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一箭多雕,滿門九族?

   整個帝都最近因著狼王到來,又因著幾府事情頻發著實是熱鬧非凡,而今日更是尢勝,整個大街上車水馬車人擠人幾乎堵住了所有的道路,遠遠看去人頭攢著人頭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

   人群中央的大道上卻是緩緩行來支押解的隊伍,所有的人都被上著枷鎖鐵鏈清一色的素白衣服上大大的囚字格外的明顯。

   安夙頭罩白色薄紗鬥笠站在樓畔上垂首看著樓下被官兵押解的那幕,也看著那張張對她來說其實並不熟悉甚至應該說是陌生的臉龐,可她知道這些人全都是夏候家的人,夏候府除了被她劫走的五人外加夏候樹夏候珉外,夏候家其它人全部都在此處。

   然則,光看那被押解的囚犯的隊伍長度和數量來,卻顯然遠遠比之先前夏候府被抓的那不到兩百人要多得多。

   夏候雪瑤自然也在其間,同所有人一樣穿著囚服卻是被單獨關押在另外一輛囚車內,白色的囚衣染血她身上臉上皆是被鞭出的傷痕整個人如同血人,發絲凌亂也早無先前張揚不羈的春風得意之色,此刻臉色透著股死灰頹然,整個人一眼望去只讓人覺得狼狽而髒亂不堪。

   “永郢帝下旨夏候府抄滿門、斬九族,除了夏候家此次早就聞風而逃的那些旁枝末梢無足輕重者,此次共被抓獲八百九十七人。”

   耳畔是錦的聲音傳徐徐傳來:“夏候珉領兵叛逃永郢帝大怒,所以才下了這道株九族的聖旨,大理寺卿應昶與慎刑司郭茂因看守不利未能抓回夏候府私逃的欽犯被連降五級嫡貶出都。”

   “而那兩名負責押解的生面孔官員,則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魏正澤,與同樣是新上任的慎刑司掌司方明渠,魏正澤出自魏家,方明渠出自方家,這兩人分屬哪系皇子派系想來不用我說阿裳也應該知曉,皇帝下旨由他們二人今日負責將夏候府所有人當眾處決。”

   “……”

   安夙只看著下方聽著男子素雅如水的聲音,久久未語。

   抄滿門?斬九族?

   夏候府此次被抓人數共計八百九十七?

   他倒是打聽得比她還要清楚,可聽來這罪責極重,與之安家被斬五代九族相比還是輕了些,少了那九族前的五代二字,受牽連的人那自然也少了許多,否則的話夏候府真正被抓被斬的人絕不會只眼前的九百人不到。

   要知道安家與夏候家雖然同屬三公五候之列,可認真論及起來遠不能與開國便存在有著兩百多年悠久底蘊的夏候家相比。夏候府雖一慣低調,可實際與紀家相同都是根深樹大,除了嫡脈外旁枝極多,若真的以五代九族論及刑法夏候府此次受牽連的人數絕對只會比安家多。

   至於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魏正澤?那是魏家的人,曾經的帝都四少之一魏嘉琪的親叔叔,而方明渠則出自方家,顯然慎刑司掌司屬三皇子一脈,至於魏正澤到底隸屬哪方?這個暫時還不是很明朗,可魏家有女入九皇子府為側妃,所以也不排除魏家與九皇子蕭胤間有接觸。

   安夙眸光落在那兩人身上,曾經穿在郭茂與應永身上的二品大員的官服此刻卻被換在了這兩個中年男人的身上,雖面孔不同可那一身的官服加身同樣都是威風不凡,眉宇間亦難掩意氣風發。

   官場沉浮歷來如此。

   有人前僕才能有人後繼,郭茂與應昶若不倒台別人又豈能有機會?大理寺卿與慎刑司掌司那都是手握實權直接面君的重要職位,而這兩個正二品大員的官位自然多的是人爭奪,眾皇子明顯也不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然則她只看了看便移開了眼,視線依然落在夏候雪瑤的身上,夏候家的人被魏正澤與方明渠兩人押解到中途卻是分了道,方明渠負責押解夏候家其它人前往午門行刑,而夏候雪瑤卻被魏正澤押往了另外一個方向。

   魏正澤帶著押解的隊伍一直行到城門處才打開囚籠將人帶了出來,原本滿身是傷的女子被解開了枷鎖,可隨即雙手卻又被綁上了粗大的麻繩直接被押上東城門由上而下被強行的吊在了城樓之上。

   長空朗朗一輪旭日高照,即便還未入夏,可頂著這樣的旭日被吊在城門處長欺久曬顯然的那滋味兒也絕不會好受,尤其夏候雪瑤身上還受著重傷,那些傷到底從何處來,又為何傷得那麼重?

   想來與丟了官的應昶與郭茂二人脫不了關系。

   原本她打算以修羅鬼面的身份直接與軒轅無極合作,軒轅無極既然出手對付永寧候府,那麼同樣的有人和他聯手再除掉夏候家來削弱鄴帝實力,這樣送上門的大好機會他又怎麼會拒絕?對軒轅無極來說能同時除掉宣平候府與永寧候府這兩大諸候府無異於是生生斷了永郢帝一臂。

   若非夏候雪瑤自作聰明想要除掉她,陷害永寧候府,她的計劃也不會比預其中進行的還要順利,若非她失手後又企圖與官府合作說通那二人聯手想將陷害夏候家的人引出來,也不會反中了她的計而丟了囚犯,若非他二人丟了囚犯後面的事也不可能會發生,自然的那二人也不會丟官。

   同樣若非夏候雪瑤心思惡毒念又貪婪的暴露了自己的武藝,想要從她手中奪走七弦鳳瑤琴,應昶郭茂二人也不會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以至最終徹底牽怒她對她也上了重刑。

   而她的目標從不止是夏候雪瑤,她的目的也從來不止是除掉夏候雪瑤和夏候家來報仇而已。

   她真正的目標是要借軒轅無極之手逼反手握兵權的夏候珉以達到對付她夏候雪瑤,對付整個夏候家,替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帝王再添添堵讓他也嘗嘗真正被人背叛的滋味兒的同時也要試試蕭燁的底,同時再順便看看他們愛到他至死方休又生離死別的哀怨痴纏的畫面。

   當然她更是要借此讓紀家的位置站得更穩,她要讓紀家以無法憾動的地位屹立在大鄴,讓蕭永郢不得不全心的倚仗。蕭燁能走到今天除了倚靠他自己以外他的倚靠還有什麼?

   不就是他皇子的身份,不就是他身後的蕭皇室,不就是他的父親大鄴的皇帝蕭永郢?他不就是因此而利用蕭永郢下了那道誅滅安家的聖旨?所以她又怎麼可能會舍本逐末?

   雖花廢她好幾個月的時間,可此次卻是一箭雕甚至更多雕,所以這時間花費的自然是值得的,而這一切她都要謝謝夏候雪瑤,若非夏候雪瑤多次出手對付她給了她機會,她怕還不能讓她名聲臭到極致,夏候家也不會因此而與御史台的人結下死仇,此次朝堂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誅滅夏候家的聲音。

   所以對夏候雪瑤所作所為她也只有四個字奉:自作自受。

   “你們看到沒有,那就是宣平候府的大小姐夏候雪瑤,沒想到堂堂的候府大小姐居然也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看那樣子還真是挺可憐的……”

   “你這話說的真是太好笑,連宣平候府都沒有了,又哪裡來的宣平候府的大小姐?她就是個叛國賊階下囚而已叫小姐那也太抬舉她了,你們也不想想就算她現在再可憐那也全都是他們自作自受,若不是夏候珉帶兵投敵叛國皇上又怎會誅了夏候府九族……”

   “誰說不是,夏候家這樣的叛國賊其罪當株,可他說的也沒錯夏候家其它人全都逃了只留下這麼個弱女子,如今還被打得那麼凄慘又被吊在城牆上,看起來是有幾分可憐……”

   “可憐?我勸你們最好小聲點,同情賣國賊我看你們是想自己找死吧?你們沒看到那麼多的官兵站在那裡,你們最好小心若是被官兵聽到,把你們也當成夏候府同黨給抓起來……”

   “呸呸呸,我那不過那麼一說……”

   “什麼不過那麼一說,我告訴這飯不可以亂吃,可話更不能亂說,其實我倒覺得她是自作自受,你們說說先前這位夏候小姐那和紀家大小姐那在帝都裡爭男人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你們忘記了?”

   “怎麼可能會忘?說起這個夏候小姐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好好的一個女兒家卻早就和男人私相授授不說,還為個男人陷害別人差點挑起兩國爭戰,這夏候家也是早未出事,晚未出事偏偏她回來卻出了事。”

   “誰知道又與他有沒有關系?說不定那就是給她史的,這知道的是找回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找回個仇人,像這樣的女人我倒覺得那就是根攪屎棍,還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我說你們就不覺得有些奇怪麼?為什麼夏候家所有人都逃了,可唯獨只剩下夏候雪瑤一個人在這裡?依我看這夏候大小姐的名號不止現在,就算是以前怕也不是那麼靠譜穩當……”

   “你是說有可能夏候雪瑤她根本就不是夏候家的女兒,所以夏候家的人才會沒人在乎她的生死?”

   “似乎也有這個可能,想想還真是讓人有些唏噓,你們說說這宣平候府和永寧候府都是諸候府,兩府歷來不相上下,就連這兩位候府大小姐論身份論得寵論風頭那也曾經是不分伯仲,好巧不巧出事都在同一天,可兩府的結局那可謂是截然不同,這兩位候府小姐的下場更是天淵之別……”

   “這就叫各人有各命強求不得,都說那貓有九條命不是?可你們算算那位紀大小姐死了多少次,又遭了多少次殃卻愣是半點兒事沒有?一直都聽人說那大小姐是煞星,可我看那話卻是說反了,那位紀大小姐當是福星才對,命硬到連閻王都不敢收那可不就是真正的有福之人麼……”

   “你這話說極是有理……”

   城樓下人群全都睜大眼望著牆樓上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夫人得知被他們議論的對像此時一個被吊在城樓,另一個此刻卻就在他們身邊。

   離他們不過幾尺之遙而矣!

   錦聞言握著女子的手微緊,偏頭輕笑著低語:“夫人以為如何,我倒覺得這話說的極是有理,或非福得降世又豈能得福光護佑?看到這幕不知夫人的心情是否好了些???”

   “你倒是比我還要幸災樂禍?”

   安夙隔著薄紗瞥了他一眼,看著男人臉上濃濃笑意道:“確如你所說能夠看到仇人被如此對待,我的心情的確是好了很多。”

   尤其看到那人群邊緣道路旁停著的馬車,安夙鬥笠面紗下嘴角勾亦勾起濃濃的笑意:“不過我看這兩位大人依舊沒有死心,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就賭今日這處斬會不會再生變數,我以為定然會,你呢?”自然是不死心的,否則便不會弄出這樣一出了,而是會直接將夏候雪瑤押赴斷頭台了。

   “看來我只能賭不會,否則這賭局豈非不成立了?”錦笑了笑將女子手握得更緊:“難得夫人有如此雅興,如此便遂夫人的願我們也來賭上一局,可既是賭局不止得比個輸贏,似乎也應有彩頭才是,不若輸的人便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夫人覺得為夫這個提議如何?”

   輸者答應贏者一個條件?

   這聽來似乎很合邏輯也是挺公道的。

   “好,那便依你所言。”安夙亦是笑應,女子原本沉肅的聲音裡驀然間多了份輕快,她的心情的確是挺不錯,終於看到她想看的畫面,親眼看著這對渣男賤女此時生離死別時的痛苦樣子。

   她又怎能不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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