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錯過 放過
薛榮華接過嬤嬤手中的襁褓看了一眼孩子，剛出生的小嬰兒粉粉嫩嫩的，皮膚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兩只眼睛又圓又亮，眉眼間似乎有些楚縱歌的味道。
她實在是太累了，剛剛經歷過一次生產，整個人完全脫了力，病怏怏地撐起來在孩子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楚縱歌摸摸她的額頭，滿眼都是關心，“你還好吧，我見你似乎是累極了的樣子，要不請御醫過來看一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我沒有什麼事情的，你帶著孩子出去吧，我實在是累壞了，就想要好好休息一會，”薛榮華低低地嘆了口氣，“你出去吧，等到明天的時候再來看我。”
楚縱歌連忙點點頭，將床邊的簾子放下，看著薛榮華心累地闔上眼睛，面容平靜悠然地睡去。他凝神想了一會，走出寢宮朝跪在地上的御醫問道：“娘娘的身子沒有關系吧，朕見得怎麼累極了似的，是不是你們的藥用的不夠好呢？”
御醫惴惴不安地解釋道：“娘娘的身體本就孱弱，這一下身孕自然是元氣大虧，等到休息幾日很快就會恢復身體的，皇上不必擔心。”
這攝魂術之類的事情這些老臣根本就是一點都不知道，只有那不知和徐翰飛跑到何處的柳緣居士才知曉幾分，他派出重兵去追尋，卻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楚縱歌心煩意亂地揉揉眉心，“好了，朕知道了，你們可得要悉心照顧著皇後娘娘，不得出現任何閃失，否則就不要怪朕不給你們這些老臣臉面了。”
御醫慌忙說道：“老臣不敢，請皇上放心，皇後娘娘是一定可以恢復過來的。”
楚縱歌揮了揮手，朝貼身的官員問道：“去讓劉炳良好好地給朕查一查，怎麼一個逃犯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夫都捉不到，朕都等得不耐煩了，這個本事都沒有嗎？”
官員擦了擦額間的冷汗，低聲道：“這徐翰飛的蹤跡實在是難尋，恐怕宰相大人還要些時日。”
楚縱歌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朕看你們一個個消極得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劉炳良不是最近要娶哪位世家小姐嗎，既然辦不好這件事，那婚事也就不必了，都去給朕找人吧。”
官員急切道：“皇上萬萬不可，這婚事是已經定好了的，宰相大人很是心急呢，他對哪位小姐已經是很久都……”
“朕也是很著急的，但合蓋是國家大事為重吧，”楚縱歌危險地眯起眼睛，“這門親事還是朕賜的，朕想要他們停下來就得給朕停下來，朕看宰相就是忙著結婚去了，所以連兩個人都找不到，那就先給朕找到再說吧。”
“是，宰相大人不敢怠慢的，”官員咬咬牙，“既然皇後娘娘和皇子母子平安，那臣就先下去了。”
“朕隨你一起去，在上書房還有點事要做，”楚縱歌回頭看來一眼華德宮，眼眸閃過一絲異樣，但還是向宮外邁出了步子，“走吧，讓皇後好好休息就是。”
等到楚縱歌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之後，薛榮華猛然睜開了雙眼，只覺得喉嚨中一股腥味噴湧而來，一開口就是一口濃稠的鮮血吐在了雪白的帕子上。
進來的飛鴻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拍打著她的背部，急道：“娘娘你這是怎麼了，剛才生皇子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吐血了？”
薛榮華連忙招招手，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大礙，“我沒事，你去看看皇上走遠了沒有，別叫他又回來了。”
“皇上沒有回來，難道皇後娘娘就不把自己身體不好的事情告訴他嗎，你看現在都已經吐血了，奴婢剛才還聽到御醫說你的身子元氣大傷呢，”飛鴻皺緊眉頭，“都怪那柳緣，怎麼一聲不吭就走掉了，一點恩情都不顧，還是跟著逃犯一起走掉的。”
薛榮華衝她安撫地笑笑，“皇上不是讓劉炳良去追她和徐翰飛嗎，但是也是一無所獲吧，我看那柳緣是不會回來了，她心中是一直記恨我的，這些我都明白，不然也不會和徐翰飛遠走高飛了。”
“要是抓到她回來，奴婢一定要稟告皇上好好收拾她不可，真是天下第一忘恩負義之人，”飛鴻摸了摸她蒼白的臉頰，“娘娘你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奴婢見你氣色這樣差，那些御醫又是不清楚你這些病痛的，這可要如何是好？”
“你不用著急，在柳緣離開之前她就已經告訴我遲早會到這一步的，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能夠將皇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就足夠了，”薛榮華眼底都是母親的柔光，“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我不求能夠徹底治好病，只希望在他們父子身旁的時間能夠走得慢一些。”
飛鴻的眼圈一紅，“娘娘可千萬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奴婢會告訴皇上，讓他請全天下的名醫來治你，奴婢就不相信只能夠去請柳緣才好。”
薛榮華急急地坐起來，“你千萬不要去找皇上，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體情況，我說過我沒有想過要好起來，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只想要在皇上身邊。”
飛鴻一愣，只好低低地說道：“奴婢知道了，一定不會違背娘娘的意願的。”
“你知道就好，我明白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並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薛榮華轉了個身，幽幽地嘆息道，“好了，我是真的累了，你要是自己不累，有時間的話就去幫忙照顧小皇子，我准備睡覺了。”
“奴婢知道了，現在就過去，”飛鴻微微頷首道，“娘娘有什麼事情的話，就讓守門的宮女去喊奴婢，奴婢聽見之後馬上就會過來。”
薛榮華喉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短短地嗯了一聲，便是沉沉地睡過去了。
飛鴻隔著簾子看了她許久，在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轉頭離開了華德宮。
一雙黃色的蝴蝶繞著幾朵油菜花飛個不停，柳緣的眼神在空中渙散，她覺得眼睛有些干澀，揉了揉之後發現遠遠的有道人影過來。
徐翰飛輕輕勾起唇角笑道：“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不去和那些小姑娘玩嗎？”
“我哪裡和她們有什麼話要說啊，都不是一個年紀上的人，再說她們也不大願意來搭理我，”柳緣抿了抿唇，“我們還要在這個村落住多久，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這鄉間氣息，總覺得自己與他們是格格不入的，你不是說要去西戎嗎？”
徐翰飛的眼神黯淡下來，“你知不知道整個皇宮的人都在找我們，我在街上幾次都遇上了巡查的人，我們現在必須呆在鄉下，不然就會被捉住的。”
“我也猜到了，皇宮裡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柳緣將唇抿成一條線，“但是我真的無法忍受這裡，你不會想要在這裡定居吧，你能夠忍受，我是絕對沒有辦法忍受的。”
“我不會讓你留在這裡的，一定會帶你去西戎，但是什麼時候還沒有定數，”徐翰飛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與其說是追我，倒不如說是在追你，你知道皇後誕下了皇子嗎，根據你所說的情況來看，恐怕是她惡劣的身體情況加劇了。”
柳緣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我都知道，不過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在離開之前就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要是她不和皇上離開一些，那攝魂術的作用會越來越大的，可以到她根本支撐不住的地步，現在我所說的話都靈驗了。”
“我看你和她也沒有什麼感情似的，”徐翰飛眯了眯眼睛，“我還以為你們是多年的摯友。”
“按照我和她的性格怎麼可能會玩在一起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柳緣心煩意亂地揉了揉眉心，“算了，不說這些了，你不會是在埋怨我成為了你的累贅吧？”
徐翰飛一愣，連忙解釋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我怎麼會認為你是我的累贅，是我把你帶離秦國的，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
柳緣默默地看了他良久，有些遲疑地點頭道：“我會和你在這裡住著，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是很能夠忍受這裡，你一定要快些帶我出去。”
徐翰飛鄭重地望向她，“我是不會拋棄你的，你放心，只要等到皇宮搜查的這陣子功夫過去之後，我就馬上帶你離開這裡，讓你去到西戎，我在那裡有的是人力和物質，你過得生活不會比現在差。”
柳緣的眼底濕漉漉的，“我對什麼榮華富貴沒有什麼興趣，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就足夠了，你千萬不可以離開我，我能夠依靠的只有你了。”
“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徐翰飛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是關於西羽的。”
柳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西羽怎麼了，他不是一直在前線嗎？”
徐翰飛嘆息道：“他在於庫爾將軍的激戰中葬身沙場，與庫爾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