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是我的錯
關掉收音機，他看了眼窗外，卻發現她拐進了一條既不是去公司也不是去醫院，更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帶我去哪兒？”
陸展顏扭頭看他一眼，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路邊的景物不斷倒退，車內卻陷入了死寂，直到窗外的景物越來越空曠，他薄唇也跟著抿緊，他知道她要帶他去哪兒了。
陸展顏目不轉睛的開著車，過了一小會兒之後，車子緩緩停下來，隔著玻璃，有海風吹動的聲音，她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收緊。
“我跟你說過，這裡是我最害怕的地方，因為我在這裡死過一次，這裡的海風、海浪聲，都曾經是我的噩夢。”
“是我的錯。”
她並不想辯論誰對誰錯，推開車門，下車朝著當年掉下去的位置走去。
瞧著她的背影，他呼吸變得越來越沉，卻還是跟在她身後下了車。
“幫我把後座的袋子拿過來好嗎？”
料到他會跟著下車，陸展顏回過頭，笑的像是在撒嬌他幫個小忙似的。
面對她難得的撒嬌，他卻想都不想的拒絕，“不拿。”
“隨你。”
洶湧的海浪拍打上岸邊的岩石，兩人站在靠近邊緣的位置，她望著一點也不平靜的海面，眼眶被海風吹的有些濕潤。
“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八年前的那一天我死了，會不會也挺好？”
那樣的話，錐心的痛一次就夠了，草莓不會出生，她不用在愛和恨中糾結，更不用再面臨一次抉擇。
“你知道我剛才讓你拿的是什麼，池少擎，或許我們都想錯了，我和你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所以每一次我們走到了一起，老天爺就會安排各種各樣的事情讓我們分開。”
“不，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
早已明白她的目的，池少擎眼神變得深沉而痛楚，就算真的有命運的安排，他們也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
“但我堅持不了了，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草莓離開我。”
妻子和母親的角色總是相輔相成，可她卻被迫在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
“我們再想想辦法。”
幽深的海水遮不住他眼底的痛，也遮不住那種無力感。
“可是草莓等不了了，昨天她被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醫生告訴我，草莓的病情很不樂觀，如果再拖下去，即使後面找到了合適的骨髓，也沒辦法再進行手術了。”
他們有錢，可是這些錢卻買不到時間，買不了草莓的命。
“所以你答應了池煜的條件。”
肯定的語氣不是詢問，他無力的眼裡騰起波瀾，像是被壓抑了許久的海面，放肆的洶湧。
“我現在就讓李顯派人綁了他送去手術室！”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尖跟著一顫，含淚的雙眸泛起一絲笑意，下一秒卻淚流滿面。
“傻瓜，那是犯罪，如果草莓知道你為了救她進了監獄，她不會開心的。”
“那你和池煜交易，她就會開心嗎？”
一直控制的情緒在疼痛中爆發，他伸出胳膊，把她抱緊在懷裡，“顏顏，我寧可進監獄，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能救他的女兒，能護住自己的女人，他在監獄待一輩子又如何。
霸道的嗓音讓她眼淚流的更凶，貪戀的狠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她推開這個可能抱的久了就會讓她再次動搖的懷抱。
“我不願意，少擎，我們都是商人，都明白什麼樣的代價是最小的，我已經做了選擇，在協議上簽字吧。”
八年前，那份離婚協議沒有去民政局辦手續，可如今，還是又回到了這一步。
或許這就是注定吧。
“我不會簽的。”
池少擎搖頭，眼裡的紅血絲被海風吹成了大片大片的紅，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簽會讓自己後悔的離婚協議。
像是料到他會這樣回答，陸展顏也不著急，她扭頭看著波濤洶湧的海面，果斷的伸出一條腿懸空站在危險的邊緣。
“如果你不簽，我就從這裡再跳下去，這麼大的海浪，我應該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被救第三次。”
猩紅的眸子瞳孔不住的收縮，“你威脅我？”
“對，只有這樣我們三個人才能好好的活著。”
她不能失去草莓，也不能看著他做什麼犯法的事情，只有答應池煜的條件。
“我簽。”
所有的怒火突然間熄滅，洶湧的海水也奇跡似的變得平靜，然而海水的顏色卻變得更加幽深。
陸展顏松了口氣，放下懸空的腿，走回停靠在路邊的車子那，把牛皮紙袋裡的協議拿出來，還有簽字用的筆。
“簽吧。”
池少擎接過筆，看都不看上面的內容，直接扯開最後一頁，深不見底的目光死死盯著右下角待簽字的位置，他瞳孔顫了顫，抬手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陸展顏，就算你和我離一百次婚，我也不會放棄你。”
手裡的離婚協議被重重扔在地上，他單手拉過她的脖子，霸道的吻跟著落了下來。
她拿命來威脅他，他可以成全，但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放棄她。
霸道的唇舌像是要把她吃進肚子裡一般，粗暴到讓人畏懼，可她卻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應這個有著血腥味的吻。
這裡是她最害怕的地方，也是她打開心結的地方，如今變成了會回憶一輩子的地方。
平靜的海面恢復洶湧，鹹腥的海風吹干了臉上的淚痕，陸展顏一個人站在岸邊，靜靜的看著下面幽深的海水，回味著他離開前的那個吻。
車笛聲打斷了她的回味，緩緩扭過頭，看著從車裡下來的池煜，她雙眼放空，冷漠的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把手裡的離婚協議遞過去，她扯動唇角，
“這是你要的。”
“顏顏……”
“叫我陸展顏，池先生，你還有什麼要求我配合的，請快一些可以嗎？”
對視上她冷漠的目光，池煜心頭抽痛，“你恨我？”
“不恨，我感謝你，救了我女兒兩次。”
他是她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