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捐款
獨孤離冷笑，隨後看向其他人，道：“朝陽王和七皇子都開口了，其他憂國憂民的臣工想必也不會吝嗇——對不對，李丞相？”
紫漢早已看出這些人中的暗潮洶湧，也看穿了皇帝此刻表情的意思，當即笑道：“我自然也不甘落後，只是我月俸有限，不像幾位殿下能出那麼多銀子，這樣吧，我出五百兩黃金。”
紫千塵差點笑出來，父親啊父親，你可真是小氣得很，你後院裡堆的那些字畫古籍，要是全都出售，恐怕絲毫也不遜於其他人，偏偏要裝成一副清廉的樣子。
其他人都是一臉菜色，想來也知道他們荷包全部都要大出血了。但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二皇子派，既然獨孤熵同意，他們也沒辦法公然在皇帝面前反對。這時候，皇帝已經開了口：“既然這是眾位臣子所請，朕便將籌措軍餉的事情交予二皇子了。三日之內，必定籌措到大軍出發需要的軍餉。”
獨孤熵心頭窩火，表面還要微笑著謝恩，表示一定不會辜負隆恩。
“至於領兵人選，真兒，你確有信心嗎？二十萬大軍，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事情，朕將這兵馬交給你，你要如何使用呢？”
二十萬大軍？獨孤熵的面色一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紫千塵卻微笑起來，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獨孤離想要的是之前獨孤熵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二十萬軍隊……的確，如果三天後軍餉齊備，再去招募兵馬實在太晚，只能從現有的軍隊中募集，羅國公手裡已經有了二十萬，獨孤熵又有二十萬，加起來勢力實在超過原先的太子。更何況獨孤熵和蔣國公這樣的臣子不同，臣子永遠是臣子，除非謀朝篡位，否則不能名正言順地起兵，這謀反的罪名誰都不敢輕易擔著，但皇子卻……獨孤離正是看准了這一點，今天就在旁敲側擊之間，戳中了皇帝的心思。
獨孤熵的臉色直到此刻才變得異常難看，甚至已經維持不住原有的風度和儀態。他拼了命才因為漠北一事得到的二十萬兵馬，現在竟然因為獨孤離三言兩語就奪走了，不當場吐血都已經很克制了。他咬牙，微笑道：“父皇，還是讓兒臣去吧。”
皇帝搖了搖頭，道：“你本來就是新婚燕爾，現在讓你上戰場，實在是太為難你了，娉婷郡主也會怪朕不解風情的！就讓真兒領兵出征吧！哈哈，好了，國事就談到這裡，大家還是開懷暢飲，不醉無歸！”
皇帝說了這句話，獨孤熵原本的一肚子火氣便全都壓了下去，面帶微笑著舉杯向各位敬酒，只是那如玉一般的臉色，無端籠罩上了一層戾氣。紫千塵冷笑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
“哎呀，這不是榮儀大人嗎？怎麼會這麼早離宴？”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
紫千塵轉過身，卻見到光影明滅處，一個美麗高挑的美人站在走廊之上，面帶笑容地看著自己。
所謂冤家路窄，便是這麼來的。紫千塵抿唇笑道：“哦，原來是雲姬郡主。”
雲姬郡主微笑道：“郡主怎麼這麼著急走呢？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一副關懷的樣子，美麗的眼睛裡流露出數不清的惡意，隨後道，“啊，我想起了，是不是今天獨孤熵成親，您心裡不痛快了？唉，說起來也是，你們那麼匹配，偏偏他一轉臉就娶了別人，換了誰都得難受啊。”
紫千塵啼笑皆非地看著雲姬郡主，這女人從哪裡聽到這些傳言，難不成真的以為她喜歡獨孤熵，想要借此打擊她嗎？真不是一般的愚蠢。她微笑道：“雲姬郡主要進去嗎？不過陛下和淑妃娘娘可在裡頭，看見你，怕是要驚訝的吧，上回那件事多尷尬，我要是你，情願天天躲在屋子裡，在腦袋上蒙著布袋，一輩子都不會出來見人了。啊，我倒是忘了，你臉皮這麼厚，想必不會在意的吧。說起來，這也是你們夫妻情深了，連自己的嫁妝都要拿出來，嘖嘖。”
要說嘴巴毒辣，紫千塵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雲姬郡主當即氣得紫了一張臉，握緊了拳頭，冷聲道：“紫千塵，你得意的時候不會太久了！”
紫千塵的笑容在燭火之中帶了幾分詭譎：“哦，這就不勞煩你擔心了。”說著，她已經施施然下了台階，步履輕快地走到了庭院裡，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轉身道，“我倒是忘記問候一句，郡主最近身體安康嗎？”
雲姬郡主一愣，猛地盯著紫千塵，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她此時的神情在燭火游移間竟有幾分猙獰，“你……你說什麼……”
紫千塵的笑容一如往常，十分的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中帶了一絲說不出的諷刺，“這個麼，你就要回去問問你那個好夫君了，看看他究竟吩咐你的大夫做了什麼！”隨後，她不再回答雲姬郡主，快步離去了。
“紫千塵！紫千塵！你給我站住！你，你去把她攔下！”雲姬郡主對著身後的侍衛道
那侍衛從剛才看到紫千塵開始，那恐怖的記憶就克制不住地閃現，他低下頭，道：“郡主，榮儀大人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婢女，外頭馬車還有人守著，奴才恐怕不能得手！”
雲姬回身就給了他一個巴掌，惡狠狠地道：“沒用的東西！”
侍衛低下頭去，道：“奴才有罪，請郡主責罰！”
雲姬冷笑道：“算了，就讓她再得意兩天，等南疆那邊的消息過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雲姬郡主已經向南疆傳了消息回去，請她給予支持和幫助，若是不出意外，半個月後那封密信就會到達南疆，可雲姬郡主不知道，她送出去的信已經在紫千塵的手中了……灰奴低下頭，掩住了眼睛裡的不安。
雲姬想了想，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紫千塵怎麼會突然問出那麼一句話？她怎麼會知道？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由自主開始產生了一種恐懼。從那次在宮中回來，她便再也不敢隨便找外面的大夫看病，雖然在禁閉之中，但皇帝也沒說不允許大皇子府請太醫。她再三了解，發現宮中最擅長治療女子病症的沈太醫已經隱退在家，便悄悄將他請到府裡來看病。她的身體原先是幽閉的，沒辦法和男子同房，於是她便一直想方設法找大夫來醫治，可惜不管請多少名醫，誰都告訴她沒法子。但上一回在那位姜大夫之處，此人卻說有些石女可以治，不過要手術，而且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這給了她一個極大的希望，可惜後來被孫沿君發現，她怕秘密暴露，一時惱怒就殺了姜大夫……
回過頭來後悔，卻已經晚了。她後來想到，之前在南疆所有人都說不能醫治，並非真的不能治，而是不敢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誰敢向雲姬的父親交代呢？所以，姜大夫的話燃起了她的希望，再三威逼利誘之後，沈太醫果真替她做了手術——如今她能夠與獨孤離在一起過夜，只是那種痛苦……讓她幾乎要發狂。
“郡主最近身體安康嗎？”紫千塵剛才的那一句話，雲姬郡主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她並不是愚蠢的人，只是治病心切，此刻把整件事情回想一遍，發現了不對。
“郡主，大皇子請您進去。”一旁的婢女恭敬地道，不知為何，皺了皺鼻子。
雲姬只顧想著自己的心思，卻沒看到那婢女的神情，跨步走進了大廳。眾人見到她，面上都流露出幾分驚訝。之前在宮中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這雲姬郡主是石女的傳聞傳遍了幽羽，現在她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雲姬郡主真是大度，居然將自己的嫁妝獻了出來，真乃女子的楷模。”淑妃微笑著，滿心贊嘆的樣子。
皇帝點了點頭，仿佛那一日的事情從沒發生過，笑道：“是啊，雲姬郡主這一次可是為幽羽的黎民百姓做了好事。”
既然皇帝和淑妃娘娘都這樣說了，也就是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其他人都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紛紛開口贊嘆道：“是啊，雲姬郡主真是高潔大義。”“對，郡主實在是太了不起了。”“能娶到這樣深明大義的妻子，大皇子殿下好福氣！”一時之間，贊美之聲紛至沓來。在幽羽一朝，石女向來被人看做不吉，可現在雲姬郡主卻獲得聖眷，自然所有人都像是集體失憶了，根本想不起這件事，只顧著錦上添花。
這時候，突然聽見朝陽王的小兒子，年紀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嫌惡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父王，她身上好臭！好怪的味道！”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面色都變了。
朝陽王想也不想，低聲斥責道：“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什麼！”
獨孤離皺起眉頭，看著雲姬郡主，不小心湊近了，的確會聞到一種……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來。
臉色最難看的人是雲姬郡主，剛才這小男孩在女子們的裙子之中鑽來鑽去，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之前沈太醫替她做過手術，叮囑她十日之內不能同房，可她卻迫不及待地和獨孤離圓了房，從此之後，她的裙擺每天都是濕的，皮膚甚至發生了潰爛，從前不會如此的……她以為這是手術的後遺症，難道那個沈太醫有問題？
雲姬郡主絞緊了手中錦帕，遲疑片刻就一咬牙：“我有事必須先回府去了！”說著，她頭也不回地快速飛奔離去，身後的人群之中隱隱傳來嗤笑之聲，她捂緊了耳朵，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這麼大的人，難道還會尿褲子嗎？”
“什麼呀？你沒有聞到她身上那股味兒！好臭啊，不知道熏了多少粉，還那麼臭，真不知道大皇子怎麼忍受她的！”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她這失禁又是怎麼回事呢？”
“噓，大皇子看過來了，可別叫他聽見了！”
眾人竊竊私語之間，獨孤離原本略帶得意的臉色慢慢變得平靜，這些人不明就裡，顯然以為雲姬郡主是尿失禁，卻不知道她是因為太著急與他同房才會出現這些手術後遺症……獨孤離明知道這一點，卻並沒有阻止她，甚至還暗中推動她這樣做。從前是看中她的南疆郡主身份，可是從目前看來，這個女人的存在只會影響他的大業，最好是盡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