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電影

   何承宇看出安如悠興致似乎有些低落,以為她在為喬若憂的遭遇感到難過,就默默的坐在她的身邊。

   也許是肖凌和喬若安只是來打發時間的,所以之前並不知道這部影片就是關於綁架案的,影片中的女孩被綁架,在所有人都斷言孩子一定死了的時候,是她的父母沒有放棄,最終找到女孩,一家三口得以團圓。

   何承宇看著呆坐著的安如悠,“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安如悠點點頭,“抱歉,今天沒法跟你一起看電影了。”說完就要走。

   何承宇把融化掉的冰淇淋丟進垃圾桶,“一起走吧,我送你。”

   安如悠甚至沒有力氣去推脫,就跟著何承宇出了電影院大門。

   傍晚的城市喧囂依舊,下了毛毛細雨,安如悠站在門口,伸出手臂。

   細雨滴在身上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帶著涼意,讓人有一種活著的感覺。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讓她想起被埋進土裡的那天。

   突然,手臂上的涼意消失了。

   睜開眼,看到撐著傘的何承宇,“不要淋濕了,會感冒的。”

   何承宇拉著安如悠的手臂,把她送到了副駕駛位,自己從車尾繞過來。

   車裡開了空調,安如悠感覺暖洋洋的,剛剛在電影院裡帶出來的涼氣仿佛散盡了。

   “如悠,你究竟是為什麼這樣呢?”

   安如悠對著何承宇無力的笑笑,“大概是失望吧!”

   “失望?”何承宇有些不解。

   安如悠只好解釋說,“我跟喬若憂真的是很好的朋友,離開她就像是失去了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何承宇沉吟了一陣,“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的話了,綁匪真該死。”

   安如悠看著窗外,“或許,不是只有綁匪該死。”

   “此話怎講?”

   “何總,你就沒想過嗎?他們先說喬若憂是因為工作上的糾紛被綁架的,隨後又說公司拿不出來錢,也沒有報警,喬若憂生前只是一個從文員做起的小職員,憑什麼會接觸到,甚至開罪於別人呢?”

   何承宇說,“這件事看來真是有隱情啊,若是能真相大白,也算是給死去的喬若憂一個交代了。”

   安如悠低下頭,“我想要的並不是一個交代,而是為什麼我要死去,而害我失去生命的人卻能光明正大的結婚生子,享受生活。”

   一滴淚水無聲的滑落。

   開著車的何承宇從余光裡看到了安如悠在掩面哭泣,伸手打開了音響,柔和的音樂掩蓋了她難以自抑的抽泣,何承宇默默的沒有說話。從第一次看到安如悠,他就覺得這個女孩是他要用一生才能讀懂的人,剛剛看著她的眼睛,其中的情緒就像是一潭深水,外人看來的悲傷再悲傷,也不及她感受到的萬分之一。

   他走不進她的悲傷,所以選擇默默守護。

   達到安家別墅的時候,安如悠已經整理好情緒了,對何承宇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電影開場之前擴音器裡循環播放著觀影的注意事項,肖凌左顧右盼。

   喬若安把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轉頭問肖凌,“你看什麼呢?”

   肖凌對她笑笑,“何總和安小姐怎麼沒有進來?”

   這時電影院裡的燈滅了,屏幕上開始播放電影的片頭。

   喬若安沒看到,只能轉過頭來說,“也許是坐在角落裡,你看不到吧!”

   肖凌想跟她爭辯幾句,但又覺得沒什麼意義,就沒有說話,專心致志的看起電影來。

   安如悠心情不佳,只想趕快去浴室衝個澡,然後早早的躺到床上去睡覺,一進門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白可可,似乎是在等人,而這個人又多半是安如悠。

   安如悠不願跟她廢話,就打算悄悄的離開。

   “姐姐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安如悠擠出假笑,“可可啊,怎麼還不去休息,等我做什麼?”

   白可可說,“我有事想問姐姐,聽說你的項目現場被人裝了魚線,真是嚇死我了,幸好轉危為安了,若是傷到人,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安如悠一想,白可可向來對公司的事情是不聞不問,比起項目對零花錢更感興趣,今天怎麼一反常態關心起這個問題了?多半能說明這件事其實跟白可可是有關系的,但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對白可可的懷疑,“是啊可可,魚線鋒利無比,而且很難斷裂。”

   “那姐姐是怎麼發現有問題的呢?”

   安如悠一聽白可可這麼問,幾乎就能斷定她的嫌疑了,而且安如悠之前看過現場的監控,根本就沒有白可可,說明這件事她至少是參與者的其中之一,想到這裡,安如悠故意說,“我又不是什麼未蔔先知的神仙,也是有人告訴我了,我之前還覺得荒謬,但是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就去看了看,結果他說得還是真話,你說神氣不神奇。”

   白可可眉心跳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那可真是如有神助了,是誰告訴你的呢?”

   安如悠說,“我也不認識,是匿名的消息。”

   聽安如悠說完,白可可似乎更加緊張了,站起來說,“突然想起來有人約我上線玩游戲,我先走了啊姐姐。”

   “嗯可可,你玩完早點睡啊!”

   白可可點點頭,行色匆匆的走了。

   安如悠站在原地,看著白可可慌亂的樣子簡直要笑出來了,“這是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啊!”

   白可可這邊正煩躁,催款的短信又來了,“怎麼還需要還錢,我怎麼記得早就還完那五百萬了?”她還完之前的錢已經算是強弩之末了,現在還要繼續還,她還真是拿不出來什麼錢了。

   一個電話之前借錢的人,“叫我還錢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還了五百萬了嗎!”

   那邊似乎在玩樂,周圍的環境異常嘈雜,“小姐,我們也不是慈善機構,你肯定得還一部分利息啊!”

   “利息還有多少?”

   男人支支吾吾,“你看我這也沒在公司,等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幫你查查行嗎?”

   白可可雖然生氣,但是眼下也沒有辦法,只能說,“行吧,明天記得聯系我。”

   “好嘞,不會忘的。”

   白可可獨自坐在書桌前,仔細揣摩著剛剛安如悠說的話,“難道神秘人,亦或是膽小如鼠的小張,真的是雙面間諜,所以才能提前提醒安如悠,這件事全世界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自己肯定不會說,那麼到底的誰說的呢?神秘人?還是小張?”

   這一切就像是一塊不小心被咽下的口香糖,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弄得白可可喘不過氣來。

   安如悠回到屋子裡也久久不能平靜,白可可向來是無事生非的人,幾乎每隔一陣子就會給安如悠弄一些頭疼的事情,然而從前,都只是單純的為了傷害安如悠,沒想到這次,居然開始置他人的生命於不顧了,損人不利己,安如悠心裡很難過,從前白可可只是為了傷害她而在作事,現在竟然可以利用別人來傷害安如悠了。

   若是早上沒有在幻境中看到可怕的事實,這次安如悠還真就無法再翻身了,高空魚線對於娛樂設施來說的毀滅性是非常可怕的,保不准這一趟纜車上就有多少人會身受重傷。賠償,撫恤,連帶整個安家都會傾倒,付出大量的金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失去公眾信任度,公眾不再相信的公司,總是寸步難行的。

   “白可可,我看你還能作到什麼程度。”

   安如悠躺著,看著天花板,今天遇到肖凌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沉穩,不會在他們面前失態,流露出絲毫的悲傷,但安如悠還是做不到,看著肖凌和喬若安甜甜蜜蜜還有了他們的下一代,心情就十分復雜。

   她想起之前在酒吧裡遇到的男孩,“不可能的,一定是肖凌的孩子,不然肖家也不會同意的,一定是我多心了。”

   想到他們,繼而想起躺在陵園裡的喬若憂,“你啊,就是太可憐了,你看看人家,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地嗎?只有你,獨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泥土中,慢慢被人們遺忘,直到再也沒有人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喬若憂的人存在過,被肖凌和喬若安殘忍的殺死。”

   心中的悲涼如同窗外的黑夜,無論怎麼掙扎都仿佛不會等到天亮。

   這一天,白可可和安如悠都失眠了,心事重重,還看不到未來。

   白可可實在睡不著,就拿起了手機擺弄,偷偷窩在被子裡點開搜搜,手指飛快的打了三個字:王奕歡。

   跟他有關的花邊新聞都漸漸消失了,不是人們良心發現,而是從前跟他有過接觸的人們都不願跟死人一起待在新聞裡,托了他們的福,剩下的新聞似乎都是無用的宣傳。

   白可可捂著嘴,鼻子酸酸的,淚水滴下來,掉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王奕歡的模樣。

   還沒能好好告別的人,愛情就像停留在那一瞬間一般,得知了真相,也沒有歇斯底裡的掙扎,分手?更是永遠都無法完成的事。

   這些天裡白可可經常會想起從前跟王奕歡的戀愛經過,突然從外人的視角來看當初,一切都是那麼可笑,但可笑歸可笑,笑過,還是以淚水結尾。白可可不願欺騙自己,或許王奕歡就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偶遇,如今得到了真相,反而有一種舒服的感覺,當初總覺得自己配不上王奕歡,現在看來,那種感覺倒是沒有了。本來就是欺騙,或許王奕歡從來都沒有真心對待過白可可,所以也不會介意她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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