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到底誰算計誰?

   只差簽章落印?

   眾人腦子轟一聲響,這就是說那個男人口中所謂的婚書根本沒立,可他此刻竟是當著眾人的面,當著赫連煦與賢王的面要紀候爺與紀世子簽下婚書?比之方才赤裸裸的諷刺言語,這更是赤裸裸的挑釁行為。

   拿著婚書紀戰這個七尺昂藏的大男人,素來持重威嚴的永寧候此刻卻是尤自愣愣的,紀少陽接過婚書看過裡面的內容眼神復又落在錦的臉上。

   “父親……”

   紀少陽開口卻未言語,可眼裡的的情緒卻是一眼可明。婚書之內那三條要求他看得清清楚楚,能為丫頭做到這個份兒上他似乎沒什麼好再要求,對比起赫連煦的糾纏就此定下丫頭的親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紀戰臉色卻並沒有多好,男人此時能夠挺身站出來,並且表現出對於自家女兒如此強勢的維護他當然是開心的。

   可他如此算計他這個未來老丈人那感覺就不是那麼好了。明明他的眼睛能看到先前卻糊弄他說看不到便罷。他也真會抓時機也真是會算計,借著赫連煦上門找碴的機會竟是想逼他簽下這一紙婚約???

   不管少陽提的要求有多苛刻,哪怕他的姿態擺得再低,被人如此算計都不可能會心情好得了,驀然間他就有種感覺,自個兒女兒那就是盤誘人佳肴,前有狼盯著後有虎垂涎,還不是一只兩只而一大群的惡狼猛虎,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也是無孔不入。

   他這個老爹當真是護都護不過來。

   然則,無可否認的此時定下他與丫頭的親事,便可絕了其它禍患,尤其是赫連煦與賢王蕭燁,這兩個人身份太特殊,赫連煦不是個輕易會罷休的人且此人手段那可當真是不入流。

   至於蕭燁乃皇子,與紀家有著君臣之分,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況是覬覦他女兒?婚約雖已解,可要徹底擺脫蕭燁還有這些個天家貴胄卻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讓丫頭嫁人。

   他身為皇子總不可能去奪個有夫之婦?

   蕭燁上頭還有皇帝,他不得不顧忌,如此一切都成定局,這些人自然也再無法可施,四個選擇對比下來,赫連煦其心不正絕不可取,蕭燁更是華而不實表面看來盛名累實際為人太過深沉更不可取,蘇長卿?早娶過妻的人,嫁給他那他女兒也未免太虧了些。

   還剩最後的千菩提與丫頭的先生?

   雖早有向母親提意求娶,可丫頭病重昏迷那個男人面都未露,反而是丫頭的先生一直陪在丫頭身邊,候府出事同樣是丫頭先生陪著丫頭,少陽提出的要求如此苛刻他也肯應,對丫頭的心意他自是看在眼裡。

   論容貌長相,心性才學,眼前這個男人那都不比別人差,且挑女婿這最最重要的是得喜歡他女兒,如此他才能將人放心交到他手上。這五個人當中到底誰對他女兒是真心的?

   呵……

   明眼人自可看得分明。

   最最關鍵的是……

   紀戰眼底冷芒一閃而逝,抬頭看向雖蹙眉卻未有言語的安夙,最關是鍵的是他女兒的心早被這男人拐跑了,他就算現在不應遲早還得應,男人想到此心中滿是不逾,那無孔不入四個字說的就是他,不過還好的是就算以後成親丫頭也不會離開候府,想到此紀戰心中又平衡了些。

   總而言之,裳兒的親事一日不定,這些人便一日不會罷休,而眼前的人是最好的選擇,至於戲耍他這個老丈人的賬?

   他來日可以慢慢的和他清算。

   紀戰眸光忽明忽暗眨眼心頭思緒已是千回百轉,權衡再三他最終垂頭視線落在婚書之上,伸手咬破自己拇指在眾目睽睽下往婚書上落去。

   “等等……”

   眾人怔怔看著紀戰的舉動,幾雙眼睛暗沉下去,同時有低沉的阻止聲如炸雷般在園子上空響起。

   院落拱門處有身影一閃而入,紀戰大拇指尤摁在婚書上,他抬頭看著朝他走進來大喊著住手的男人蹙眉,沉眉道:“你是何人?”

   男人的視線卻是落在他手上,看著那兩張被落下紅紙印的婚書,胸膛都在劇烈的起伏:“紀候爺,在下千菩提。”

   千菩提說著轉頭看向檐廊間的錦臉色當真陰沉到可以滴水,可惡的瞎子該死的混蛋居然趁他不在耍這種陰招,他敢保證他就是故意的。

   他絕對是故意的。

   千菩提忍不住心頭怒氣正要開口,院門處又有人進入,杏色的廣袖百褶流仙裙輕搖,女子眉清目秀,雙頰微紅面賽芙蓉,輕盈嬌俏的身影就似她裙擺處繡著的那只只翩然飛舞的蝶。

   “小姐……”她提著裙子邁步入內遠遠的張嘴便叫了聲小姐,清脆嗓音如鶯啼般輕靈悅耳。

   安夙視線隨著那聲小姐移向那抹嬌俏的身影,面色如常,眼神有些微恍被男子握著的手也是驀然微緊。

   她輕喃出聲:“曦月……”

   “是,奴婢回來了,奴婢本來想給小姐一個驚喜所以特地沒有讓人告訴小姐奴婢今日回來,原本我們早就要到了,不過路上耽擱了些時間。”

   櫻洛恍似未看到滿園賓客徑自走到安夙面前,女子俏生生而站,臉上的笑容極為耀眼,她說著眸光意有所指的撇向了站在安夙旁邊的錦。

   所謂的耽擱與他有關?

   安夙看了眼錦並未多想,只視線緊凝著女子的臉龐細細的看著,眼前是張完全陌生的臉,曾經那張臉上可怖的傷痕全都消失不見,反而新生的肌膚如剝殼後的雞蛋般光滑白晰。

   包括纖細的頸脖,垂在兩側的雙手,都再看不到絲毫的痕跡,想來身體上的傷也都已好了,整整兩株的生肌草,這麼多個日夜的非人折終於換來今日的無暇如初,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蠶蛹歷久彌新終會破繭化蝶!

   如隔世的恍然卻又有著重得新生後的震驚與喜悅。

   這是新生的櫻洛,如今的她不必再蒙著面紗躲在暗處,也不必再懼於別人的閑話與恐懼的眼神,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站在這陽光下。

   “回來就好,你先陪她回無雙閣休息。”

   “是,小姐。”

   安夙道了四字又向珍珠吩咐了聲,櫻洛撇了眼人群視線在其中一點微有片刻停留很快便依言與珍珠回了無雙閣。

   安夙這才將視線看向隨櫻洛進來的寒舟與簡洛輕輕頷首命人招呼,隨後她卻是又看向了赫連煦。

   看來他要等的便是師兄與簡洛轉回了,明知父親與大哥在他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將她帶走卻仍如此做,換言之他今日來的主要目的是師兄與簡洛。

   顯然的他早就查到師兄與簡洛身在別莊,這個千菩提能查到,赫連煦自然也能查到,而他也關注著別莊的動靜,故意等著櫻洛師兄轉回時才上門,她並不知曉櫻洛會提前轉回,那丫頭為給她個驚喜命人瞞下了消息。

   所以他故意誣蔑她說那些誤導別人的話,是要在既要掩蓋他中藥的事實前提下又要道明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如此不止可以報復她也可避免他自己真的成為世人笑柄,同時還要逼著師兄與簡洛替解了她下的藥。

   想不到這個張狂到唯我獨尊的男人,肚子裡卻當真還有不少的花花腸子和彎彎繞繞,弄得這麼復雜整出這麼多事說到底就是想要報仇加拿到解藥。

   大概唯一令他沒想到的便是他想算計她,可中途卻殺出個錦。

   錦顯然是猜到他的意圖,所以趁機也利用他,派人暫時阻了櫻洛與師兄回來的時間牽制住千菩提,想在此期間借赫連煦逼父親手簽下她兩封婚書,是父親這段時日真對他有太多不滿?又或是她真的無法讓他安心?

   安夙蹙了蹙眉,她並不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束縛彼此間的關系,可不管如何婚約已立,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安心那先立下婚約也無不可。且這也的確是個解決眼前情景的辦法。

   先不說赫連煦,至少這紙婚約立下,蕭燁便是再有任何齷齪想法也都只能偃旗息鼓。尤其被人如此一而再甩耳光羞辱,她就不信他現在心裡會好受,她就不信他還能沒有一點怒氣,那是聖人絕對不是人。

   如同她不認為他前來候府便真的只為觀禮。

   這樣既可以安了錦的心也可以打擊蕭燁算是一舉兩得。不管他還剩下多少的忍耐她總會一點一點完完全全的替他消磨光,她會讓他慢慢的順著她替他鋪好的路走下去。

   這場拉裾戰需要耐心同樣需要時間。

   “紀候爺對孤道神醫不在候府,可如今證明這人的確在候府,如此也好孤便正好將人帶走,非夜,去請神醫隨孤回行館。”

   赫連煦看了看安夙開口,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和千菩提尤自死死瞪著那婚書也瞪著錦臉色鐵青的樣子不同,赫連煦面色並無多少變化,更是看也未看被放在托盞中的婚書直接開口便要帶人走。

   報仇與拿到解藥相比?是個人都會選擇後者,帶走人解了身上被下的藥他想報仇雪恥那有的是機會。

   “既赫連王身體如此不適,何妨就在此請神醫檢查清楚,他們此時不能離開因為等會兒我還有事需要他們幫忙。”江非夜才抬腳便被錦阻止,他說著轉向寒舟頷首道:“二弟,便勞煩你替赫連王仔細的診治一番。”

   男子聲音淡然卻同赫連煦一樣語氣裡透著股容置疑。想將人帶走?且不說阿裳絕不會應,他也不可能讓他們將人帶走。敢侮辱他的女人,他莫非以為他會如此簡單便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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