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早就來了
北景寒微笑:“這一路上還有不少你的人,都埋伏在樹林裡,我若是不用你做箭靶子,怎麼能毫發無傷地出去呢?”
你這不都進來了嗎?出去又有何難!明知道對方是故意拿自己出氣,歌風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吭聲,眼睛珠子卻在北景寒的臉上打轉,這張臉這麼俊俏武功出神入化,分明是蠱毒解了,那麼那東西還在他那嗎?當初歌瑟真的把聖物給他了?
“走吧!”北景寒一下子把歌風丟在了馬車上。流鳶和百合已經在馬車上等著了,她們看著歌風的眼神充滿憤怒,歌風縮了一下脖子,下意識地看了紫千塵一眼,紫千塵卻是笑眯眯的,他立刻扭過頭去,情願對著牆壁也不願意看一眼這個狡猾多端的女人。
北景寒看了一眼歌風,冷哼一聲,道:“如果你不老實,這把長劍便不只是斷你一根手指了。”說著,他快步上了馬車,吩咐前面的護衛駕車,不一會兒,馬車便駛出了這座大宅子。
眼見馬車越走越遠,歌風忍不住叫道:“我都已經陪著你們到了這裡,還不放人嗎?”
北景寒算算時辰,料得對方追不上來了,便眼也不眨地將歌風一腳踢下了馬車,紫千塵只聽到歌風驚叫一聲,卻是剛才北景寒尋來特意扣著他的繩子將人死死系著,馬車卻還繼續行進,活生生將歌風拖出三十多米,歌風一個勁兒地尖叫,奈何這裡四處都是樹木,他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足足拖了五十多米,紫千塵才吩咐道:“停車吧。”
北景寒瞧著她,道:“我打算把他扒光了拴在烈馬上,讓烈馬一直把他帶回南疆去。”
紫千塵笑了,道:“那可不行,若是真的要懲罰他,多的是法子,不需要髒了你自己的手。更何況,南疆英王殿下如果死在幽羽,麻煩就多了。”在歌風和太子之間,她當然會選擇放過前者,更何況,並非死亡才是最好的懲罰人的手段,她多的是法子收拾歌風,當然,會更有趣得多。
北景寒盯著那鼻青臉腫的南疆四皇子,冷笑一聲,原本想要一劍將這廝砍死,但想到紫千塵的話,這一劍便收了回來,狠狠踹了歌風一腳,解開了繩子,將他往地上一扔,隨後便再也不問他的死活,駕著馬車迅速離去。
回到崇明宮,剛剛是下鑰的時候,侍女一見到千塵回來,趕緊開門迎接。紫千塵一路進了自己的屋子,吩咐流鳶早點回去休息“
剛才我沒吃飽,你再去准備晚飯。”她吩咐一旁戰戰兢兢等了一晚上的什錦,神情很自然,絲毫沒有受了驚嚇的樣子。
紫千塵看了一眼北景寒,道:“快回去吧,你今天也辛苦了。”說著,她竟然自己走到窗前,要打開窗子透透氣,手才落到窗子上,就被他驀然壓住。
“都是我不好。”他突然說道,語氣寒涼。
她低眼,看了看他覆在她手上的手掌,胳膊忽然微微發顫,抬眼看去,就觸上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他盯著她,琥珀色的眼睛裡有一絲怒意,但更多的卻是心疼憐惜。
紫千塵失笑,區區一個英王歌風,她怎麼會放在眼睛裡呢?何必這樣緊張——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是什麼緣故,有一點的擦痕,可能是剛才下車的時候不小心碰在哪裡了,雖然不深,可卻仍有血絲滲出。
紫千塵似是不知痛一般,看著他的雙眼仍是清湛如常,此刻見他注意,便微微揚唇,對他道:“我沒有關系,不過是一點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縱然不是為了你,他們也會找上門來,反正我就是個容易招惹麻煩的人……”話未說完,她便被他猛地擁入懷中。
她吃了一驚,心中驀起驚瀾,下意識推拒,手剛抵上他胸前,身子便被他緊緊地一箍,再也動不得一寸。
他滾燙的唇息貼在她耳旁:“對不起。”
她忽然啞然,因為手上碰到的地方正是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下敲擊著她的掌心,帶著難以抗拒的溫熱。那一雙琥珀色的瞳孔,莫名就讓人心跳擂鼓。她下意識地要退開,然而他抱著她,不松手。
得知她突然失蹤,他在那一剎間心火猛地竄上來,燒得他整個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五髒六肺在瞬間仿佛被火焰層層燎過,血肉模糊。今日方知,他這顆心會痛成這個樣子。
他從來沒有罔顧過她的意願碰過她,這僅有的一次逾越,僅僅是因為心在失控。
紫千塵沒有想到曾經那樣依靠過她的少年會給她這樣的一個擁抱,溫暖有力,堅硬悍然,足以讓她倚靠放心。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呼吸也跟著淡下來,好似氣力已盡。他一定以為她又驚又懼,可說實話,這種程度的驚嚇,對她來說,不過是個游戲。雖然危險,卻很有意思,看著對手一點點被逼得發狂,她會覺得十分有趣味。
但是,他這樣緊張,她本該覺得多此一舉,可是莫名的,有點安心。想要拒絕,可是這樣的溫暖,卻終究是留戀。
紫千塵沒有動,一直任由他抱著。直到墨竹敲門,北景寒才放開她。紫千塵嘆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他這樣在意她,若是她死了呢,不在了呢?她不知道能不能鬥得過皇後和太子也許皇後終究不肯放她逍遙,非要和她同歸於盡呢?到了必要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會這樣做的。那麼,到時候北景寒應該怎麼辦?他能好好活著嗎?
吃飯的時候,紫千塵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的頭都大了也沒有答案。吃完飯,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她便要休息了,可是北景寒卻沒肯離開,紫千塵也不趕他,徑自去睡覺。他慢慢替她掩上被子,輕聲道:“睡吧。”她一愣,隨即有點想笑,他居然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哄。可終究她很累了,今天忙了一天,都沒有休息過,於是,理所當然、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卻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低眼注視著她狀似恬靜的臉龐。
一想到歌風那個蠢蛋竟然敢劫走她,他心頭的火苗就隱隱在跳,看歌風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來她之前是怎樣被人驚嚇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
還好,她沒大礙。否則他會讓歌風的腦袋、身體和四肢全部分家……
這時候,百合才送了金瘡藥來,見紫千塵已經睡著了,不由愣住。北景寒向她伸出手,百合會意,連忙遞上藥瓶,他放在鼻下仔細聞過,緊鎖的眉頭才稍稍舒開些,挑了一點藥膏,劃在她手背上的傷處,輕輕打圈按摩。
這場景原本極其尋常,百合在一旁看著,卻覺得十分驚異。世子平日裡對人都是冷漠,若是誰能得到他的一個笑容已經是極為難得,可看著小姐的目光卻是帶著溫情,那其中深埋的感情,小姐還不覺得如何,可她這樣一個外人看著,卻反而覺得心跳加速,曖昧纏綿,越看越覺得自己的臉都紅了。
…
夜色那麼黑,屋子裡卻很溫暖。北景寒不由伸手撫了撫紫千塵的發,起身道:“我有事出去,幫我好好照顧他。”
原本似乎閉目休息的紫千塵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他要走,又突然開口叫住他:“北景寒”。
他回頭,挑眉。
她半撐起身子,長長的青絲流瀉而下:“他們都是衝著你來的,要小心。”
他見她眼中似有憂慮,就知她心頭必又是在替他擔心,不禁皺眉,他在她心裡就這樣沒用嗎?還是她覺得,他連保護自己的法子都沒有嗎?想要說什麼,終是不忍駁她,只道:“我知道。”
她的聲音卻十分鄭重,一字一句道:“你要答應我,任何時候不要冒險行事。”
她看他臉色變了,便知道他是要去找回場子,他的個性啊——骨子裡這麼驕傲任性,怎麼會容忍別人傷害他這樣珍惜的人呢?可若是讓他去,歌風和雲姬若有損傷,又會招來報復,若非必要,她不打算冒險。因為現在她要集中精力對付皇後、太子等人,南疆攙和進來,會讓事情變得無比復雜。所以,哪怕他不高興,她也希望他等待。所以,她只靜靜地一攏薄被,一臉冷淡之色,似是告誡:“我說過了,不許輕舉妄動。”
她想著想著,額角就開始痛起來。
原本她打算對雲姬等人的行徑加以忍耐,可是有時候,她不蓄意害人,別人卻不會因此而放過她。說到底,劫掠一事必也是為了恐嚇她而行——對方想要從她身上探聽北景寒的秘密,甚至於,用她來威脅對方。
是他們先逼她,那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反正她做的壞事……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只不過,不能是現在!她抬睫,看向他道:“今天這事情,我知道你心中憤怒,但以後再找機會報回來就是,不要立刻行動。”
他對上她的目光,語氣不善:“我只是收點利息。”
她看他神情,知道他的確不會胡來,便微微一笑,柔聲道:“你知道就好……我並不是擔心別的,只是不想你受傷。”說著,纖眉微展,聲音低下去:“況且,不管是歌風,還是雲姬郡主,不過是些被寵壞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在幽羽也這樣囂張,終究會有人出面收拾。”
他啞然,忽而,有些想笑。歌風那樣狠毒霸道的人,到了紫千塵面前竟然百般手段都使不出來,實在是有點可憐。他要是知道他費盡心思做的一切在她面前不過跳梁小醜,還不知氣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