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對不起,我護不住你

  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孩子對於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

我獨自坐在暗室的角落,這裡很黑,比不上心裡的那種黑,黑得連心都揪痛著,我怎麼可以懷著他的孩子。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又慶幸,夏子淵幸好找了。

我承認,是我自私,我實在不想再與他扯上什麼關系。

這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對不起,我不想留,就因為是他。我也留不住,宮裡是權勢鬥爭最厲害的地方,我能給他什麼?我恨那個男人啊。

我什麼也不想去爭取了,她們愛怎麼整我就怎麼整吧,我無力了,我累得什麼也不想動。

在這黑暗的地方,永遠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一直就這樣關著,也並不來處置我。

三天之後門卻開了,原來外面和裡面都是一樣的黑,只是星子那麼的璀璨閃亮,兩個嬤嬤進來拖著無力的我出去,聲音居然也變得溫和起來:“雲千月你該回去了。”

就這樣二人拖著我出了浣衣宮,帶著我往住的竹林裡去,那裡地勢比較低,用青石板砌成了幾級台階,就在上面她們忽然放後,後面不知是誰用力地一推我,痛疼染上了身體,青石板如此的硬,從哪裡滾落下來讓奄奄一息的我幾乎要沒有知覺,兩個嬤嬤又叫著什麼,然後走過來像扶我一樣,卻是狠狠地一腳踢在我的小腹,多少個不經意,多少的痛疼已經沒有了知覺。

只有風吹過竹子的聲音,安靜極了。

如果死在這裡,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這裡有夏子淵的字,夏子淵的相思陪著我。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再等你了,頭上的星星,憑地這麼這麼的燦爛,照得夜色如此的光芒萬丈。

我心裡一次一次地念著他的名字,子淵,夏子淵,我想你,我想著你我就沒有這麼痛。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又寧願自己已經離開這個無情的人世。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一片燦爛的白光從大開的窗口裡泄了進來,照得我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悠悠然地,我又閉上眼睛,最好眼前的是,是自己魂靈所見到的,最好不是真的,下巴痛得讓我緊緊地咬著牙關,也不叫出去。

他飽含著冷霜的聲音還混著火氣:“裝死是嗎?雲千月。”

原來沒有死,如果死了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那真是孽啊,死無非是人最後的一步,他連死都不放過的話,我還能往哪裡退。

手指強有力地扯開我的眼皮,要我看著他。

很是難受,我一撇頭轉過臉去。

“皇上,雲千月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胎兒………”

我聽到他冷然地說:“保不住也得給朕保住。”

“皇上,可是雲千月已經有小產的跡像。”

原來,我還是保不住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松了一口氣,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我沒有勇氣來生下這個孩子,對不起,因為我恨他。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可是我知道什麼叫做一輩子,如果以後一定會難過,我就不會去爭取著以後。

“滾。”他冷冷地吼著。

御醫和公公急急而退下,他一把抓起我的衣服,將我從床上抓坐起來,飽含怒火的眸子看著我:“你就這麼不想保住朕的血脈嗎?”

我淡然地看著他,看他的憤怒,竟然輕輕地笑了:“你是誰?”

他越發的咬牙切齒,妖孽一樣好看的黑眸子火氣騰騰:“再敢給朕裝糊塗看看。”

我不是裝啊,我抬起無力的手去扯他的手:“我知道你是皇上,我只是問你是誰,你憑什麼要我給保住?”你是誰啊,這麼狂妄,這麼霸道,為什麼我要拼死拼活地給你保住。

我不愛你,我拼什麼,我爭什麼?我能爭,我能拼嗎?

我不知想笑還是想哭,我自己才適應了這底層權勢迫人的生活,你要我怎麼樣?我已經像是死過一回了,你怎麼樣對我,我何懼之。

他氣得狠狠一推我,將我推回床上,冷怒地叫:“朕是皇上。”

一句話就足夠了,是的,你是皇上,但是你不是我的那一片天。

他的怒火讓我覺得好笑,忍不住嘲弄地揚起唇角:“你想從我的身上看到什麼?看到我在暗室裡,嘶叫著救命,天天祈求有人來解救我,以及那不該來的孩子嗎?你是在宮裡長大的,我相信宮裡的人和事,你比我還清楚的十倍,你以為這樣嘶叫可以改變什麼嗎?她們送我回來,推我下台階,再踢我的肚子,我就算有大聲的喊人救命,還會改變嗎?也許你由始到終你都知道的,你只是在待我求救而已,我怎麼配做一個娘,我這下賤的人,怎麼配懷有高貴的血脈,不該來的孩子,我狠,你也比我更狠。”如今,他卻來責怪我沒有護住孩子,我真的好想笑啊,可是心裡又無比的苦。

在這後宮,沒有權勢沒有後台,為人奴婢在最低下的層次中求生,不管你受多大的罪,受多大的委屈,都得把苦水忍住,別人對你再狠,你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尊嚴還有倔強,都是可笑的東西式。

我不去反抗這些,我便成了最無心的人,他想我怎麼樣。

“不該來的?”他氣怒地揚起了手。

我卻是倔強地睜大眼睛看著他,絲毫沒有懼色:“這是我所想的嗎?”如果不是他強搶豪奪了我的身子,也許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你心裡是不是只有夏子淵?”如蒲扇一般的巴掌就停在我的臉前方,近得足以讓我看到他的手掌裡的紋路。

我笑笑,眼裡多了一抹溫暖,很認真地說:“是的。”

打吧,我不會懼怕你的,你是皇上又如何?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你嗎?

他臉色烏沉沉的,陰霾的像是狂風暴水就要來,狠狠地抬起了手,但是卻沒有落下,而是在半空中握成了拳,一拳就砸在床上,砰然地就給砸了個洞出來。

他有著一雙漂亮幽黑的眸子,和夏子淵很是相似,如今這一雙眸子卻是深深地看著我,帶著熊熊燃燒的一種憤怒痛楚,想將我撕碎一樣,而我卻依然那樣倔傲而又淡然地看著他。

他一轉頭拂袖而去,步子聲聲都帶著他的氣恨。

該恨他的,不是我嗎?有一種報復的痛快,湧上了心頭,合著身上的痛,竟然湧出了一行清淚。

一手輕輕地撫上肚子,我輕聲地問:“你走了嗎?對不起,我護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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