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翻臉
寬廣平坦的馬路上，時楠開著車預備先將曲野和顧霖兩個人送回家，時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面容溫柔的笑容從未消退，看一眼就知道心情很好，但是比起時蘊的愉悅，另外三個人顯然有些莫名其妙。
時蘊順著後視鏡看到曲野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笑容加深，“小野，你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了吧。”
能夠憋到現在對曲野這種直爽的性子來說已經是不容易，她搖了搖頭，一臉詫異，“蘊兒，一千萬對於時家來說或許只是一個小數目，但你現在投資的這幾個人連一個像樣的產品都拿不出來，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她向來對時蘊很信服，能說出這種話顯然已經在腦海中想了許久，甚至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時蘊微微一笑。
“莽撞？投資本來就是有風險的，越是高風險越是高收益。”
“這風險也有點太大了吧。”曲野搖了搖頭，說到底她可不認為這四個只比自己幾個人大幾歲的人能真的做出什麼東西來，時楠看了眼時蘊。
“我想聽實話。”
時蘊向來聰慧，這份才智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若是尋常人只憑著聽說，甚至沒有去看看這幾個人的成果就拍板作出決定，肯定會被時楠嗤之以鼻。但時蘊的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從她一開始就考慮到這幾個人連飯都吃不飽的窘境就能看出，有時候錢未必能收買旁人的衷心，但時蘊送上熱飯熱菜，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們希望，這幾個剛從校園中出來不久的孩子明顯已經對時蘊死心塌地，若說這樣的舉動只是一時衝動，他不相信，但時蘊的信心又從哪來。
時蘊看向窗外，蔥蔥郁郁的行道木在視野中快速滾動，像是老舊電影中的回放鏡頭，讓女孩想到前世凡塵的種種，自言自語般念道，“瓊威，去年的黑客國際賽中匿名挑戰了米國的十二位頂尖黑客，並且獲得勝利。柳柳，自小就被譽為天才神童，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和非凡的決斷力。溫橙，敏銳的商業天賦受限於家庭的困境無法實施，但在高校聯合舉行的商業模擬大賽中，溫橙所向披靡，甚至被鄰國著名經濟學家和投資家看重，想要將其收為門生，但因為兩國之家的歷史仇恨加上溫橙本身對鄰國的看法，所以未能成行。馬赫……”
說到這個人，時蘊輕笑了聲，“十賭九輸，卻喜歡將身上的籌碼壓在一次次類似於賭博的活動中。”
單單聽前面幾個人的履歷，曲野和顧霖兩個人已經面露詫異，明白時蘊為何會關注他們，的確是擁有尋常人所比不上的特點，但最後一個實在是有點可笑了吧，就連時楠握住方向盤的手都抖了抖，好在很快回正，無奈道：“蘊兒，十賭九輸算什麼能力？”
“但是馬赫從來沒有輸過關鍵性的賭局，你知道他原本在中學的成績並不如意，頂多只能算中上，為何最後能考入國內最頂尖的大學嗎？”
“為什麼？”顧霖也忍不住詢問。
“因為在高考的前三天，馬赫連著猜了四十題，幾乎全中！”
“怎麼可能！”
曲野與顧霖同時發出驚呼，高考是全國範圍的考試，在瀚如星海的題庫中竟然能猜中四十道題目，這樣的猜題技巧簡直是匪夷所思，還不如去買彩票呢，曲野立刻猜測。
“難道是泄題？”
時蘊緩緩搖了搖頭，“因為這些題目在考試前，馬赫全部問過那些老師，所以在公布成績後立刻有人懷疑馬赫已經提前拿到了題目，但馬赫的家庭無權無勢，一層層排查下來卻找不到絲毫漏洞，最後校長只得親自將錄取通知書送到馬赫家中。”
“那也實在是太幸運了。”時楠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小子非常有意思，時蘊點了點頭。
“大伯應該知道，運氣也是一種實力，有的投資明明看起來很好，為何在關鍵時刻決策者會心慌意亂無法簽字，到了最後卻發現原本看似優厚的條件出了事。這種情況在生意場上並不少見，馬赫可以說擁有常人所無法擁有的直覺，或者我們從另一種角度來說，柳柳等人都不是普通人，如果馬赫真的一無所長，那這四個人也不會成為朋友。”
曲野和顧霖都沉默了，蘊兒說的不錯，看一個人的層次如何，只要看他的朋友就可以得知，這種規則全世界都通用，如果他們只是普通身份的人，就連認識蘊兒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會成為朋友，從這樣來看馬赫定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解釋完這件事後，時蘊忽然笑咪咪地看向時楠，“所以，大伯是同意這項投資了嗎？”
時楠大笑，忍不住搖了搖頭，一陣感慨，“你才是真正的小狐狸，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撥款嗎？行，這筆款項我會作為貸款給你，不過我有個要求。”
“您說。”
“我按照銀行的利息借給你，半年之內，連本帶息還我。”
這也是時楠給時蘊的一個考驗，畢竟他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兒女的，日後不出意外的話時家還是要由蘊兒繼承，現在讓她多熟悉商業法則也是應該的，一千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後面的投資他不准備再出手相助，全看這個侄女的本事了。
“兩倍。”時蘊的唇畔浮現微笑，像只小貓似的靠在椅背，笑容狡黠，“我按貸款利息的兩倍還給你。”
時楠愕然，那這樣算下來投資必須要在很快的時間內就賺回本金，並且還要大賺，這樣才能一邊將貸款還給他，另一方面在項目裡投入更多的錢維持運轉。
他下意識地就想教訓教訓時蘊，會不會有點太自大了，但是看到侄女面上的笑容，責備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時蘊甜甜地微笑，又看向後面的顧霖和曲野，“現在你們也算是我的合伙人了，再過一個月，我們就可以准備收獲果實了。”
根據柳柳的彙報，現在有了資金支持，他們最多只需要一個月，就能將他們的全息技術徹底研發出來，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這項震驚世界技術竟然是這樣四個學生所創造的。
就像是燎原之火，發源於星星點點的小火花。
——
比起時蘊已經初具規模的規劃，時柔那邊簡直是倒了大霉。
她不明白為何以前無往不利的招式在遇到時蘊後就全盤失效，雖然時蘊離開了時家，但她也同樣被芸茹趕了出來，跟這樣一個老男人住在一起……
時柔的目光看向身旁，時景還在呼呼大睡，下巴上的胡茬仿若叢生的雜草般堆積著，讓他往日保持良好的形像蕩然無存，看起來和流浪漢也差不了多少。
當然，現在兩個人的處境也的確比流浪漢好不了多少，從時家出來後時景只帶了一個小箱子，裡面裝得也都是一些衣服，至於現金這種東西，從小到大習慣於用信用卡的時景壓根就不曾想到要帶，而現在身上幾乎所有的卡都被芸茹凍結了，只剩下一張藏了數十萬的私房錢，但考慮到以後，時楠只是將這些錢取出來，卻不敢用。
現在的他可以說舉步維艱，和時柔兩個人只能住在工地周圍最便宜的小賓館中，就連這點錢都是時柔從之前時景給她的錢裡出的。
看著四周黑乎乎的牆面，時柔幾乎咬碎了牙，恨不得猛地踹時景兩腳。
要不然這個臭男人非要在芸茹面前表現出對自己的關心，激怒芸茹，他們也不至於都被趕出來，這個蠢貨！
時柔的目光越發陰狠，她本來想著自己馬上要和凌晨訂婚，誰知打電話過去，凌家卻語含威脅，讓自己識相點主動退婚，要不然說不准在這段時間就會出什麼意外，嚇得時柔甚至不敢再拋頭露面。
或許是她的怒氣太過凶狠，就連旁邊熟睡的時景也睜開了眼，迷迷糊糊中就看到時柔坐在旁邊，便伸手一把摟住她，散發著臭味的嘴巴眼看著就要親上去。
“放開！”
要是以前時柔還能和他虛以委蛇，但是時景都出來這麼多天，時老爺子也不曾主動聯系過他，顯然已經放棄了這個兒子，對於一個全然無用的人，時柔根本不需要再有什麼好臉色。
時景被這聲音吼醒，眯著眼打量眼前的時柔在，皺眉道：“小柔，你說什麼？”
既然已經出了時家，時景就壓根不准備壓制自己體內的獸性，當天晚上半強迫著就睡了時柔，時柔雖然百般不情願，但那時候還懷著時景最終還是會回到時家的幻想，所以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讓時景體驗了一把老牛吃嫩草，但實際上時柔心裡已經惡心地要作嘔。
時柔想到這裡越發惡心，立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包，義正言辭道：“父親，我以後肯定是要嫁到凌家去的，希望你能放尊重點。”
時景不是傻子，聽到這話立刻明白時柔准備裡離開，不禁眯了眯眼，“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嗎？我為了你離開芸茹那個潑婦，你不會想要從我身邊離開吧。”
最近時柔對他越來越不耐煩了，而時景從小到大雖然不被時老爺子重視，畢竟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什麼時候住過這種破地方，甚至連飯都沒吃飽幾頓，但在他看來都是為了和時柔在一起，現在這個小賤人竟然對自己如此不耐煩！
時柔哼了聲，索性撕破臉，“永遠在一起？時景麻煩你照照鏡子，你現在的樣子，有什麼資格和我永遠在一起。”
眼前這個女孩抬高了下巴，眼中滿是輕蔑的神情，簡直比芸茹更可惡，時景眼中放出凶光，“你以前都是在騙我？”
真是可惡啊，他明明為了她拋棄了妻子，放棄了女兒，甚至拋棄了原來的生活，她竟然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就要離開，原來她平常的小鳥依人都是偽裝的，這個小賤人！
男人眼中放出凶光，時柔還渾然不知，唇畔盡是冷笑，“欺騙？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你這種懦弱的男人本來就該被看不起，還妄圖和我在一起一輩子？每次你壓在我的上面我都要克制嘔吐的欲望，只有凌晨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