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幽深的院落曲廊環繞,片片嫩綠樹葉掛在枝梢隨著和旭輕風招展,與之皇宮中的喧囂熱鬧與驚變連連不同,整個屋子裡都顯得極為靜溢。

   穿著淺青色衣衫的丫頭提著水桶仔細的抹擦著屋子裡的家什,可謂將整個屋中都擦得一塵不染。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撇了眼外面,放下帕子伸手將房門關了起來,在屋中仔細翻找,最終腳步停在牆上的一幅仕女圖上,揭開畫像她伸手在牆上一陣觸摸摸到微微的凸起,她平凡無奇的五官眸光卻是頓時一亮。

   伸手在牆上一按,壁後竟是裂開一個暗閣,看清暗閣中的東西,她伸手便拿出來展開一看隨既收起揣進了自己懷裡,這才伸手輕輕拂了拂裙上的灰塵打開了房門。看外面仍是空無一人,嘴角勾著抹詭異的笑,她走回桌前拿起肉帕子繼續擦起了桌椅,直到打掃完畢這才閉緊房門離開了院落。

   只她不知她剛離開院落,那院兒裡暗處便降下道人影,看侍女離開的方向男子走進屋子裡打開暗閣冷笑著自語:“果然不出主子所料。”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東西放了回去,而後關上房門繼續守在院落裡,然則讓他未想到的是就在他走後不久,房裡橫梁之上又墜下道身影,那人同樣走到畫像前打開暗閣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揣進了自己懷裡。

   東西拿到他卻並未離開,而是走到書架與八寶塔閣前,抬頭布巾下幽幽的雙眼在兩個架子上一一掃過,視線最終落在一點,而後他突的腳尖一踮突的騰躍而起伸手將架子上的東西取了下來,伸手入袖又將袖子子裡早就准備好的東西放了進去。

   將所有東西全都還原這才身形一閃消失在屋內。

   ……

   鳳棲宮中。

   安夙隨著宮娥被領了進去,入眼之中同樣是金銀玉雕滿室奢華,王皇後與蕭凌玥皆坐在上首,安夙入內一眼便看到兩人走到殿中朝兩人福了福身:“臣女紀華裳見過皇後娘娘,見過王後娘娘。”

   “本宮與玥兒可是正說起你,起來吧不必多禮,本宮叫你來只是玥兒想見見你與你閑話家常,來人,給紀小姐奉茶賜坐。”王皇後此刻早無先前的慘白臉色面上已恢復了在本的端莊,垂頭看了看安夙她開口,有侍從很快便依令端來把紅木椅子放在旁邊。

   “臣女多謝王後娘娘。”安夙也未拒絕直接便坐了過去,讓她來閑話家常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王皇後要她來此的目的她大致能猜到,可皇後不主動開口她自也不會先開口,安夙只靜靜的坐在那裡接過宮侍遞來的茶靜品。

   沙漏汩汩。

   王皇後與蕭凌玥對視眼裡都有明顯的詫異,尤其王皇後看著桌邊那盞精細沙漏裡的金沙一點點流盡,那坐在下方的少女卻依舊是面色淡然,絲毫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她眸光沉了沉臉上卻是溢笑開口道:“本宮多次見你,可每次你都會給本宮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如今看華裳通身都是大家風範,看來玄朗對本宮所言果然無半分虛假。”

   “皇後娘娘謬贊,不過是王三少誇張之言。王後娘娘請華裳來敘家常那借此機會華裳也不妨對王後娘娘明言,華裳於赫連王無意所以王後娘娘也須擔憂更無須來試探華裳。”

   “華裳多慮,本宮無意試探你。”

   蕭凌玥開口微頓時接道:“既然華裳直言開口,本宮也不妨和你明言本宮知你對王上無意,本宮更知你哥哥不可能舍得你遠嫁北漠,可本宮更知道王上對你卻是有心且也必然不會死心,王上的為人本宮最清楚不過所以本宮只想借此提醒華裳你自己,多加小心。”

   “至於本宮為何如此做又為何要提醒你,想來華裳是個聰明人心思也極通透應看得很明白,本宮只是在王上面前做做樣子,本宮雖為北漠王後可你都看到本宮的處境並不好。”蕭凌玥說著面色如常,絲毫未覺這些話出口有任何的難為情也未過多在意自己的顏面。

   只那眼底卻仍難掩黯然與凄楚,她的顏面早在王上命人抬著聘禮前往紀府便已丟盡,既已丟盡那也就無須太過在意,她無法拿到那個人的心,那便只能用盡手段保住自己的王後之位。

   若說對眼前女子沒有半分芥蒂那也不可能,可她更清楚紅顏易逝韶華易老就算沒有眼前這個人也會有別人,不管如何將來她都注定要面對那天,而萬幸是眼前女子對他並無意。

   而她不管對她還是對王家來說都還有利用價值,很大的價值,所以如何取舍對她來說並不是件難事。

   嫁給帝王還是個野心勃勃的帝王,尤其這個人還一心盯著她娘家,她的處境想當然不會好,否則又怎麼會有今日宮宴上這出?兩個帝王相鬥卻是將這個女子夾在中間。

   平心而論蕭凌玥此時的處境無異也是在夾縫中求生是很可悲可憐,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又怪得了誰?誠如櫻洛所說若她不想嫁沒人能逼她,就算當初皇帝皇後鐵了心要她嫁,她反抗不了自也可以選擇逃。

   只要有心總是會找到機會的。

   可蕭凌玥沒有,她不知她是舍不得榮華舍不得富貴,還是她為了王家為了王皇後蕭祈,總之她自己選擇了妥協,如同當初的她選擇假死一樣,那都是每個人自己做下的選擇,等於自己釀出的苦果注定了要自己強咽下去,後果也注定要自己去承擔。

   沒有人能例外!!!

   “華裳多謝王後提醒。”安夙對蕭凌玥的提醒只道了句謝,便自又閉口只靜等著她的下文。

   看安夙不再言語蕭凌玥微頓又道:“可本宮很喜歡你這卻是事實,本宮也是真心想和你成為一家人,華裳,本宮覺得你與祈弟卻是極為相配,不是本宮誇自己的弟弟你也該知道祈弟三年前發生的事,不是本宮誇自己的弟弟,可身為皇子祈弟卻是極為專情的男人。”

   “且不說這個,如今朝中局勢想來華裳也未少聽紀世子言,賢王如今大挫其它眾皇子實力相當,本宮與母妃可以保證如果紀家能與我王家聯姻,華裳若能說服紀候爺與世子頂力相助我祈弟,到時母後與祈弟必會許華裳中宮後位讓紀家位極人臣,華裳以為如何?”

   “臣女想王後娘娘誤會了,這些家國大事又豈是我一介女子能做主的?皇後娘娘與王後娘娘想保祈王登上帝位,可皇上還健在這太子之位到底給誰那也得皇上做主不是麼?”

   許她中宮後位?許紀家位極人臣?

   安夙看著上首的蕭凌玥,這位北漠王後看來柔弱女流,倒是很敢直言不諱也很敢獅子大開口。什麼叫做相配,什麼又叫專情?那些位高權重者又有幾人能對個女子專情始終如一?

   不管是赫連煦,蕭燁,蕭祈,千菩提,乃至當初的靜妃此時的王皇後哪個又不是看中她身後的紀家?

   說到底只為利益!!!

   若她沒有重生在紀華裳的身體裡,若紀華裳身後沒有紀家的支持,若紀華裳在紀家並不得寵,諸如她是紀語微紀嫣然之類,她們又豈會多看她一眼,又豈會和她在此浪費時間?

   狡免死,走狗烹,誰能比她體會的更深?

   許紀家位極人臣?

   只怕即便到時後位在手,紀家最終也只會成為下一個安家下一個王家,成為下任帝王必要削弱乃至鏟除的對像。

   王皇後睨了兩人一眼在此時插口:“明人眼前不說暗話,華裳,本宮想知道你如何看八皇子?此次八皇子成為右衛軍督統又是否與你有關?”女子每每四兩拔千金與她與凌玥打太極讓王皇後心有不愉直接將話題拉入正軌。

   “呵呵……”

   安夙聞言笑了:“皇後娘娘覺得這很重要?娘娘心有懷疑臣女便說不是皇後娘娘又可會信?不管如何現在已成事實不是麼?八皇子現在已統掌右衛軍且此次救駕有功,皇後娘娘應該明白此事已再無轉寰余地。”

   “……”王皇後凝著安夙不語。

   這她自然知曉,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宣她前來,丞相之位落在蘇長卿頭上王家也因此勢力大減。在王家父親最看重的是玄郎,可玄郎與謝魏二人都因眼前女子而被皇上責罰五年內不得入仕。

   父親去世後玄郎曾多次與她提及過眼前的女子,她自然也早就怔求過祈兒的意見,兩人卻是出乎意料意見相同都極看重眼前這個女子。

   原本王家與紀家合作是好事。

   可此次玄郎出面想由她牽線請蘇長卿在皇帝面前保舉他們的人坐在右衛軍督統的位置,她曾幫過蘇長卿,換言之蘇長卿欠她份人情,否則蘇長不會當日上殿幫她,若由她開口此事雖難可未必不能辦成。

   然則,最終她卻是拒了玄郎甚至未與玄朗見面,而蘇長卿舉薦的人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八皇子蕭翌。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讓她心中不愉的同時,也開始懷疑這是否與眼前的女子有關,繼而懷疑這份合作的牢固性,同時也開始猜測紀家是否還有別的打算?

   “皇後娘娘,有些話臣女不知當不當說。”看了眼面色微沉的王皇後,安夙再次淡淡開口。

   王皇後沉凝半晌:“你但說無妨。”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安夙再開口f吐出八個字:“想來這句話的含義皇後娘娘應不會不知,有時站在風口浪尖未必是好事,難道皇後娘娘不這麼以為?如今連賢王都選擇了退而自保臣女實不明白皇後娘娘為何這麼想做那個出頭鳥?”

   “華裳這是何意?”蕭凌玥不解的問。

   “是何意?莫非皇後娘娘與王後娘娘真以為已然扳倒了賢王,至此便可以高枕無憂了?賢王賢王,如此他當真如此不堪一擊皇後娘娘以為他憑什麼會讓皇上如此看重更封了他賢王封號?皇後娘娘莫非忘記賢王曾久駐邊關也曾領兵上陣殺敵?皇後娘娘莫非還忘記了有個夏候雪瑤還有個夏候家?”

   安夙再次開口反問:“就算皇後娘娘忘記了這些,總也不會忘記如今朝中還有三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站在風口浪尖的人,就如同鶴立雞群只會被排外繼而惹來群起攻之,皇後娘娘難道不這麼以為?”

   王皇後眸光緊鎖少女臉龐,半晌都未出聲。

   大殿裡極靜。

   安夙見狀等了片刻兩人都未言語,徑自起身:“至於八皇子,臣女與八皇子只有一面之緣,算不上深交所以也無從有什麼看法。臣女言盡於此,若皇後娘娘王後娘娘無其它訓戒那請恕臣女先告退。”

   “柳兒,你送紀小姐出去。”

   “是,皇後娘娘。”

   王皇後回神吩咐了一句,柳兒忙進了大殿領命上前恭敬的道:“紀小姐請隨奴婢來。”

   安夙與柳兒出了棲鳳宮。

   大殿裡蕭凌玥凝著女子身影消失,轉身看向王皇後:“母後,紀華裳她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王皇後端起茶盞輕笑了聲:“凌玥,難怪你外祖父會如此看重玄朗,倒真是母後看走了眼,玄朗說的對這個女子不簡單,看來世人都被她都被紀家人被紀老太君給騙了。紀家華裳隱藏的可是比誰都要深,紀家人也當真都了不得,若祈兒能得她何愁不能成事?”

   什麼意思?

   只短短一段話可意思卻深了去了,果然不愧是永寧候府,兩百年來屹立不倒早就根深蒂固,而顯然紀家知曉的事他們卻是此時都不知。若未得她提醒只怕他們當真是要棋差一著,若真那般對祈兒來說絕非幸事。

   蕭燁,退守自保麼?

   王皇後笑了,端莊明淨的臉上勾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她也是時候將這些告訴祈兒玄郎,那位賢王同樣也隱藏的不是一般的深。

   看來他們都是小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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