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破空(二)

  明珠柳條般的細腰越彎越下,一頭青絲全部落入了太子的懷中。

  “好了好了,”太子心滿意足握住她的纖纖細腰,一把拉入身邊,“你應該是我見過的所有舞姬中,舞蹈最厲害的。”

  明珠取了一支步搖將青絲綰成發髻,對太子嫣然一笑,“太子爺可是覽盡天下曼妙之舞,所說的話絕對可信。”

  太子挑挑眉,端起她小巧的下巴,“自然可信,我又怎會唬你。”

  “太子爺最喜歡的是不是初次相逢,奴家所跳的春日宴舞?”

  太子攬過她的香肩,笑道:“明珠一舞動君心,我瞬間就迷失在你的舞步裡。”

  明珠的紅唇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粉,“太子爺不是說奴家那舞激烈大氣,應該取名為夏日宴舞嗎?”

  “說得對,”太子控制不住地吻了她一下,“那這舞從你這開始就改名了。”

  明珠盈盈一笑,眼眸中似乎盛滿了秋水,“能服侍太子爺真是奴家畢生的榮幸。”

  太子撫掌笑道:“舞姬領班說的不錯,你可真是個妙人。”他輕輕解開她的腰帶,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印下一記吻。

  太子的發絲撓得明珠輕笑起來,她正要欲拒還迎地推一把太子,卻感覺他的頭重重地在肩膀上栽了一下。

  “太子爺,”明珠擔憂地扶起他的身子,“你怎麼了?”

  太子兩眼發昏,頭昏腦漲地從她肩膀上抬起頭來,“我有點頭昏。”

  明珠捧住他的臉,發現他的眼睛下有幾道黑印,“太子爺最近是忙於功課嗎,奴家感覺你的精神不大好,人也消瘦了許多。”

  “父皇這幾天時不時把我喊到御書房問話,所以我都在熬夜看書,”太子嘆了口氣,撫額道,“讀書這樣的事情還是太辛苦了。”

  “是啊,”明珠心疼地把他的頭抱進懷中,“太子爺還是要注意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明珠身上暖暖芳香襲來,像是一陣清風吹走了心中的疲憊。太子頗為感動,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父皇總覺得我無用,母後也是恨鐵不成鋼,他們都偏愛鄱陽公主,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

  “太子爺這話真是折煞奴家了,”明珠呵氣如蘭,“你是奴家唯一的寄托,奴家待你自然是一片真心。”

  太子眼眸蒙上了一層濕霧,哽咽道:“其實……其實你也是我唯一的寄托,打小我就活在公主的光環下,儲君之位只是徒有虛名而已,要是公主是男兒身的話,偌大皇宮怕是沒有我的棲身之地了。”

  “怎麼會?”明珠滿眼愛憐地安慰道,“鄱陽公主尊太子爺為兄長,怎會沒有這個自知之明。”

  “公主她明面上尊我,其實心中也不大看得起,”太子含淚道,“父皇那日還說要立公主為太子,要將我趕出東宮,我將這事告訴了母後,她還說我心思不放在學業上。”

  “不會的,太子爺,皇上不會廢除你的太子之位,”明珠露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皇上只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敦促你罷了。”

  太子吸吸鼻子,像個孩童般往明珠身上鑽去,“明珠,我覺得頭好重,不想回書房讀書,我們休息一會好不好。”

  明珠眼中流露出慈母般的柔情,笑吟吟道:“好,太子爺說什麼都行。”

  兩人濃情蜜意地親昵一陣,雙雙滾入紅綃帳中。

  長春宮的宮人們將吃剩下的晚膳撤下桌,又將清胃的香茶一一端上來。

  楚靈芸含了一口茶水慢慢吞下,用手帕擦擦嘴唇,問道:“母後,這幾天怎麼不見哥哥來宮裡用晚膳?”

  陳皇後放下茶杯,道:“太子最近忙於功課,就不來長春宮用膳了。”

  “這麼忙,”楚靈芸吐吐舌頭,“父皇又抓哥哥的功課了?”

  “你父皇一向抓得緊,只是不知怎的他這幾日尤為忙碌,”陳皇後突然想起那日太子提起的事情,問道,“你整天陪在皇上身邊,都和他聊些什麼?”

  楚靈芸准了准眼珠,笑道:“不過就是些西戎的所見所聞,母後也想聽?”

  “不了,”陳皇後笑道,“本宮對西戎那樣的蠻夷之地可不感興趣,你講給皇上樂一樂便好了。”

  “皇上聽了女兒講得故事很是高興呢,說他也想去西戎游玩。”

  陳皇後笑而不語地看著楚靈芸,她嬌俏伶俐討人喜歡,怪不得皇上會說出要立鄱陽公主為太子這樣的話,也怪不得太子會生悶氣。她悠悠地嘆了口氣,這一雙兒女應該對換身份才是。

  楚靈芸唇邊染上一絲狡黠,“母後,緗荷那邊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陳皇後沉吟片刻,道:“薛琉華到快入冬的時候怕是要生了,皇上礙於大齊的臉面也要寵幸福妃,我們確實要踩著這個點開始。”

  “那母後可要與我仔細說說父皇與和儀夫人相識相遇的過程,”楚靈芸危險地眯起眼睛,“我們一定要最大程度上發揮緗荷的作用。”

  陳皇後慢慢攥緊衣角,眼底結滿冰霜,“皇上是在柳樹林子中見到柳呈芸的,柳呈芸是宸親王的遠房表妹,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宸親王想讓尊敬的皇兄看一看自己心愛女兒的模樣,便約皇上在柳樹林中見面,結果宸親王遲了一步,皇上對柳呈芸一見鐘情,不顧兄弟情誼,將她娶進王府中,自此兄弟決裂。”

  楚靈芸有些為難道:“現在是秋天,柳樹都干枯了,這樣相遇的場景怕是造不出來了。”

  陳皇後垂下眼瞼,輕聲道:“就算沒有柳樹林子,她那張臉也足夠讓皇上神魂顛倒了。”

  楚靈芸知道其中隱情,連忙安慰道:“和儀夫人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母後切莫為她傷神過度,我們只需緊緊抓住眼下機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陳皇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含笑道:“你說得對,本宮做了二十年的替身才換來今日榮耀,大敵當前定是不會為了往事而放棄前程,你放手去做吧,有本宮幫得上手的地方,盡管來長春宮。”

  楚靈芸笑逐顏開,“母後如此想便是最好,我一定要壓制住端王,幫助哥哥登上皇位。”

  “端王眼下也沒有什麼動作,正是給他致命一擊的好時候,”陳皇後揚起一抹陰狠的笑意,“康貴妃和晉王已經消失在皇宮了,和儀夫人栽在了本宮的手上,她的兒子也是一樣。”

  緗荷慢慢悠悠地在楚靈芸面前轉了個身,“公主,奴婢這樣的打扮可以嗎?”

  楚靈芸眯起眸子將她細細打量一番,搖頭道:“還是太素了,像是平常人家出來的小姑娘一樣,不顯皇家氣派。”

  緗荷看著月白的褶裙,咬唇道:“剛才那一件太艷麗,這個又太素,公主覺得奴婢應該打扮成什麼樣子呢?”

  楚靈芸一時也沒了主意,她左思右想片刻,在架子上挑了一件粉紫色繡白鳶尾宮裙,“這裙上的鳶尾花倒是很配你,你穿這件試試。”

  緗荷把腰帶解開道:“公主不是說皇上初次遇見和儀夫人時,是在柳樹林子裡,公主何不拿一件有柳葉繡片的衣裳來?”

  楚靈芸搖一搖手指,反駁了她的提議,“柳葉繡片的衣裳無非是白色碧色,你穿這兩樣顏色不適合,倒不如選些漂亮的顏色看上去賞心悅目些。”

  緗荷穿上那件宮裙後,全身展現出一種奇怪的不妥帖,看起來比前兩件還要不適。

  楚靈芸咬著手指思忖片刻,心裡亂成了一團麻,“怎麼辦,光是選初見的衣裳這一項我就夠頭疼的了,還要如何進行以下的事情。”

  緗荷慌忙把宮裙脫下來,軟語安慰道:“公主不要生氣,奴婢再試幾件,一直到公主滿意為止。”

  楚靈芸灰心喪氣地把她手中的宮裙接過來,“你雖然長得跟和儀夫人很相像,可眉眼間到底是西戎人的氣質,穿中原女子的衣服感覺不倫不類的。”

  緗荷說道:“不如奴婢去換一身西戎的衣服。”

  楚靈芸簡直哭笑不得,“和儀夫人並不是西戎人,你要是穿成那樣皇上非嚇著不可,更別提納你為妃了。”

  “公主和奴婢很相像,不如公主先與皇上見一面吸引他的注意,等到侍寢的時候再讓奴婢去,公主覺得如何?”

  楚靈芸一愣,這個主意似乎是不錯,可父皇完全能夠認出她來,豈不是會鬧笑話。

  緗荷看出她心中的猶豫,接著說:“公主不用擔心,與皇上相見的一面隔得遠遠的就行了,這樣皇上既認不出是公主,也能在心中保留幾分幻想,待到再見到奴婢的時候,感覺就更妙了。”

  “你還真是聰明,”楚靈芸笑盈盈地斜了她一眼,“不愧是游妃調教出來的好妹妹啊,當年游妃成為西戎皇帝妃子的時候,是不是也用過許多妙招?”

  緗荷匆匆低下頭,“碧游姐姐一直保護皇上陪在他身邊,沒有用過什麼招數呢。”

  楚靈芸嫣然一笑,眼中卻帶著幾許不屑,“到底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能陪在皇上左右,就能先得皇上青睞,是我這種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所不能比擬的。”

  緗荷輕聲道:“公主不必沮喪,公主的姿色和碧游姐姐比起來還遠勝三分呢。”

  楚靈芸看了她一會,撲哧一聲笑出來,“你的嘴巴可真甜,在游妃面前不會是說她比我漂亮三分吧。”

  緗荷趕緊搖搖頭,“奴婢不敢,奴婢在任何人面前說的都是實話,奴婢只是不忍心看公主對皇上相思成災。”

  “相思成災,”楚靈芸細細咀嚼這四個字,唇邊浮現淺淺笑意,“女子果然是不能墜入情網的,你看都影響我辦正事了。”

  緗荷輕輕一笑,“公主放心,奴婢的主意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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