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上趕著找死

   偌大的廂房裡,燈火明晝,卻又氤氳著狂風暴雨前的壓抑。

   男人雙眼落在紅木書桌上,看著桌上一團凌亂之物,溫潤眼神裡的煞氣幾乎都凝成了實質。

   書桌上的東西一目了然。

   破碎的布帛,棉花,荷包,還有一顆珠子,夾著血與油漬。

   所有的東西聯想起來,似乎已不難猜到那是什麼,那是女子的月事布,看著那上面的血,男子只覺眼睛都被刺疼,額頭青筋都在凸凸的跳。

   好一個紀華裳!!!

   男人默念著那個名字,帶著絲咬牙切齒,誰能想到要找的東西實際就大喇喇的擺在你眼前,誰又能想到她竟會用如此齷齪的手段,用如此污穢的下作之物來藏東西?

   難怪連暗衛都被騙了過去。換作是他,他也不可能會想到這樣的手段,可你說奇怪麼,不奇怪,女人藏物自會用女人的手段和方法。可世家大族的小姐誰會真這樣做?

   用食物來藏不算奇怪,可這月事布?

   這個女人當真是……

   想了半天他竟想不到半個詞來形容。

   “下去,所有人各領二十鞭。”許久,男人抬頭,所有煞氣剎那收斂,聲音也恢復原本溫潤,說著懲戒之語,卻再讓人聽不出任何怒氣。

   “是,王爺。”

   暗衛退下,轉身抹了把額頭冷汗。

   男人伸手落在盒子上,叫來丫鬟將東西帶下去清洗。繼爾卻是轉身踱出了院落穿過玉宇長廊,雕欄小徑,最終停步雙眼看著前方,半晌沒有動作。

   瓊樓雕廊之畔,精致的繡鞋邁下台階,最終停在男人身前不遠處,漆黑夜空中,女子美麗的眼裡倒映出男子挺拔中帶著絲落寞的身影。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此?”

   清脆的聲音多了幾分柔和:“花總有開有落,生命有始也有終,星辰日月有升也有墜,蒼海桑田也抵不過時間,可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卻永遠也不會變,燁可知,那是什麼?”

   男人未轉頭,只道:“是什麼?”

   “是回憶,是念想。”

   “回憶,念想?”男人側頭看向女子。

   女子頭微仰,頷首點頭:“是,回憶和念想,只要人還活著,只要心裡還記得,即使時間過去再久,不管是逝去的人和事,也都一直會留在心裡。我相信瑜嬪娘娘不會因此而怪責你,她也更不會希望看到你如此。”

   “你說的對,不過是有些惋惜,幾攏花毀了也便毀了。”

   男人展唇笑了笑:“我無事,倒是你來往奔波這麼久怎的回來也不先回府休息?也不問問我,其它的事?”記憶是不會被摧毀,如同有些記憶明明不想去記起,卻又偏偏用盡全力也無法將之抹去。

   “你既如此做,總有你的理由。我不問是因為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如果你是想看我為你吃醋的表情,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才不會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就吃醋,否則的話,你不是會很得意?”

   女子聞言笑了,抬頭聲音微揚:“我一直都記得你為我做的事,如同我為你做這些也都是甘願。你說過會執我之手站在雲顛,共看腳下山河錦繡。你還說過會用盡余生,讓我此後的每一天都過得安樂。”

   “燁,雪瑤相信你,正如同雪瑤也願與燁風雨同舟,我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你,我要你的心裡生生世世都只能裝下我一個。這件事我會解決,燁無須為此擔憂。”美麗明眸光亮耀眼,眼前女子張揚又霸道,眼中是滿滿的占有。

   “執子之手,共踏萬裡山河,用君一生,許卿一世安樂。”蕭燁凝著女子伸手輕輕攬住女子的肩笑的溫潤:“是,我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得。這件事本王自會解決,你剛回好好休息。其它的事,待你休整養足精神之後再說。”

   “好。”

   女子溫順的伏在男子胸口,聽著男子心跳,與那聲本王的自稱。垂眸掩去了眸底那絲陰冷的幽暗。呵,他要打算怎麼解決?娶了那個女人?

   燁,你覺得這樣的事,我會允許?

   她遠在靖州還未回都就驟聞帝都出了事,待辦完事匆匆趕回,沒想到又聽到這樣一個消息,還真是個很大的驚喜。

   可惜了,敢和她搶人的人,早就都下了地獄。她倒是沒想到,還有人這麼迫不及待的上趕著找死!

   嫣紅的唇瓣微動,無聲的溢出一個名字,在男人未看到的地方,女子唇角勾起絲柔軟卻又詭異的笑,美麗眼眸,眸底卻是凝著冰冷凌厲的殺意。

   不過不急,就先看場好戲。

   ……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漆黑的幕,將所有的罪惡與肮髒都掩蓋。

   廂房中女子正對鏡卸妝,一只手掌輕撫著精致輪廓掀開衣衫下滑鎖骨握住了那團豐盈,另一只手亦掀起女子裙擺上探內裡。

   “嗯……”

   女子淺淺輕吟握住了那兩只手:“不要,六皇子,我們不能這樣。你這樣讓然兒以後如何自處?”

   “整整兩個月不見,然兒就不想念本皇子?”蕭寧收回手卻轉而挑起了女子下顎用力輕捏,毫不憐香惜玉,那眼神裡更透著明顯的不滿。禁足兩個月,等他再跨出王府時外面卻已是天翻地覆。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為她和母妃鬧翻,與父皇頂撞,可這兩個月禁足,這個女人除送去幾封信外,竟半步也未踏足過王府。

   此時還給他這副表情?

   如今他的境地和娶了紀華裳有什麼區別?

   不,差別大了,同樣都是成為笑柄,同樣都是成為笑料,早知如此,當初他還不如順了母妃意娶了紀華裳,大不了放在王府當個擺設,那樣也不會惹來父皇厭棄,更不會連累母妃丟了妃位。

   偏當時頭腦發熱,只想到被人嘲笑,竟就真的衝進候府,哪料那女人又那麼囂張,被她氣得完全衝昏頭,竟然真的跑進宮去求父皇收回成命。可恨的是,這世上什麼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然兒當然想念六皇子……”

   女子哼痛出聲,眼中淚兒將落未落,滿目幽怨凄楚:“可然兒能如何?然兒名聲盡毀,祖父父親厭惡然兒給候府丟了顏面,姐姐恨然兒入骨,不止處處刁難然兒,還當眾打傷然兒,然兒與母親在候府中人人喊打,靜妃娘娘肯定也已然怨上然兒,然兒只能躲在屋中日日垂淚,生怕再惹怒姐姐連累到六皇子,然兒如今已不敢奢望還能嫁給六皇子,然兒……”

   “本皇子知道你委屈了。”

   美人垂淚不落總惹人憐,再聽那翻解釋的話和幽幽的聲音,蕭寧心中怒氣早已消散大半,撤手轉而將女子輕擁入懷:“母妃那裡本皇子自然會去解釋,你受的委屈本皇子也會替你討回,總有一天本皇子會讓你風風光光成為本皇子的妃……”

   紀嫣然一臉凄楚:“可祖母早就發了話,只要祖母不同意,父親他也絕不會允的,母親也根本做不了主,父親大哥向來疼愛大姐姐,我和母親又怎能不仰人鼻息……”

   “哼,那個老太婆如今不是昏迷了麼?”

   蕭寧臉上布滿狠戾:“紀華裳這個賤女人先勾搭國師,又勾搭上四哥,她倒是挺厲害的,哼,她想做賢王妃,她想都別想,既然都是礙眼的人那就通通消失好了!”

   大姐姐三個字就像根刺,扎在蕭寧心上。那個女人害他母妃丟了妃位,毀了玥兒的容害他禁足,可她倒好竟然勾搭上老四。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羞辱。

   賢王賢王人人稱頌,寧王寧王卻是笑柄,如今,他最厭惡的兩個人更是狼狽為奸勾搭在一起,讓他怎能不怒!!!

   “六皇子,不可以,大姐姐是我的親人,然兒受些委屈沒關系,可然兒不想看到任何人有事,然兒更不想六皇子有事……”

   紀嫣然伸手拽著蕭寧衣襟擔憂祈求。蕭寧垂眸看得心緋化酥,唇畔如火般猛烈的落下,許久才將女子放開。看著女子嫣紅微腫的紅唇不停喘息如蘭,還有眸中迷蒙的水霧色,大手不自覺又開始動作。

   女子臉頰微紅,男子手掌帶來的陣陣酥氧讓人難耐,身體似乎也越來越軟化成了春水,可理智尚存,她絕不能失身給這個男人。

   “六皇子,真的不會有事麼……”

   只一句話讓男人止了動作,聲音低沉,:“這件事本皇子自有分寸,然兒勿需多言,魅影七殺出手,絕無錯漏,那可是十萬兩代價,就算真長出翅膀也絕不可能逃掉,這次本皇子要你踩在她頭上,本皇子要她仰你鼻息而活。”微弱燭火中男人笑的幾分陰惻。

   “六皇子自作主張,靜妃娘娘會不會怪罪六皇子?然兒怕到時……”

   “就算知道又如何?只要事情辦成了,母妃自然無話可說!”蕭寧臉色復又多了絲不愉:“本皇子說了這件事你不用再管。”

   “六皇子對然兒的憐惜,然兒便是萬死也難報萬一……”紀嫣然窩在男人懷中聽著那有力心跳,水眸明亮耀眼,嘴角的笑意卻是異常森然!

   快了,很快了。

   母親說的對,她就不相信她能逃過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卻次次都能逃過,尤其,天網已布,餌已入,接下來只等收網而已。

   紀華裳,這次我紀嫣然一定要把你踩進地底,輾入泥濘,我要讓你這輩子都不能,不,是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

   兩人都沉靜在自己思緒中,卻無人發現燭火照不到的地方,被掀開的瓦片無聲無息被放回,一雙眼也在剎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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