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真太特麼的陰險

   “祖母,大哥,我已經用好了,你們慢用。珍珠,錦公子的衣服上濺了些湯汁污了,你帶他回風華閣去更衣。”安夙說著冷冷瞥了眼千菩提,站起身便出了前廳,珍珠忙對福了福將錦從位置上攙起,跟了上去。

   臨走也瞪了千菩提一眼。

   小姐特地吩咐人准備了好好的一頓晚膳,全都被這個專會攪事兒的男人給攪了,真不知他到底是來干嘛的,他是來討人嫌的麼他?惹得小姐生怒,還想小姐嫁他,他是不是在做白日夢,那現在也不是白天啊。

   還有那個布菜的丫鬟也是太過冒失,就在那裡布菜居然也會站不穩,還能撞到人。虧得錦公子能忍著半點未露,還倒過來替她說話,也太好脾氣了。

   當然不是那丫鬟冒失,安夙雖未看到,可看千菩提的樣子也能猜到定然是他暗中動的手腳,這個男人有時深不可測,有時卻又幼稚可笑到讓人無語。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算是受人之托看顧,如今紀少陽也回來了,從他與白樺對峙來看,顯然的他與簡洛此前並不認識,如是就代表著他與師兄不相熟的可能極大。

   換言之,眼前這個人根本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的必要。打從心底裡她也不希望被這個人纏上,那只會妨礙到她,可偏偏他卻是不死心又粘了上來。甚至還在候府的家宴上,與錦做些爭風吃醋的舉動。

   那在她眼裡不過是出幼稚的戲,他願意作戲,她無聊便偶爾看看戲,看到最後她都已然覺膩,他卻仍樂此不疲?

   千菩提被冷對臉色瞬間黑沉,轉瞬間他卻壓下那怒火,朝老太君與紀少陽咧嘴一笑:“這眼睛看不到又不會武的人果然不便,若他像我這樣會武,就算真瞎了眼成了殘廢也定然能夠避開,絕不會被撞上。”

   語氣發酸,可謂滿廳都迷漫著濃濃的醋味。

   雖是解釋卻也暗諷錦是個瞎子。

   是殘廢。

   足見男人心中有多不憤。

   不過被撞一下,有必要搞得像死人那樣嚴重?這瞎子不過就是仗著長了副好皮囊便裝柔弱博取同情,卻搞得好像他得罪了所有人,居然連個婢女也敢給他使臉子瞪他,他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他不過是想讓瞎子在少女面前吃吃癟也出出糗,順帶扳回上次被他琴音震得吐血休養好幾天的悶虧罷了。

   卻沒想到竟惹了眾怒,連那個少女也‘護’著他。

   他長得再好看能當飯吃,不對,就算論長相,他也不比他差吧?更何況他至少四肢健全,耳聰目明是個正常人,那個男人可是瞎子、瞎子、瞎子。

   難不成他千菩提還比不過個瞎子?

   還是,這年頭的女人審美都出了問題,不喜歡強大的男人,專門喜歡柔弱會賣乖的小白臉?

   不,說到底還是這瞎子,真太特麼的陰險!!!

   絕對不是個普通的瞎子。

   是不普通,能傷了他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普通?可顯然的眼前這些人還全都被蒙在鼓裡,那他是否該找個機會將他在少女和這些人面前當眾拆穿?

   千菩提尤自思索著,自己的計劃是否可行,又哪知事有湊巧,錦那根本不是裝的,的確是真受了傷。他更不知那番話出口,已讓自己的形像在紀少陽心中呈直線下降的趨勢,而紀少亭更不用說那是很干脆的給了個白眼。

   從初見被千菩提耍了之後,紀少亭與千菩提可謂就未對盤過。

   候府的一頓家宴晚膳,便在兩個外人加入後的詭異氣氛中結束,紀少陽原本想送紀老太君回去,也順便問問今夜老太君異常舉止是否有了打算。可千菩提沒有走,他便留了下來。

   另一邊。

   錦被帶回風華閣上藥。

   男子的傷口再次崩開,回去的路上都能嗅到股淡淡的血腥味,待解開衣衫之後如預料之中綁布早被血浸透,男子表情未變臉色卻是白了幾分。

   換完藥安夙直接回了無雙閣,從頭到尾半句話也未說,沒多大會兒青璇便端了湯藥過來:“錦公子,先喝藥吧。”

   “這是,你家小姐吩咐的?”錦接過湯藥嗅了嗅,微愣,那湯藥裡散著獨特的香氣,若他未嗅錯,那應是雪蓮香。

   莫名的,他便又想起了那日在無雙閣內女子給那匹馬兒喂食的情形,尤記當時他甚至有一剎那在想,若自己就是那匹被她照顧的馬兒,也好。

   沒想到……

   青璇站在男子面前回道:“是,小姐吩咐了奴婢,定要看著公子將湯藥一滴不剩的喝下。公子受了傷得喝藥才能好,否則不止小姐會擔憂,若小白侍衛回來奴婢怕小白侍衛到時又會怨懟小姐了。所以,錦公子,您還是聽小姐的趕緊將湯藥給喝了吧。”

   擔憂,她也會擔憂他?

   錦無奈的搖頭失笑,將湯藥一口喝完,拭唇將湯碗還給了青璇:“挪,一滴不剩,現在你可以回去向你家小姐復命了。青璇,今天是初幾了?”

   青璇回:“錦公子,今日初六。”

   “初六了麼……”

   青璇不解錦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看他未有別的吩咐,也未再多問將藥碗放回托盤回去復命。

   錦卻依舊坐在桌旁,也不知坐了多久,夜色漸深,候府中燈火全熄,連無雙閣裡也滅了燈,風華閣中男子的廂房裡出現了一抹暗影。

   “公子。”

   “來了。”

   朦朧中那榻上坐著個人,正是錦,並未寬衣更未入睡,竟似一直都坐在那裡等著,聽到聲音也無詫異只淡淡的開口:“東西可找到了?”

   “回公子,已經找到了。”

   來人掏出東西放進了男子手中:“屬下已按照公子的吩咐,照做了一個重新放了回去,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公子,白樺未回,是否讓屬下留下來,也好和公子有個照應,公子一人在候府,屬下有些擔心。”

   “不用,白樺已去許久,就快回了,你先離開,若無事不必來這裡。在候府裡我很安全,就算是那些人也絕不會想到我會在候府之中。你過來只而會引起多方懷疑,我不希望這個時候出現任何的變故。”錦搖了搖頭開口否決了來人的提議,他已然引起了女子很多的懷疑,太多就會過了。

   如今情形剛有進展,他不想功虧一簣,雖然不解她為何會突然對他有些微的態度改變,甚至不知那改變到底是好是壞。

   可總算不再如死水般的僵滯平靜。

   況且,有些事還不到讓她知道的時候,至少在她完全接納他之前,有些事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公子,屬下可不可以問公子,公子您留在候府裡這麼久,到底這候府裡有什麼,您又想要找什麼?若您真的很在意,大可吩咐屬下們替公子找尋,公子又何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我只能告訴你,她對我很重要,我必須要留在這裡,你幫不了我,也沒有人能幫我,回去吧,做好你該做的事。”錦聲音微微透著幾分低沉,已染上命令的口吻。

   黑暗中來人咬牙離開,男子卻是坐在榻上,依舊沐浴在黑夜中,捏著手中的東西輕輕的摩挲,許久,許久,只抬頭看著窗棱的方向。

   ……

   外面天色漆黑。

   呼嘯的狂風刮在人臉上像是鋸齒在割動,密密的碩大雪片不停的從天空中飛落而下,而那寒風嗚咽中,隱有有吼吼的聲音和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遠處緩緩的傳了過來。

   像是有人用力踏在厚厚的積雪上,突急突緩,雜亂無章。又像是有人在在夜色裡,急促而瘋狂的喘息。

   嘭……

   直到一道悶聲起,黑暗中疾迅奔跑的人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將地上的積雪也都都輾壓出個不淺也不深的坑。

   “你,你不要過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不要殺我,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毫無光亮的黑暗裡,栽倒在地上的人不停的後退,他的身後不到半丈跟著道巍峨的身影,只模糊一團的影子,然,那抹銀色的光亮在黑夜裡忽閃忽現,卻是極為的刺眼。

   那人只不疾不徐的走著。

   黑色的皮靴落在潔白的雪地,映出一個個的腳印,地上的人不停的向後退爬著,那人便不緊不慢的跟,像是暗夜中的戾鬼,又像是連接在陽光下投射出的人的影子,無法擺脫。

   那是讓人恐懼而窒息的絕望。

   代表著死亡的降臨。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放過我,我求求你,放過我不要殺我,你想要什麼我全都給你,我全都給你好不好……”

   數九寒天,地上的人卻出了一身的汗,絲毫感覺不到冷,他求饒,磕頭,眼看著那銀光一點點逼近自己,怒吼著爬了起來。

   然,才有動作。

   那銀光便已洞穿他的咽喉,那光芒就暴風雨夜的犀利閃電,撕裂蒼穹的瞬間也讓他看清了那張臉,銀光被拔出那人喉部鮮血狂湧,卻是瞪大著眼,死死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

   “鬼……”

   唇蠕動,甚至都未能發出聲音,便嘭然倒地氣絕。

   風聲依舊還在嗚咽,黑影垂眸看著地上的人,緩緩轉身離開,天空中雪花覆了一地,蓋住了雪地中所有的腳印,也落在身體之上慢慢將之掩蓋,唯有咽喉處汩汩的鮮血還在積雪中流尚。

   不多時,便染紅了那片一望無際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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