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半道橫禍
於是,耶家珍非但沒有怒色,反而溫柔地說道:“這下我全明白了!三弟不要過於擔心此事!你應把你的所有精力都用以奮發圖強!你飛得越高越遠越好!我做姐姐的死也瞑目了!”
“阿姐!……”耶無害有點驚駭地說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十幾年了,我總覺得我在你身邊才最有活力、最有朝氣!我真願永遠留在你身邊,永遠做你的好兄弟!我是想讓你看到,我會為我們耶家爭口氣的!”
耶家珍聽了,微笑著看著三弟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應出外闖蕩,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人貴有持之以恆之心!姐姐相信你!”
此時,耶無害聆聽完姐姐的教誨,黯然地說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誰若無情誰更老!誰讓你我姐弟情深的!無論在哪裡,我都會時刻想著你!假如今後有一天我金榜題名了,那也含有你的一份苦心!”
耶家珍聽了,緩緩地說道:“你的話兒真讓我心碎!字句都牽動著我的心,讓我如飲美酒甘願一樣!”
耶無害聽後,不由微微一笑,說道“在我臨行之前,我必須把這些話兒說給你聽!不然,我會很憂傷、很苦悶的,更何況,恐怕日後的機會也不多了!其實,我一直都在尋求一個合適的機會來贊美你、來報答你,你的心似白雲,意如流水,永遠是高尚清澈的,永遠是青春不老的;你的千古佳情無以倫比,實在是我姐夫荊州刺史仇天亭今生今世的福份!”
“嘻!嘻!三弟!瞧你說的!竟誇誇其談,把我說得也太過了吧!”耶家珍不由笑道,“在你臨行前還為我們倆祝福,我應該祝你一路順風、高中狀元才是!不過,我會把你的意思轉言給你天亭大哥的!”
聽了這話,耶無害轉而進言道:“我看當今、天下勢必兵亂,但願天亭大哥能夠殺敵退兵,立足荊州城,擴野萬裡!……”
耶無害話還未及說完,耶家珍卻慌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恰在此時,院門緩緩經過了一隊兵馬……
這時,只聽耶家珍正色地說道:“你切不可胡言亂語!當心被官兵聽見,他們會拿你問斬的!更何況你天亭大哥身為朝廷命官,豈敢有謀反之意?”
耶無害聽了這話,繼續說道:“如今天下賊軍四起,你不想法消滅它,它卻要來吞並你!還是請姐姐讓我姐夫早作大計!”
耶家珍聽聞聽此言,心裡納悶而又不安地說道:“這兵亂之事,自會有兵家來管!你現在還是個趕考的秀才,萬不可在此事上惘費心機!”
耶無害聽得這話,心中雖有些不悅,但是他知道阿姐完全是在為他好,所以他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耶家珍仿佛看出了三弟的心思,又不由安慰道:“等你身中狀元,做了大官之後,你自然會管起這些事的!你現在進京趕考要緊,不可在其他事上分心。好了!時候已不早,我該回城去了!”
聞聽姐姐要走,耶無害深情地望著耶家珍說道:“等我赴京趕考回來,一定去拜望姐姐!”
“好!我等候你的佳音!”耶家珍邊走邊說道,“日後你出門在外,要自己多照顧自己,要多走白路,少走黑路啊!”
此時,耶無害邊走邊恭聽著阿姐語重心長的告誡,心中是一陣說不出來的感激。不知不覺,他們姐弟二人已走至院外。在這門前的大柳樹之下,一輛馬拉大蓬車早已在那裡久久等候。大蓬車上的車夫正恭候著女主人的到來,就連車前面那匹白馬也在不停地揮動著自己的尾巴,仿佛也是在歡迎著女主人的歸來。
這時,耶家珍已跨上大蓬車,輕輕撩簾開始向馬車後面的三弟緩緩揮著手,並不帶走一片雲彩!不覺之中,馬車已在前行,東方微風漸起,豈不撩人心扉?
此時,耶無害貯立在柳樹之下,輕輕地向前揮應著手。然而,耶家珍乘坐的馬車已漸漸東去,直至完全消失。這正是離人行,離人淚,道不盡的萬般姐弟情!耶無害的雙眼已漸漸在模糊。但是,他還是止住了酸楚楚的淚花!他只是讓難以言喻的凄涼之感默默化在心底。因為,他仿佛感到,這將是他與姐姐的一場長別。也許,再到下次相見,已不知會在何時何地何月何年?
這日清晨,也就是五月二十八的清晨,依舊在那江陽鎮北部的一片清秀的竹林裡,耶無害正和他心愛的人兒石小梅握手道別著。在他倆身旁,那頭可愛的小驢兒,正歡快地搖著尾巴啃吻著溪邊的綠草。它還不時地瞅瞅男主人的動態,向他切出兩排白齊齊的牙齒,好像一個特別淘氣的小家伙在隨時等待著主人的前行!
這時,只聽耶無害關切地詢問道:“小梅(妹)!這一個多月,我不在你身邊,你打算在家裡做些什麼呢?”
“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自己!為你珍惜我自己!而且我還會在家裡計算著你的行程,數著日子過!”石小梅轉動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神氣地說道。
“這樣不好!”耶無害卻有點生氣地說道,“我不想讓你苦悶地過,苦悶地等待!”
“不!我就要這樣!”石小梅還是甜甜地說道,“你九日便可抵達京城,隨後你就能在城內游學二十多日!到了七月七日,正是七巧節的那一天,你開始應試。然後你又可以九日而還!最好還是越快越好!在七月十五望日之前幾日,我會天天到此等候著你!”
耶無害聽了石小梅的這一席話,閃著驚奇的目光說道:“原來你早已給我算好了!你真了不起!”
石小梅聽了,滿不在乎地說道:“了不起的是你,不是我!你能出外遠游,而我只能空守在有家裡。”
“好了!好了!我不能再和你在這消磨時間,時候已不早,你就在此留步,我該上路了!”
“我再送你一程,不行嗎”石小梅終於面露憂郁地請求道。
“小梅(妹)!”耶無害不禁安慰道,“千言萬語,十裡相送,終有一別!況且你我又不是生死別離,何必非要等到流淚而別,就不能歡快一些麼?”
這時,石小梅停下了腳步,聲色緩緩地說道:“說真的!我真恨不得和你一起去京城!為什麼去京應試只許你們男人,就沒有我們女人一份?我跟曹老先生所學到的,也只能悶在心底無從施展。我真恨這世道的不公平,為什麼我們女人和你們男人不能享有同等的權利!為什麼我去不了京城,讓我獨守閨房?我真想做一只火鳥,飛得高高遠遠!就像你一樣,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游子。”
石小梅說著,不由抬頭展望著這晴朗的天空——淡藍色的天空中正有一朵飄浮的白雲,讓她遐思萬千。
此時,耶無害無聲地走到石小梅的身後,雙手撫摸著她的兩肩,輕輕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位活潑、聰穎而又感情豐富的姑娘!你不願平淡一生,你想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圖謀報負!我很願支持你,保護你!”
“可你怎麼支持我?”石小梅一動不動地說道。
耶無害聽到問聲,頓時喜上眉梢!他晃了一下石小梅的肩膀說道:“比如說這次吧!你可以女扮男裝和我一起進京啊!”
這一句話,顯然激起了石小梅的興趣。她不由驚喜地扭過頭來說道:“哎呀!妙極了!你怎麼不早說呢?”
此時,耶無害也為自己激起了石小梅的興致而感到高興,他終於又看到了她那美麗璀璨折笑容。他又郎朗地說道:“此事早有先例,如今完全可以再作效仿!你不必猶豫,衝破家庭對你的管束,去尋找自己的天地。”
然而,耶無害斷然沒有想到,他說完了這些話,石小梅卻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快活的音容笑貌,她臉上竟又已堆滿憂愁之色。
“怎麼了?小梅(妹)!你又不高興了?”耶無害很是難為情地問道。
石小梅搖搖頭說道:“這只能說說而已,是很難實現的!如今我在家聽從父母有,哪敢自作主張?況且我覺得女子假扮男裝,這也不過是委曲求全而已!仍然改變不了我們女人的地位。若做,就讓我們正大光明地去做,何必偷偷摸摸?”
耶無害聽得石小梅傾訴出來的內心之話,暗覺自己站在她面前反倒有點羞愧。他並沒有感到自己比她多麼高大,而好像比她更加矮小。他非常明白,僅憑他們個人的犀利言辭,怎能改變這千百年來“重男輕女”的觀念,怎能超脫這宗法禮教的莽莽困擾,怎能讓所有的男女共同攜手前進呢?他感到渺茫,至少現在很渺茫!然而,耶無害的內心在這一瞬間劇烈地翻騰著、幻想著……他幻想有朝一日他做上了舉國上下的大丞相,並且他改變了這傳統的世俗,改變了這可惡的“重男輕女”!但這又好像是過眼煙雲一般的“邯鄲一夢”,與“南柯一夢”又有什麼兩樣呢?
想到此處,耶無害不禁狠狠地說道:“女人,總會有出頭之日的!小梅(妹)!你等待著我,我一定會解除你心中所憂之事,一定改變女人的地位,決不讓女人再受欺壓!”
“你?!等待?……要多久?”石小梅詫異地問道。
此時,耶無害眼色發青,沉重地說道:“十年、八年,也許十八年,不多吧!”
“啊?!十年?這還不多?”石小梅焦慮地說道,“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這十年就是四十季,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到那時我就是二十七歲的女人了!你能讓我一直等待?”
“你完全可以等待下去!”耶無害鄭重其辭(詞)地說道,“也許我這都是少說的。要想解脫天下女人低賤之位,這十年,這十八年,還遠遠不夠!”
“是這樣!你是想改變天下更多女人的地位!”石小梅恍然大悟地說道,“那我能做些什麼?”
耶無害聽了,想了想說道:“你現在還小,你應該繼續在家中靜心苦學,繼承前人的精華,然後自己再開拓創新,使自己在各方面都有所造詣,成為女中才子!不僅是你,你還應喚醒更多的女流去學習,而且從現在就開始!”
“從現在?”石小梅似乎有點疑惑地望著耶無害問道。
“對!就從現在!”耶無害語氣堅決地說道,“你我就要暫時分開,等我應試回來,我看你能招幕多少才女?看看你們究竟做了哪些有意義之事。”
“啊!你是想讓我組織一個女子學社!”石小梅喜不自禁地說道。
“對!就是這樣!我很相信你!更願支持你!好了!這一個半月,就看你的了!現在我必須動身。”耶無害說著,便伸手牽起了小毛驢。
“好吧!我等待著你!我祝你一路順風!”石小梅干脆地說道。
聽了這話,耶無害毫不猶豫地跨上小毛驢,隨即便想前行。
這時,石小梅又上前一步抓住耶無害的手腕說道:“無害!你等一下!……”
“你還有什麼事?”耶無害已手牽著韁繩望著她問道。
“帶上這個!保你穩中狀元!”
說著,石小梅便把手裡攥著的小觀音菩薩塞到了耶無害的手心裡。
耶無害望著左手裡小巧玲瓏、精致美觀、色彩鮮艷的小觀世音菩薩,心裡知道這是她父親托人從江南名鎮——景德鎮帶來的精藝品,也是小梅特別喜愛的小玩意。但是,耶無害並不喜愛此物,便又將它弟到石小梅面前說道:“還是你拿去吧!這身外之物,說不定半路我會弄丟的!”
石小梅見狀,急忙又把耶無害的手推了回去,說道:“你不用擔心!它會保佑(祐)的!你快上路吧,我等候你的佳音!”
無奈之下,耶無害托著這個小陶瓷觀音看了看說道:“你的一片心意全傾注在這小觀世音之上了!好吧!我帶上它!但願它能保佑(祐)我平安無事!”
說完,耶無害又把它緊握在了手裡。但是,他心裡知道,這小觀音菩薩乃是人間一物,泥土所做,怎會保他平安無事?這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心願而已!”
此時,石小梅不由微笑了。她真高興他接受了自己最珍愛的東西,對他,她還有什麼可保留的?只要他能金榜題名,還論用什麼方法呢?哪怕是一絲一點的希望也要補加上去。雖然她十分相信他的才學,可是為了萬無一失,她早已決定要這麼做了。
“小梅(妹)!快回去吧!”耶無害跨下的小毛驢已揮動起了四只小蹄子,他邊行邊向石小梅揮手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著我!”
“無害!多保重!我等著你!”石小梅向耶無害揮動著手,眼裡已閃動著晶瑩的淚光。可她心裡知道,他是瞅不見她此時眼裡的淚珠。因為她心愛的情郎已遠遠而去,也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讓淚珠流出了眼眶,她不願讓他看到她此時由喜悅化為傷心的面孔。
終於,耶無害在相隔好遠的一個高坡上勒停了小毛驢。他回首望去,只見石小梅依舊在遠處向自己揮動著手兒。他回首望去,她飄然的身姿依舊是那麼迷人,那麼令人心向神往。但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湧上耶無害的心頭,仿佛此地一別,本來還偎依在自己身邊的美麗女孩,竟已是“美女如花隔雲端”而終究望而卻步及至望塵莫及!再見了!我心愛的夢中女孩!遙望那美麗的倩影,耶無害終於心下一橫,向她作了最後的一次揮手,便扭身疾馳北上……
然而,石小梅依舊在風中站立了好久好久,直至她再望不見情郎的蹤影,她依然久久不舍離去。
且說耶無害身下的這頭可愛的小毛驢兒,它好像又找到了它馳騁的天地,終於又能忠實地為主人效勞了!它揮揚著它歡天喜地的四蹄,穿過了森林,村莊,踏過了小橋、溪水,越過了高山、土坡,不到半個時辰,它竟奔出了八十裡地。
這時,小毛驢的四蹄漸漸地放慢了下來。耶無害蕩悠悠地坐在上面,雙眼彌望著前方:只見前面又好像向他移來了一片綠色的深林!那裡面一定很清新幽雅,一定很寧靜迷人!
於是,耶無害緩緩地抬起了左手,又看了看這光彩奪目的陶瓷觀音,不由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它能保佑(祐)我?這疙疙瘩瘩的,在我身上豈不是累贅之物?塵歸塵,土歸土。我看倒不如把撒向大地。生命誠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說完,耶無害的左手暗暗地握緊了。隨後,他又張開手掌,衝著手心猛地一吹,頓見瓷粉揮灑一地。然後,他滿懷激情地奔向前方的綠林,希望再次進入一個清新的天地。
“啊!多清涼!簡直是、與外隔絕的一個清涼爽心的世界!”伴和著一陣“沙沙”的微風,耶無害陶醉地自語著。
隨著他的慢慢游進,耶無害不覺詩情盎然!他回憶著前人溫庭筠那閨情細膩、風格綺麗的詞曲,情不自禁地慢聲吟詠了起來:“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耶無害吟誦完了溫庭筠的這首《更漏子》,他不由聲色悠悠地陷入一陣遐思。很快,耶無害抬頭閃動著目光,一首新編的詞曲劃過了他的唇齒:“金錢松,銀杉樹,挺拔秀麗可輕松?黑發男,妙齡女,風華正茂譜金曲,誰知千古不衰顏!……”
“唉!還是白樂天先生說得好!”耶無害略有傷感地自語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撲!啊——”
耶無害驚嚇非常,他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整個身子卻已被一只黑色大網罩住,高高地將他吊上了一棵大樹之上。
“哈!哈!哈!”隨著一陣猙獰得意的狂笑過後,只見一位手持大扇的白衣公子從樹林深處如幽靈一般地晃了出來!在他身,還緊跟著走來了幾個人。
此時,耶無害高高在上,他看得很清楚,這白衣公子竟是他的同窗陳劍南!
“這陳劍南不是早已去了京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他帶的是些什麼人,想對我下毒手嗎?……”耶無害不禁糾心地想著。
“陳劍南!你想干什麼?”耶無害衝著逐漸走進的白衣公子高聲斥道。
“哼!哼!哼!”陳劍南獰笑著說道,“不干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你為何要用網把我吊起?”耶無害氣憤地質問道。
“少廢話!耶無害!你可以認識這東西!”
陳劍南話音剛落,“嗖”地從腰間拽下了一件東西,抬手亮給耶無害看了個一清二白。隨即,他又將它緊握於掌心!
再說高懸在黑網之內的耶無害一看不要緊,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他忍痛叫道:“原來我的萬寶玉在你手裡!你趕快還給我!”
“哈!哈!哈!”陳劍南得意地笑過,說道,“你這個傻瓜!到現在你才知道!你可要看清了,這是你的寶物,你的命根子!真是一件稀世罕有寶物!”
“陳劍南!你要干什麼?”耶無害猛然意識到他就要出手不軌,他要毀壞他的“萬寶玉”!
“好!讓你看明白點!這叫玉石齏粉!”陳劍南說著,已高傲瀟灑地讓那“萬寶玉”的屍粉悠悠地撒落而下……
“啊!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毀了我的‘萬寶玉’!”耶無害絕望地嘶喊著,可那已是於事無補。一塊多好的翠玉,完美無暇,就這樣香消玉殞、毀於一旦!
“哼!哼!哼!”陳劍南“撲”地合攏大扇,說道,“這就是曹先生的紅人,想做天下第一文人才子的好下場!不過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殺你,我要慢慢地整你,讓你一點點地活受!總有一天,你會乞求在我的腳下!”
“你這個奸惡小人!你早晚要得到報應的!我無從得罪於你,你卻百般刁難我,還毀了我的‘萬寶玉’!你的良心何在?”
“哈!哈!哈!何在?還在何(河)呢!”陳劍南還是嘲笑著說道,“你有本領就下來殺了我!不要惡語傷人嘛!大家說,是不是?”陳劍南又恬不知恥地衝他的跟幫說道。
“是啊!是啊!你有本事就下來,不要惡語傷人!若傷了我家公子,那咋辦?你能陪(賠)得起嗎?”陳劍南身邊的一伙人隨聲咐和了起來。
“無恥流氓!我會讓你償還我的‘萬寶玉’的!”耶無害依舊在那只吊起的黑網裡吼叫道。
“好!我會等待你的!不過,就看誰會來救你進京趕考了!如果有緣,咱們來日再見!”
說完,陳劍南把大扇生氣地一揮,便帶領隨從紛紛上馬而去!
此時,耶無害看著這逞凶而去的一伙人馬,不由氣得牙咬“格格”作響,然而,他卻拿他們毫無辦法!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受到羞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親手毀滅了耶家傳世之物“萬寶玉”,眼睜睜地看著仇人得意洋洋地遠他而去……
很快,這森林裡僅剩下耶無害一人懸掛在樹叉之下!那刮得越來越急的西北風直把耶無害吹得在半空裡蕩來蕩去。然而,樹下那頭小毛驢兒昂頭望著上空,一會兒又焦急地踢打著地面,它好像已完全明白:“主人是被一群壞蛋用網吊在了樹上。那群可惡的家伙,怎麼這麼可惡呢!若是我主下來,我一定馱著他狠追猛趕,不把它們追到死處可算斜了呢!”
當然,此時身處困境之中的耶無害絕然不會知道這頭小毛驢內心所想的一切!他只知道,他的小毛驢已在急得團團發轉,好像在等待著什麼。然而,耶無害也無心在意這些,他只覺得靜眉道長的忠告又回響在了他的耳邊:“……千萬不要再冒用武功,以防遭人暗算。你要學會忍耐!忍耐!……”
風,開始呼哮。森林裡不時傳動著“沙沙嘩嘩”的聲音。然而,這裡一個行人也沒有,真的與世隔絕一般!
這時,趾高氣揚的陳劍南已帶人行出了這浩瀚的大森林。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選擇了如此巧妙的地帶,讓那耶無害小子不偏不倚地上了自己的妙鉤,真是“大快吾心!”
“好極了!”陳劍南心中暗道,“這耶小子活該上吊!曹老東西寵愛你,可他總不會把你從網裡救下來吧!讓那曹老東西在京城死等他的高徒兒吧!……他在家中留給耶小子的一張紙文幸虧被我先搞到了;不然,那耶小子看到此信,斷然不會今日才奔赴京城!……更可氣的是,曹老東西在信中告誡耶小子說:我和他雖是同窗,可是心術不正、概莫難猜!好吧!我這回就歪一次給你們看看,狠狠地懲治你們一頓!我還要表演一個最精彩的,氣死他、羞死他!那就是我密封如寶的王牌——京試不參加也能拿到狀元,讓他耶無害一文不值!分文不值!氣死他!活該!……”
“陳公子!”一名隨從打斷陳劍南的遐想,問道,“我有一事不明,你為什麼把那無價之寶廢成了粉沫?實在令人惋惜!”
“哈!哈!哈!”陳劍南不禁大笑道,“我對這寶物羨慕已久,我豈能輕易把它毀掉?傻瓜!我毀掉的‘萬寶玉’是仿造的一個!真的還在我手裡!”
“啊!……”眾隨從不禁驚訝地叫了一聲。
“很好!”陳劍南又得意地說道,“你們都要替我保密,包括今天的事!”
“當然!當然!”又一名隨從連聲說道,“就是你那做大丞相的父親,我們也決不向外透露!”
“住嘴!”陳劍南厲聲喝道,“我再說一次,以後不要說出有露我身份的話!”
“是!是!是!以後不再冒犯!不再冒犯!”
這時,陳劍南又面露微笑地說道:“我之所以以假亂真毀掉他的萬寶玉,就是給他造成一種心理壓力,懂嗎?”
“哈!哈!哈!”陳劍南神采飛揚地笑道,“更高的還在後頭呢!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往京城!”
陳劍南說完,只聽“啪!啪!”幾聲鞭響!頓見西北風起、塵土飛揚……這伙人開始風塵僕僕地奔向京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