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鋃鐺入獄

   證據確鑿,百口莫辨。

   少年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八個大字,此刻他終於明白,這是有人要害他,可是為什麼呢?他想破頭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誰要害他?

   噩夢。

   這就像是場噩夢,而他深深陷入這場噩夢,卻不知該怎麼才能醒過來。毒害親祖母,大逆不道,那是天理難容的忤逆之罪。

   他真要背上這樣的罪名麼?

   不,他不想。

   他根本沒做過,可他又要怎麼樣才能洗清罪名?

   少年臉龐緊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仔細的回想著,有人將東西放在他的院子,那個人是誰?書櫃最底層的夾層,書櫃本是放置書籍所用。那夾層裡的確是有個木盒,卻絕不是這個,那木盒很陳舊,裝的也不過是些小時候的玩意兒。長大了不會去玩兒,又舍不得丟棄的東西。

   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丫鬟和隨侍都知道那地方。

   會不會是他們?

   眼看少年被帶出去,二姨娘衝上前死死的抱住了紀少亭,“大人,您要抓就抓我,是我害的老太君,不是少亭,是我,那東西是我放的,大人,是我你抓我吧,我求你了,你抓我……”

   “娘,哥……”紀語微扶著二姨娘哭得淚人一樣。

   紀少亭回神看著自己的親娘和妹妹,慘白著臉蠕了蠕唇:“娘,您別這樣,兒子沒做過,不會有事的……”

   “大人,屬下這裡也有發現。”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道聲音,卻是展毅走了進來:“大人,這是屬下帶人找到的,屬下覺得這裡面的東西有些可疑。”

   “這是?”

   於衝看著眯了眯眼:“張太醫,陳大夫,勞煩二位再檢查看看。”

   那同樣是個木盒,只是看材質做工和雕紋,卻顯然要比從紀少亭那兒搜出來的要精細的多,甚至盒子上鑲嵌著數顆嬰兒小指腹大的粉色珍珠。

   粉珠難求,光這盒子也是價值不菲。

   眾人視線都落在那盒子上,卻無人看到那人群中有人看到那盒子,卻是當即變了臉色。

   打開,裡面同樣裝著一堆紙包,眾人一見不由愣了。陳大夫與張太醫兩人對視了一眼,將紙包打開輕嗅檢查:“大人,這裡面裝的也是配制洛魂香的十八種有毒的香料,還有一包是配制好的洛魂香。只不知這用量是否與老太君所服用的相同,所以還得把凶手找出來確認用量才行。”

   “展翼,這是從哪裡找到的?”

   “回大人,這是屬下從候夫人的房間裡找到的。”

   展翼話落,眾人皆驚,這可謂是峰回路轉,不,簡直就是驚天大逆轉,二少爺房裡找到毒藥,夫人房裡也找到毒藥,這凶手到底是誰?

   還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劉氏也是一臉震驚多色,眼底滿是不敢置信,聞言當即開口反駁:“這不可能,我的房裡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東西?這是我的匣子不假,可這裡面裝的全都是我的首飾,這點我院裡的丫頭和嬤嬤都能作證。”

   “不是你,那又是誰?問你的丫鬟婆子?她們都是你的人當然會聽你的,如今證據確鑿,你又喊得什麼冤?”清冷漠然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看去,卻是一直坐在榻邊的安夙,在此時站起了身,女子絕美容顏含霜,一步步朝著劉氏走了過去。

   “若真不是你,剛剛在外你為何要阻止我進來看祖母?如果不是你,你為何命侍衛抓我?如果不是你,那些東西又為何會從你房裡搜出來?還是你想說這個盒子不是你的,這裡面的東西也不是你的,全都是二弟栽髒給你的?那我倒是奇怪了,你院裡那麼多人他到底怎麼放到你屋子裡的。他既要栽髒你為何還要自己留下罪證?這包配好的毒藥是從你這裡找到的,你還敢說不是你?”

   劉氏怒到臉色憋得青紫,眼裡都幾乎冒著火星:“本夫人說了不是本夫人就不是,紀華裳即使你看我不順眼,可我也是你的母親,這明明就是栽髒陷害,你難道看不出來,你……”

   “我可沒有你這樣毒害婆婆的母親。”

   女子伸手便從幽冥腰間拔出了劍,擱在劉氏頸脖:“劉月娥,將配方和用量告訴太醫和陳大夫。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如果祖母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你以命陪命。”

   “娘,不要……”

   “娘,不會是我娘,絕不會是娘做的,大姐姐,你快放開母親,我娘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不可能……”幾道驚呼聲響起,卻是紀少鈺和紀少蒙還有紀嫣然三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讓我怎麼說?你以為我看到你祖母這樣好受麼?華裳你先把劍拿開,於大人在這裡,他自然會稟公查案,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拿劍指著母親,莫不是就能救回你祖母了?”劉氏的臉色煞白又鐵青,可謂難看無比,她也不解為何那東西會跑到她的屋子裡。

   那東西明明她已命人放進紀少亭房裡,為什麼卻又會突然出現在她自個兒的房間,為什麼會有兩個盒子,兩個盒子裡的東西為什麼會一樣,還有那包配好的毒藥又是從哪裡來的?

   到底哪環出了偏差。

   不可能的。

   她的計劃一直很周密,她確信絕對不可能漏出馬腳。

   劉氏一時想不通自己的計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可不管如何,顯然的這個時候她是絕不能認的。只要不認就不算輸,可若真說了便再無翻身之地。

   此時她的卻顯然不知,她想害的人早就被她害死,在她面前站著的這個人卻是踏著累累白骨從黃泉地獄裡走出的無雙修羅,修羅出手,又豈會,讓她再有翻身之日?

   “如果殺了你就能救回祖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

   安夙冷冷看著劉氏,說完卻是收劍轉向於衝:“於大人,你都看到了,證據確鑿可犯婦卻狡辯拒不承認,我祖母還等著解藥救命,我是不能動用私刑,大人卻可以動用官刑。既然有人在大人那裡報了官,大人也做了審理,那就請大人審到底,把他們全都押回大牢嚴刑烤問。”

   “既然她說她是冤枉的,那有關的嫌疑人,劉氏,紀少亭,還有兩個院裡的丫鬟婆子小廝侍從,也都請大人通通帶回去一一審遍,我相信總有人知道。他們生不生,死不死我不管,我只要拿到解藥,太醫說祖母只能撐三天,小女就把祖母的命就拜拖給大人了。”

   女子沉聲說完,極其鄭重給於衝施了一禮。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既然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官府插手,那她就讓他們插手到底,否則,這麼多吃皇糧的人豈非白來一趟。

   於衝聽女子話卻覺腦仁疼,這女子還真是,什麼叫把命拜托給他了?那兩個院兒的丫鬟婆子,沒有七八十,也至少有三四十,有關的人全都弄回去嚴刑逼問?那也不是不行,府衙審案自然不可能不用刑。

   重刑之下,自有人會招。

   可只有不到三天時間。若真找不了解藥,只怕紀戰那個出了名的孝子武夫當真會拆了他的都府衙。

   “展捕頭,將人全都給本府帶回去,一一嚴刑烤問,本府就不信,重刑之下還有人會不肯招。”於衝的震喝聲極具威嚴。

   兩人話音相繼落下,早已是滿室色變,全都弄回去嚴刑逼供,那些刑具想想都讓人心肝兒發顫,被刑囚又豈能落得了好?死了都得脫層皮。

   院中撲通聲不絕。

   “大小姐,不關奴婢(奴才)的事啊,求大小姐饒命……”

   “是啊,奴婢(奴才)真的不知道,求求大小姐,不要抓我們……”

   “大人,饒命啊……”

   兩個院兒裡的奴才跪了一地,全都愴惶求饒,幾雙視線一一閃過眾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凝著其中一人,女子繡鞋輕移,堪堪停其面前,蹲下身子素手輕輕捏住了那人下顎:“所有人都在求饒,你,為何卻不求饒?”

   為什麼,只因為太害怕,怕到忘記了求饒。

   “大,大小姐……”

   那人被強行扳起頭與女子對視,女子淡然美麗的眼眸,那漆黑瞳仁更是亮若星辰,卻偏偏讓他驟生窒息的恐懼,聲音都在發顫,:“求您饒了奴才,是徐嬤嬤讓奴才把那匣子放在二少爺房裡,奴才不知道那是毒藥,若知道就算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啊大小姐……”

   “徐嬤嬤?”

   安夙扭頭看向劉氏身邊的老嬤子:“現在,你們沒話說了。吃著我候府米糧卻算計著主子性命,還真是我候府的好奴才。我知道你們都很嘴硬,也總有狡辯之詞,無妨,剩下的就全到都府衙去和於大人說。你們若以為熬過酷刑,死不張口就能逃過一劫,也無妨,若祖母真有萬一,相信父親歸府時定會和你們好好算清,於大人,勞煩你。”

   “徐嬤嬤,你好大膽子,竟敢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來?給老太君下毒,還敢陷害二少爺,你個賤奴才,誰准你這樣做的?”幾在安夙話落的同時,劉氏的怒喝聲便已響起,抬手一巴掌便煽在嬤嬤的臉上。

   “夫人,老奴……”

   徐嬤嬤硬是被煽倒在地,嘴角冒血,看著頭頂劉氏投來的陰冷視線,滿是震驚的臉上更是一片慘白再無人色。顯然,夫人這是要棄居保帥,打算要她來背這個黑鍋,做這個替罪羊。

   “事情暴露,便找別人來頂罪?”

   安夙站直了身子,看著徐嬤嬤與劉氏兩人:“劉氏,你就沒有點兒別的招數了?還有你徐嬤嬤,接下來是不是要和我說,這些都是你自己所為與你的夫人毫無關系?那倒是奇怪了,若真如此,你為何不將毒藥藏在自己房裡,卻將罪證留在你主子的房間裡陷害你主子?還有,你這個老嬤子,又是從哪裡弄到這樣厲害的毒藥?你真當本小姐,當於大人,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我勸你最好想想清楚到底要怎麼說,你可以拿自己的命忠心為主。但我可以保證,你若不說實話,或敢替人頂罪自盡,你前腳走,我後腳就會把你家人全都送下去陪你,一個不留。我紀華裳有多惡毒你們很清楚,死在我手裡的奴婢不差這麼幾個。當然,在他們死前,我也會好好的招呼他們,包括你那個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相信賣去窯妓館裡,會有很多男人爭搶著要。你的夫人自身難保,她保不了你,更保不了你的家人!”

   同樣是威脅。

   顯然少女這赤(和諧)裸(和諧)的威脅,更具震懾性。在她的面前耍這樣的心機,妄想推個婆子出來便將此事了結?不得不說,劉氏的想法,真的是太太太過天真。

   “……”徐嬤嬤的話就那樣咽在喉嚨裡,面如死灰。如今,說是死不說也是死,還都是不得好死,一時間竟是不知到底該不該承認。

   劉氏氣得半晌沒說出話來,整個人站在那如同一坐雕塑,端莊臉龐微冷雙眼是死死瞪著安夙,心中恨到滴血,袖子底下指甲掐進掌心掐出血痕。

   該死的賤人,該死的罪證!

   為什原本應該在紀少亭房裡的東西,她的房裡也會出現?為什麼這個賤人竟會突然跳出來維護紀少亭?為什麼她好好的計劃,竟然會出現如此紕漏?為什麼壞事的人竟會是紀華裳?

   這沒可能,她的計劃這麼周全,故意反其道而行,就是為了擾人視線。這個整天只知勾引男人的賤人絕不可能會看穿才對。可偏偏她認為不可能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劉氏想到腦袋打結,也沒想通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安夙卻是看向於衝,再福了福身:“勞煩於大人,證據已搜出,誣陷之人也已抓到,還請大人多多費心早些將案情審明,也好早些找出解藥救回祖母,待父親和哥哥歸府,華裳也會如實稟明,華裳與永寧候府會永記大人恩德。”

   “大小姐客氣,這本就是本官份內之責。”於衝頷首朝旁邊的展翼打了個手勢下令:“將候夫人和所有與案情有關的人全都帶回去分別關押審理。”

   “候夫人,請吧……”

   兩個衙差上前出聲,劉氏才回神深吸了口氣,看著三個兒女:“嫣然,照看好兩個弟弟,放心,娘既未做過,就絕不會有事。”

   劉氏之言尤帶幾分凜然。

   可誰都知道,那不過是強撐之言。

   當眾被搜出罪證,還有女子那番言語威逼,怕沒人敢再替劉氏頂罪。那東西為何會出現在她房裡,只要劉氏解釋不了,就算她咬死了不認,那罪名也是絕跑不掉。

   掌管偌大候府十幾年的候夫人,竟就這樣,倒了!

   這是候府裡上至姨娘小姐少爺,下至丫鬟婆子僕從腦子裡面僅剩下的一個念頭,看著這幕,人群中的紀語橙亦是慘白了臉。

   劉氏等人被府衙的人帶走,太醫與陳大夫也相繼離開,舒雲苑中依舊滿地狼藉,紀少鈺看著離去的人群還有些懵

   紀少蒙卻是睜大眼恨恨的瞪著安夙:“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娘就不會被抓走,你這個掃把星克死自己的娘,也見不得我們有娘,掃把星……”

   “蒙兒,住口,不許對大姐姐無禮!”

   紀少鈺回神伸手捂住紀少蒙的嘴,臉色有些發白,兩人的響動終於驚醒了還在呆愣中的紀嫣然,她咬唇伸手拉住了二人:“鈺兒,蒙兒,我們走。”

   安夙並未多看三人一眼,也未有什麼表情,轉身便進了內室。紀少亭也連忙追了進去,二姨娘與紀語微想進,卻被幽冥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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