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為父不仁
聞言，紫漢面色一沉，耐心的勸道：“千塵，北王爺這麼想你可不能也這麼想啊，生在皇族是你想不爭別人便會放過你們的嗎？哪還有什麼回頭路啊，若是有朝一日大皇子做了皇帝，他會放過你和北王爺嗎？”
千塵滿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爹爹，王爺的樣子是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況且，大皇子有皇後在？二皇子手握重兵，為人仁義，三皇子雖然看似游手好閑，可他現在還只是心性不定，假以時日他若成長起來也定是個棟梁之才，與大皇子未必沒有一搏之力，況且，你忘了還有賢妃和淑妃麼，她們兩個母家的勢力不弱於皇後，這儲君是誰，還不一定呢。再說四妹妹現在是側妃，爹爹還擔心什麼？”
若是千塵沒猜錯的話，紫漢一定也試探過紫紫衣的口風了。
紫漢硬千塵分析的頭頭是道，饒是他這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都不得不嘆服，忽然他覺得自己這個女兒遠不像看起來的那般簡單，有如此智謀，深謀遠慮，哪裡會是個平平無奇的女子呢，與千塵的美貌想比，她更加厲害的似乎是頭腦，就在此時，紫漢心中藏了許久的疑問似乎終於找到答案了，為何眠月夜，幽冥湫，北景寒三個天之驕子會同時傾心於千塵，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她勝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蛋兒，現在紫漢明白了，千塵能得到那些人的青睞是因為她的才智。
想到此處，紫漢心中的貪婪作祟，忽然萌生了一種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念頭。
“除了千塵，你們都先下去吧。”紫漢沉著一張臉吩咐道。
眾人聞言稀稀拉拉的都走了出去，只有紫紫燕還心有不甘的坐在椅子上。
紫漢沉聲呵斥道：“出去！”
紫紫燕眼圈一紅，委屈的掉下淚來：“爹爹，只有她是你的女兒嗎？我也是您親生的啊，您怎麼總是偏向她呢？”
紫漢不為所動，厲聲呵斥道：“滾出去！”
紫紫燕恨恨地瞪了眼千塵不甘心的跑了出去。
千塵見狀淡淡一笑：“爹爹若是有事不想五妹妹聽到直接叫人帶她離開便是，不必如此傷了她的心。”
紫漢面上掛起和顏悅色的笑意，點頭應承道：“是，這倒是爹有些欠考慮了，只是你可知我留下你所謂何事？”
千塵搖了搖頭，道：“女兒愚鈍，不知爹爹是何用意。”
聞言，紫漢眯起了眸子，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看透千塵似的，緊緊地盯著千塵波瀾不驚的嬌顏，半晌，紫漢才緩緩開口道：“千塵，你可想過有朝一日母儀天下？”
千塵緩緩揚起了唇角，抬頭平靜地與紫漢對視，輕聲道：“女兒不想。”
“你！”紫漢指著千塵氣的胡子幾乎都吹了起來。
千塵滿不在意的揚了揚眉，柔聲道：“爹爹，女兒只想要一個平穩安樂的人生，不想做什麼皇後，也不想母儀天下，父親為官多年，應該知道官場險惡，後宮之中的女人之間的爭鬥更是步步為營精心算計，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父親難道希望女兒像紫府生活在那樣的風口浪尖上嗎？”
紫漢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道：“千塵，你現在還年輕，有些事你還不懂，可父親混跡官場這麼多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你相信父親，只要你願意，只要你對北王爺稍加勸說，他一定能與大皇子一爭，屆時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千塵心中冷笑，說到底他始終還是為了自己，紫漢的自私她一早便見識過，不想時隔這麼久，他竟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長進。
想著，千塵緩緩開口道：“父親若是為了紫家考慮，大可扶持四妹妹，扶持大皇子，眾所周知目前大皇子最有希望登上帝位，如果父親現在傾盡全力支持大皇子，大皇子有朝一日登基稱帝一定會感念父親鼎力相助，屆時四妹妹成不了皇後也會被封為皇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紫府一樣會更加興盛的。”
紫漢擰緊了眉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四妹妹雖然有些小手段，但在大局觀上她遠不如你，她的心機若使用在爭寵弄權上還算物盡其用，可若是指著她讓紫府屹立不倒那就是異想天開了，我的女兒難道我還不清楚。”
千塵有些吃驚的挑了挑眉，沒想到紫漢對紫紫衣的了解還真可謂是入木三分，看樣子紫紫衣也不像是被紫漢晾了那麼多年棄之不理啊，想到此處千塵不由得低聲問道：“父親如何得知四妹妹格局不足，難成大器，我看四妹妹也是人中之鳳，聰慧過人。”
紫漢擺了擺手，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過去的那些年我看似沒有管你們姐妹，但管家一直叫人暗中注意，你一直是個與世無爭的，這些為父的都知道，你四妹妹，整日門在房間裡看似不理會後宅中的瑣事，可卻沒少像她那不爭氣的母親打聽，哪個園子哪個人出了什麼事還真沒有能瞞得過她的，我也知道你們兩個四下見面的事，只是你們女兒家的小打小鬧為父不便插手便隨你們去了，所幸你懂得分寸，拿捏地精准不糊鬧出什麼亂子，我也就沒有提過。”
聽著紫漢帶著嘆息的聲音響起，千塵只覺得後背一涼，這只老狐狸竟然隱藏的這麼深，如此看來倒是她小覷了她了，原想著這後宅之中發生了什麼事紫漢並不知情，現在看來倒是她天真了，這府裡畢竟是姓紫，細想來又有什麼事是真的能瞞過紫漢的呢，越是回想千塵的一顆心就越是沉到了谷底，這是不是證明，曾經她對王氏和紫紫萱，紫紫燕做的小動作紫漢也一清二楚，但他放任了沒有去理會。
略作沉吟，千塵深吸了口氣道：“那麼，我與王氏和大姐姐，三妹妹之間的事，父親也知曉？”
聞言，紫漢悠悠一嘆：“畢竟是她們對不住你，你容不得她們父親從未怪過你，好在你這孩子有分寸，識大體，沒有想過要傷了她們母女三人額性命，一直以來，倒是她們揪住不放，自食惡果了。”
紫漢話音一落，千塵的心猛地一沉。
她千算萬算，，最後竟還是沒有算計過這只老狐狸，他知道她對付王氏母女三人，事情是千塵做的，有多隱秘難尋她自己清楚，可就是這樣都沒有瞞過紫漢的耳目，那麼，當初呢？
當初下毒害她卻不巧害了弟弟，這件事他也清楚？千塵自嘲地勾起唇角，是了，紫紫萱那種粗制濫造的手法怎麼可能瞞過紫漢，可那個時候紫漢的暴怒，紫漢的絕情，還有裝作被蒙在鼓裡的樣子，以及自己回府以後他表現出來的愧疚，關切，現在回想起來，千塵渾身如墜冰窖般感覺刺骨的寒意。
原來，她們不過都是紫漢的棋子而已，從前千塵無用，便被紫漢隨手丟棄，趕出紫府，後來她回來了，像是變了一個人，發現了她的用處便溫言暖語呵護備至，哪怕犧牲自己的發妻和兩個親生女兒，只是為了籠絡千塵這個有利的棋子，千塵心中一寒，這便是她的父親！紫紫萱，紫紫菱，紫紫衣，紫紫燕，的父親！好一個紫漢，好一個紫丞相！
紫漢見千塵漸漸變了臉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紫漢眼神一變，忙出聲道：“千塵，當日父親趕你出府也實屬無奈之舉，為父是以大局為重，在朝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為父，那個時候我不能失去王氏母家的相助。”
“所以父親便犧牲了我？”千塵自嘲的笑了笑。
“千塵。”紫漢低聲喚道。
千塵擺了擺手，輕聲道：“女兒再問父親最後三個問題，女兒答應，只要父親如實回答我，我願意幫助父親向王爺提出不讓大皇子登基稱帝。”
紫漢眼睛一亮，忙出聲道：“你說，為父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父親一開始可知那日救下我性命的人就是北王世子北景寒？”千塵定定地看著紫漢，緩緩說道。
紫漢坦然的點了點頭：“是，我的人向我回報過那輛馬車的樣子，只要稍加調查便知那是世子爺的。”
聞言千塵抬起眼簾，深深地望著紫漢的雙眼，沉聲道：“我在瀟湘醫館養傷時，有一天的夜裡闖進一個黑衣刺客，那名刺客是母親派去的，可是母親手下不可能有那樣的人，那樣可是父親暗中故意說與母親聽的，父親授意他假意聽從母親的話，而實際上你是為了利用那個刺客和母親逼我回府？”
紫漢嘆了口氣，點頭應聲：“是，我確實知道這件事，那個刺客也是我的人，我沒想到蘭兒對你竟動了殺意，後來得知便派了我的人去，我是怕別人會真的傷了你，至於逼你回府，你本就是我紫漢的女兒，總不能一直流落在外。”
千塵牽強的扯了扯唇角，繼續說道：“那麼，自從我回到紫府那一天開始，父親可曾後悔過，後悔要我回來。”
聞言，紫漢驀地一笑道：“千塵，你是我紫漢這輩子最出色的孩子，在我看來，你也是幽羽國，哪怕是放眼天下最出色的女子，有女如此，為父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
千塵淡淡地笑了笑：“幸好，你的女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