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重頭戲,在後頭

   院落裡滿是沉靜,安夙站在屋中窗畔看著外面樸素的院落,冰雪早就盡化初春已至,暮色中他們借窠的農家小院圍起來的籬笆牆上已爬上不少青藤,青藤綠葉中還綴著點點白色細小的花苞。

   女子看著外面似在怔怔出神,直至身體落入溫暖的懷抱頭頂響起男子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連我走過來也未發現?”

   男子的聲音裡有著些許的擔憂:“自用過晚膳你便一直未言,是在擔心你哥哥還是因為在崖壁上發生的事,因為少亭和紀語微還有紀少鈺等人而心中有些不舒服?阿裳,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你還有我不是麼?不管未來有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

   是因為後者吧?

   紀少陽不會有事,在未查清確實的證據之前皇帝不會准許有人對紀少陽與候府中人用刑,阿裳的人最後出現說的話,很顯然的已證明那份真正的圖虎關布防圖就在紀少鈺的手中,且已被安全帶了回來。

   換言之,第一拔人拿到的只是假的,是紀少陽放下的誘鉺。既然是假的官府中人自能很快的確定洗刷候府的冤情,紀少陽會沒事候府中人也會沒事,阿裳最明白不過,她自也不會過於擔心紀少陽。

   否則她不會不立刻回城反而選擇留在效外,所以,她會如此也只能是因為在斷崖狹道上發生的那些事。

   錦思索著在心中嘆了口氣,伸手撫著少女額邊青絲心中有些抽疼,逼著紀少亭殺人將自己變成劊子手,那一刻她是冷漠的,無情的,殘忍的,可那刻聽著她的聲音他卻只覺得心疼。

   心,疼到無法自己。

   “我知道。”

   安夙回了句搖頭:“我並沒什麼不舒服,也沒有擔心哥哥,哥哥頂多在牢裡呆幾天遲早他們都會將人送出來,我只是在想其它的事情。若沒有你這件事也不會如此順利,錦,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你,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很冷血?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可我卻逼著他們,自相殘殺。”若沒有當日錦將紀語微扔到紀少鈺的房間,事情的確不可能如此順利。

   劉氏的事他也知之甚詳,她借紀嫣然逼紀少鈺,他顯然同樣是想利用紀語微給紀少鈺施壓,也想替她借此來引出紀少鈺背後的人。只是她原本以為紀語微是真中藥失身卻沒想到他最終也沒有那樣做。

   他最終還是給她留了一線希望。

   可紀語微卻自己錯過了。

   他當真是會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可誠如她有過無數次相同的感覺,即使他將你物盡其用卻又總是會給你留下那麼一線希望,依如當年幼時初見她便覺得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其實,他一直都未變。

   而紀少鈺到底與這身體有血緣,仔細思來,記憶中紀少鈺似乎也並未對紀華裳做過什麼過份的舉動,那個少年也一直都本本份份,若非她的步步逼迫紀少鈺不會走到這步。

   於紀語微她並無多少感覺,那是她自作自受自取滅亡,就算錦不下殺手她也不會放過她,可於紀少鈺,她不否認有幾分惋惜。

   “阿裳……”

   男子只將少女擁得更緊:“你並沒有做錯,換作我不會給他們機會我只會做的更加決絕,那也是紀少亭自己做出的選擇與你無關,他不是個蠢人會明白你的用意也會想通,可你要給他一點時間。而於我來說,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只是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這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子晏曾問我這是否你一手安排,他的意思你明白,我不問你有什麼計劃又到底想做些什麼,是因為我知道你從來都有分寸,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會一直都在,哪怕你真的做下那個決定,我亦會陪著你,卿之所想,吾之所願,終此一生,絕不言悔,阿裳我的話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紀少亭自來到這農家小院草草吃了幾口便進去了屋子裡休息,他的心情任何人都可以想像得到,到底紀語微是他的親妹妹,會難以接受是必然,可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然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只因為她該死。

   哪怕她真的做下那個決定,他亦會陪著她麼?

   安夙抬頭看著男子如神筆勾勒出的五官眉眼,伸手輕觸而過,卻是驀然間輕笑出聲:“大概現在所有人都這麼想,連子晏子棲他們兩個都以為我是真的要攛掇我爹造反吧?不過可惜了,對於做公主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好歹我也是我爹的親生女兒,我總不能讓他變成反賊,那種注定會賠到血本無歸的事我怎麼可能會愚蠢的去做?”

   “還有你,我就不相信你會看不透這點,現在整個五國中的局勢,我想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很透徹才對。錦,有時我在想你的這張嘴是不是抹了太多的蜜錢以至於甜過了頭,明知我絕不可能會那樣做卻還盡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你可是說過你是我的琴師,我的先生,我的師父,何時竟變得如此油嘴滑舌?”

   女子聲音裡帶著些許的調侃,那些話題太過沉重,而他們之間似乎從來就沒有輕松過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踏進來,注定以後都要承擔風險,也注定以後都要為她擔憂,不管是幼年時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她都從來沒有在他身上體會到過他竟然也會惶恐也會害怕。

   可今天她體會到了,這個男人原來也會害怕也會惶恐。

   這都是因為她。

   而如她所說她當然不會去做那麼蠢的事。將紀家逼反對她來說到底有什麼實際的好處?到時蕭皇室會因此雪上加霜大鄴會陷入真正的內亂外患不假,可她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無敵到橫掃四方。

   兩敗俱傷,復仇的同時自取滅亡外加賠上紀家,反而便宜了別人?

   那可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呵呵……”

   錦聞言也是笑出了聲:“你這是在提醒我,我是你的長輩?可我離開候府時你哥哥已將你托付給我,等同於答應了你我的婚事,他還讓我以後都要好好的照顧你保護你。所以比起先生師父,我卻更想聽阿裳喚我一聲相公。”

   “阿裳一直不肯應我,那我只能不停的對你說,我聽白樺說女兒家最喜歡聽男子說這些纏綿情話,只要我不停對你說,總有一日你會感動也會像我說給你聽這般說給我聽,等到那時你就會松口答應嫁給我,到那時我也便可以明正言順的疼著你寵著你而不用再有任何顧忌,更不用再怕你哥哥會反悔。”

   淺淺而低沉的聲音在少女耳畔響起,男子自身後擁著少女,完美的菱形唇畔也在女子耳邊鬢角輕輕的摩挲而過,帶來些許的氧意,讓簡陋的的屋子裡多了份溫馨也多了絲絲的曖昧。

   他當然知道她志不在此,否則就不會先後拒了兩個皇子王爺,兩個王妃之位到頭來都被她棄如敝屣,公主自然也一樣,五國中的局勢他自然也清楚,他更知道她不會那麼做。

   否則當初她就不會強拒赫連煦破了背後之人的打算,否則她也不會在那夜將那些人全都給耍了個遍。他早說過她不是個會為任何人利用的人,她又怎麼可能去做那樣的事?可同樣他也知道她必定不會讓此事如此簡單就結束。

   所以說,重頭戲應還在後頭。

   這是個聰慧睿智到讓他也不得不惻目的女子,他相信她定會再次帶給他驚訝的同時也再次帶給世人震驚,當然這點注定沒有人會知曉。

   除了他!!!

   男子想著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而他只要站在她身邊守著她看著她,在她覺得累時給她依靠,在她危險時保護她,在她困惑時聽她訴說,在她需要的時候讓她時時刻刻都可以看到他始終在她身後。

   耳際的酥氧感讓安夙有些微不適,她偏了偏頭聽著男子的言語卻是再次輕笑出聲,“我可從來沒覺得你也會怕大哥?在大哥面前你耍盡了花招,即使大哥他現在答應了你,可我想將來他若知你一再騙他肯定會後悔,所以我倒覺得你還是不要高興太早的好,到時我等著看大哥怎麼拿劍劈你。”

   錦微微挑眉:“阿裳這是在,幸災樂禍?”

   安夙很干脆的回:“是,我是在對你幸災樂禍,你待如何?”

   “我的阿裳如此凶悍,我自是不敢拿你如何,動起武力我不及你也不及你哥哥,若說講理不需阿裳開口,我也未必說得過你身邊那群丫頭……”她身邊那群丫頭可是護主的很,尤其是櫻洛,記得那日試探他時她說的話,那丫頭的意思是若他沒有愛上她家小姐看上了別人,他可是罪過的很。

   安夙笑了笑:“你自也可讓你的人上陣幫忙。”

   “你是指白樺子棲子晏他們幾個?可我覺得讓他們去和你的丫頭講理打口水仗那顯然是個,很不明智的主意,讓他們大男人去欺負弱女子,想也知道那必輸無疑。”估不論皇甫與歐陽,從那日二姨娘等人鬧上風華閣,白樺與紀少陽等人的表現都明顯可見,對這些女子的撒潑手段,男子一般都沒轍,畢竟身為大男人總不好太與女子計較。

   當然那是她的人他們也不敢動手。

   所以,輸是必然結果。

   安夙挑眉嬌笑出聲:“看來身為女子也有身為女子的好處,既如此我也幫不了你,所以你也注定只能乖乖認輸。”

   “只要阿裳答應嫁給我,我便是認輸也無妨……”

   男子啞然失笑,他能拿她如何,又怎麼舍得拿她如何?莫不是他還真的能下得了那個狠心與她動手?又真舍得傷她分毫?他和她之間他本就勢弱,誰讓他先愛上她又遠比她愛他的要多的多?

   屋子裡不停回蕩著男子與女子低低的笑聲驅散了那份陰霾,也徹底的驅走了那份沉重和壓抑,直至房門被人敲響,男子方才有些不悅的松開了少女,安夙倒是未覺,直接步上前打開了房門。

   看著門外站立的身穿粗布衣袍的兩道高大身影,和那兩張陌生臉龐以及那兩人看向她時復雜難言的表情,還有那略顯熟悉兩雙眼睛,安夙眸光微閃卻是很快的回神,臉上笑意更深到連語調也是微微的揚起:“看來,你們這趟出去不止是辦妥了我交待你們的事,應該還有不錯的收獲,那就進來說說看都到底打探到了什麼?”

   安夙說著轉身進了屋子。

   這兩人回來的這麼晚,還做了喬裝,顯然的不止去了義莊,應該還去了別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們能去的自是回城打探消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想來他們帶回的消息應該就是她想聽到的。

   呵呵,還真是有些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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