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故意引他上鉤???

   那方桌邊男子仍舊靜坐,少年也仍自躺在男子的懷中,面對宗政瀛宗政槿夕的發難兩人皆面色如常並無什麼舉動。

   既未出言辨解卻也未道要給個交待,男子握著少年手指在看,似乎少年那纖纖十指開出了數朵花兒,唯一只在宗政槿夕口吐卑賤二字時男子驀然抬頭向那方撇了一眼,漆黑而深遂的眼瞳,幽幽如同萬丈深淵,讓人無法看清那自那淵底驟然凝起的殺意。

   對面毫無動靜。

   宗正瀛握拳目光看向了蕭燁。

   蕭燁沉吟半晌開口道:“既然焰主與刑陽王請本王來主持這個公道,本王自當說兩句,現在事實已查出,不知焰主對水門主與南宮姑娘檢查出的結果可有任何疑異?”

   “本尊沒有。”錦這才吐出四字。

   蕭燁明微有蹙眉再次開口:“既無異議那麼按照刑陽王與焰主先前的約定現在結果出來了,焰主打算如何給出這個交待?”

   男子唇輕啟:“你們想本尊如何?以命賠命?本尊早說過本尊就在這裡,如果刑陽王想要本尊替你未婚妻償命現在就可來取。”

   “……”

   宗政瀛臉色有些難看,明明結果出來他彼岸自該當給個交代,可他這話的意思那是還得打?江湖中不喜朝庭中人,同樣的朝庭中人更是看不上這些江湖武林人士,因為江湖中人從來不會按照規矩來。

   對江湖人士來說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制約,更不可能有什麼規矩,他們的規矩便是強肉強食,武力至上,誰又會真的刎頸自盡給人償命?

   那不是傻子才會做的事麼?

   至少這彼岸焰主從露面之初到現在看來,那絕對稱不上什麼正道江湖大俠就更不可能會真的依言而行了。

   “刑陽王?”蕭燁看向刑陽王。

   “皇兄,此事霓裳與槿夕亦有過錯,霓裳確是挑事傷人在先,槿夕未未能阻止亦難脫其責,我西晉皇族中人素來都是恩怨分明,霓裳死在焰主之手可到底論來焰主並無意殺人,若要焰主償命確有些過。”

   宗政霓裳上前兩步道微有哽咽道:“便讓焰主自廢一臂算替霓裳謝罪,再將這個辱及我西晉皇室的人交給我們處置,此事便一筆勾銷,余下的責任應由槿夕來承擔,是槿夕帶霓裳出來尋找皇兄,亦是槿夕未能保護好霓裳,更是槿夕未能及時發現霓裳的異樣以至讓霓裳錯過了救治的最佳時機,霓裳的死槿夕要負最大的責任,槿夕會回平王府向皇叔請罪任由皇叔處置。”

   女子眼中盈著淚珠一字一句說的大氣從容,聲音有些哽咽,嬌柔美麗的臉龐自責與愧疚更是滿溢,那模樣當真看得人不由心生憐惜。

   堂堂公主卻是如此隱忍。

   如此處置結果倒也算是公正,畢竟彼岸焰主親自開口要給人家代,如今人家只要求自廢一臂謝罪,再將那個囂張的男寵交出去便作罷。而此事的確也是宗政霓裳朱事在前亦不能完全怪罪彼岸。

   可讓彼岸焰主自廢一臂?那個男人可能這樣做?還要交出那個小男(和諧)寵任他們處置?照那個男人寵溺的程度又有可能會交出去?宗政槿夕可謂已退步可看那方男人的態度言語,怕是不可能像她期望的和平解決。

   宗政霓裳是死了,可因她的事掀起的風波卻是為難了這位舞陽公主,明明並沒有錯卻在此事之中受盡了委屈。

   大概這刻沒人不這麼想吧?

   “呵呵……”

   安夙將眾人投向的視線盡收眼底,驀然間便輕笑出聲:“舞陽公主還真是心胸廣闊讓人刮目相看,未來皇嫂被殺卻能如此大方的放過凶手,反而要個不相關的人去填命,果真是有皇家威儀氣度不愧是晉皇的掌上明珠。”

   話語毫不掩飾的嘲弄。

   “本莊主倒覺得他說的有理,冤有頭債有主,誰殺人誰償命,公主想要討公道自該認准了正主,拿他來償命的要求又有哪點合理?”說話的人卻正是起身站在二樓樓畔的千菩提。想想可不就如那少年說的,如此處置看來公正卻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千菩提視線落在宗政槿夕的身上,眸光微閃,莫名便想到傍晚時與那個男人曾說的那些提醒的話,看來這個舞陽公主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他笑道:“依本莊主來看不如刑陽王與焰主二人來場對決,王爺想報仇就如焰主所說自可在此取了他性命就是,霓裳郡主乃王爺未婚妻,王爺若能殺了他報仇霓裳郡主九泉之下自能瞑目。”

   繞來繞去卻是將事件繞回了原點,千菩提明顯是唯恐怕天下不亂想要推動這件事來個江湖事江湖了,逼著這兩人來場生死對決。

   皇室中人處事就是麻煩。

   人家殺了你未婚妻,那就再殺了他報仇就是。哪裡需要又抬棺材又遞帖的討什麼公道?就像朔元說的做再多有何用?他們莫非真的以為有誰會真的站在那裡束手待斃不成?

   “可惜本公子倒覺得就算刑陽王殺了尊上,霓裳郡主也不可能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刑陽王這個公道仍也是討不回。”

   “哦,小子,這話又怎麼說?”千菩提巡聲看過去,眉宇微挑道:“莫非你懷疑水門主與南宮姑娘有作假?你彼岸也派了人前去,這個結果你主子也認了不是麼?”

   “認了什麼?本公子何曾說過諸位檢查的結果不公正?可同樣的尊上又何時承認了舞陽公主的死與尊上有關?只不過是有人強硬栽髒尊上而尊上向來都懶得解釋,可這不代彼岸就會任由別人算計誣蔑。”

   安夙說著斂了斂眉:“古殺,將東西帶上來當場證明給他們看,還有尊上讓你查的事可都查到了,若查到就將結果告訴刑陽王,若沒查到就查到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交給他們自己去查。”

   “我想看過這些刑陽王與舞陽公主總不至於再抓著彼岸抓著尊上不放,本公子在這裡坐了許久委實有些累要和尊上回房去休息,你動作快些。”到此時顯然已沒有再和他們糾纏作戲下去的必要,是以安夙直接開口。

   “是,五公子,屬下這就去。”古殺領命退了下去。

   客棧眾人聽得都有些愣。

   宗政瀛與宗政槿夕兩人對視,眼中亦有不解,千菩提更是眸光死鎖著男子懷中的少年眼中滿是興意和好奇。

   只可惜安夙說完便徑自偏過頭靠在男子懷中閉目休息,有男子的遮擋他只能看到那垂在半空的緋色衣擺以及枕在男子臂彎處少年束發的後腦勺。

   錦未言垂頭看著女子塗了胭脂仍略顯蒼白的臉龐眸底難掩疼惜,自從他與她相識以來,她似乎都沒有過真正輕松快樂的時候,她總是思得多,想得多,籌謀的多,不止要瞞著紀紀戰紀少陽那些候府裡的人,更要在那些皇子王爺之間多方周旋……

   本想到鳳城讓她好好休息幾日再趁機帶她出去逛逛,卻不想才入城便出了宗政霓裳的事,阿裳身子本就不適又在這裡坐了許久與這些人糾纏試探。

   她又怎會,不累?

   古殺去的快回的也極快,回時身後卻還跟著幾個人,兩兩成對抬著幾個很大的蘿筐,眾人看去微怔,因為蘿筐裡裝的都是些木板木屑,抬到客棧大廳的空地後全都被倒了出來。

   緊接著那些人拿出樹膠,墨鬥,木尺,長釘等家伙什全都起手來。

   他們這是在?

   千菩提視線落在那些碎木屑上,很多木屑還染著血,還有些被木刺上還勾扎著些碎布料錦絲,那幾人動作很熟練精湛倒像是專門做木活的工匠,而原本大堆的碎物在幾人的手中很快被拼湊出形狀。

   兩柱香後。

   地上碎木屑全都消失蹤影,一張桌子便被巧手工匠完全還原,而很顯然的這便是最終奪了宗政霓裳性命的那張桌子,因為上面不止有血跡,碎布錦絲與宗政霓裳所著的衣服上的錦絲布料完全相同。

   “稟焰主,所有木屑都被拼湊回去,整張桌子完好無損。”

   古殺向鐵稟了句道:“刑陽王,舞陽公主,千莊主,賢王殿下也可仔細的看看這張桌子的縫隙拼接處可是有任何不妥。若幾位有懷疑也可請巧匠來做仔細的檢查。原本桌子碎裂後被便客棧的伙計清掃收去扔去後院准備當柴燒,五公子接到霓裳郡主死訊後便命屬下前往查證。”

   “可惜客棧中人來人往太過嘈雜,各位身份尊貴屬下等不好打擾,是以短時間內未能查到有用訊息,所以五公子仔細詢問過霓裳郡主具體死因後便命屬下將桌子碎屑全部找出來,幸好晚膳時間早過,屬下也去的及時,所以這桌子並未被人弄去廚房當成柴火燒掉。”

   “幾位可以先對比下那木刺是否出自這張桌子,相信諸位目光如炬定能分辨清楚事實,另外五公子還命屬下派人在客棧各處暗中調查凶器來源,包括一樓大廳二樓雅坐與廂房,以及三樓四樓五樓住宿的地方,以及後院雜物房與廚房等地都做了仔細查探。”

   “因地方太大,所以需要時間較多,焰主與五公子因等結果才會來遲,我們查了所有地方,對有可疑的地方都做了仔細的對比篩查,終於查到那木屑的出處乃是二樓殷閣主此時坐的那張桌子。”

   嘩——

   古殺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二樓。

   目光緊鎖桌邊坐的人,然則男人從始至終都自飲自酌,自始自終都沒有抬起頭更沒有看過眾人一眼,端是讓人懷疑他是否聾啞之人。

   “諸位不必誤會,凶手並非殷閣主。”

   古殺的聲音適時的響起道:“我們查了在傍晚霓裳郡主被焰主重傷直至遇害的這段時間裡,所有坐過那張桌子的人。這便是根據客棧伙計的具體描述所繪出的凶手畫像,刑陽王與郡主可過目看看。”

   古殺話落便又有人端著托盞上前,托盞裡放著一張紙,墨色線條勾勒出的畫像墨跡尚都有些未干,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淺灰色袍子,蓄著撇八字胡臉龐削瘦身形也很瘦高。

   “你的意思是殺害霓裳的真凶實際是此人?”

   宗政瀛拿起畫像垂頭看了眼沉臉問,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懷疑,事情一波三折到現在顯然是一再的出乎所有人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若真的凶手另有其人,那只能證明他們今夜所為有多可笑,這多麼人竟然全都被人給耍了。而若非彼岸邊人調查,只怕他們此時還被蒙在鼓裡。顯然的他才是那個最可笑的人。

   “刑陽王若有懷疑自可派人查證我所說是否屬實。可不管怎麼樣殺死霓裳郡主的‘凶器’並非出自這張桌子,所謂王爺與郡主所謂焰主失手殺了霓裳公主的事實也就根本不成立。”

   古殺亦未躲閃宗政瀛的目光直言道:“焰主出手向來都有分寸,如舞陽公主所說,霓裳公主雖辱及焰主及五公子,更是在客棧裡生事,可到底罪不至死加之郡主是女子,焰主也不過略作薄懲,又怎會真對個女子狠下殺手?”

   宗政槿夕看了看畫像滿臉詫異驚疑道:“可霓裳與本公主不過才入鳳城,這個人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從來都素未謀面的人他又為何要殺了霓裳?”

   “所以我陡膽猜測,這是有人在借機挑起刑陽王與彼岸的仇恨,若非為了不打草驚蛇,焰主與五公子也不會費力替屬下拖延時間來查證。至於舞陽公主問在下到底這個人為何要這麼做?”

   “這個可能性有太多,或者凶手與刑陽王霓裳郡主曾結下仇怨,又或凶手與我彼岸曾有過節,還有可能是為此次的七七風雲會,甚至有可能他還著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個在下暫時也……”古殺這話顯然說了等於沒說。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古殺暫時無法確定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男子低沉的聲音打斷:“本尊沒有替你們查找凶手審問原由的義務,本尊做的夠多也免費告知的夠多,若刑陽王實在想知曉自也可找古殺商談,本尊很樂意接下這筆生意。古殺,這裡交給你,記得不要怠慢上門的客人。本尊先帶五兒回去,她累了。”

   眸光幽寂透著幾許寒涼,聲音卻自平靜無波音量也不大,似是怕驚到自己懷中正在休息的人兒,許是身子不適多日又未曾好好睡過太過疲憊,又許是男子懷抱太過舒適溫暖太過讓人安心,懷中人兒閉上眼簾不一會兒便呼吸緩沉。竟是在這嘈雜之地睡著了。

   男子話音還未落地,更不曾等人回答也未去看眾人的反應,直接抱著少年徑自起身上樓離開,將所有事全都丟給了古殺。

   古殺看著自個兒主子的背影,側頭看向有些黑臉的宗政瀛出聲道:“還請王爺及諸位見諒,五公子他向來身子柔弱,加之今日又受了驚嚇有些不適,焰主自難免會心有擔憂,焰主的交待王爺都聽到,王爺可先查證我所說的真假,若王爺有需要也要與古殺直接商談。”

   宗政瀛卻是未答話只派了人去查證,便自垂頭看向那畫像,顯然他們這是已經把他當成上門客來對待了,和他們談那談的自然是大把的銀子,此次彼岸也被算計自然不可能不追查背後的人。

   既早有察覺還在短短的不到兩個時辰竟已描出凶手畫像,果然不愧是以消息最靈通而名揚五國江湖的彼岸,可他敢斷他們查到的定不上如此,可他們卻故意說一半留一半。

   這是在故意引他上鉤????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