻會是她這位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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