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對璧人
軒轅夜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位出身定國侯府的千金，淪為側室，受盡鐘夫人的欺凌，他也有所耳聞。
可惜了！
那日在鳳府，他見識過鳳雲紗受了那等委屈卻無人做主，一個能寫出《漕運賦》，胸有陶朱管仲之才的女子，卻無端的受到鐘夫人這等惡婦的欺凌，每每想到這兒，軒轅夜辰不勝唏噓。
就連看著鳳雲紗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的柔和和憐惜。
偏偏這女子卻根本沒有絲毫的楚楚可憐之狀，反而如同要咬緊青山的蒼竹，彌厲堅韌。
軒轅夜辰對她的幾分憐惜，不禁變成了幾分敬意。
驀地，軒轅夜辰猛地反應過來，這才回味起鳳雲紗的話來，微眯雙眼，眉頭微展，“恩師？三小姐的恩師是？”
“季子神醫！”鳳雲紗言簡意賅。
剛才軒轅夜辰和疾風的對話，她都已經聽見了大概，玄隱寺外這麼多感染時疫的災民，師父不會見死不救。
除非，這時疫極為復雜，師父短時間內沒有找到救治的藥方。
而且以師父那古怪的性子，恐怕在找到藥方之前，所有人都不會見，所以才會將軒轅夜辰拒之門外。
想到這兒，鳳雲紗不由地輕笑，有些無奈的搖頭，“六殿下，我知道你想讓我幫什麼，隨我來吧！”
軒轅夜辰深深的看了鳳雲紗一眼，冰冷孤傲的雙眸，宛若黑夜的鷹隼，明明是那不怒自威的性子，卻在看著鳳雲紗的眼神中，多了些許的暖意。
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軒轅夜辰並不多言，“有勞了。”
木覃扶著鳳雲紗，暗中戳了戳她的手，眼裡不禁閃過幾分玩笑，又刻意壓低聲音，“小姐，奴婢瞧著這六殿下看你的眼神都有點不同了。”
“小丫頭，胡說什麼！”鳳雲紗不由地白了她一眼。
真真是自己寵壞了木覃這個丫頭，居然學會暗地裡拿自己打趣。
“我可沒胡說，小姐和六殿下，簡直就是一對璧人！”
“好了！”鳳雲紗不由地板著一張臉，“剛才你不還是怕六殿下怕的要死，怎麼，現在不怕了？”
鳳雲紗到達玄隱寺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涼亭裡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時候，木覃這小丫頭死活拉著自己，不讓她過去，說什麼傳言中的軒轅夜辰心狠手辣，無論是領軍在外，還是在朝堂之中，除了他的親信，大多數人都選擇敬而遠之，就連一般的寒暄和客套都不敢。
木覃嬌俏的眼神裡，略微閃過一些尷尬，“奴婢才不怕了，六殿下其實對小姐您，挺和顏悅色的，那天晚上，他還親自抱著你從祠堂回來，那眼神中的擔心，奴婢不會看錯。”
鳳雲紗不由地出神。
難道，就連木覃這個小丫頭都看出來了麼？
經歷了前世的種種，她不想再錯過，軒轅夜辰對自己另眼相看，這讓鳳雲紗的心裡不由地浮起一絲暖意。
“季神醫，這下可不是老衲不幫你擋駕，六皇子親自到寺裡拜訪，您總歸要見見。”玄苦大師領著軒轅夜辰和鳳雲紗一行，走到寺後的別院。
沒辦法，季子神醫這位老友的性子，實在是古怪的緊，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雖然他是玄隱寺的主持，也少不得敬讓三分。
“不見，沒看我正忙著？天王老子來了，也讓他候著！”季神醫對著一個感染時疫的患者施針，又時不時的查詢醫書，忙得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玄苦大師只能無奈的苦笑。
這大概已經是季子神醫謝絕見人的第五天了，就連他，也沒辦法勸阻一二。
“師父，天王老子你可以不見，可是我來了，難道你也不見？”鳳雲紗有些無奈的笑笑，直接推門而入。
多少年了，師父就是這個怪脾氣，一個醫痴，一個脾氣大得可怕的老頭。
不過，他卻對鳳雲紗一向另眼相看，格外疼愛，所以才放著那幾萬個想拜在他門下學醫的人不聞不問，足足花了三年的時間，逼的鳳雲紗做他的徒弟，方才心滿意足。
手中的銀針正要落下。
季神醫聽到鳳雲紗的聲音，連忙欣喜的回頭，拉著她直奔過來，“雲紗，這時疫有點棘手，我嘗試了幾個方子，可是依舊不見好轉，不如你來看看？”
鳳雲紗打量了那個患者幾眼。
果然，面色發黑，和玄隱寺外面的那些災民，如出一轍，如果不是師父一直親自看著，估計早已經命懸一線。
解救時疫的真正藥方，鳳雲紗是知道的
前一世，雖然她只是略微聽說過京城的北郊發生了時疫，但是很快就被季子神醫出手給壓下去了。
朝廷為此，特意宣召季神醫入宮受封，可是師父他老人家卻莫名其妙的玩消失，躲得不知去處。
臨了，為了向她這位徒弟炫耀一下自己的醫術，特意將他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才研制出來的時疫配方送了過來。
上面的大概內容，鳳雲紗都還記得。
眼下，已經不是該猶豫說不說的時候，玄隱寺外那麼多的生命，鳳雲紗不可能見死不救。
只是，用師父的發明來啟示師父，鳳雲紗難免有些汗顏。
“師父，只怕你這藥方裡，還應該加幾味柴胡，蒲公英或者黃連這些清熱解毒的藥，再輔佐以固本培元之物，時疫雖然凶險，在解毒之余，少不得還要考慮一下這些災民的身體底子。”鳳雲紗只能勉強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給季子神醫一些暗示。
院子裡，靜的可怕。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季子神醫的思緒，就連人前威嚴如軒轅夜辰，也保持著應有的沉默。
“是了，這治療時疫的方子，正是少了幾味清熱解毒和固本培元之物。”季神醫眼前突然一亮，在鳳雲紗有意無意的提示之下，驀地找到了突破口，他欣喜若狂的抓著鳳雲紗的手，“小徒弟，你還真是我的福星啊，這方子困擾了我幾天，總算解開了。”
鳳雲紗不禁十分汗顏。
這本來就是季子神醫上一世想出來的方子，她不過是用他的創造提醒了季神醫，讓這個治療時疫的房子盡早的問世罷了。
“這麼說，時疫可以緩解了？”軒轅夜辰微挑雙眉，饒是一向淡定沉穩的性子，也不禁泛起一抹喜悅。
飢荒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傳播廣泛的疫情，那將是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非命。
不過，能找到解救時疫的方子，這就是萬幸。
季神醫估計這才發現院子裡還多了兩個人，軒轅夜辰和侍衛疾風，不用多猜就知道，這必然是剛才玄苦大師口中的六皇子。
他素來懶散慣了，甚至對朝中這些所謂的皇親貴族，一向都不怎麼待見，所以明知軒轅夜辰的身份，卻懶得起身行禮。
“老夫這破院子，可沒想到六皇子居然會大駕光臨，還真是讓老夫受寵若驚啊！”季神醫陰陽怪掉的語氣，聽得人很不舒服。
若是換了其他皇子，恐怕早就拂袖而去，甚至是問罪季神醫的失禮。
可偏偏軒轅夜辰依舊面色如常，那深邃的眸子，給人一種只可仰視的尊貴，他一怒，如厚重的屠刀劈開帶血的道路，他一悅，如蒼生備受恩澤。
畢竟是從戰場殺伐回來的人，軒轅夜辰身上的戾氣，遠非其他皇子可比。
可他卻拱了拱手，施了一個揖禮，“玄隱寺外感染時疫的人，不計其數，既然季神醫已經知道了治療時疫的方子，還請救治那些災民。”
季神醫愣了片刻。
他只道軒轅夜辰和那些皇室貴族一樣，眼高於頂，容不得半點的不敬，卻沒想到自己言語相激之下，軒轅夜辰依舊不動聲色。
僅僅這份心性，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季神醫的臉色略微和緩了一點，可語氣，依舊是桀驁不馴，“這件事，不需要你吩咐，身為醫者，自然會救死扶傷。”
鳳雲紗在一旁無奈的輕笑。
沒辦法，季神醫這不向權貴低腰的性子，沒人能耐得他何！
……
從玄隱寺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軒轅夜辰忙著和疾風處置疫情，而鳳雲紗和季神醫又商量了一會兒錢氏的病情，要了幾顆秘制的參榮丸，這才匆匆趕回鳳府。”二小姐！“翠縷早在她的房間候著了，”舅老爺來了，如今正在正廳和老爺說話，聽說這一次舅老爺以三萬輕騎破解北漠十萬大軍，皇上下旨軒轅封舅老爺為從一品建州將軍。“
翠縷喜笑顏開，總算雲開月明了。
錢氏雖然出身高貴，但無奈定國候府只徒有一個尊榮，並無權勢，如今舅老爺得勝回朝，炙手可熱，想來以後再鳳府，錢氏或許能少受點委屈。”小舅舅！“鳳雲紗十分驚喜。
那個曾經背著她在肩膀上，會親自獵了一窩小白兔來哄的她開心的小舅舅，至今記憶清晰。”老爺今日在正廳設宴，二小姐既然回來了，趕快過去吧。“翠縷笑著催到。
鳳雲紗”嗯“了一聲，才要換了一身衣服，卻發現軒轅夜辰的那件孔雀翎的鬥篷還系在自己身上，眉頭微皺，當下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想著找個時間還給他便是。
又略微裝扮了一下，匆匆趕往正廳。”倒是有些年頭沒有見到了，那年姐夫我迎娶你姐姐的時候，只記得將軍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沒想到一轉眼就已經成為從一品的建州將軍，當真是英雄出少年。“鳳富平恭維道，如今錢鈞這位建州將軍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誰不想奉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