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時蘊殺人
羅荼離開,雖然對方說的話駭人聽聞,時蘊卻並沒有太過在意。
幾年後羅荼才會顯露出讓人震驚的實力,但現在他的勢力恐怕已經不是時家能抗衡的,對方能暢通無阻地進入時家,就說明了這一點。
如果一定要追究下去恐怕也查不出什麼,時蘊相信,適才那個陌生的女佣恐怕已經找不見蹤影,一切就像是被投下石子的湖水,漣漪過後,又平靜地讓人惶恐。
“小姐,需要吃點什麼嗎?”女佣詢問時蘊,女孩搖了搖頭。
“我稍微休息會,等宴會結束再通知我。”雖然不喜歡這種喧囂氛圍,但作為時家的千金,這一切都是必須要應對的,尤其今天是她的生日宴會,這些人走的時候,時蘊必須去送。
“是,小姐,大部分的賀禮已經送來了。”女佣稍稍讓開身,不少人捧著各種名貴禮物進入,將東西放在長桌上,這些都是從許多禮物中挑選而出,價值不菲的貴重物。
“好,放下吧。”時蘊點了點頭,女佣們緩緩退下。
女孩的目光看著桌上的禮物,這些禮物不但是送給時蘊,更是送給時家的,可以說不惜血本,但時蘊的神情卻很平淡,只有在看到白恬的刺繡和曲野的光盤後露出笑容,她更在意的是心意,而非價值,比如她身上這塊祖母綠的佛像,並非因為本身多貴重,而是承載著爺爺對奶奶的思念,讓時蘊想到那個只在照片上見過的,容貌溫柔的女人。
不過在看到顧霖所贈送的永恆之心後,女孩的表情略微復雜。
藍汪汪的寶石似是顧霖的眼眸,仿若徜徉在無邊無際的大海,海天相接,莫名的鹹澀潮湧而來。
這樣的心意她不能接受,顧霖的性子她知道,這種倔強絕不可能輕易放下,但她已經答應了葉冥,又怎能變卦。
不過想到葉冥,時蘊眉頭微蹙,看了看手機,再次撥過去,應答的還是那個機械的女聲,提示時蘊這部手機處在關機狀態。
唯一能阻止葉冥前來的,只有意外,但葉冥這種性子又不能旁人輕易能算計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到現在還不曾應答。
不過想也無用,時蘊凝眉,又看向旁邊讓人無法忽視的純黑色盒子。
這份禮物的包裝不像誕辰賀禮,反倒像——葬禮用的祭禮。
打開盒子,貌不起揚的刀刃反射著孤冷的寒芒,時蘊舉起,看到自己的眼眸倒映在刀面,似是泠泠波光。
波光中忽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眼神如同毒蛇的尖牙,上面沾著幽綠的光芒。
時蘊不曾轉身,聲音很溫和,“小霜,你來了?”頓了頓,勾起唇角,“還是應該稱呼為王夫人?”
“你住口!”冷霜被激怒一般,快步走到時蘊身前,看著女孩溫柔仿若泉水的眸子,冷冷哼一聲,“王夫人?時蘊,當初那件事你是故意的吧。”
時蘊挑眉,似是不知道冷霜在說什麼,“當初那件事?你指的是?”
“明知故問,當然是郊北那塊地!”冷霜的聲音猝然變得尖銳,“你肯定本來就知道這塊地上面有金礦,所以故意制造和我碰面的機會,讓我勸說他把這塊地賣給你。”
她的聲音越發尖厲,似是被卡著嗓子一般,看向時蘊的目光更是帶著滿滿的怨毒,“你想把我逼到死路!”
那件事以後,王元啟只要想起,就狠狠虐待她,那些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每天的日子簡直就像放在油鍋裡煎熬一般,冷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到現在,沒有被折磨死,或許吊著的那一口氣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復回來,看著時蘊比自己更痛苦。
她的聲音越是抬高,時蘊的面色卻平靜如初,女孩將手中的匕首重新放回盒子,輕笑。
“這塊地之前可是一直在你丈夫手中,我怎麼可能知道地下究竟埋著什麼東西。”
“你胡說!”冷霜激動地恨不得給時蘊兩巴掌,“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雖然按理來說這塊地被賣給王元啟,時蘊的確沒有渠道知道,但王元啟說了許多遍,時蘊絕對早就料到金礦這件事,而冷霜則是上了當的蠢貨,這一步步走下來,王家不但傷了元氣,更是被業內當成蠢貨,明裡不敢說,暗地裡卻不知道嘲笑了多少遍。
王家忍不了這份恥辱,王元啟也忍不了,他將這份怒氣發泄到冷霜身上,而冷霜則將所有的帳都記到時蘊頭上,每一次王元啟的鞭子落下,或者用蠟油滴在皮膚上,那份難以忍受的疼痛都被冷霜記在心中,只等有朝一日全部還給時蘊。
時蘊看著冷霜過分蒼白,仿若死人般的面頰,輕輕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的確知道,那又如何?”
“你!”冷霜抬起手,狠狠指著時蘊,“你終於承認了!”
“我不想再玩下去了。”時蘊笑了笑,抬手輕輕撥開冷霜的手指,“沒錯,一切都是我做的,當初我們的碰面也不是偶然,我的確想通過你,買下王元啟手中的地。”
“為什麼。”冷霜氣得咆哮,恨不得撕碎時蘊,面容越發猙獰,就連慘白的面容也因為這份激動添了些不自然的紅潤。
“因為是你們想算計我。”時蘊坦然回答,“從很早以前,小霜就一直嫉恨著我吧,恨我為什麼是時家的千金,所以你讓司機開車撞上來,以為沒了我,加上你母親在旁邊煽風點火,你就能被時家收養?”
冷霜瞳孔緊縮,想到當初那件事,曾經的過往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不錯,她嫉恨時蘊,恨對方明明是個草包,為什麼卻這麼好命,生下來就注定日後能繼承時家的財產,而自己的家庭雖然在尋常人看來已經足夠令人艷羨,但跟時蘊比起來根本就是個渣,她喜歡將時蘊玩弄在掌心,看著對方為自己買單,甚至將所有的好東西都乖乖獻上來,時蘊越是聽話,她越是不滿足,只希望能頂替時蘊的位置。
而此刻聽著時蘊平淡的敘述,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時蘊變成了眼前這樣精致高貴的模樣,而自己卻從冷家千金,變成了任由王元啟打罵的沙袋。
時蘊繼續說著,“如果不是你們先動了歪心思,想要占便宜,讓我買下一錢不值的地,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包括當初葉家宴會,如果不是你們想要欺辱我,你的母親也不會被葉家懲罰,冷家的企業也不會倒閉。每一次明明都是你做了壞事,為什麼反倒想要指責別人?沒有人需要為你的愚蠢買單。”
時蘊坐在桌旁,看著冷霜一陣扭曲鐵青的臉龐,“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食惡果,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小霜,你現在的處境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自己。”
冷霜瞪大了眼,時蘊的每一個字溫溫柔柔飄入耳中,卻像是雷鳴,陣陣拉扯著自己的神經,她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你說得對,沒錯,是我,是我太貪心,所以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冷霜的皮膚泛起一陣紅暈,她笑得撕心裂肺,狠狠拍著桌子,桌上的禮物被拍得跳了起來,時蘊微微皺眉,覺得冷霜此刻的表現有些不太對勁。
“哈,現在你依舊是時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甚至被傳言等成年後就要嫁入葉家,瞧,你是多麼幸運。”冷霜忽然止住笑,眼睛扭曲成一條線,顴骨的肉不停顫抖,“那又如何,時蘊,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她猛地拿起桌上的匕首,刀刃反射的冷光很是晃眼,時蘊不動聲色地看著冷霜。
“你要殺了我?”
冷霜獰笑,“殺了你?不,時蘊,我要讓你萬劫不復。”
冷霜狠狠舉起匕首,手掌猛地內扣,扎入了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睛睜的很大,內裡倒映著時蘊震驚的表情。
“你完了。”冷霜噴出一口血,牙齒上被染得鮮紅,臉上卻帶著笑容,她猛地大喊起來,“救命啊,殺人了,時蘊殺人了!”
時蘊還未反應過來,不遠處乍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殺人啦!救命啊。”
時蘊看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從眼前逃走,竟然是時柔。
這段日子時柔似是徹底消沉下去,畢竟徐輝同歸於盡的記者會注定時柔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機緣,這輩子恐怕都無法繼續在這個圈子中立足,連帶著害得羅荼賭輸,時柔恐怕也沒什麼好果子吃,所以時蘊幾乎沒有在關注過她,但沒想到,今天時柔竟然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並且在這種關鍵時期。
“時蘊,你竟然對我動手,好狠的心。”冷霜眯著眼看著時蘊,雖然傷重瀕死,但她的眼睛卻是帶著大仇得報的笑容,“堂堂時家千金,淪落成殺人犯,我看今天你怎麼辦。”
她皺了皺眉,沒想到冷霜竟然不惜做出這種自殘的舉動來誣陷她,不得不說,冷霜雖然嫉妒心很強,但某些時候卻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果然不能小覷。
時蘊蹲下身,看著冷霜,語氣輕柔近乎呢喃,“小霜,是我小看你了。”
溫柔的聲音似是羽毛般輕輕滑過心尖,冷霜按住傷口,猛地一激靈,“你想干什麼。”
時蘊不言語,冷霜咬著下唇,忽然明了,“我知道了,你以為葉冥會保你?呵,做夢,現在他恐怕自身難保。”
時蘊始終淡定的面色倏爾變了,“你們做了什麼?”
“你以為葉家就很平靜?想要葉冥性命的人多了,其中最迫切的,可是藏在葉家啊。”
時蘊還想再問,冷霜卻輕蔑地笑了笑,倒在地上開始大聲呻吟,樓梯口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原本在外面花園中的客人大部分都朝時蘊的臥室湧來,目露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時小姐,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