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不死心

   紀戰說著看了看錦,又轉頭看向榻上昏迷的少女,想起剛回府在花園中紀少亭說過的話,心頭泛疼的同時更是滿臉復雜。

   他昨日問話時對這丫頭的態度是否真有些太過了?他昨兒個對她的不滿是否當真在臉上表露的那麼明顯?他想問清楚事情原尾可他似乎未想過他在詢問時裳兒會否以為那是他在責怪她?

   仔細想想就像少亭說的,發生這樣的事他們心裡都不好過,可裳兒的心裡難道就會好過了?他們都是大男人可裳兒到底是個女兒家,連他們這些大男人都不好受裳兒她又怎麼可能會好受得了?

   連少亭都天天夜裡做噩夢。

   裳兒她……

   紀戰凝著女子的臉色,越看心中越發的難受心疼,心頭被眾人勾起的愧疚也像是數條溪流緩緩的彙集不停的泛濫成災。

   他半晌沉著臉道:“事情都已過去,少陽你吩咐下去,以後府中眾人誰也不許再給本候提起。大夫的話你剛剛都聽到了,你妹妹自小便最與你親近也向來最是聽你的話,你多陪陪她開導開導她,別再讓她想著這些事,也告訴她為父並未責怪他。”

   那些事提起來也只會令人難受。

   那又何必再提?

   “父親請放心,孩兒知道該怎麼做。不過孩兒以為丫頭若能親口聽到父親說不怪罪定然會更加開懷。”紀少陽點頭應下,紀戰的話可謂讓紀少陽徹徹底底的松了那口氣。

   最近因著那幾人的死,因著父親心情不佳,候府氣氛也格外壓抑,不止是各房的主子,連各處的僕婢也都是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

   可如今有父親這句話就表示父親已經想通,打算讓這件事徹底過去,自然也代表著父親並沒有再責怪丫頭。

   這自然是件讓人欣慰的事,總是父女,他不希望丫頭與父親的關系一直那麼僵持下去,如今丫頭生病父親態度軟化可謂是最好的結果。

   烏雲散去便是艷陽天,候府也定會是翻新氣像。

   如此又怎能不讓他松口氣?

   “這個且等你妹妹醒了以後再說,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她,為父先去二姨娘那裡看看。”紀戰並未給紀少陽確切的答案。

   紀少陽只笑了笑並未在意,父親總是父親那是他們的長輩,讓父親在小輩兒面前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服軟?這似乎確實有些太過為難父親了。父親能退讓到如此已是出乎他預料更讓他心滿意足,他總不能過份要求太多。

   無可否認他們有個好父親。

   看著紀戰離開的背影紀少陽又將視線轉向了錦道:“此次的事看來我又得好好謝謝你了,我想丫頭醒來知道父親不再怪責也必然會很開心。”

   “只是份內之事又何須言謝?”

   錦搖了搖頭道:“若無少陽配合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如少陽所想我亦不想看到阿裳為此而傷神,能讓候爺與阿裳的關系緩和總是件好事,阿裳的病情有陳大夫調理也不會有大礙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雖不知昨夜阿裳出去後發生了何事,可傍晚時落寞傷神的樣子是為了什麼他卻是不難猜到定與紀戰有關。

   那個纖細的少女身上背負了太多。

   他不想看到她傷神落淚的樣子,他更不想看到昨夜在夜色下她悲痛欲絕的孤寂身影,他想看到她臉上掛上如昨日傍晚比之夕陽還要璀璨的明媚笑顏,想聽到她如昨日那般對他霸道張狂宣誓般的聲音。可他知道她的心中有恨,深到難以磨滅的恨。

   恨!

   那是什麼感覺沒人會比他更清楚。

   只因他也體會過。

   紀少陽伸手替少女拔了額邊發絲:“雖說如此,可看著丫頭這樣子又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

   “她不會有事的,有你這個大哥,有候爺,有丁小姐,有曦月,還有青璇珍珠和無雙閣裡所有的人,有這麼多人擔心她希望她快點好起來,所以她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還有他會一直一直守著她!!

   錦未語目光只落在安夙身上抿唇握著竹杖的手微緊,他的阿裳那麼堅強他相信她可以自己走出來,他現在應該做的是相信她,用所有的信任去相信她幫著她自己走出來,她需要的只是時間,她需要時間自己去想通。

   ……

   永寧候府因那場送葬,因著少女突然‘病重’顯得有些低迷,然而也因著紀戰的釋懷而多了絲輕風,似乎微微拔散了那厚重壓抑的雲層。自然的也因著永寧候府那場送葬讓平靜下來的帝都,再次生些許的喧囂漣漪。

   “呵,這倒還真是有意思。”

   雅致包廂裡靠窗的位置,男人眸光落在繁華喧鬧的街頭:“沒想到此次來大鄴收獲竟然會如此之大,更是好戲連台讓孤也一飽眼福。在孤的北漠可看不到如此精彩的好戲,看到如今可當真是精彩紛呈讓孤也目不暇接,非夜,你說這是不是當真是很有趣?”

   “能讓王上有如此興致,這連台好戲的確是很精彩。”

   江非夜亦是笑道:“如今南關換了守將又兵力被削臣想楚皇怕是也不會再坐視了。不僅軒轅無極活著,臣聽說西晉那邊好像也不太平,臣想鄴帝陛下只怕正郁悶著。”

   當然是好戲,大鄴開國諸候府夏候家竟然叛敵,四大基柱已缺失其一,雖還有三根呈三角之勢也還算穩當,可誰知道還會否再生出什麼事來?夏候家那也是名符其實的武將府,夏候伯滄與夏候珉那也都是悍將,縱觀整個大鄴朝堂能與之相匹敵的極少。

   雖只是小戰事磨擦,可這幾年來西晉並未有所動作。

   如今卻像是突然亮起的一個信號。

   軒轅無極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的情形五國亂勢更亂,依他看怕是不久就又會有大的戰事了。

   就不知王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如今想想倒還真讓人詫異不已,誰曾想不止臨江王安夙未死,就連軒轅無極那個攝政王也都還活著?這兩個人本是同時陣亡,誰曾料到卻又在一年後又相繼的活了過來,這可當真是讓人做夢都不可能想到的事實。

   “……”

   赫連煦哧笑了一聲捏著手杯把玩未語,眼裡光芒明暗難辨。的確是變數多多是好是壞也暫時不知。不過能確定大鄴不會再有下一個安夙相幫這一點不就行了?

   江非夜看男人不言語轉了話題:“王上離開王城也已經好幾個月了,臣想啟奏王上,不知王上打算何時返回?王上乃一國之君,臣怕您若再不回的話那王宮裡的奏折只怕當真要堆成山了。”

   身為一國之君,豈能拋下國事久留別國?

   這好幾個月過去該試探的也都試探了,如王上所說好戲也都看過了,可看王上這還在興頭上的樣子,竟半點也未有回國的勢頭和打算,當真是讓他這個丞相都操碎了心,王上他也不怕滯留太久王城裡會生出什麼事來?

   王上雖早有安排,可凡事總難免萬一。他們如今身在鄴城,若到時候真的王城出事他們也只能是鞭長莫及。

   “戲是看過了,可孤想要的卻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如此回去非夜你覺得孤可是能甘心?”赫連煦握杯的手頓,臉色也瞬間陰沉。

   江非夜說的他自然都是知道的,可他為此拋下了國輻,千裡迢迢來到此地更為此挨了一箭一刀,被個女人威脅下了不舉的藥,在榻上躺了半個月不說,此次帶來的人還折損大半。

   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卻是半點的成果都沒有?

   那怎麼行?

   “王上,那若一直都找不到呢?當夜的情形王上親眼所見,當夜那些人的對話王上也都是親耳所聞,雖然那個人是假的也死了,如王上所說我們現在要找的是個換過臉皮的人,這無異於是在大海撈針。”

   江非夜蹙眉卻仍是開了口,王上這儼然是還未死心的節奏?王上早就認定那個人沒死,那夜事後更認定了最後出現的人就是他。聽了那幾人的對話知曉削骨易臉術更認定那個人是被害,現在換了臉皮。

   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可如此的話只要他不露面不承認,就沒有人知道到底誰才是他。這可不就像浪裡淘沙,大海撈針,根本沒得找?

   且說一千到一萬,這只是王上的一個猜測一個可能而已,王上不甘心空手而回這個他自然知道,可他們總不能為了這麼個猜測和可能為了那麼一個人便一直留在這裡找下去,那若是一輩子找不到那就真一輩子不回了?

   那顯然不可能。

   若真如此不用多久朝堂定會生亂,根本不用等久遠的以後。

   國又豈可一日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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