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又被擺一道

   那五個人全都身著黑衣面罩黑巾,五道身影站在牢房前背光的陰影處幾乎整個兒都與陰影融為一體,而他送他回來的獄卒連同原本在各個拐道間守衛的獄卒此刻全都歪七扭八躺在了走道間全都被人割了頸脖。

   昏暗的走道裡到處都映著一片血色,再展眼看去其它牢裡被關押的為數不多的犯人此刻也都早就昏睡過去。

   夏候伯滄側頭問:“你們是什麼人?”

   “候爺,請恕屬下等營救來遲,我們是奉了大公子與三公子的命令前來帶候爺夫人與二公子前往南疆與三公子會合,我們的人已經去接夫人與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還請候爺與二公子趕緊隨我們離開。”

   其中一人拿著自獄卒身上搜來的鑰匙將牢門打開上前解開夏候源的穴道而後掏出一塊玉牌雙手遞給了夏候伯滄:“候爺二公子請盡快,遲則生變,我們的時間不多。”

   夏候源把玉佩奪了過去,將玉佩舉至半空火光照了照,看著那玉佩上驟然顯現的珉字,臉上閃過一抹驚喜:“是三弟的身份玉牌,爹,他們真的是大哥和三弟派來的人,我們還是先走吧否則遲了就走不了了。”

   “先給我看看。”

   夏候伯滄將玉佩從夏候源手中接了過來,摸著玉佩看了看五指一緊同時左手卻突的探出動作極是靈活眨眼便反拿住了黑衣人命門,就在此時夏候伯滄眼前驟有黑影一閃,另一人疾若閃電掌勢連連拍下,隨後那人手臂一拉,將黑衣人拉回了自己後面,夏候伯滄雙腕一痛,捏緊的右手被那雙指一捏被迫松開,緊捏在其右手中的玉佩也便滑下了半空。

   “帶候爺與夫人會合。”

   那人伸手往空中一探將玉佩接在手中,直接點了夏候伯滄穴道,五指如鉗落在夏候伯滄手臂,夏候源此時也被人再次強行點了穴道,有人立即上前解開了兩人手腳上鎖著的鐵鏈,鎖鏈被解黑衣人直接帶著兩人便往外行去。

   五人才走出拐角外面,岔道口的另一邊此時也衝出另外一批黑衣人,黑衣人身後還跟著三個女人,只是兩拔人才會合便有無數打著火把的官兵蜂湧而至堵住前面去路。

   “殺出去。”

   低沉聲音響起,火光交織中是金戈殺伐聲四起。

   近二十余黑衣人護著幾人邊進邊收瞎著性命,狹窄的通道中倒地的人越來越多可謂屍體疊著屍體幾乎堆成了小山,兵器碰撞的冰冷聲音,肆意噴濺而出的綢紅鮮血,那濃烈的血氣撲鼻而來讓人聞之幾欲作嘔。幾個女人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強忍著胸口翻滾的嘔吐感,若非黑衣人伸手拽著只怕早就昏死在地。

   “你們保護候爺夫人先走我們殿後。”

   領頭的黑衣人交待了一句,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不時有人死在那凌厲的劍芒之下,黑衣人護著夏候府眾人殺出一條血路衝到天牢外面,然則天牢外卻早已是人山人海,應昶郭茂等人早就領人守著。

   兩人身邊卻還站著道纖瘦的身影,一身火紅的裙裝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是艷麗如血格外的耀眼,那五官眉眼很是精細,眨眼看去竟是原本應該呆在天牢囚室中的夏候雪瑤。

   應昶與郭茂兩人臉色極為難看,人才收押他們深夜忙著審理,倒是不想這麼快便真的有人前來天牢劫囚,尤其看這些人武功極高,那麼多的獄卒在這些人手中喪命卻無法擋住分毫。

   隨著應昶一揮手撕殺再次繼續,黑衣人武功雖高到底只不到二十人而圍攻的官兵卻是數以數十百倍計,且武功也都不弱,眨眼只能看到明晃的盔甲和無數的刀劍,黑衣人不止要要應對官兵還要護著手中的人頓感吃力起來,不多時已有好幾人被傷。

   “我們怕是中計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長劍連斬兩個官兵轉頭看向領頭的黑衣人面色有些陰沉道:“官兵太多我們根本殺不出去,現在該怎麼辦?要不然先帶候爺與二公子走。”

   帶著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早就軟成團的女眷別說他們衝不出去不止,只怕還得全軍覆沒都把命留在這裡。

   “帶著所有人給我殺出去,他們一個也不能落下。”領頭的黑衣人聲音亦是極沉也極冷,他五指緊扣著夏候伯滄,手中劍勢一變凜冽的劍氣溢出眨眼間將最前端的官兵斬殺大片。

   夏候雪瑤只嘴角噙著抹笑意:“二位大人現在你們都看到了,確如小女所說不假今夜的確有人來劫囚,這只能證明我夏候家是冤枉的,那些所謂的證據很明顯也只是有人捏造。若是真的小女現在不會站在這裡,若是真的今夜不會發生這樣的劫囚事件。”

   “若是父親真要謀反也絕不會甘心束手就縛,若是真的父親更不會助大人將陷害我夏候家的人引出來。父親與大哥三哥這些年鎮守南疆盡心盡力為朝庭效命以期能保南疆邊關安寧,我夏候候府清名自始兩百余年又豈會自掘墳墓污了我夏候府的門楣?”

   “他們會選擇前來劫囚的目的,很顯然就是為了把這個罪名牢牢的扣在我父親與我三哥的頭上,只要劫走了人到時父親與三哥的罪名再無法洗清。二位大人只要將他們全都拿下審問便定能審出幕後主使,只要找到幕後主使自然也就能找到陷害我父親與三哥的人。”

   女子徐徐的聲音傳入應永與郭茂的耳畔,見她臉上並無半點慌亂兩個位高權重的男人也不禁微微惻目,能在此時此境保持住沉穩還能想到辦法來證明夏候家的清白?看來這位夏候小姐倒也不簡單更有幾分氣魄膽量,認真說起來比起男子也是不遑多讓。

   可事實到底是否如此?

   自然不可能會像她說的這麼簡單,就算今夜真有人劫囚,也不可能這麼草率而輕易的下定論。至少得等夏候珉自邊關受召回到帝都,交回兵權由三司徹查證據確實以後才能還夏候府清白。

   想到此應昶不由蹙了眉,只短短一天之內便發生三件大事,先是皇上的壽宴被那北漠狼王搗亂死傷無數見了血是為大不吉,接著守城兵抓到細作牽出永寧候府的人泄露軍機要密,再然後夏候府又被暴出通敵叛國的罪證。

   如今的大鄴可說是多事之秋,算算這段時日發生的事當真是不少,可今日這些事都堆積同時突發,讓人想想都會覺得未免太過巧合。

   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有人將劍尖對准了這兩個候府,皇上下令將兩府查封而後府中人全部羈押徹查外其它什麼命令也未下想來也是心有懷疑,如今雖已查清那所謂布防圖是假,那麼所謂細作的鐵口指證也不攻自破。

   永寧候府是被冤可皇上卻未下令放人,為什麼只一想便能明了,可這夏候比起永寧候府不同,夏候府此次牽連極深說是證據確鑿也不為過,想要洗清嫌疑也絕不可能會那麼容易,那可是牽涉到通敵叛國的重罪。

   尤其,他們現在也根本無處著手去查……

   夏候雪瑤說完看著兩人面色未再言,只看著前面的打鬥,和被挾制的幾人眼底閃過抹銳利的幽幽暗芒,她當然知道這是陷害,可她現在是被囚的身份沒辦法出去找到證據替夏候府洗冤也沒有其它辦法可以證明,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將背後的人找出來。

   原本是想出手對付永寧候府,紀戰曾傾半個候府財力為紀華裳求旨,紀少陽對紀華裳又疼之入骨,所以她才未殺紀華裳而是將她抓了起來想以紀華裳誘紀少陽出現,只要抓住他二人再有那證據永寧候府自然劫禍難逃,有紀少陽紀華掌兄妹二人還有候府那麼多人在手,她又還何愁威脅不了紀戰,又何愁拿不到他手上的兵權?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紀華裳是抓到了,可那個寵妹如命的紀少陽此次卻是偏偏沒有出現,本來他就算不出現她也還可想其它的辦法,哪知紀少陽沒引來卻是引來了另外一拔人,還讓他們提前安排的人全部折損不止,到最後那所謂的證據竟然還是假的。

   換言之,她反被紀華裳擺了一道!!

   而更更讓她未想到的是在她計劃失敗的同時夏候府卻深陷,驟然而來打了個她措手不及,根本讓她來不及做任何的安排,女子面上毫無異樣胸口卻是有些不平的起伏,直到視線落在那些被圍個個都滿身是傷的黑衣人身上時那湧動的氣息才稍稍平復了些許。

   她嘴角勾起抹冷笑,武功再高如今也不過是徒做困獸之鬥,這些人注定了今日誰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

   然則她的笑意才堪堪勾起便自又瞬間僵住,聽著耳畔突然傳來的悅耳至極在兵戈聲中卻又顯的極突兀異樣的悠悠琴音,她本能側頭看西北角房檐眸底凌厲銳芒幾乎凝成了實質。

   遙遙的夜空下隱約可見那房檐上靜立著道人影,離得太遠那方天幕有些黑看不清長相只能看到那襲錦袍烈烈在風中狂舞,他一手懷抱方七弦古琴一手落在琴弦上不停的拔動。

   內力順著青蔥如玉的指尖注入琴身絲絲縷縷的琴音飄落半空,悠悠琴音所過處風塵彌漫,飛沙走石,棵棵碗大的樹木枝杈搖擺,片片綠葉如雪墜落夾著凜冽勁氣化作奪命綠芒轉眼從那方疾而下的同時,是下方此起彼伏的凄厲哀嚎聲在夜空中綿綿不絕的響起。

   安夙看也沒看大片大片倒地的官兵,面具下幽幽的鳳眸透過風塵只定定凝在下方的夏候雪瑤身上,右手指尖再微動內力再次灌入琴身,琴音挾著勁氣竟凝實化作蓬萬千毫針如同細密雨點從那方天幕射向她站身處,自下而上看去,那銀色的毫針就像是萬千的流星自銀河不停墜落。

   那一幕,美到言語無法形容。

   然則那方所站人卻都沒有人有興趣去欣賞這樣的美景,所有人見狀都是臉色驟然大變的勿忙閃身躲避。

   “七弦鳳瑤琴!!!”夏候雪瑤處身在最中心點,她抬頭看著疾射而下的銀芒驚呼出聲,隨之身體卻一躍騰上近三米多高的半空拂袖掃開身前的銀色針芒直接朝安夙站身的方向射去。

   安夙見狀嘴角卻是忽而勾起抹笑意,落在琴弦的五指,指訣微換所有的琴音都彙集成一縷,如破空的長劍直直劈向半空之中大紅裙裝的女子。

   噗嗤——

   本就身受傷的夏候雪瑤被一擊擊中從半空中掉落而下最終墜地,身形有些踉蹌不穩連退了七八步差點栽倒在地,再恍眼夜空中房檐上的人早已消失而她的頸脖卻是多了幾柄明晃晃的長劍。

   “二位大人這是做什麼?”咽下喉頭腥甜她擦了把嘴角血漬抬起頭看著站在她面前手執利劍的兩個男人沉聲道:“應大人郭大人,二位大人剛剛不是全都看到了,那個人便是在背後設計陷害我夏候家的人,我為抓人受傷你們不去抓人反拿劍架我頸脖卻是何道理?”

   “本官與郭大人自會將人抓回,不止夏候家的人還有劫囚的欽犯,我們都會全部抓回來,可你現在仍是戴罪之身,夏候雪瑤你答應過本官絕不會脫離本官的視線本官才勉強替你解開了鎖鏈。”

   應昶卻是肅著臉沉沉瞥著她道:“可剛剛你卻是企圖逃逸,本官更是不知曉原來你還有身如此高深的武藝,所以這鎖鏈本官覺得你還是先帶起來的好,否則連你這個僅剩的欽犯都逃了本官與郭大人就更無法向皇上交差了。”

   她說她是為抓人受傷就是為抓人受傷?說到底誰又知道她剛剛的舉動到底是想要抓人還是想要借機逃跑?

   應昶聲音透著幾分的戾氣,與郭茂二人臉色難看到極點,兩人看她的眼神也再無先前的訝異和欣賞眼神沉到了極致。

   人自要要抓回這還用她說?否則的話皇上那裡他們該如何交待?可那情景誰沒看到?那是七弦鳳瑤琴他們根本無法連靠近,雖命了人去追可能否抓回現在追蹤的人未回,他們誰能知道結果?

   “……”

   夏候雪瑤聞言微震,轉頭眸恍環視四周,這才發現滿地竟然全都是官兵的屍體而那些進天牢劫囚的黑衣人連同夏候府眾人竟然就在她騰身而起被傷的短短時間裡全都徹底消失不見,不止如此應昶郭茂身上衣物也都盡是破損,身上也有血漬點點浸出,顯然受了傷只是傷的並不重。

   該死,是她中計了。

   夏候雪瑤因受傷臉色慘白,垂頭眼底光芒卻冷到了極致,袖下的雙手也自早就緊捏成拳。的確是她中了計了,這些人定是故意闖入天牢裡面劫囚,那個人也琮是故意用七弦鳳瑤琴用自身為鉺引她上當自暴武功,他們更是故意劫走了夏候家的所有人卻又偏偏將她打傷獨留她一個人。

   他們的目標不是夏候家。

   而是她夏候雪瑤!!

   她本是想借此將背後陷害的人抓出來,可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居然又被人擺了一道,這個人從始至終的目標都是她所以才故意誘她上當,可她竟然半點沒有察覺只以為有人對付夏候家。

   可這個人為什麼要對付她?到底又與她有何仇怨?這個突然出現對付夏候家還擁有七弦鳳瑤琴的人到底會是誰?先是弒天從皇陵被人盜出拿走,現在又是七弦鳳瑤現世認主,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多變數?這會不會又與那個第九淵的淵主有關????

   “來人,將她鎖起來帶回牢房嚴加看管!!!”應昶聲落緊接著傳來的是陣鏘啷鐵鎖的撞擊聲響,有受傷的獄卒爬起拿來了鐵鎖和腳鐐將夏候雪瑤鎖了起來並重新押回了牢裡。

   刑部外受傷的官兵打清理著屍體掃掃著血跡,卻是無人看到隱在暗處雙眼睛將所有都盡收眼底,片刻後,最終消失在那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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