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老油條,打太極?

   “主子,可要屬下現在打水來侍候主子更衣就寢?”皇甫瑜與錦回到風華閣已是後半夜整個候府早就燈火皆歇無人察覺。

   白樺話音落地轉身出去打熱水剛剛才離開,屋子裡歐陽旭便走了進來朝男子拱手行禮沉聲開口道:“主子,屬下今夜也有些發現……”

   “事情就是如此,主子,那位丁小姐其實就是安家失蹤的九小姐,可屬下實在不解為何夫人會與那位臨江王爺有如此深的糾葛葛?先是第九淵現在又是安九小姐……”男子低沉述說的聲音,所說皆是丁家三位主子秘談之事,半字不漏全都復述,說完滿臉不解。

   當然,他更不解的是此事其實主子自可詢問夫人便是,夫人連第九淵的事都直言此事想來不會瞞著主子,主子心有懷疑卻偏偏未直接詢問夫人反是命他潛進丁家去暗中偷聽。

   這豈非多此一舉??

   不止是歐陽旭,皇甫瑜聽完更是呼吸都是狠狠一滯,滿臉震驚的看向錦竟是輕呼出聲:“主子,這……”

   “他們本就舊識。”

   錦抬頭看眼皇甫瑜聲音微冷,多了些許的不愉:“不過替故人辦件事沒什麼好奇怪,此事你們不必多問多打聽。我們的人傳訊紀戰明晨到達,丁家的人屆時也定會上門。已過去好幾日宮中與郭應二人想來也會有些動靜,你們自己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份內事。”

   今日阿裳刻意讓他支開紀少陽與丁幕遠單獨說話,事後也未再與他提及此事顯然是並不想讓他知曉,如此他自不會再開口讓歐陽夜探丁府也無差。

   只是這仍讓男子深深不愉。

   看來她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信任他,或者應該換種說法是這件事,是丁凝對她來說太過重要,以她的性格會如此做並不奇怪,畢竟丁凝身份太特殊少個人知道便少分危險。丁家那三人本就是知情者,丁鴻煊身在朝堂多年不是丁幕遠能輕易被套出話瞞過去,阿裳想送丁凝離開帝都,必定要通過其父母也不可能瞞著那兩人。

   否則第九淵連同弒天這樣危及她自身安全的事她都全數都告之,卻獨獨瞞下丁凝的事。這意味著對她重要的人又多一個,雖只是個女子,可份量卻儼然比他還重?這又怎能讓他不介意?

   “是主子,那屬下先告退。”

   男子的不悅讓皇甫瑜將要脫口的話壓下去,出得房門看歐陽旭撇向他的疑惑眼神不待他開口便道:“主子自有主張,你最好記住多做事少說話。你不會忘記上次你那張快嘴說錯話,主子對你的懲罰?還不去好好想想你的刑法,若到時真被主子送回子莫那裡,我怕你哭都沒地兒哭!!”

   “你……”歐陽氣到瞪大了眼睛,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就是赤(和諧)裸(和諧)裸的奚落他,都過去這麼久還拿這件事嘲笑他?

   無不無聊??

   “我什麼我,沒聽到主子的話,還不趕緊去?”皇甫只朝他翻了個白眼那眼神亦是直白到極致,擺明在說:你能拿我怎麼滴??

   “算你狠,我告訴你皇甫子晏,你就別被我抓住痛腳,你等著看我到時不嘲笑你三五年我跟你姓!!”歐陽旭撂下‘狠’話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皇甫瑜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搖頭,不經意轉身看到對面熄了燈火的無雙閣頓步站在檐廊間微頓了片刻,眼中難以掩飾的復雜,如子棲所說,他們這位夫人與那位的牽連未免太深。

   深到已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

   翌日清晨。

   如錦所言一大早候府中府門外停下騎快馬,棗紅色的汗血寶馬上威武昂藏的中年男人渾身滿是風塵,紀戰利落翻身下馬早接到消息的紀少陽便帶著安夙等候府眾人迎了上去。

   “孩兒(女兒)見過父親。”

   “嗯。”

   紀戰只掃眼眾人視線在安夙身上停留片刻落在紀少陽身上:“少陽先與為父去書房,紀誠安排人准備熱水待本候沐浴梳洗後即刻進宮面聖,其它的等本候回來後再說。”他是奉召回都回來自是要即刻前去面聖的。

   “候爺放心都已准備好。”紀誠忙接過紀戰手中行囊,候府眾人短短露了個面便各自回了各院,紀戰與紀少陽去了書房也只呆了一刻鐘,匆匆沐洗後換上朝服便入了宮。

   安夙剛回到無雙閣,接到下人稟報紀戰已進宮同時也接到稟報,丁大人帶著丁夫人相攜上門,二人則直接被引進了無雙閣探望丁凝,丁夫人進入屋中看到丁凝虛弱的樣子握著少女的手不停的抹著眼淚詢問少女的傷勢。

   丁鴻煊卻將目光看向安夙眼裡滿是打量,“紀小姐見笑,知凝兒受傷夫人她心有擔憂,不若讓他們母女在此好好的聊聊,關於此次凝兒受傷的事,我也有些話想單獨與紀小姐說。”

   看女子也正看向自己滿面沉靜的樣子,丁鴻煊眼中微詫褪去了面對閨閣女子小輩人物的輕視,語氣竟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慎重竟也未自稱本官。

   “那便請丁大人先到前廳去奉茶。”安夙面含淺笑,這也是她第一次見丁鴻煊小九的養父,許是家學淵源之故即使已到中年仍難掩俊逸儒雅之氣,然那眸中的光芒卻仍不容人小覷。

   兩人離開廂房去了小花廳。

   丁鴻煊坐在賓位端著侍女奉上的茶,只凝著安夙半晌未語,安夙則端坐在其下首的位置:“丁大人,想必事情丁大公子已經悉數告知,大人若是還有任何疑問盡對華裳直言,丁家對小九恩重如山,華裳先代故人在此謝過丁大人。”

   安夙說著起身對丁鴻煊俯身行了個大禮,這一拜只是她作為姐姐謝過丁家對小九的相救與養育之恩,雖然只這一拜與丁家所有人對小九這十六年來所付出的心血與感情相比實太過微不足道。

   可這也是她真心誠意的道謝。

   “紀小姐客氣,凝兒是我女兒,照顧她保護她是我們應盡的責任,所以紀小姐無須對我行此大禮。”

   丁鴻煊並未起身只虛扶下道:“紀小姐如此說那麼我也便直言,我的確是有許多疑問想找紀小姐詢問清楚,據我所知紀安兩家素無深交,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所托尋找凝兒?為何會知道這麼多事?”

   “你又為何如此在意凝兒的安危?我希望紀小姐能夠知無不言,在凝兒的事情上我想我們的立場都是一樣,都是為了凝兒好,你也應該知道老夫並非遠兒可隨意糊弄,有些事遠兒不知可老夫卻多少可猜測到一些。”

   “丁大人言重。”

   安夙坐回位置道:“原本此事應先告之大人才是,可大人位高權重非華裳輕易能見到,且就算我貿然找上大人我想大人也不會將實情告之於我,所以華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先找大公子確認,當然華裳也絕無隨意糊弄大公子之意於此還請大人不要誤會。”

   “至於大人的問題,華裳確受故人之托,華裳與已逝去的蘇世子妃因著當初世子妃對華裳有解圍之恩頗有深交,只此卻並無多少人知曉,我曾聽蘇世子妃言道有一失散的妹妹,後來世子妃出事華裳未能出力相幫,所以便想幫世子妃找回親人也算是報答。”

   “且不論我哥哥與大公子交情頗深,凝兒與華裳也是一見如故,華裳名聲不佳唯凝兒對華裳不棄還處處維護,華裳會擔心她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丁大人不必因此而多想,不管如何華裳不會於丁家不利!!!”

   最後一句微微咬重了語氣,她當然知道眼前之人久浸官場,遠非年輕的丁幕遠般可隨意任人糊弄。可那些事她注定不可能對他直言,於此她只能在心中說聲抱歉。雖然她言語間不盡真實,對他們難免有所隱瞞,可是她對他對丁家人的感激卻是真心實意!

   早在當初她不知凝兒的身份時便已打消利用凝兒利用丁家的念頭,何況在發生這麼多事,在知道她便是小九以後她自然更加不會那麼做,她絕不會將危險帶給丁家。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即使是要報仇,即使她為此也用了許多不能見光的手段,諸如對夏候家此次的栽髒陷害,諸如占了紀華裳身體,還卑鄙的利用紀少陽利用紀老太君紀戰對她的疼愛,諸如恃強凌弱對付候府婢女翡翠碧玉等那些死去的些弱女子。

   諸如她暗殺赫連煦,暗中在蕭燁與夏候雪瑤間挑拔離間,又諸如她逼著紀少亭殺自己的親人也將紀少鈺等人逼至絕境,重生後的她做了許多曾經她為之深深不恥的事,更有許多人因她而死。

   可謂也是為報仇而不擇手段。

   可她到底還有底線,沒有卑鄙齷齪到如蕭燁與夏候雪瑤,不管是什麼人都毫無底限的利用,不管什麼事都能做絕。

   丁老與丁大人都曾對安家出手相助,丁家更對小九恩重如山,於她安家亦是如此,這點她分得很清楚!!!

   “我亦聽聞紀小姐與夏候家的那位小姐素有嫌隙恩怨,那不知紀小姐可實言相告此次夏候府之事可與你們永寧候府有關?你只需回答我有或沒有?其它無須多言。”

   丁鴻煊自是不可能會相信她的話,依他這短短時間所聞所見,眼前女子遠非傳言那般的不堪反而聰慧睿智。

   居然和他這個官場老油條也打起了太極?

   他既來此自然也做過調查,和蘇世子妃有淵源?要知道蘇長卿曾拜在他祖父門下治學,若她真與蘇世子妃有深交那蘇長卿不可能會不知道,他自然有找人旁敲側擊的詢問過,可蘇長卿所言與安元菱曾經交好中人卻絕沒有她。

   反而夏候家紀家同時出事,算上安家三公五候中已有三家接連生變,安家被冠前朝余孽,紀家與夏候家也好不到哪去,夏候家私通大宣軒轅無極而紀家泄軍機布防那也相當於是通敵。

   這三者之間都相同,三樁罪名同樣都是罪株九株的滔天大罪,可以說那只要沾上一丁點兒基本都不可能會有轉寰余地,事實上安家未能逃過那劫,夏候家最終也未能逃過劫禍。

   可紀家在此次事件中卻並無多大影響,那開釋聖旨由皇帝親下,因著當日紀家眾‘自投羅網’在帝都中掀起軒然大波紀家忠名賺盡,想也知道有了夏候家領兵叛逃後的對比皇帝會對紀家所持的態度?

   彼時紀家眾人大都不在帝都,那可謂反了就反了,就連皇帝大概也拿紀戰拿候府眾人沒轍,可偏偏紀家人全回來了,而回來時候府眾人數死數傷,紀戰更是接旨便轉交了兵權回都,候府中盡辦喪事滿府都是素白之色,在那之後更傳出紀老太君重病臥榻的事。

   可想也知道這兵權轉交只是暫時,以赫連煦在帝都所作所為,皇上絕不可能輕易更換北疆守將,畢竟紀戰鎮守多年,若是真有突發狀況換作其它人絕不可能應對自如。

   實際朝中也沒有人再比紀戰更適合駐守北疆,尤其軒轅無極還活著皇上更增心病,多重情形下皇上也只會更加倚重紀家。

   這是以退為進!!!

   可以說此次紀家不止全身而退,反而更上一層,這在歷朝歷代的同類事件中都是絕無僅有之事,若說這全都只是巧合,是紀家命不該絕?你以為他個堂堂的吏部尚書有可能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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