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調整戰略

  薛龍湖正在書房裡批閱文章,兩三頁紙已經翻了好幾遍,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一個墨點都打不上紙。

  一碗參湯突然遞到眼前,薛龍湖抬起來,映入眼簾的是薛榮華那張清麗的臉。

  “昨晚為了閔姨娘的事情,父親勞累了一夜,今天喝碗參湯補補吧。”薛榮華雙眸溫柔如水。

  薛龍湖頗為感動,薛琉華不懂事已經被他一怒之下趕去了家庵,眼前也只有薛榮華這個女兒能給他依靠了。

  “哎,榮華,還好有你在啊。”

  薛榮華揚唇一笑道:“我一直都在父親身邊呢。”

  薛龍湖傷感地皺起眉毛,“你說薛琉華這個孩子,平時做事一向穩妥,怎麼犯下這樣大的過錯。”

  看來這做父親的還真是一丁點兒都不了解自己的嫡生女兒,薛榮華心中連連冷笑,面上還是保持著淺淺笑意,“姐姐可能也是一時心急,沒注意就犯下大錯。”

  薛龍湖傷心地嘆了口氣,“琉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薛榮華試探道:“聽說了姐姐被父親關進了家庵,來年春天才能放出來,父親要不要……”

  “不了,”薛龍湖煩躁地擺擺手,“這次薛琉華做下這樣難堪下作的事,還逼得閔姨娘吞金自盡,不能就這麼輕易饒過她。”

  薛榮華露出一抹微笑,“那就讓姐姐在家庵好好反省吧。”

  雖然薛龍湖心中還是對薛琉華還懷有隱隱心疼,但她害死閔姨娘和他未出生孩子的事情已成定局,只怕薛龍湖以後只要一看到與閔姨娘有關的事情就會想起,他的嫡女曾經親手害死過自己的孩子和妾室,想必心裡也是十分難熬吧。

  從前的薛龍湖總是對薛琉華寵愛有加,就連她對自己的庶妹打罵凌辱也不去干涉,如今讓他嘗到痛失親子的感覺,他多少會對薛琉華有所厭惡。

  “小姐,你最近有心事啊。”墜兒擔憂道。

  “沒什麼,”薛榮華輕笑著搖搖頭,“只是想起從前的事來了。”

  墜兒以為她是想起被大小姐和夫人欺辱的事情,連忙勸道:“小姐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小姐了,千萬別為這些事傷了神。”

  薛榮華溫柔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小姐了。”

  墜兒開心道:“這幾日大小姐在家庵出不來,小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薛榮華略一沉吟,喚朱彤過來。

  “准王妃,你找奴婢有事?”

  薛榮華問道:“端王有一陣子沒來了,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朱彤茫然地搖搖頭,“奴婢不知。”

  薛榮華心中大有異樣,楚縱歌這麼久都不來,不是在宮裡出了事吧。

  墜兒安慰道:“小姐,端王應該還在忙他自己的事,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定會傳到府裡。”

  府裡先前都圍著假孕的閔姨娘打轉,哪還會顧及詭譎多變的皇宮。薛榮華道:“老爺這幾日出去的多嗎?”

  墜兒道:“不多呢,老爺為閔姨娘傷神,一直對外稱病。”

  那也就是說老爺也不清楚宮中發生的事情,她可是楚縱歌最堅實的盟友,此時一定要陪在他身邊才好,否則真是遇著麻煩,一向對大秦不甚熟悉的他定會失了方寸。

  薛榮華慌忙站起,“墜兒,隨我去聽雪樓。”

  墜兒一怔,“現在就去嗎?”

  薛榮華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一無所知的情況最危險,我們必須馬上行動。”

  晉王看著薛榮華眉眼間郁郁寡歡,笑道:“准王妃莫擔心,信陽殿就要到了。”

  薛榮華含笑道:“多謝晉王。”

  “你我之間無須多禮,准王妃這次如此匆忙入宮,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倒沒什麼事,只是我有些思念他了。”薛榮華雙頰忽顯一抹紅暈。

  晉王揚唇一笑,“小夫妻間許久不見,思念是很正常的。”

  薛榮華低頭淺笑,“晉王與那位佳人如何?”

  “我近幾日難得遇著她,今天有幸見了一面,倒也解了多日的念想。”

  “不知那位佳人是何方神聖,有晉王這樣的風流才子念想,真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呢。”

  晉王笑吟吟地說:“准王妃以後便知道了。”

  “對了,”薛榮華說道,“那日晉王與我說起的故事,我心笨,思來想去都不知是什麼意思呢。”

  晉王打開扇子遮去半邊臉,“我不是說過這個故事是和端王有關嗎,准王妃有問應該去找端王,而非我。”

  薛榮華一愣,旋即笑道:“晉王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真叫我難猜。”

  “這樣的要緊事,”晉王眨眨眼睛,“還是謹慎些好。”

  薛榮華笑而不語,“晉王不與我說明白,我又怎與端王說明白。”

  晉王含笑道:“端王聰明睿智,一定會明白。”

  薛榮華無意與他糾纏,笑言:“我家姐姐可是想晉王想的緊呢。”

  “薛大小姐傾城傾國之色,像是別家的公子亦十分想她。”

  薛榮華輕輕呵了口氣,“難道晉王對姐姐沒有半分念想。”

  “准王妃太輕視我了,”晉王搖搖頭,“我心中只有那女子一人。”

  晉王一臉溫和的笑意分明是在掩飾。薛榮華並不想拆穿他,那日薛琉華一支春日宴舞,他的眼裡滿滿都是痴情,還談什麼“只有”。

  在信陽殿禁閉了三個月,外面的綠櫻早就落完了,現下開得最旺是御花園中的荷花,只是如今陳皇後正帶著太子在那邊喝茶,他也不能過去擾人清閑。

  楚縱歌微眯著眼眸在樹下乘涼,一輛馬車行到宮門外,一位白衫公子輕輕一躍下車,朝他揮手飛奔過來。

  楚縱歌十分驚喜地看著扮成男子的薛榮華,“你怎麼來了?”

  “我幾日沒見你去薛府,怕你出了什麼事,就進宮來找你了。”

  楚縱歌看了看遠去的馬車,奇道:“你是如何進宮的?”

  “是晉王幫我進來的。”薛榮華一面和他說著,一面進了廳內。

  “晉王竟會幫你入宮?”

  “你不是在考慮和晉王結盟的事嗎,”薛榮華莞爾一笑,“他此時送我進來,也是做給你看一下。”

  楚縱歌搖搖頭,“我並不想與晉王結盟,若是他設下什麼圈套等我鑽那可就麻煩了。”

  薛榮華含笑道:“晉王的確是個不可靠的人,我也是這樣想的,你這麼多天都沒來找我,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楚縱歌默默看了她片刻,笑道:“也沒什麼事,父皇看我私交大臣,一時氣急便關了我禁閉。”

  薛榮華驚道:“皇上對你的那些事一向只是口頭斥責,過事便忘,怎麼忽然一下……”

  楚縱歌唇邊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我有日晚上去鸞鳳宮時,看見了皇上,他在錯亂之中把我當成了和儀夫人,對我倒了一堆情話,我以為他定是對和儀夫人用情至深,便在第二天去御書房試探他,沒想到弄巧成拙。”

  “對你倒了一堆情話?”薛榮華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他是怎麼說的?”

  楚縱歌知道薛榮華又想打趣他了,“那些肉麻的情話我哪記得那麼多,最清楚的是皇上提了陳皇後的事。”

  “陳皇後?”

  “皇上說他不愛陳皇後,之所以讓她當了那麼久皇後,是因為和儀夫人。”

  薛榮華愣愣地端起楚縱歌的臉,“我看你看久了,覺得你的原宿長得有些像陳皇後。”

  楚縱歌將她的手拍掉,“胡說,我怎麼會長得像陳皇後。”

  “是真的,”薛榮華叫來一個宮女,“你見過皇後娘娘嗎?你覺不覺得你家端王有些像陳皇後?”

  宮女仔細看看後說:“奴婢沒見過皇後娘娘,但是見過太子,端王是和太子很像呢,宮裡人都這麼說。”

  薛榮華挑眉笑道:“我說是像吧。”

  楚縱歌呵呵笑道:“你別胡扯了,皇上說他是為了和儀夫人才讓立陳氏為皇後,你快分析一下,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懂。”

  薛榮華無奈地搖搖頭,“你們這些宮闈之事,我也只能猜測到皇上鐘愛和儀夫人了,現如今又扯進陳皇後,就再也猜不下去,不是皇上既愛陳皇後又愛和儀夫人吧,這樣你和太子也算勢均力敵了。”

  楚縱歌深深嘆了口氣,“勢均力敵有何用,得高出太子一丈才好。”

  薛榮華道:“前些日子裡晉王與我說的話,我也猜不透呢。”

  “他和你說什麼了?”

  “他和我講了個故事。”薛榮華把晉王的話原原本本地說與楚縱歌聽,還特意加了一句,“晉王說這是你的故事。”

  楚縱歌皺起眉頭,“這樣奪弟愛人這樣不義之事,我可做不出來。”

  “你說,”薛榮華略一思忖,“康貴妃與和儀夫人是一同在宮中的,她會不會知道當年和儀夫人與皇上的事,然後讓晉王來提示你。”

  “你的意思是,和儀夫人是那個佳人?”

  “我也不敢斷定,但是如果皇上真是鐘愛和儀夫人,那他為何躲避不及,其中定是有難言之隱,或許就是兄弟鬩牆之事。”

  楚縱歌眯起眸子,怪不得皇上如此介意,原來是搶奪了自己的親弟的女人,怪不得和儀夫人與他不睦。

  “不過晉王為何要幫我呢?”

  “自然是又想要討好你了,”薛榮華笑道,“這杯茶你接過便好,但是也要提防他倒茶給另一方。”

  楚縱歌輕笑道:“想接茶的另一位開宮那日還來找過我,不過茶葉珍貴,我還是先立在前方,不作重用。”

  “取晉王而不用倒是個好主意,”薛榮華盈盈一笑,“可別讓晉王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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